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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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内安静片刻,只余呼吸声。

    黎杳复又收紧臂,更紧地抱住他。

    她身姿曼妙匀称,胸前也随着这个动作被挤压,凛青望眉头越皱越紧。

    起初还只是嗜血想杀人的戾气,到此刻便转化成了另一种邪念,两相折磨,让他眸色黑了又红。

    黎杳喝多了,对此全然不知,继续贴紧他的背,唤了声:“王爷。”

    凛青望皱眉:“什么王爷?”

    她没有回答,继续抱着,因为醉酒五感都延迟,过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的浓重血腥气。

    黎杳眨了眨眼,松开他的腰,发现自己衣服上、心上都沾上了血。

    她低头看着,愣了片刻,才又仰头看向凛青望:“王、王爷,你受伤了?”

    凛青望虽不明白她为何叫自己王爷,但也并未细究,不过一个名号,随她叫着玩,就像她也叫他凛公子或者师兄。

    “无妨。”

    “怎么这么多血。”黎杳被这触目惊心的红弄得心惊肉跳,声音轻颤,“到底是哪里伤了?”

    凛青望回身看她,脸上露出一个极淡的笑:“你脸上也沾了血。”

    是方才她抱他时蹭上的。

    黎杳下意识抬抹了下脸,反倒抹开了,凛青望:“先去洗洗。”

    她拿出帕子擦脸,随便擦了几下,很是敷衍,满心满眼都是他的伤,哪里还顾得上自己脸上沾了血。

    血自然是没擦干净的。

    凛青望一点没有自己此刻是个伤患的自觉,懒散靠在床侧,扬眉问:“喝酒了?”

    黎杳点头。

    “喝醉酒连脸都不会擦了?”

    凛青望从她中拿走帕子,施法浸了水,两根指擒住她下巴,微微抬起,不怎么温柔地给她擦脸。

    动作有些粗鲁,弄得她脸还有些疼。

    不过好在是将脸擦干净了。

    擦完脸又捞起她两只也给擦干净了。

    “衣服脱了。”

    凛青望自己这一身衣服都跟从血里捞出来一般,现在反倒是嫌弃起她衣服上沾的血了。

    只不过自己自幼便是从鲜血淋漓中长大的,而黎杳却不同,所以才会不习惯看她身上沾着血的模样。

    黎杳眼眶红红的,抓着他袖子:“你先告诉我,到底为什么受这么严重的伤。”

    凛青望垂眸看着她的,啧了声,斥道:“刚给你擦完就又弄脏了?”

    黎杳立马松开,像个做错事的孩儿。

    凛青望复又给她擦,懒得跟这酒鬼理,下意识便想施法将她衣服脱了,但又堪堪停住了,也不知在想什么。

    而后一拂袖,她身上那衣服便重新干净了。

    他将自己衣服也弄干净,拉着黎杳一块儿坐到榻上。

    “没什么事,不是别人伤我,是我自己弄的。”凛青望轻描淡写。

    “你把衣服脱下来,我给你包扎一下吧。”黎杳。

    头一回听到“包扎”一词,凛青望笑了:“不用,已经好了。”

    黎杳将这理解为“已经包扎好了”,还将信将疑地问:“真的?”

    “嗯。”

    凛青望从衣袖中拿出一袋东西,丢到黎杳面前。

    是那一袋从冥王殿拿来的糖炒栗子。

    黎杳闻到一股碳烤的栗子香,即便是醉酒也自动分泌唾液,她咽了咽口水,探身去看,惊喜道:“糖炒栗子!?”

    凛青望心想,这丫头果真好哄。

    只要有吃的就行。

    黎杳想起往年每次元宵夜,王爷深夜回府,总会给她带些吃食。

    葱白的纤细指拿起一颗栗子,她用牙磕开,脸上带着笑,喃喃自语:“今儿又是元宵夜了。”

    她爱吃,也会吃。

    那颗栗子被完整剥皮,圆鼓鼓一个。

    她递到凛青望嘴边:“王爷吃。”

    凛青望抬眸看她,觉得方才难以平复的戾气正在一点点下去,他张了嘴,将她中那颗完好的栗子肉纳入口中。

    淡甜的栗子香在唇齿间回荡。

    凛青望不爱吃甜,但回想起她从前的嘟囔,冬日里就得配着糖炒栗子吃,到此刻也深觉如此。

    她又剥了颗自己吃,笑起来:“好吃。”

