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凡厚着脸皮蹭坐姜蓁的马车,赶到学院门口，他就从怀里掏出一个镜子，还有一个梳子,开始梳理自己的鬓发和胡须。

    哟真帅呢

    猪八家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哈哈哈。

    还是权势养美人，瞧瞧郭凡现在这样子，比以前娇嫩多了。

    一个大男人,不止蹭阿蓁的香皂,还蹭阿蓁的面脂，你他能不娇嫩吗？

    在姜蓁无语的目光中,郭凡细细的整理自己的仪容。把自己收拾完了,郭凡还提醒道：“公主，你左边的头发不太顺溜，要不我把梳子借给你梳梳？”

    姜蓁婉拒：“不用了,待会儿下去走两步，风一吹就乱了。”

    梳啊，怎么不梳呢,精致一点嘛。

    你现在不穿华丽的长袍，天天穿胡服，已经够糙的了,怎么连发型都不打理了，学学郭凡呀。

    姜蓁的梳妆台上,珠玉钗环一堆，也有专门的女仆替她梳头发，只是姜蓁觉得这样累赘，平日里都是把头发束在脑后。

    面对直播间自己过得不精致的言论，姜蓁默默的把发带拉到了胸前,无声的道：看到了嘛，红色的发带，上面的图案还是用金线绣的！不比郭凡的发冠精致？

    毕竟见的是故人，郭凡的偶像包袱还有点重，下马车的时候，脸就已经板上了，然后弯腰伸，高贵冷艳的道：“太女，下车吧。”

    姜蓁搭着郭凡的臂下车之后，对门外候着的护卫问道：“怎么回事，怎么就让他们打起来了？不是事先给他们过规矩吗？”

    “他们刚动，我们就前去制止了，所有动的人员，现在都被罚抄书。损害了图书馆的花草，不抄够一本书，我们不会放他们离开的。”牧躬身向姜蓁解释。

    听到这个惩罚，姜蓁忍不住夸道：“抄书这个惩罚不错。”

    不可能所有的书籍都用雕印刷，那会把府里的工匠累死，需求量不大的书籍，姜蓁原本就打算请人来抄录。

    罚这些读书人抄书，既体面，又能切实的帮到图书馆。

    “图书馆和论台这边的情况，没影响到教室里上学的孩们吧。”姜蓁问道。

    “有人特地去看了教室教的是什么，发现大家用的课本一样，就没再往那边凑了。”牧道：“但论台这边，很多文士公主误人子弟，不过其他文士也会帮太女辩驳回去。”

    “不管这些老者怎么，你们都要好好听着，可能他的结果是错误的，但有些想法也值得学习。我把你们这群二十岁以下的蓝河卫放在这里，不单单是想让大家知道我对大学的重视，也是想让你们在这里多学一点东西。”

    牧赶紧应承道：“末将明白，末将也会督促其他人好好听，好好学。”

    姜蓁对他们的栽培是不遗余力的，蓝河卫的人都能感受到姜蓁的用心。牧当初不是姜蓁买来的奴隶，现在能成为一个百将，如果不是姜蓁给了会，他再聪明再努力，也爬不上来。

    有蓝河卫在前面开路，姜蓁和郭凡出场的时候，那震慑的效果，不言而喻。

    看到姜蓁出场，一众文士全都起身，非常恭敬的行礼，齐声道：“见过太女。”

    “诸位老先生不用客气，都坐下吧，我听闻今日有人在此论道，你们可以畅所欲言，不用管我。”姜蓁的话完，就有人给她搬椅子去了。

    哇哦好多老头，真热闹。

    这些老头也太会享受了，居然还带这么多弟子服侍，真舒坦。

    姜国虽然不像卫国是个文化沙漠，但也不逞多让，高端的人才极其少见，不像郑国，私学林立，许多大佬都在那里著书立收弟子。

    郭凡就是从郑国出来的，对郑国那些有名的学派，都非常了解，坐在姜蓁旁边之后，声的解道：“这两个老先生，是郑国博士，儒家的领头人之一，各自都有几百名弟子为他们声张，这次来，估计是觉得你的想法和他们相和，来投奔你来了。”

    儒家文化在华国流行了两千多年，到了现代，许多落后的想法都已经被摈弃，可某些东西，还是浸润到了大家的骨子里，比如仁义礼智信忠孝悌

    起这个，郭凡就有些愤愤不平，道：“郑王极其欣赏儒家的治国之法，别家学派在郑国虽然也能生存，但全都被儒家的人压着打。”

    “他们能得郑王的青眼，自然有那个本事嚣张。”不过姜蓁还是好奇的问道：“你们师门都郑国也被压着打。”

