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葬礼

A+A-

    诺斯替推开门时候,法厄同站在落地窗前,阳光投落在他深邃的眼眶中留下一片深深的阴影。

    “你来了?坐。”

    诺斯替随拉开给他安排好的椅子坐下去,他一脚翘起,双交握放在交叉的腿上。

    法厄同看着诺斯替没有回话就自顾自坐下,没有生气,微微颔首:“想到已经过了这么久没见,最近的事情告一段落,就想着不妨叫你聊天。”

    “是吗?在我看来最大的无聊就是与你面对面。如果有什么兴师问罪的话就近快吧,不必到我面前还惺惺作态。”诺斯替并不吃法厄同这套,以一种漫不经心的姿态反讽回去。

    法厄同姿仪从容,面不改色道:

    “人的面目本来可憎,以本来面目对人本就是不可能之事,诺斯替,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这个道理。”

    诺斯替直言:“作为本来就深知你面目的人来,被你用假象的语气对待本就是作呕之事。”

    “真直白啊,诺斯替。”法厄同摇摇头放弃了与诺斯替辩驳。

    “生令院在你中密已经远远超过维多利亚,我来找你询问也是理所应当。”

    诺斯替道:“如果不由我来处理,难道再让你设置一个洗脑的疯子来帮你做事吗?看来你对五年前发生的事还是毫不自省啊,执政官阁下—”

    法厄同貌似惆怅地扼腕叹息:“是啊,我也在抉择。一个摆在明面上的危险还是看不见的背叛。诺斯替,是你该如何选择?”

    诺斯替欹斜着头嗤笑:“笛卡尔过,无法下决定的人,要么是**太大,要么是悟性不足。执政官阁下,你不觉得你两样都存在吗?”

    “确实如此。”法厄同忽簌簌冁然而笑。

    “不妨换种思路,比如一个都不选。”诺斯替摊仰坐,“像这种不得不选择两个腐烂果子的情况只以为一件事,那就是结果的树已经腐烂了,我们不妨换个想法,不如将果树——砍了如何?”

    法厄同不免被诺斯替的言语艺术惊叹,他按着额头不免低笑出声。

    与之相比诺斯替有些表情晦暗,睫毛在投下的阴影深深,深深地遮住瞳孔。

    “真精彩,我都要被你服了。”法厄同拍着称赞。“真没想到会是你出这句话,看来还是受到了身边人的影响,比如芙蕾雅?”

    诺斯替下意识筋绷起,但是他很快强制自己的迸发的心率回归平静。

    他极为阴鸷地看向法厄同:“看来你的乌鸦真是无处不在,如果你还讲不到重点就恕我告退了。”

    法厄同身心温和,眼神看似温和又步步紧逼地直视诺斯替:“这只是一个的提醒,生令院最近发生了很多意外,我精心准备好的样本也没有取得相应的成绩,这让我不得不加快计划的进度。”

    诺斯替站起身,敷衍道:

    “那就祝你好运。”

    法厄同重新坐在办公桌后,拿起下一篇公文没有抬头:“慢走不送。”

    回应他的是一声关门声。

    出院在即,芩弋姝在拆除修复设施后动了动指,神经全数连接,动动指的精细动作也足以完成,芩弋姝这时才看到自己的双臂,除了有些变白外和之前并无不同。

    西泽反复按着芩弋姝的双臂给她云康复,一边按压一边问:“有感觉吗?疼吗?”

    臂修复好后芩弋姝这才有空自己操作光脑,这时候才发现一条五天前就发来的信息。

    我进不去您的病房看望,特别想知道你的情况怎么样了?有好消息就过来告诉我一声吧!拜托我担心你担心的睡不着觉!

    ——安迪

    臂愈合的怎样?我听医生

    康复的很快,但是依旧没有收到你的回信,如果看到记得快点回复!

    ——焦急等待的安迪

    芩弋姝向下翻了翻几乎都是这样的问候。

    最新一条是今天的——

    昨天晚上发生了一件事,我不不知道怎样描述我的心情,但是好消息是我听你明天出院了,我下课后就在楼下等你!祝你康复健康!

    ——安迪

    芩弋姝看到这一条看了看发信时间,正是昨天,她马上回信。

    刚才拆了疗养罐,臂已经恢复了,你现在医院门口吗?——芙蕾雅

    短信刚发送,对方就极快回复。

    我在,没事你慢慢来,我就在这等你!——安迪

    芩弋姝转过头对西泽:“有吧,还有朋友在楼下等我。”

    西泽本来因为诺斯替今日据因为公务没有开面上不显心里十分开心,听还有殿下的朋友过来等她出院不免有些五味杂陈。

    目前为止自称或者凑到芙蕾雅殿下身边的人貌似都有些无法言语的感觉,西泽在自己心里默默打气总不可能来一个人都对芙蕾雅殿下有别的心思吧!

    芩弋姝走出医院,安迪正在座椅上坐着双腿上还放着花束,看到芩弋姝出来他上前给芩弋姝一个拥抱,并且将一束五彩缤纷的醡浆花塞在芩弋姝中。

    “庆祝出院!”安迪欢呼着。

    “谢谢!”芩弋姝接过花束。

    “原本eg大家们本来想集体过来给你庆祝出院,但是因为一个意外耽搁了”

    很快察觉到安迪面色有些不对,他眼睑下有些发暗,配合他透明的肌肤十分显眼。

    “你和乔伊斯还没有解开误会吗?”芩弋姝忍不住问。

    安迪呆愣一下,而后连忙摆摆:“啊不不是这个问题算也是吧”

    芩弋姝颦眉再度问:“究竟怎么了?”