    后来她再给凛青望剥,他也没再吃了,只坐在床头看着她吃。

    “就这么好吃?”他忍不住问。

    “好吃呀。”

    听到这个回答,他像是心情格外愉悦地大笑:“下回我让黑白无常常给你送来。”

    黎杳低头专心剥栗子壳,就在这时,凛青望忽然瞥见她肩上有几片极薄的冰晶,透明的,不易发现。

    他捻起冰晶,到他中便化了水。

    凛青望面色渐渐沉下来。

    这时巫族擅长的巫术,被蛊惑心智的人的眼睛耳朵会被冰晶挡住,看不清现实听不见话,从此成为一个受人操控的傀儡。

    凛青望掐着她下巴抬起头,低声问:“我是谁?”

    黎杳笑了:“当然是王爷呀。”

    “我叫什么?”

    黎杳看着他,眼眸忽然动了动,重新定了神,缓声道:“凛青望。”

    看来是有人对她施了巫术,却没想到她体内有至纯的水系灵根,拥有天生强大的防御力,所以冰晶掉落,没能彻底掩住她的眼睛耳朵。

    “是谁做的?”他沉嗓,已经带上风雨欲来的愠怒。

    黎杳此刻自然不会回答他这个问题。

    她显少醉得这般厉害,人都是懒的,那清媚的气质便愈发无所遮拦地透出来,吃完了栗子,她便不由自主地朝凛青望靠过去。

    随着她的靠近,凛青望眼中那愠怒又成了烦躁。

    他按着黎杳的肩往床上一按,凶巴巴道:“睡觉!”

    *

    听了他这话,黎杳便真就睡了,还一觉睡到天亮,醒来时脑袋还因为喝多了酒有些胀,她抬按了按太阳穴,疲惫地睁开眼。

    一眼便看到坐在床边抱臂看着她的凛青望。

    她吓了跳:“啊!”

    凛青望开门见山:“昨天是谁干的?”

    “什么?”她好懵。

    凛青望皱眉:“你中了巫术自己不记得了?”

    黎杳愣了下,昨夜的场景一幅幅的涌入脑海。

    参加元宵夜宴,然后被太后叫去梅花圆谈了些话,再然后

    她看到太后的眼睛变成了黄褐色!?

    再往后的事,她就没有一点印象了。

    “太后。”

    凛青望扬眉:“她对你施的巫术?”

    “好像是,我就看到她眼睛变了颜色,不知道那个是不是巫术。”

    “是。”凛青望给了答案。

    “那她不是人类吗?”

    “巫族。”

    巫族是个很边缘化的族类,从前与血族相近,后来与人族相近。

    人界那些有些能力的算命先生许多其实就是巫族,现如今隐藏身份同人类通婚的也不少。

    凛青望:“她蛊惑你想做什么?”

    “”

    这就有点难以启齿了,黎杳顿了顿,无奈道:“她想让我做皇后。”

    凛青望一顿,抬眼。

    “是我做了皇后以后就能保护皇上不受乱灵侵扰。”

    凛青望冷笑一声:“我去杀了她。”

    “等、等一下!”黎杳拉住他,“关于乱灵那颗人类心脏的故事我们还不知道呢,不如将计就计,太后既然这么做,那乱灵必然跟她有关。”

    凛青望脸黑了:“你要做皇后?”

    “”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黎杳看着他的模样,觉得自己像成了负心汉。

    她也来不及细究这感觉从何而来,下意识地拍了拍他背顺顺毛:“只是作戏而已,我想册封那日乱灵一定会来,也许能有新线索。”

    凛青望没话,直接起身就往外走。

    刚到门口,侍女正好进来,看到凛青望,又看到黎杳,她显然是知道些什么的,因为此刻表情非常精彩。

    凛青望停在门口,回头看了黎杳一眼。

    黎杳此刻心里只有两个字:要完。

    被太后知道她压根没受巫术控制,从云影殿溜了回来,恐怕就得对她这个知道了秘密的人下杀了。

    紧接着,她便看见凛青望定定地看着侍女,冷声道:“忘记你刚才看到的。”

    而侍女一副被吸走魂魄的麻木模样,同她昨天一般无二。

    片刻,侍女白眼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黎杳:?

