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5 喝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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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问琢能这么快得知这件事,不是让人盯着盛苡,而是派人在盯着喻静书。

    毕竟这件事情还不算彻底结束,这期间,任何变数都有可能。他必须得防备着喻静书和谢博裕反扑。

    不想,盯他们没盯出什么别的,倒是来报,喻静书和盛苡见面。

    不多时,监控画面就到了他的中。

    谢问琢迟钝了几秒,才点了播放,动作并不干脆。

    他坐在书房的办公桌前,眼眸掩下,面色深邃而阴郁,整个人都笼罩着很低沉的气息。黑云压顶,气压沉沉。很显然,他并不愿意看见她们见面。

    ——她去找那个女人做什么?

    他不太能想象出来,脑海里并没有答案。

    这两天喻静书确实给他发了很多消息,也不管他不回,就是一味地发。他不知道她是不是看见了那些信息。

    如果看见了,那她又想做什么呢?

    如果没看见,那他就更想不出缘由了。

    指腹摩挲,下颚紧绷。

    他的脑子里挺乱,却乱不出个章法。索性不再多想,直接点了播放。

    而盛苡,从一出声开始,就叫他愣住。

    他垂下的眼眸倏然抬起,低垂的视线径直坠在了屏幕上的她身上。

    这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人——是他惦记多年的心上人,是他蓄谋已久才好不容易落入心的妻子,是他相拥而眠多日的枕边人。只是这一时的她,实在是陌生,他的妻子,穿上了他从未见过的铠甲,执刀起剑,英气勃发,坚定不移地在为他冲锋陷阵。

    随着她们的谈话在继续,他的拳心慢慢收拢、逐渐紧攥。在无所觉的时候,他借此在压抑着自己翻涌的心潮。

    他刚才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

    原来她特地去找喻静书,就是为了同她这些

    他眼眸中的深色在翻滚,无论如何,任他想破头,他也决计想不出这些。想不到,更是不敢想。

    从开始至结束,满满的维护之意,满溢而出的偏爱之实,都远远超出他所敢想象的范畴。

    她的声声质问,敲在耳边。她的心疼之色,直接就融了他的心脏。

    他不敢想、他实在不敢想

    “可是我不行,因为我见过谢问琢更加让人心疼的一幕。”

    “我不心疼你,我心疼他。”

    “即使只是皮毛,我也不愿他伤!”

    “你们不是他的后盾,但我能是。”

    他感觉眼皮太重,眼眸缓慢垂下,眼底涩意渐起。

    他的傻姑娘啊——

    他以为还需要他保护的人儿,没想到有一天,他竟会被她护在身后。字字铿锵,与一个大自己几十岁的长辈争论起来,无一分怯意,甚至,气势盛到隐隐要将对方碾过。

    谢问琢无声地笑了下,喟出一口气。

    她知不知道她的这些话,有多窝心?她怎么能出这么多动听的话来的?

    每一句,都是他从未想过,也从不敢想的坚定选择。

    听见她质问喻静书这么多话,斥责喻静书的偏心偏待,为他打抱不平,极为不忍地在那心疼他这些日子以来圈在他心上的一大片阴霾,尽数都消散了。他的心头不再那么沉重,第一次觉得这样畅快。

    她呀她。

    他亲爱的姑娘。

    今日好生威武,是他从不曾见过的霸气一面。

    他实在是爱极,爱到这一腔爱意围堵在胸口,不知该如何宣泄才好的怅然。

    从这件事发生开始,谢问琢谈不上有太多的感情用在里头。他淡漠惯了,即使是难过,也都已经融在了淡漠里,没太大的感觉了。

    他对于情感的感知和反应都在减少,毕竟降低这些,就能好过很多,这么些年过去,他早已习惯这样去做。

    可是听完她的这些话后,他头回觉得自己委屈得难受。那些被压制住的委屈啊、难过啊、苦涩心酸啊,就跟约好了似的通通涌了上来,太浓了,浓得他嘴角都在发苦。

    是啊。

    他委屈的啊。

    被自己的亲生母亲这样对待,他怎么会不委屈?

    原来,他是委屈的啊。

    他自嘲地勾起嘴角,一言不发地坐在那儿出了半晌的神。忽然,他起身去外面的酒柜里拿了酒杯和几瓶酒进来。

    谢问琢倒上一杯,一边喝,一边将视频重新播放。

    ——他想再看一遍。

    一遍又一遍,即使心头痛得再厉害,他也没有停止,好像怎么都看不够似的。

    一瓶酒很快见了底。

    又一瓶开了。

    酒水大量浇下去,心口的疼总算是缓上了点儿。

    -

    家里好些东西都吃完了,盛苡在回家前就去了趟超市进行采购。

    买点她爱吃的,再买点他爱吃的,购物车足足装了一大半。

    推着车排队结账时,她目光闲闲乱扫,忽然停在了旁边架子上所摆放着的某个用品上。

    唔,上次要不是因为家里没有,可能就

    可真是差一点儿。

    不过那日之后,好像也没?

    她回过神来,眸光微闪,到底是不动声色地从上面移开。

    就算家里没有,那也不能、也不能

    那岂不是成了在暗示他嘛?

    她摸了摸升温的脸,佯装镇定地推着推车往前走。

    那天的事儿就差了一点。次日再来也不是不成,但是再想营造成那样的氛围、两人自然地坠进去,那可就不容易了,所以后来一直也没能再将没做完的事情给续上,都还如以前那般盖着棉被纯睡觉。

    她倒也谈不上是个什么想法。

    遗憾?可惜?

