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幽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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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海洛伊丝塞缪尔死后,芩弋姝再点开校园海报发现曾经乔伊斯和海洛伊丝作为主角的罗密欧与朱丽叶海报已经撤下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乔伊斯探戈独舞。

    探戈也属于双人舞形式,离了女方存在的男方独舞反而有一丝浓烈的悲壮。

    不出两个星期校园内一切海洛伊丝的谈话都消失了,在此之前她是个校园女明星的存在即使她隐退后在eg的聚会上也有人谈及她曾经的穿搭和光芒四射的舞台。

    除了一个人,乔伊斯斯彭德。

    从此之后她衣服的颜色不再带有色彩,仅是黑白灰三种色彩,有时候她会戴纯黑色的帽子,正装会将白玫瑰别在胸口。

    乔伊斯这样的姿态,安迪自然趴在芩弋姝的腿上哭了两场,最后他红着眼睛抹泪:“没关系我就熬吧,大不了熬一辈子!”

    这话时候安迪眼里蕴含水雾,眼角哭的蜇疼,嘴里却恶狠狠的。

    风平浪静过了三个星期后,

    芩弋姝,她发i情期到了。

    虽她自从知道成为eg迟早有这么一天,但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出人预料。

    eg发i情期有很多种法,有eg的成熟度,可是很多eg成年后很久才会迎来发i情期。也有人有恋爱法,比如恋爱了,或者看着喜欢人的照片也会加快发i情期进度。

    芩弋姝两个都不是,她即成年又没有爱人能力,她是在春日惊蛰的一天晚上突然到来的。

    发i情期来临的时候窗外下着雨,雨水打湿空气中每一粒灰尘,雷电劈奏空气产生微量臭氧将空气净化,尤其是暴雨打湿了花园,花园中草木升腾的味道让芩弋姝的住处弥漫着湿润的花果香气。

    太阳刚刚落山,芩弋姝穿着睡裙裹了一张羊绒针织毛毯抱着一杯红糖奶茶看向花园。

    空气本来是湿冷的,但是芩弋姝莫名感觉自己的腹传来有些灼热的温度。

    她摸了摸腹,感觉不是热奶茶的关系,她讨厌发烧感冒准备让西泽准备一杯冲剂喝完睡觉。

    西泽忧心忡忡地冲完感冒药端到芩弋姝的房间,他原本在敲门但是始终没有回应,于是他心中一惊连忙推开房门。

    房间内弥漫着信息素的香气,那种味道甜腻的馥郁生香,业尘犹拥,漂沦欲海,颠坠邪山。

    尽管西泽是被生令院割去腺体的神侍,但是闻到这股香味,他不免的双腿发软跌坐在地毯上。

    对了生令院按照册这样的情况,必须第一时间通知生令院

    西泽颤抖地去解锁悬浮的光脑,这时候房间内传来一声甜腻至极的低语。

    “西泽是西泽吗?”

    西泽颤抖的几次解锁都没有解锁开,“芙蕾雅大人!您发i情期到了!我我这就给你联系生令院”

    芩弋姝只感觉身体发热,头脑昏沉,领口被她扯的乱七八糟,感觉极度渴望什么又感觉到浓烈的饥饿。

    不是填饱肚子,而是更抽象的什么。

    尽管意识昏沉,但是她敏锐地捕捉到生令院三个字,那种在雨后踩到腐烂粘稠软体动物尸体的感受让她下意识发呕。

    “不不要打给生令院”

    芩弋姝得声音传过来,与此同时从一直灌输在西泽灵魂中的刻印隐隐作痛,此时和一生侍奉的eg发出的命令冲突在一起,几乎是尖锐硬器在脑中搅动。

    不能违背生令院的的命令

    不能忤逆芙蕾雅殿下的命令

    在生令院的与天空岛的历史中,有不少eg与神侍在一起的例子,很多时候他们刻印在教堂前的墓碑中,有

    些则埋葬在填埋星球的灰尘里。

    从针对神侍的洗脑中生令院无数次重复这一点,另他们如同听到铃声就冲向狗盆的狗,不违背生令院的命令已经成了神侍们的本能。

    从有意识开始的洗脑,断绝他们与外界接触,教育狭隘惩戒划清界限,另他们成为一个只听从生令院命令的狗。

    由污秽而生,因污秽而灭。

    西泽指颤抖地关上光脑,泪水从眼眶流出,他声音是极为平静的:“芙蕾雅殿下您想联系谁?”

    我想联系谁?

    芩弋姝不知道,她从很早之前就打定主意一个人独立的站在这个世界上。

    没有值得她信任的人,也没有依靠的人。

    西泽一句话令她有些清晰的意识再度混沌起来,大脑中很多片段穿梭而过,却也什么也捕捉不到,渐渐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着什么。

    “你爬进来——”

    西泽忽然听到自己的殿下这样的声音,他愣了一下,而后他极为缓慢地双膝跪下,掌撑在地上如同一只瑟瑟发抖的狗爬了进去。

    神侍没有羞耻心,他们更像一个器具,一个玩意,曾经生令院的lp嘲笑着让他们在放在地上的狗盆下吃饭,他们毫不犹豫地趴在地上用舌头舔着残渣。

    但是曾经被无论如何对待都麻木不仁的西泽此时却体会到了心脏揪成一团的感觉。

    这种揪痛感竟然化作难以言的羞耻。

    越靠近床帷,香气欲浓。

    西泽爬到床沿边,看到脚尖绷直垂落地面的一双脚,趾头染一点点粉色,他连忙脸朝下贴到地上静静听自己的心跳声。

    一只按在他头顶,极为轻柔的力道抚摸他的头顶。

    西泽不自觉间双颊流落的泪水洇湿了脸。

    “芙蕾雅殿下”他颤声。

    那声音漫不经心地在他头顶响起:“知道怎么取悦人吗?”