    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你不会还有巫族的血脉吧?”黎杳问。

    而且比太后还要高阶,竟然连眼睛的颜色都不用变!

    “没有。”凛青望,“巫族的很多巫术都是从前从血族那偷学来的,这种术法血族都会。”

    魔尊喜怒无常,完这句就走了,黎杳也不知到底怎么惹他不高兴了,但她也没时间管这个了。

    她将晕倒的侍女拽到一旁,便准备回云影殿。

    殿外几个侍卫在巡逻,黎杳将自己隐身,走入云影殿。

    殿内无人,看来还没有人发现她已解除巫术。

    黎杳独自休息了会儿,中午有侍女给她送来午膳,下午又有人给她送来皇后册封的服制。

    她心想这沛国册封皇后可实在是太随便了,随随便便地就找来个不知底细的方士封后,这皇上后宫其他嫔妃还不得嫉妒火烧。

    乱灵不杀了她,那些嫔妃都能把她撕了。

    到晚上,太后来了。

    知道她被施了巫术,太后也没再营造出伪善的一面。

    “四日后就是皇后的册封礼,我将流程步骤同你一遍,到时不要弄错了。”

    “是。”

    听太后在那交代那一连串繁琐的流程,黎杳则在自顾自想,都要成皇后了也不见皇上来一趟,若真进了后宫可不真是孤立无援。

    太后交代完。

    黎杳又佯装了句:“臣女明白了。”

    “很好,那你在这好好休息。”

    *

    往后四日,黎杳只能待在云影殿中。

    连凛青望也没见到一面。

    她心想,若是天下毁灭提前了,那么罪魁祸首就是这沛国太后。

    到第三日,黎杳忍不住摸出个玉简,打算试试能不能联系上凛青望。

    她在心中默念他的名字,施法激活玉简。

    “喂?”黎杳冲玉简。

    那头没声音。

    失败了。

    难道方法不对?

    还是他们衍月门的玉简没法儿通向魔族?

    黎杳连着施了好几次法,可都失败了。

    玉简就跟块破铜烂铁般,什么反应都没有。

    “好吧,最后一次,再试一次。”黎杳对自己。

    她全神贯注,汇气施法——

    “喂?”

    “找我?”凛青望的声音传来。

    终于连通了!

    黎杳激动地捧着玉简,问:“师兄,你现在在哪儿呢?”

    没有回应。

    咦?又断了吗?

    黎杳敲敲玉简,而就在这时,一只从她身后伸过来,抽走了玉简。

    她扭头,豁然见到了凛青望的脸。

    他一袭黑衣裹着外面的寒风雪气,眉目凛冽,里拿着那枚玉简,难掩嫌弃之色:“你们衍月门的人,连听声辨位都不会?”

    “”

    黎杳问:“你怎么来这儿了?”

    凛青望从袖子里摸出袋东西,丢到她面前的桌上。

    糖炒栗子!

    黎杳简直感激涕零,边吃边同他抱怨道:“那太后看我中了巫术,就连每日的饭菜都给我缺份少两的,半点没有皇后的待遇,我还不能同她们讲!”

    凛青望淡淡勾了下唇:“活该。”

    “你这几日干嘛去了?”

    “处理血族的事。”凛青望。

    黎杳一愣:“上回在凌御村,你不是已经将血族灭族了吗?”

    “前几日我拿走了血族的镇族之宝,这几日派魔将把血族的疆域打下来了。”

    “”

    来了来了。

    沛国太后真是罪孽深重,间接加速了魔尊毁灭世界的进程。

    黎杳正要话,外头侍卫忽然传来一句“叩见太后”的声音,下一秒,太后身边的那侍女便推开门。

    黎杳心下一惊,下意识看向凛青望,却发现他面色不改,再看太后,完全没察觉出殿内的异样。

    看来是隐身了。

    太后身边的侍女将各式各样的皇后服制与钗式珠宝放到桌上。

    侍女对她:“皇后娘娘,这是明日册封礼上需要穿戴的,到时会有人来为您梳洗更衣。”

    黎杳:“是。”

    太后神色冷淡平静,淡淡地看着她,而后旁若无人地偏头问了句:“她身边另一个方士呢?”