    “我们师门人少，就我老师和师兄，一共才三个，怎么跟人家斗。不过我法家的人也不弱，只是没有扎根在郑国。”郭凡解释道。

    郑王已经被儒家的人俘获了，在郑国被大力推广，其他学派里有野心的人，自然要去别国寻找出路。

    就如郭凡的师兄去了卫国，郭凡找到了宋太后和姜蓁。

    “郑国重用儒家的治国方针，然而郑国却越来越弱，城池数量也在减少，是远远不及我法家的。”郭凡有些自得的道：“不管卫国还是姜国，完成变法，就能把郑国打着玩。”

    “在有外敌的情况下，严苛的刑法有助于抵御外敌。但等天下一统，外部没有太大威胁的时候，过于严苛的规矩，只会逼得百姓反抗。郑国用儒家没有用错，只是用的时间太早了。若想要长治久安，需得外儒内法才行。”

    这种儒法结合的统治术，可是高端战术，一般人咱们可不教。

    还有要一招共产主义的屠龙术，也是制胜法宝，但你现在用不上。你要是开局只有一个要饭的破碗，这屠龙术可以被咱们玩出花儿来。

    各国君王并没有单独采用一种学，哪怕郑王重用儒家，但墨家、阴阳家他也在用。

    姜国也是一样，没有出现一家独大的情况，朝中的臣子，身上都没有什么明显的标签。

    姜蓁今日能重要郭凡，大刀阔斧的改革，改革完之后，又采用其他学派的理论，也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

    只不过郭凡坚信，只要他做出了功绩，其他人知道他的厉害，哪怕他死了，也会继续采用他的政治理念。

    但被姜蓁用‘外儒内法’点拨了一下，郭凡瞬间就陷入了沉思。

    沉思了几秒，郭凡脸上的骄傲消失不见，正经的道：“是我狭隘了，取长补短，我们也该好好学学别人的优点。”

    没有了炫耀还看热闹的心思，郭凡开始认真听起了论台上众人的辩论。

    郭凡听话的样子，好乖巧啊。

    郭凡好好学，赶上阿蓁的步伐，争取别被咱们用过就扔。

    嘿嘿嘿，姜国来了这么多人，短时间内应该不缺人用了。

    姜蓁来的时候，非常客气的让大家别在意她，可这个论台，还是因为她的到来，火药味变得更浓。

    学得文武艺，卖入帝王家，姜蓁这个太女坐在这儿，对众人来，就是一个香甜的饵料。

    今日他们能在姜蓁面前，妙语连珠的把对驳倒，不定明日，姜蓁就会亲自登门，请他们在姜国为官。

    姜蓁亲自提拔的官员里，有郭凡、陈冬、姚春这群人虽然有才能，但并没有什么背景，足以见得，姜蓁是个唯才是举的人。

    直播间的群众，认真的帮姜蓁挑着人才。

    这个叫孙如得不错，把名字记下来，给他一个博士好了。他在史书上留了那么两句话，应该是个人才。

    之前打架的那个范学也不错，也给一个博士好了。

    博士是给博学之人的虚职，有俸禄，但没有实权，这种职位可以批发着给，郑国就有上百名博士。

    提起范学，姜蓁对身旁的牧问道：“他们抄书在哪儿抄的？”

    “图书馆内。我看他们心中的怨愤都还没消，把打架的两拨人分别安排在不同的房间抄书。”牧道：“这群文士还想跟公主买纸，但被我按照公主之前的吩咐，把他们都拒了。不过范学想求见公主，和公主请教天地阴阳的问题。”

    “我此时正好有空，你去把他请来吧。”姜蓁道。

    这也是个人才。再怎么也比宫里的太史靠谱，让他观察星象，他天天借着星象传播谣言。

    虽然他看星星不行，但他会编啊。阿蓁当太女前，他今年大河要有洪水，不宜兴起战事，怂恿阿蓁去卫国为质。阿蓁成为太女后，他阿蓁气运深厚，有祖宗庇佑，让姜国避开了这一难这太史就是古代书人，普通人哪有他那么会编。

    但范学应该也不老实。根据郭凡提供的情报来看，没靠山的时候他猥琐发育，一旦有靠山了，立马暴起揍人，也很会见行事嘛。

    这本就是个大争之世，傻白甜活不下去的。连陈冬那么实在的一个理工直男，见着阿蓁都会瞎忽悠，推销自己，更别其他人了。

    不会话做事，还想让人家发现你的内在美，那难度太高了。

    直播间的人闲唠嗑，牧很快就把人给带过来了，但他不单带了范闲来，还把卫阳带来了。

    两人齐齐的向姜蓁躬身行礼。

    “太女，在下范学，郑国人士。”范学行礼的时候，大袖悠然飘扬，仪态庄重，俨然是个正经人。

    “你就是范学？第一个在我大学论台动的人，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

    “也不算动，人多了，话急了，磕磕碰碰是难免的事。”范学非常淡定的解释道。

    姜蓁瞄了一眼他腰间的佩剑，忍不住笑，然后关心的问道：“你这边人少，没受欺负吧。”

