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河赕贾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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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如常的过着,皮罗?见铎月娘一如既往喜好安静,索性单独辟出一块地来,搭了竹篱茅舍,题名三味圃,取其人生三味之意。平日里忙完公事,便在三味圃与铎月娘一起栽花,种草。或在葡萄架下读书品茶,到也偷了一时的清闲。

    皮罗阁在书房里,与张建成议事。他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淡淡的道:“以前只侧重调查铎月娘的身份,一直把她禁锢在府里,唯恐别人有机可乘。可惜她庶出的身份不被母亲待见,从进府的第一天开始,母亲便对她诸般刁难,我左右为难,一直护她不住,致使她绝情离去,到底也不能怪她。可她如今在?赕做了许多利民的实事,实实在在俘获了?赕的民心,也阻碍了我们的计划。浪穹也是受益匪浅呀,先是一个乳扇,后来又是扎染。我暗中使人让杨牟利下绊,却被她一个粑粑就破了计策。今年他们蚕豆大丰收,我原想着就?赕的那点家底,根本无法消耗那么多,迟早要拿出来卖的,本想在价格上做作手脚,压他们一头,谁知她又做了那些吃食出来,自从对上她,我们南诏是诸事不顺呀。”

    张建成也叹了口气,“是呀,没想到传中蛇女的力量,竟是在利民上,我们也是被以讹传讹误导了。如今看来,智取是不能了,只能力敌,还是要多争取大唐的援手才是上策。”道这里,张建成想起了另一件事,“近些天,我们南诏来了一队落魄的河赕贾客,为首的叫焘北溪,是在姚州被打劫了,一直想在这里筹些钱,继续把买卖做起来,只如果做成了,来年加倍奉还。”

    皮罗阁有些不放心,“可会是骗,若是拿了钱财跑了,岂不是竹篮打水。”虽然加倍的利息很诱人,可到底是真金白银,还是心些好。

    张建成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只不过西门的富商贞因呶借了一千斤盐、一千斤茶叶、还有一千两银给他们。几人商定来年的这个时候还,所有东西加倍奉还。”

    对于这样的事,皮罗阁并不放在心上,他的思绪飘得有些远,他的手不自觉的摸向怀里的荷包,哪里有铎月娘以前给他做的蜜饯,那时他有些咳嗽,她便给他做了许多,那时她笑着告诉他:“冬蜜饯润肺化痰,清热消肿;沙参蜜饯补中益气;橄榄清热生津,润喉止渴;槐果清热润肠,凉血止血;橘饼理气化痰,止咳开胃;木舒筋活络和胃化温。”如今他的荷包里只剩了几颗橄榄,还是他舍不得吃,才勉强留下来的。几年过去,早就干了不能吃了。可他舍不得扔,以前她总是做好了放进荷包里,送到他身边,如今却是再也吃不到那熟悉的味道了。他想不起她是从什么时候不给他做蜜饯的,或许是那年她产之后,又或许是生了凤儿之后,他觉得头疼的更厉害了。

    想的有些远,竟也没留意张建成了什么,只淡淡的点头应了一声,“此事舅舅多多留意,若有异动,速来报我。”

    张建成心里有些不悦,盛逻皮对他话向来谦恭。皮罗阁却从不曾多敬重他一分,心里寻思莫非那事他知道了,想了想又摇了摇头,那时他尚幼,哪里能记得那么多,或许只是因为自己的妹妹逼走铎月娘一事让他介怀,有些迁怒吧。至于焘北溪借银做生意一事,也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过去了。

    时光如白驹过隙,匆匆一年又过去了,铎月娘每天都掰着手指过日,好希望时光能慢一些,他们所剩的时间越来越少了。遗南在慢慢长大,每日里,都爱跟在铎月娘身后,不知不觉,竟把铎月娘的走路的姿态,吃饭喝茶的动作,甚至看书的神态都学了个一模一样,若非两人的眉眼没半分相似,乍一看,还以为是同一个人。

    第二年,马帮如期而至,焘北溪还了贞因呶白盐二千斤、茶叶二千斤,银二千两,另又备了份厚礼,亲自登门道谢。贞因呶乐得合不拢嘴,请马帮弟兄喝酒吃饭,酒至半酣,热血上涌,索性与焘北溪饮了血酒,拜了把兄弟。酒过三巡,焘北溪又开口找贞因呶借银。

    贞因呶一愣,“兄弟到底是遇到了什么难处,去年好的数,兄弟一分不少给大哥送回来了,不是已经赚了吗,为何还要借银。”