    ——应该没有吧?

    好吧,可能也有那么一点儿。

    但不是特别多。

    盛苡轻叹一口气。

    这种事情,顺其自然就好,想太多的话,她的脸上就能煮鸡蛋。

    苏棠因一直她怎么那么纯情。她不想承认,但是不得不承认。

    苏棠因还了什么来着?

    噢,她,改天有会,她肯定要把自己好好调教调教。

    盛苡听听就过。

    怎么会有会呢?

    她出超市时,已是黄昏,日向西沉。

    等她回到家的时候,天色正好昏暗。

    谢问琢应该还没回来,家里漆黑一片。

    她开了灯,换了鞋,将东西粗略整理了下后,便往卧室走,想去洗个澡。

    盛苡摸了摸无名指,从他送给她这枚婚戒开始,她就和他一样,一直戴着,没有摘下来过。一开始有些不习惯,戴久以后就不会了。

    每次摸到它,她都会意识到自己是“已婚”的状态。

    这个状态,她也快习惯了。

    盛苡笑了笑。

    她洗完澡后,拉开床头的抽屉想找个东西,不想,里面不知何时竟是被装了东西,而且装满了一个抽屉。

    盛苡愕然。

    她拿起一个盒子,看清是什么东西后,木然地低头——嗯,一整个抽屉都是它。

    她的表情出现了裂痕。

    他、他他

    她脸上渐渐滚烫。

    她以为那天之后什么也没发生,原来不是的,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可多。他悄无声息的,竟然买了满满一抽屉的避孕套!

    不,盛苡灵光一闪,她去看其它的抽屉。

    果然,他这边的抽屉也全都是——

    她的面上薄红一片,他买这么多做什么!人家是去买,他是去批发吗!好几个抽屉,用、用得完吗!这得用多久!他准备做多少次呀

    盛苡看着看着,忽然啪地一下将抽屉关上。

    她她她不理了。

    她就当作什么也没看到!

    今天她什么也没发现!

    盛苡揉了揉脸,抿紧了唇。

    唔,这个人真的是

    单看表面上正人君子的模样,她竟然天真地以为他什么都没做。直到看到这些,她才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也不知道他是在做着什么打算,是准备什么时候开始用?

    这人可真沉得住气。明明东西都买好了,但是这几日愣是表现得那么平静,如果不是今天看到这些,她根本不知道他心里怕是一直都在盘算着那个事儿。

    盛苡不知道想到什么,她低头看了眼睡衣。

    本来觉得挺正常,现在她盯着领口思考几秒,会不会有点露?

    这是交叉的领口,带子在腰间,只要一拉,就什么都没了。

    她深呼吸了下,不想了,就看看他准备装正人君子装到什么时候吧。

    盛苡翻找了下,找出自己想要的东西,起身继续忙。

    她刚准备去客厅的时候,忽然听见书房里好像有玻璃磕碰的声音。

    脚步慢慢停住,她迟疑地盯着书房的门。

    是老鼠,还是偷?

    还是,他回来了?

    可是她刚才没有听见任何开门的动静。

    她犹豫着去拿给他发信息,听见里面是有消息提醒声,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原来他在家。

    可是为什么她刚才回来的时候家里所有的灯都是关着的?而且她回来这么久,发出了不少动静,他却没有出来找她,这一点都不像是他。

    盛苡敲了敲门,“谢问琢?”

    里面顿了一瞬,随后她便听见了他的答应声。

    盛苡推门进去,迎面而来就是浓郁的酒气味,桌上地上都有酒瓶,刚才她听见的声音,应该是地上的酒瓶不心碰到了一个。

    他的边还有酒,看起来应该是还在喝。

    盛苡愕然地看着这一幕,有些反应不过来:“谢问琢你怎么、怎么喝这么多酒呀?”

    怎么一个人在书房里能喝成这样?

    也不知道是在这喝了多久。

    她蹙起眉,朝他走去,伸想抱他。

    谢问琢抬起眼,她微怔,她从未见过他这样的眼神。幽然深邃,低低沉沉的,太冷了,冷到没有温度。可是她没有被吓到,因为她能看到他眼眸更深处的孤独与冷漠。像是被抛弃的狗,孤独地处于无人的街头。

    她的心头一下子就揪了起来,蹲在他身前,轻声喊他的名字,双眸中是颤动的心疼:“谢问琢”

    她轻声到像是怕打扰了他,像是猫轻轻在走动,挠了一下他的心口。

    他深深地看着她,大脑仿佛齿轮在转动。就是可能生了锈,很是卡顿。几秒之后,终于认出了她一般,朝她勾了下嘴角,“在呢。”

    盛苡不知道他是遇到了什么事,因何而起的难过,只是她看着,就已经在跟着难受。

    她抬抚上他的,摸了一下,跟在安抚狗一样。

    谢问琢眸中墨色翻涌,忽然反扣住她的腕,将她往怀中一带。力度很大,动作利落,盛苡下意识惊呼出声,还未反应过来,就已经落进他的怀中,坐在他的双腿之上。

    就像沉睡的雄狮终于被唤醒,刚才迟钝的四肢瞬间都起了动作。危险性随之覆来,只叫人由心底而生一种面对危险生物的恐惧。

    盛苡怔然。

    她被他紧紧搂住,他撕咬她的耳垂,声音至沉,像是极尽在压抑着情动之感:“潋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