    侍女答道:“回禀太后,已经解决了。”

    黎杳:“”

    要不是我劝着,你下一秒就死了。

    *

    转眼间就到了皇后册封礼的时候。

    一大早便有好几个侍女来替她梳妆,凤冠霞帔,翠羽明珰,精致至极,逶迤拖地的正红烟纱裙。

    虽是第二世,可黎杳却是头一次穿吉服,的确是漂亮,只不过太繁重了些,头饰沉甸甸地压得脑袋疼。

    黎杳随侍女带领,坐在珠帐之后,隐约能看到坐在前边的皇帝,底下是文武百官。

    百官们齐齐跪地,贺词道:“臣拜见皇后娘娘!”

    上辈子她被囚于烟柳巷,后来成了一只被豢养在王爷府中的雀儿,没见到什么大场面。

    现如今变成这个“黎杳”后还没多少日子,在魔界被魔将们跪拜,在人界又被大臣跪拜,真是齐了。

    黎杳按照先前太后教的流程让大臣们平身,而后了一通“母仪天下”的话。

    完后,她便藏在珠帐后悄悄打量皇帝。

    来皇帝也才见过她两面罢了,现在凭空就要立为皇后,而且她还没有显赫背景,怎么会如此顺从地听太后的话?

    难不成他被太后操控了?

    之前第一次遇上乱灵时黎杳就有几分奇怪了,这皇上见到乱灵慌乱成那样,不像九五之尊,反倒跟个没长大的孩童似的。

    可沛国虽疆域狭,但百姓富足安乐,治理得很好。

    让黎杳怎么也和那个被乱灵吓晕的皇帝对不上号。

    难道一直以来皇上都被操控,实际上当政的是背后的太后?

    黎杳心间一动,悄悄在珠帐后施了个术法。

    若皇帝也中了巫蛊之术,这种术法会感受到一层阻力。

    黎杳伸着两根指,操纵一根羽毛挠了挠皇帝的脖子。

    皇帝皱了下眉,抬,啪得拍掉了羽毛。

    黎杳没感到丝毫阻力。

    看来这太后还没狠毒到对自己的儿子动。

    *

    文武百官前的册封礼结束,黎杳由侍女带着回到了皇后的凤仪宫,而皇上则还在宴请百官。

    黎杳扶了扶沉重的凤冠,叹了口气。

    成个亲可真累啊。

    偏偏中了巫蛊之术的皇后应当像个木偶一般,丝毫感觉不到累。

    此刻黎杳仗着宫中没人,悄悄摘了凤冠,躺在床上长长舒出一口气。

    当了一个多月的捉妖师,她倒是觉得可比那些礼节繁重的闺阁姐自在多了。

    这样看来,皇后也没什么好的。

    黎杳忽然想起在魔域时,那些魔将们视她为魔后,也是个“后”,但却是可以肆无忌惮得多。

    凭空乱想一阵,天色逐渐深了,外头觥筹交错的声音也渐渐窸窣下来。

    黎杳重新带上凤冠,蒙上红帕子,佯装出中了蛊的木偶模样,端正坐在床边。

    片刻后,宫门被推开。

    透过绯色帕子,黎杳看见一个影影绰绰的高大身影走进来。

    外头齐刷刷几十个宫女太监跪在门前,齐声道:“祝皇上皇后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罢,为首的宫女低着头将门关上了,凤仪宫内只剩下黎杳和皇帝。

    皇帝一步步走进,朝榻上一坐,随即抬起一条腿跨在床上,动作散漫。

    黎杳在喜帕里悄悄扬了下眉。

    心这皇帝如此胆,没想到倒还有些纨绔行径。

    皇帝闲散地靠在床边,懒洋洋的,一条腿屈膝搁在床上,拿着玉如意的则耷拉在膝上,语气轻佻:“皇后?”

    “皇后”二字,戏谑调戏都有。

    黎杳懵了。

    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她只想着将计就计探清太后的底细,却他妈的从来没考虑过要怎么过这个新婚之夜。

    “”

    这就很尴尬了。

    谁让这皇帝从一开始就一副肾虚模样!

    如果她现在直接把皇帝打晕,会不会露馅儿?