    “范先生挺厉害的，一个能打好几个。”一直被忽视的卫阳突然出声，替范学话。

    姜蓁把目光移向卫阳，淡淡的道：“刚刚忘记问了，公子怎么在这儿？”

    “我不想过来的，你家亲卫非要请我过来。”卫阳瞪了牧一眼，道：“我就是来向各位先生学习的，又不是来捣乱的，你家蓝河卫至于这么防我吗？”

    上次收拾卫阳的护卫，也是牧动的，牧记得卫阳的脸，在论台周围遇上他之后，怕他使坏，就半逼着把人领到了姜蓁面前。

    姜蓁加重语气，再次问道：“公子，我问的是你怎么会到大学里来。”

    “太女，你修建这所图书馆的时候，的是所有人都能进去看书，包括奴隶。我来这里不稀奇吧。”卫阳一脸理直气壮。

    牧在一旁提醒，“我刚刚看到公子阳的时候，他正在和一位老先生交谈，邀请人去卫国。”

    “？？？挖墙脚挖到我这儿来了？”姜蓁都给气笑了，提醒道：“卫阳，你在别国为质，应该知道谨言慎行的道理。我修建大学和图书馆，是替我姜国招揽人才的，不是来给你做嫁衣裳的！”

    听到卫阳想挖墙脚，连郭凡都支棱了起来，把目光放在了卫阳身上，然后开启了嘲讽，“公主多虑了，卫国求贤若渴，一直都在招揽人才，甚至连郑国那边，都安排了不少客。但大多有识之士都不愿意去卫国。”

    卫国是五大强国的战力天花板，但确是最穷的那个，每年冬天都要冻死不少人，偶尔还要面对胡人的骚扰，光是生活环境就劝退了大半的有志之士。

    “右相言重了，你师兄还在卫国呢。”卫阳对姜蓁解释道：“太女放心，你有纸和图书馆，这些文士都不会跑的，我就是随口一问。好歹我也是卫国公子，看到了不问一问，心里过不去。”

    “公子不在客馆内待着，就带着这么几个护卫在都邑乱跑，也不怕出意外吗？”姜蓁委婉提醒：“你现在可干系到两国和平，该珍重自身才是。”

    潜台词：没事就老实在你窝里待着，出来瞎跑个什么劲，看着就心烦。

    敢挖咱们的墙角，确实活得不耐烦了。

    “太女放心，你我两国此时都没有开战的意思，我安全得很。不在姜国多走走，多看看，向太女多学一点本事，以后回国，我怎么辅佐我兄长呢。”卫阳大大咧咧的道：“我来姜国之时，我父王就跟我，太女是个有大才的人，让我多跟你学习。”

    敲！我呢，怪不得卫王送儿子来的时候，答应得那么轻松，原来是打着这个主意。

    算了，正大光明的偷师，总比暗戳戳的学好。好歹人家出来了。好东西只要被人看见，本来就藏不住的。

    虽然是这个道理，但还是想把卫阳关黑屋，就让他这么偷师，也太不划算了。

    都把自己的目的出来了，卫阳态度也很坦然，问道：“太女，蓝河县商贾如云，太女也大力支持各国商队，为何蓝河县的百姓没有去逐利，反而粮食产量还大大增加了。”

    按照蓝河县的大数据，经商的人其实增多了，但那又怎样呢。

    这话一问出来就露怯了，钱要流通起来，才能带动经济。

    心疼他不懂科学，要知道科学技术才是第一生产力。

    有改良过的农具，有牲畜，有水磨这些东西可以解放人的双，哪怕种地的人少，产量也够多。

    不止，今年蓝河县还开了许多荒地出来，明年的产量还会增加。

    看着卫阳那双充满了求知欲的的眼神，姜蓁恶劣的笑了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事实就摆在那里，看不懂，是你的慧根不够，与我何干。”

    “唔，我知道了，我慢慢看，总会看懂的，反正我还要在姜国待好几年呢。”卫阳的神色郑重。

    郭凡在一旁风凉话，“你看懂了也没用。你学不了，卫国的商人，活得有多战战兢兢，你应该是知道的。”