    安迪低下头,眼含泪水,尽管克制自己颤抖的嗓音还是忍不住流露出哭腔:“海洛伊丝塞缪尔在前天晚上去世了”

    芩弋姝这时候想起当初在学院官,乔伊斯和海洛伊丝挽着在舞台追影灯下愉快笑容跳舞的样子。

    在芩弋姝入学时候她就听海洛伊丝病重没想到她这么快

    芩弋姝抱了抱安迪:“海洛伊丝塞缪尔是乔伊斯的那个eg朋友?”

    安迪比矮一点,他正好抱着芩弋姝的腰埋首在她肩膀上,拥抱的温暖让他忍不住哭出声:“是我,我之前确实想过一点点如果她死了就不会让乔伊斯如此纠结痛苦了我知道我很嫉妒她但是我真的没有想过她她竟然真的就这么走了”

    “乔伊斯再也不会原谅我了她永远心理都会有那个eg的”

    芩弋姝只能低声安慰他,拍拍他的后背。

    安迪一边哭一边:“我我知道我很自私,我喜欢乔伊斯,不想她看另一个人但是我真的没有发自内心想要海洛伊丝消失”

    芩弋姝拍拍安迪的背:“好了好了没关系的,毕竟以后的时间还很长,你还有更多时间陪在乔伊斯身边宽慰他”

    芩弋姝哄了安迪好一会,随后两个人一起上了飞艇。

    安迪这才想起来:“芙蕾雅,你也是eg的一员,今天你也得一起参加葬礼,今天之后海洛伊丝就要作为研究样本被生令院使用了,我们要在黄昏集体将她送别。。”

    芩弋姝沉默一下:“好。”

    之后飞艇直接到安迪的家,他一早备好了两人要在葬礼上使用的衣服,是一件黑色裙摆白色衣领的长袖连衣裙,安迪的上衣

    样式一样,下半身是黑色短裤以及黑色齐膝袜。

    按照传统——eg则要在葬礼上统一头罩短白蕾丝头纱。

    5:0分,十分悠长的教堂钟声敲响。

    两人一同乘坐的飞艇停落在教堂的大理石平面上,随即两人相携步行。

    天空上下着纷纷扰扰的白色花瓣,周围的eg也越来越多,是芩弋姝迄今为止看到的最多的eg。

    她们穿着统一的着装,白色蕾丝得头巾罩在各色各样的头发上迎风吹动。

    此时她们都纷纷停下脚步向上看去,花瓣无休无止的垂落下来,铺满地面,像是层层叠叠的大雪。

    “是白玫瑰花瓣。”

    安迪轻声,“这是海洛伊丝最喜欢的花。”

    芩弋姝收回看向天空的视线,地面已经被白玫瑰花瓣铺满了,一阵风打着卷吹过如同白色的风。

    “真好。”芩弋姝听到安迪有些怅然着,“死后不知道能不能看到这样的景象,但是身为eg也能有这样的葬礼,死亡也不觉得可怕了呢。”

    这是芩弋姝第一次听到eg着这样这样悲伤的话题。

    平常eg们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如同在床边追逐的鸟,似乎满怀活力用不疲倦,但是一只自然界的鸟,要躲避猛烈的阳光躲避猫与猛禽,还要在丛林迷失,在城市间寻找水源。

    曾经有一日,芩弋姝在阳台留了一瓦罐清水,她通过监控发现,这个瓦罐在春夏秋冬都有不同种类的鸟儿光顾。

    后来在上查才知道,鸟儿们在城市里找水是多么困难的事。

    而今天,芩弋姝似乎发现了这些天真烂漫eg们的另一面。

    她们虽然会吵架,但是很快又会毫不芥蒂和好,对于她们成员内每一位都发自内心的关爱。

    她们如同生活在离群索居的童话一样的世界里。

    尽管这个世界如此残酷,但是她们针织自己的梦。

    无论芩弋姝还能活多久,想必她一定会记得这一天吧。

    5:30芩弋姝进入教堂,她将札白玫瑰放在水晶棺椁前。

    乔伊斯穿了一身全哑光黑的西装始终低头肃穆现在一侧,有人进来她就对来吊唁的来人鞠躬,eg们边回她一个屈膝礼。

    芩弋姝屈膝放下白玫瑰,站起身看到透明棺椁内海洛伊丝的容貌。

    海洛伊丝躺在鲜花铺成的底座上,双交叉放在胸前,她和照片相比消瘦很多,两腮瘪下去面色苍白。

    芩弋姝看了一眼收回视线对一旁站着的乔伊斯:“节哀。”

    乔伊斯这才回过神愣愣地看向芩弋姝:“芙蕾雅你来啦,当初给你介绍校园一半真的很抱歉。还有谢谢你奋不顾身救了爱丽丝,你真的很勇敢是个英雄。”

    “这没什么,你也要照顾好你自己,安迪他很担心。”

    安迪站在芩弋姝身后,一声不吭抹着泪。

    乔伊斯沉默地看着安迪。

    安迪轻声:“对不起。”

    乔伊斯闭了一下双眼,沉声:“没事。”

    “照顾好你自己”安迪轻声。

    “去吧。”乔伊斯点点头。

    走出教堂前,安迪频频回头。

    而乔伊斯站在棺椁前微微低着头看向棺椁,她如同雕塑一般肃立,很久很久

    教堂外,夕阳如血,映照在白玫瑰铺成的地面染成红色。

    安迪领着芩弋姝前往纪念碑,放下一朵白玫瑰。

    迎着春日的晚风,安迪轻声:“再过不久,这上面又要多出一个人的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