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憋屈
一下午过去,整个团在养鸡场的收获只有五只鸡,还都是路鸠抓的。
加上草推里捡的鸡蛋,勉强能让他们吃过明后天。
红毛揩了一把汗,味道一股馊味,嫌恶地甩甩,“哎,这些鸡真是难抓。”
两个男孩累瘫在草垛上,也不顾身上都是鸡毛和汗臭味,闭着眼呼呼喘气。
“多亏了鸠,不然我们今天都要饿肚子。”杨浩霖和往常一样,在镜头里夸赞起路鸠,“弟弟这才刚来农村,干农活就能熟练得像老,真是太牛了。”
镜头下,正在装鸡笼的路鸠背影一僵,又很快恢复如初。
他蹲下来将还有余温的鸡蛋一颗颗分拣到篮子里,很快,地上只剩下零星四颗蛋。
“弟弟,你干嘛?”红毛不解地盯住他。
路鸠将篮子提起来,放在鸡场栅栏外的自行车篓里,温声道:“我去还债。”
他身后,两个男孩闻言猛地坐起对视一眼。
杨浩霖追上来将镜头挡在身后,压低声哄道:“路鸠,你别这么实在啊,她那明显是开玩笑的语气,她难道还真的会数吗?少两个没事的。”
回想想起女孩上午冷漠的语气,路鸠感觉她真的会一个个数。
路鸠下半张脸被杨浩霖挡住,镜头只能看到他弯弯的眼睛,捕捉不到他的话。
“那换成鸡。你们抓不到,少吃几口是应该的。”他道。
杨浩霖心里忿忿,但瞬间闭嘴了。
自行车穿梭在路上,夕阳将天边染红,路鸠往原路返回,在路边看到一栋熟悉的民房,院子里荒废许久,草长得有半人高。
他只扫了一眼,就骑了过去。
很快赶到女孩所在的两层楼房,院子铁门虚掩着,路鸠捞起篮子走过去,迟疑几秒将院门推开,院里空无一人。
他把篮子搁在女孩上午坐的椅子上,回头发现早上的猫仍蹲在角落吃火腿粒。
灌木丛里,有一只瘦弱的母猫也窜出来盯着他。
毛发稀疏,看着是只老猫。
“卷卷。”
路鸠喊出记忆里的名字,那猫尾尖颤动一下,但仍然警惕地跟他保持着距离。
他自嘲一笑,拍拍站起来,准备离开。
竟然还给杨浩霖猜对了,别人压根没等他的还债。
走到路边,路鸠心里终究有种不清道不明的憋屈,不知道因为猫,还是因为人。他推着自行车,也没骑,顺着路沿慢慢往前推。
天一暗,听觉就敏锐起来。
他听到路边的芦苇丛里传来很轻的笑,继而是一阵阵的交谈声,那声音很耳熟。
路鸠步子一顿,松开车随意停着,身影灵活地跳进那片芦苇丛里。
“你看啊,虾笼就往下一浸,半刮着提上来——喏!这些全是!”女人穿着雨靴示范,把捞上来的河虾浸到水桶里。
女孩站在她身后,电筒给对方打光,一半光落在她身上,是道纤细的背影,声音也轻柔柔的,“我也来试试吧。”
路鸠停下来,远看着那道背影,她的语气和上午也判若两人。
天空飘着雨,他的衣摆很快被芦苇蹭湿。
“别别别,这都下雨了,我捞完这桶就不捞了。”护工连忙摆,“你快先回去吧,可别冻感冒了,这夜里蚊虫也多,专挑细皮嫩肉的人咬。”
宋知绵将水桶拎起来,“这桶少的我先帮你提回去。”
她站起身,提着水桶往回走,这会成了上坡,雨淋过的路变得滑腻又黏脚,桶里的水也跟着晃起来。
穿久了裤子,她顿觉裙子施展不开。
宋知绵索性将水桶先推上坡顶的石块,这才低下头将裙摆挽到膝盖之上两边打了个结。
电筒的灯在那处一晃,莹白的腿弯映进路鸠眼底。
路鸠视线定定,而后飞快挪开,见女孩踩着碎石往上走,也快步跟上去。
芦苇从被他的行进撞出窸窸窣窣的摩擦声,两人距离骤然拉近,女孩听到动静,敏锐地回过头。
咫尺间,就在对方扭头那瞬,他伸指向她的鞋底。
“地上有蛇。”
女孩吓得步伐不稳,踩到被雨水冲刷的泥泞,整个人向侧后方崴到下去。
在宋知绵即将摔倒的瞬间,她伸拽住了对方的腕。
将身体失控的力气狠狠掼在对方身上,几乎是用肩膀撞了下去。
两个人几乎同时倒地,路鸠被撞出一声忍痛的闷哼,来不及起身,腿根已经被人压住。
碎发朝两侧滑开,雨混着泥水打在他眉眼之间,路鸠用背擦了一把,越发模糊不清。
看到压倒在他身上的女孩已经直起身来,俯视的角度睨着他。
模糊里,他只能看到对方被雨水淋湿后越发纤细柔弱的肩颈。
路鸠也不知为何不甘会变成一股作弄人的冲动,他伸出,想将女孩扶一把。
“臭死了,别拿你的脏碰我!”