    他师兄可不待见商人，觉得商人是乱国之源，庶民就该老老实实的种田织布，而不是到处乱跑。

    商人既没有耕种，也没有缫丝，却能赚得巨额的家产，那这钱是从哪里来的呢？那肯定是从百姓身上偷的。从百姓身上偷钱粮，那就是从国家身上偷钱粮，所以商人一直受人待见。

    至于商人们在路上承担的风险，在许多大人物眼里看来，这不算成本。

    再加上商人各国乱窜，传播消息流言，间谍也多是混在商队里行事每次打仗的时候，商人就会被针对，若是不花钱打点好关系，战时征兵，征粮草，第一个被薅羊毛的就是豪商。

    姜国还好，几年打一回，卫国每隔一两年就要个胡人干一场，一年打两场也是有可能的。卫国的商人还没攒够钱呢，就被上头的人征走了，基本没有什么生存空间。

    卫国的地理条件本来就差，还没有大量的商人涌入，改善大家的生活，卫国的贵族就算再奢侈也奢侈不到哪里去。

    相较来，姜国就要好得多了，需要把盐铁卖出去，许多贵族底下也扶持有商人，经济更发达。

    卫阳就算想跟着姜蓁照猫画虎，他也画不出精髓，两国情况不一样，他抄过去也没用。

    想到这个，姜蓁就坦然了，不再管卫阳，随他折腾。

    姜蓁和郭凡来这大学一趟，姜国就多了五六个博士，这些博士想要更近一步的话，就得自己找会。

    姜王住在宫里，得到的消息比姜蓁更晚一点，姜蓁进宫的时候，他还问道：“听你的那个大学，昨天有人打起来了？”

    “闹得不算厉害，被蓝河卫给制止了。”姜蓁好笑的回道。

    “就你弄出来的那些东西，未来几个月，咱们姜国都邑都不会消停。”姜王的语气埋怨，但脸上却是带着笑容的，“明日我也要去你那个图书馆看看，上次去就是一个空院子，一个人都没有，这次倒是可以好好的看个热闹。”

    “这次被我引来的人，都有真材实料，连吵架都旁征博引，看起来可有意思了。”

    “你呀，就是故意的。宫内的大巫和太医两个，私底下都因为你争论个不停，大巫还向我提建议，把你那个什么教材改一改”

    没问姜蓁这些结论是怎么来的，姜王只道：“明日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大学看看。”

    姜蓁一脸无奈：“明日我要和郭凡一起处理户籍的事。”

    姜王倒是不强求姜蓁陪同，毕竟姜蓁干的很多活，原本是属于姜王的，他能忙里偷闲，全靠姜蓁的勤劳。

    清查户籍的事，推行有一段时间了，近的地方，已经有人把抄录好的新的户籍资料带回来，在都邑进行汇总。

    姜蓁这个既能‘过目不忘’又能‘快速心算’的人，郭凡当然不会放过，处理户籍资料的时候，撒泼耍赖的求着姜蓁帮忙。

    “这个县的男女比例不对，男子的数量比女子的数量多了一倍，让去此县办事的人过来一是什么情况”

    “这个县的税收怎么年年都收不齐，让县令上奏章好好解释一下原因”

    姜蓁一边翻资料，一边着处理方法，卫蝉就拿着纸笔，在旁边记录。

    黑壮守在门口，听到底下的人来报之后，面色一凝，赶紧走到姜蓁身边，道：“鸽笼那边，有鸽子飞了回来。去玲珑县的人遇到了麻烦，玲珑县的官员和本地贵族豪商勾结，不止隐匿人口拖延时间，还企图放火烧人。”

    姜蓁把里的笔放下，无奈的道：“越是无知，越是胆大。你亲自带五百个蓝河卫，把玲珑县的官员给我绑回来，我亲自审。”

    嗨呀，还真有不死心的人。

    明明这些贵族豪商都这么有钱了，怎么还是这么死抠。人死了，有钱也没处花。

    希望他们到时候别惹黑壮，免得被一锤子锤死。

    姜蓁和直播间的人没把玲珑县的官员当回事，可黑壮跑了一趟，却空回来了。

    “人呢？死啦？”姜蓁问道。

    黑壮愤愤的道：“跑了。他们没能杀人灭口，自知放火的事情泄露，当晚就一起跑了。”

    “跑？伤了我的人，能跑哪里去。”姜蓁想杀鸡儆猴，道：“把玲珑县县令的通缉令发往各地。悬赏他们的人头，悬赏金”

    一千金！这才霸气！

    同意，价格抬高一点，下次就没谁敢招惹你了。

    上次宋国悬赏郭凡的脑袋，也才一千金，他知道了不会找阿蓁闹吧？

    姜蓁瞄了一眼弹幕，没有丝毫犹豫，对黑壮道：“悬赏金额定成一千金，我看下次还有谁敢对我的人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