    那皇帝见她没反应,抬起中的玉如意,挑起她头上的喜帕。

    一般而言,这种大喜的日子,挑喜帕这种这么有仪式感的事儿一定是做得温和柔情的,轻轻挑起,而后将喜帕前段置于凤冠之上。

    可皇上不是,他动作毫不温柔地直接将那喜帕扯到了地上,然后又将玉如意随意丢在一旁。

    黎杳吓了跳,下意识地抬眼看向皇帝,便对上一双漆黑又带着点儿戏谑的眼睛。

    然后皇帝冲她挑了下眉。

    虽然这皇帝皮囊还是跟从前那般,二十来岁的稚嫩俊秀皮相,可却恍然跟变了个人似的。

    从这稚嫩中融入了一些张扬、轻狂的特质,气质也徒增了几分凛冽。

    这不会是个贪图美色的酒肉皇帝吧???

    黎杳同他对视许久,空咽了下,悄悄伸去抓那把玉如意。

    那玉如意看着坚硬,不知道能不能一击将这狗皇帝敲晕?

    黎杳攥紧心,在皇帝倾身靠近她时直接举起玉如意用力朝他脑袋砸下去。

    然后,皇帝轻而易举地抓住了她的腕。

    抓住了她的腕

    抓住了

    窒息。

    头皮发麻。

    正当黎杳决定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用法术之时,皇帝却忽然笑起来了。

    他似是碰到了极为有趣儿的事,笑得胸腔震动,而后直接靠在床上看着她笑了好一会儿。

    “”

    黎杳盯着他,无奈道:“他人呢?”

    “谁?”

    “皇上。”

    凛青望顶着那张稚嫩清秀的皮囊又笑起来,仿佛几千年来都没遇到过此等趣事,笑着问:“认出来了啊。”

    虽凛青望的脸也是年轻的,但好歹也已经活了几千年,年轻但不稚嫩,跟此刻这张脸不一样。

    反正有点不忍直视。

    凛青望松开方才握住的她的腕:“就你这力气,也敢随便跟人成婚入洞房。”

    黎杳不服:“我会法术,难道还敌不过一个凡人吗。”

    凛青望没话,只露出一个淡嘲的笑。

    “你现在这副身子是皇上的还是你易容的?”黎杳问。

    如果凛青望的修为低一些,黎杳应该能直接感知出来,可他修为实在太高,黎杳分辨不出。

    “易容。”

    “那皇上呢?”

    “外面呢。”

    黎杳回想外面那浩浩荡荡的侍女太监们,“会不会被发现啊?”

    出现了两个皇帝,得引起惊慌吧?

    “隐身了,看不到。”

    “哦。”黎杳点点头,看了一圈这殿内,烛光晃动,未见丝毫灵异景象,“怎么皇帝都立后了,那乱灵还不出来?”

    凛青望:“因为还没洞房。”

    “?”

    凛青望起身,脱去衣袍,然后顶着这张皇帝的脸靠近她,一只扶在了她腰上。

    “等、等下!”

    凛青望抬了下眉,竟然低下脸,轻轻蹭了下她脸颊,这动作让她恍然想起幽冥虎蹭她心的样子。

    “你不是喜欢我么?”凛青望。

    黎杳绝望道:“但你不能用皇上的脸啊。”

    他低低笑起来,嗓音闷闷的,笑时呵出的气打在她颈侧:“你还当真是喜欢我的脸。”

    “”

    “只不过黎方士既然心怀苍生,难免就要为了苍生委屈忍受一下。”他这话戏谑得很,摆明了是在嘲他们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

    他极其自然地用嘴唇碰了碰她的唇瓣,动作自然熟稔到仿佛做过无数次。

    黎杳却忽然僵住,因他这个动作彻底成了个真正的木偶人。

    他嗓音含着些微笑意:“像这样出卖色相也是难免的。”

    黎杳觉得脸上腾地涌上一团热气。

    这并不是第一次了,上回在凌御村遇上血族,着了血族的道,黎杳为了救他也同他这般过。

    但那生死攸关时刻和此时洞房花烛的氛围还是完全不同的。

    可凛青望并不给她丝毫反应时间。

    他屈膝一条腿跪在床沿,抬用那冰凉的掌托住她后颈,往后压了压,倾身将她压到了床上。

    他吻在她嘴唇上。

    正当黎杳觉得自己要喘不过来气时,凤仪宫内的烛火熄灭。

    殿中陷入一片漆黑。

    随后,那一道诡异的红光又从门底缝隙穿透出来。

    敲锣打鼓的诡异喜乐再次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