第三十九章 谈婚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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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儿,我不知道该什么,可我知道我在这一刻突然很想你。

    月儿,父亲要帮我议亲,可我拒绝了,因为我不知道如果我议亲了,我在没有想你的权利了。

    月儿,今年的观音市,父亲你也会去,我能见到你吗?

    月儿,你不会知道,我有多么的欢喜能见到你,我躲在门后一直看一直看,直到你的马车出现在我的视野里,我的心里是那么的欢喜,可我不知道你是否如我一般欢喜。我想过要去找你,可我不知道该与你什么,所以我故意坐在你会路过的花树下,我很欢喜,你还记得我。

    接下来的信很沉默,如今时隔几年,铎月娘仍清楚的记得那年发生的事:

    月儿,为什么会这样,我去求父亲,我去求叔叔,可我求不到我们能在一起的缘分,最后我只能跪求叔叔,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活着,至少你还活着,我便是幸福的。

    月儿,我大婚了,你祝福我,你可知道失去你,我已经没有幸福,我只能谢谢你,在我最孤单的时候陪着我,因为你,我懂得了什么是幸福。

    月儿,你也要大婚了,我本想送祝福给你,可我做不到,所以我只能送你出大?,我告诉自己我等你,可我不知道我该怎么等下去。

    月儿,因为是你,所以我甘于等待。因为是你,让我的等待变得有意义。就是你,让我明白,等待也可以很美丽。我在等你,我还能等你吗…

    ……

    虽然信拿到手里已经有一段时日了,可铎月娘今天才第一次看完,不是不知道皮罗?对她的情意,她只是不敢接受罢了。所以她一直骗自己,有阿慈陪着他,他一定很幸福,如今看完了这些,她才知道自己有多傻,多天真,又逃避了多少,辜负了多少。

    铎月娘久久的沉默,她手指轻轻抚摸着那些信纸,仿佛在触摸皮罗?对她的情感,她从来不知道皮罗?对她的感情是如此的强烈,以前懵懂的时候,她看皮罗?是用成熟女性的眼光去看,只觉得他就是一孩。理所当然的认为他对自己的好,只是兄妹间的关怀;再后来明白了自己的身世,才知晓皮罗?早已明了自己的身世,他对自己是痴心的等待,无悔的守护。

    想想这些年,铎月娘从不曾主动的给他写过一封信,或许祭司的对,这是她逃不掉的宿命。可为什么要逃呢,皮罗?为她心动,她的心又何尝不是为他跳动,以前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一个兄妹的称谓成了他们跃不过的鸿沟。当真相大白时,又卑微自己的残破之躯,更不愿带着伤痕累累的心,去破坏他的幸福。然而到头来,阿慈竟然不是慈善,自己才是慈善,才是那个历史上与他生死相随的人。

    铎月娘不由魔怔了,想着那些传,是了,阿慈绝对不会是慈善,是自己身在局中,迷了自己。

    铎月娘铺开纸张,提笔写了起来,铎月娘要给皮罗?写信,主动的给他写一封信,她要把自己的情感告诉他,她要告诉他,其实她也欢喜他:

    五哥,原来我才是慈善……

    刚开了个头,铎月娘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写下去,如果她不是慈善,她就真的不愿意与他在一起吗?她知道自己的心,以前只是觉得自己欠他太多,不能在打扰了他的幸福,如今知道了自己才是他最想要的幸福,她如何还能再欺骗他。

    一整个晚上的时间,铎月娘写了撕,撕了写,竟写不出一封完整的信来。直到天将破晓,早起的公鸡,已经开始了第一遍打鸣。铎月娘写了一晚,也想了一晚皮罗?对她的好,从相识开始他们之间的点滴。想起那年在云弄峰上,她帮他洗头挽发,灵机一动,写下一句,‘待君长发及腰,我便归来可好!’

    铎月娘仔细吹干墨迹,把信纸折好,放进信封。走出了屋,阿佑已经等在屋外。听见开门声,他淡淡回头,“需要我做什么?”