对方冷斥道,挥起背将他的扇开,撑着草地自己站起来,嫌恶地拍了拍和他接触过的裙摆,捡了根棍子,一瘸一拐地撑着走远了。
路鸠咽下喉间的腥甜,低头看了看自己满是泥泞的双。
他从没被人这样嫌恶过。
同事怕他,又舍不得他的人气,而床上那些更是迷恋他身体迷恋的发狂。
但这些带给他的愉悦感,甚至不如一根烟多。
粘过鸡毛的t恤被汗水雨水浸过,散发出奇怪难闻的味道回想起女孩从昨天到今天的眼神,仿佛他真的很脏。
由内而外都脏透了。
可是,这样凌虐感竟让他隐隐着迷。
*
宋知绵回去后洗了个澡,崴到的地方还是肿得老高。
当时情况紧急,系统帮她屏蔽了一半痛觉。她贴了一片膏药,第二天就没那么痛了。
路鸠好感度目前20
系统惊讶地在虚空中跳跳,这个路鸠竟然是关键人物,还增加了隐藏的深情积分。
车已经准时开回村来接她,商务车换成了房车,司不在,开车的是宋铃。
护工将炸过的河虾装进罐子里递给她,笑着道:“你昨晚提的那个男孩,今天早上果然找上门来问我。”
宋知绵道:“问的什么?”
“问你是不是发烧了,年纪多大,叫什么,我都按你的回了,那男孩就笑了笑走了,晚上再过来。”
“知道了。”宋知绵走上车,朝她挥了挥,“姐姐再见。”
对方也笑,“罐子盖紧,别泄气潮了。”
车朝市区的大路驶去,路上宋知绵将假发拆下,换回了表演时那套衬衫长裤,站在镜子前抓了抓头顶的碎发。
俨然又是一个干净清爽的少年。
他打开微博,发现昨天节目组就已经连发两条微博为第二次公演预热。
少年与夏:各位星赏官们,公演曲目及分组将会在今晚公布,届时大家可以为心仪的选投票啦每首歌曲的c位,由你们而定!
第二条则补发八张助演嘉宾的海报,其中五张都是导师,剩下三张则是大写的x待定牌。
少年与夏:快猜猜,剩下的三位会不会有你pk的助演爱豆呢?
评论区已经将国内当红的男团和女团人气tp都猜了个遍,连解散团都没放过。
首先可以排除dyll,其次可以排除路鸠
你是懂排除法的
谢谢你,不然我现在还蒙在鼓里
去年的姐弟团少女春诗起码要来一个吧,俊男靓女摩多摩多
宋知绵戴上耳,将节目组发在群里的八首de循环播放起来。
天黑之时,泯阳村庄的楼房院门口,正站着一道颀长的身影。
路鸠立在院门外,垂下的指尖勾着一个鼓囊囊的透明塑料袋,里面装着两盒抗生素,还有一盒膏药贴。
从直播镜头下溜走并不容易,只不过两个队友饿极,以为他是出来买零食烟酒,都替他打掩护。
三种药花了他近大半的私房钱。
很快,他在院门口的地上发现了一些脱页的纸张,都是一些蜡笔的涂鸦画。
路鸠捡起来,看了几眼,待看到上面“夏南鹊”几个字后神色微变。
他将那几页捏紧,翻出打火准备烧了。
火苗刚将一角点燃,他猛地抖熄,将纸折了几折放进放进兜里。
路鸠继而想起什么,将打开,在微博一栏搜索着少年与夏四个字,最新的资讯很快跳入眼底,他耐心地往下翻,果然看到一张有几分熟悉的脸。
发博者甚至还剪辑了一段视频,点赞已经破两万了。
要做彼此的追光者呀[比心]宋之眠/骆燃
视频前半段,宋之眠亦步亦趋跟在一个跟他有两分像的男孩身后,两个人在节目里同进同出。
不过是个相似的替身,都能让她眼带仰慕,嘴角含笑。
到他这个被顶替的本尊这里,却满脸的嫌恶。
路鸠从来没这么憋屈过。
偏偏他没法承认,因为泯阳已经从他光鲜亮丽的简历上抹去了。
包括用夏南鹊这个身份做过的一切。
在掌心熄屏,夜色渐稠,路鸠将院子铁门下的狗洞拽开,俯下身去看了一眼。
院子里黑灯瞎火,静得连声虫鸣都没有,早就人去楼空了。
半晌,他喉间迸处一声低笑,往日伪装的温和面孔终于失态地冷了下去。
哪有什么淋雨发烧、房间静养。
他又被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