    焘北溪叹息一声,“哥哥那里知道弟的难处,弟虽在茶马道上行走多年,到底家底薄,压的货少,赚头不多。去年又被打劫了个空。承蒙大哥相助,到底今年给了家里安生的钱财,依约还了大哥的资助,如今兄弟已是两手空空了。”

    贞因呶这才恍然大悟,“看我这脑,一时竟没想到兄弟的难处,这个好办,今年你就不用还给大哥了,继续拿去做本钱,等赚了再还哥哥不迟。”

    焘北溪急忙起身,一揖到底,“大哥对弟如同再生父母,弟如何敢占大哥的便宜,还是老规矩,明年兄弟加倍奉还。”完长长一叹,“可惜呀!”

    贞因呶也不与他计较这么多,举起酒杯,“好好,帮兄弟是应该的。”倒一半,咦了一声,“兄弟,你还有何烦恼,既然你我已是兄弟,你的事就是哥哥的事,你出来,哥哥帮你想办法。”

    焘北溪笑笑,举杯与他对饮,喝过一阵又叹了一口气,“也无甚烦恼,哥哥不知,这走马的营生,虽然苦了些,常年在路上行走,一年也回不了家几次,可是这银,那是大把的,只要一年走上这么一遭,全家人的生计都在里边了。弟我一直想做笔大的买卖。若是能做成了,兄弟赚够了钱,就可以在此地买房,接一家老来此居住,有大哥的照拂,我行走也方便,更省了长年的别离之苦,家里父母年迈,我不能伺候在旁,妻儿丢在家里枯守,我实在不是一个称职的儿,也不是一个好丈夫呀!去年本想大干一场,赚够了养老的银就回家,把整个身家都压了进去,谁知道又遇上了劫匪,若非大哥仗义,弟的一家都要饿死了。如今有大哥帮衬,兄弟还想在试一次,若是成了,就可以收手了。以后我也像大哥一样,闲了遛马打猎,照顾妻儿老,这一辈也知足啦。”

    贞因呶想了想,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右手握拳,砸在桌上,“难得兄弟有情有义,此事你也莫要为难,你的事,就是哥哥的事,若是这些不够,哥哥倾其所有,就是变卖家产也一定帮兄弟把这事办成了。只不知兄弟有几分成算?”

    焘北溪急忙摆手,“不可不可,大哥如此帮我,我已感激不尽,如何还能让哥哥倾其所有来帮我,此事无论如何,兄弟我是绝不能答应的。”语气稍顿,“要成算,得大哥帮助,那是实打实的,我也不瞒大哥,如此行走一趟,虽辛苦,可一趟下来,那银翻个三番都是意思,弟行走顺利的时候,少也要翻上五番。”

    贞因呶一听,顿时把眼睛瞪得老大,原来商人这么赚钱,这利润,简直就是老天下银一般,捡都嫌慢呀。自己虽然有些家底,可听焘北溪的意思,他这个买卖若是做成了,少也要好几万两银,自己一时哪里去筹集那么多。当下也没了主意,只见他的管家弯腰低头在他身边了几句,顿时面上一喜,当即拍手笑道:“妙,此计甚妙。好兄弟,你听我,明天哥哥带你结识这里的富户,就按你去年与哥哥定的一样,让这些人家凑些出来,总能凑出许多,你本钱多了,赚的就更多,也不用在如此烦恼啦。由哥哥为你作保,只等你来年赚了来还银。”

    焘北溪一听,也乐了,当即起身,又是一揖到底,连连道谢,“如此有劳哥哥了,哥哥待我,恩同再造。”贞因呶哈哈大笑了起来,当下开始盘算请些什么人,大概要集资多少,来年什么时候能还上,利银如何结算等问题。

    贞因呶也是个急性,此事办就办,当下就写了帖,打发人送了出去。又让管家亲自跑了星月楼一趟,在那里订好了酒席。

    第二天,只等二人到了星月楼,早已有不少人已经聚集在了那里。原来焘北溪借钱做生意,加倍还钱的事已经在当地掀起不的风波,多少人在他回来后便一直关注着他的动向,后悔去年没借钱给他。而他回来后,又一直住在贞因呶的府里,不曾出门会友。所以人家也不好上门拜访,只得遣人暗地里打听。昨天管家听到焘北溪想要筹一大笔资金继续做买卖,自家主又没那么多的钱的时候,不由动了心思,提醒了贞因呶许多名门富户有意结交,这才有了星月楼宴客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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