    铎月娘拿出信,递给他,“帮我送到皮罗?手里。”

    阿佑撇嘴一笑,“总算开窍了,不枉他等了你这么多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阿佑走了,铎月娘一整天,如坐针扎,心绪不宁,她一直在想,阿佑现在应该走到哪里了,皮罗?什么时候能接到信,他会派人来接她回去吗?由于心不在焉,做事总出差错,给香花缝衣服,被针扎手好几次,只好走出屋去帮嫣然摘苦菜,却总是把整颗都拔了出来。嫣然无奈,把铎月娘推回屋里,“主莫添乱了,你好好歇一会吧,昨天一夜没睡了。”

    铎月娘被嫣然得不好意思,只得回屋胡乱的躺下。哪里有那么快,阿佑虽然是骑马,可下山到底要走大半天的,今天是回不来了。

    脑里昏沉沉的想着过往,许多已经模糊的记忆这此刻又清晰了起来。迷迷糊糊的睡了个囫囵觉,醒来已是深夜。铎月娘实在睡不着,索性披衣起床,推门出去,只见清冷的星光下,一个修长的身影背对着她站在院里。秋天夜寒,也不知他站了多久,秋风已在他身上洒了一层薄薄的霜。浓密的黑发披散着垂落在他身后,如一匹上好的黑缎。还是记忆里那副模样,他的长发早过腰际。

    听得门声响动,他回过头来,看到铎月娘的一刹那,他的眼神一亮,如菱角一般的薄唇,轻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狭长的双眸弯成一弯好看的新月,“月儿,”他对她伸出了手,“我长发及腰了,我来接你回去。”

    铎月娘没想到他会来的如此快,一时心跳乱了几拍,整个人已经不受自己控制,她张开双臂,飞奔上前,扑入他怀里,他的怀抱一如记忆里一般,不宽广,不厚实,但是有着令她心安的温度,“好!”简简单单一个字,她再不出别的话来,他来的实在是太快了,按脚程来算,他最快也要明天下午才能到达,他竟是一刻也不愿意让她多等吗,冒着星光就这么赶了过来。

    皮罗?双手颤抖着,慢慢抬起,收拢,终于把自己在梦里期盼了多少年的人,紧紧拥抱在了自己的怀里,他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道:“月儿,我终于等到你了,我等到你了!”

    铎月娘知道他肯定收到她的信,便彻夜赶来了,心里的感动无法言喻,只能把他抱得更紧一些。

    咩罗皮收到消息很是高兴,急忙请了鬼主过来挑好日,原本的打算是越快办了亲事越好,皮罗?却不同意,坚持要把婚事办在年前,要等山茶花开遍,他要在山茶花开得最美的时节,迎娶他今生最美的新娘。时隔多年,铎月娘第二次谈婚论嫁,与第一次不同,那次她心怀忐忑,不知等着自己的是什么;此次,她心情除了激动,只剩下了憧憬,因为她相信皮罗?,他定能给她一个祥和安乐的家。

    消息传出,整个?赕都沸腾了,家家户户的人都在议论纷纷,“少主要娶慈善了,你们可知道慈善的娘家在哪里?”

    “我听,她来自浪穹,也不知是真是假。”

    “我也听慈善嫁过人,还生了个儿,她这身份配得上咱们少主吗?”

    “是啊,是啊,听她原本是浪穹诏的庶女,就是几年前嫁到蒙舍的那个平妻,被休了回来,又搭上了我们少主,呸,不知羞。”

    “不止呀,听她被蒙舍除了族谱,如今儿都只能认做养,这女人多狠心呀,那么的孩都能舍下,你她与咱们少主能长久吗?”

    议论的人很多,什么话都有,很快舆论又向一边倒去,“我不管她是庶女嫡女,我也不管她有没有嫁人生,更不管她原来叫什么,她是我们的慈善,来自民间的慈善。”

    “对,她是我们的慈善,我们要看着她出嫁,她帮我们大家伙做了那么多的好事,她只能是我们的慈善。”

    “是啊,是啊,乳扇是她教会我们做的,扎染是她想出来的,还帮着除了恶霸,如今又教我们做了这个破酥粑粑,她动动手,就帮我们解决了生计问题,她是活菩萨,是上天派下来帮我们的慈善。”

    “就是、就是,慈善是我们的,她和我们一样,我们要看着她出嫁,哼,我诅咒那些胡八道的,口舌生疮,肠穿肚烂。”

    “就是、就是,敢我们的慈善娘不好,他们才是大坏蛋,都该死!”

    的很多,议论的更多,曾经与铎月娘有过接触的人们纷纷写了请愿书,要求铎月娘从民间出嫁,咩罗皮看了请愿书,哈哈大笑,当下决定,皮罗?与铎月娘的婚礼从大?城嫁到德源城,从大?民间出嫁,一路往北到德源府,两个城镇一南一北,刚好是?赕地界的起始。

    是从民间出嫁,不过就是个噱头,考虑到铎月娘的特殊身份,到底只是由民间的巧妇帮着做了嫁衣,按着民间的风俗出嫁。

    这边忙着出嫁的事,整个?赕都沸腾了,男女老幼,个个都笑逐颜开,他们的慈善娘要嫁给他们最尊敬的少主了,这是天大的喜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