    西泽愣愣地抬起茫然无知的脸,双眸一碧如洗,如同被暴雨打湿的瑟瑟发抖幼猫。

    于是那只抓着他的肩膀以一种不容掣肘的态度将他拉了上去。

    诺斯替收到消息时候第一时间冲到芩弋姝的住处,走到花园里他就能在花木的清香中嗅到那若有若无的香气。

    尽管诺斯替自知自己对eg的信息素有最大的抵御能力,但此时他全身无比比敏锐的五感开始自发地捕捉空气中那被稀释的信息素气味。

    心脏开始加快跳动速度,血液在血管内飞速的流动。诺斯替打开门扉,他没有开灯在在黑暗的房间内,他如同荒野中的孤狼,仅凭气味就能追寻方向。

    打开最后的房间后,他脸瞬时转变为苍白,如同猎豹一般飞速冲了上去将埋首的人抓住后颈凶猛地将其从床上撕扯下来。

    西泽被诺斯替一掷出重重地摔在墙面上,瞬时因为巨大的冲击咳出一口血。

    他衣着完好,衣领褶皱领带不知道飞去了哪里,只是头发散乱,眼角发红,异色的双眸湿润他的整张脸湿漉漉的,不知道是眼里的泪水还是嘴中漏出的津液

    西泽因为剧烈的疼痛恢复了意识,渐渐回想起刚才发生了什么,他蜷缩起来嘴唇开始发抖他怎么能做出那样的事情

    此时自厌与混沌的冲击令他霎时明白了什么,这种直白地揭开他心中隐藏的那一面令他感觉到自己的罪孽,随即的自我厌恶如同潮水般吞没了他。

    随即扑面而来的意志力撑过了他对此事后果的惶恐。

    他跪下双膝着地,膝行至诺斯替的脚下,他清楚明白眼前的诺斯替是生令院的人,尽管他从来没有听过诺斯替的名字,在此之前也从未见过他本人。

    西泽瑟瑟发抖跪在诺斯替脚下。

    “我我不知道你怎样惩罚我都可以只是

    芙蕾雅殿下你救救她她不想去生令院,求求你!求求你!”

    诺斯替没有看脚下这个如同狗一样卑贱的神侍,他双眸瞳孔针缩,一握拳——他真的不敢想象这一幕竟然会出现他此时切切实实地动了杀意

    但是这是芙蕾雅的神侍他不能在她意识混沌时候处置他

    他走到床边看向双颊泛红,睫羽半遮着瞳孔的芙蕾雅,他抽出随身带的针剂打入她的腕,香气被压制下去,他伸拂过她脸颊被淋湿的发丝。

    “我这就带她走,到发i情期结束后回来我不会处置你,一切等她清醒后再做决定。”

    完诺斯替将带来的毯子将芙蕾雅包成一团,抱起芩弋姝再也没看西泽一眼。

    知幻即离,不假方便;离幻即觉,亦无渐次。2

    芩弋姝只感觉到她整个人被架在火海上烘烤,整个人不断地出水,无论是汗水还是别的什么,似乎要将她体内的水分全数榨干。

    这种高热比发烧更难捱,随即有甘霖涌入她口中,她越发缠紧了,大口大口将水咽下去。

    诺斯替一边给芩弋姝喂水,一边打开箱子,浓缩红色液体在整齐排列的透明的针管内沸腾,这些液体不是他喂给那些饵食勾兑的普罗米修斯,而是原初的榨取。

    曾经被法厄同恶趣味取名为厄洛斯之吻的东西。

    “如果这种东西被使用,还真是好奇使用的人是怎样的下场。”曾经法厄同一边恶意地勾着唇角,将提取的这些液体一管管注入封存。

    芩弋姝喝完水,意识又昏沉下去,诺斯替愣愣地看着她的脸,他原本想要过去亲吻她湿润的嘴唇,但是在俯下身瞬间他停住,最终他拿出一管药剂。

    注入的瞬间诺斯替想起了很多事情。

    在他有意识时候排列的无穷无尽的营养罐那里有无数个实验体每日被测算被压榨榨取,红色精萃的的东西就这样被罗列在桌面上。

    年幼的他正对着桌面从惊恐地尖叫到麻木。

    善恶在联邦是模糊的,这种模糊的认知在他意识中很久很久。

    世界已经是这样,无论无何也没有任何改变。

    他期待变革很久了,虽然他已经麻木。

    这时,一束光穿透了他愚味无知的黑暗。

    诺斯替低头亲吻意识不清的芩弋姝的掌心。

    金发慢慢褪色,殷红的唇,颤声嗫嚅。

    “无论结果如何,芙蕾雅我将自己奉献于你。”

    他无法忍受,曾经他麻木不仁目睹的事情出现在他爱着的人身上。

    与其让不知名的饵食被她吞下,不如将自己献祭。

    意识中,他在年幼稚嫩的身体内在黑暗中摸索,道具崎岖黑暗漫长。

    远处传来悠长的钟声,和圣咏呢喃。

    祂使我的灵魂苏醒,为自己的名引导我走义路。

    我虽然行过死荫的幽谷,也不怕遭害,因为你与我同在;你的杖,你的竿,都安慰我。

    在我敌人面前,你为我摆设筵席。你用油膏了我的头,使我的福杯满溢。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