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第104章 周三例休不更新 脱轨……
“怎么回事?”年深把刚刚打开的食盒盖了回去。
“三郎,你回来啦。”叶九思这才注意到旁边的年深,“贾仵作昨晚被人杀了,他侄儿一早去长安县衙报的案。王执那边最近一堆鸡鸣狗盗的案子,忙得焦头烂额,一看死的是咱们大理寺的人,就把案子和尸体一起送过来了,玉衡殿那边的萧寺丞接的案子。”
顾念不解,“那你怎么知道的?”
萧寺丞要往上报,也应该是理好卷宗自己直接交到履雪殿或者含霜殿吧,怎么会让世子‘传话’?
叶九思摇了摇扇子,“我是被请过去问话的。”
顾念:
配合案情问个话有啥可骄傲的?
“找你问话?”年深皱了皱眉,叶九思才跟贾仵作接触过几回?
世子扁了扁唇线,“因为萧寺丞问了一圈仵作房的杂役,最近这大半年,大理寺这边跟他起过冲突只有我一个人。”
“起过冲突?”年深淡淡地看向叶九思,眸子里却泛起层冷气,你来大理寺之前是怎么答应我的?
“那次真的不怪我。”叶九思觑着年深的脸色,委屈地垂下眼皮。
“是因为我。”顾念立刻反应过来是‘哪次冲突’,连忙帮叶九思话,将当时的状况复述了一遍,最后又补充了一句,“其实我当时也很生气,世子不开口的话,跟他吵架的那个人就是我。”
年深皱了皱眉,这事情他完全不知道。
“算了,咱们还是先过去看看吧。”顾念把食盒往桌案中间门推了推,拎着他的工具箱站起身来。
“顾司直可要找人过来帮忙?”年深扬眉看向顾念。
接到他的目光,顾念不禁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年深的意思是让他请秦染过来。一方面能让秦染多个‘观察对象’,另一方面也能解决大理寺目前无人验尸的窘境。
“好,我回去请阿舅。”
“哪用得着你去。”叶九思立刻朝身后的护卫扬了扬下巴,让他去秦家药肆请秦染过来帮忙验尸。
三人顺路先去了萧寺丞那边。
萧寺丞是顾念离开玉衡殿之后才来到大理寺的,顾念几乎没有跟对方打过交道,但从对方敢传唤世子过去问话来看,似乎有着一身‘不畏强权’的傲骨。
对方正在整理上午问询完的笔录,见年深亲自过来,起身见礼,态度不卑不亢。年深示意他不必多礼,表示自己只是听贾仵作死了,想大致了解了一下案子的状况。
根据萧寺丞目前了解到的状况,贾仵作的父母是从外地迁居到长安来的,一直租住在南边的延福坊。那边离义宁坊这边太远,往来不便,贾仵作便在义宁坊对面的金城坊租了座宅子,平素大多宿在此处。
他身体不太好,恰好他阿兄的二儿子在金城坊门口那家卖米粮的店铺做伙计,便搬过来与他同住,平日顺便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贾仵作平日睡觉的时辰不定,但因为要上衙,早晨起身的时间门还是比较固定的。
今天早晨直到他侄儿准备好朝食,他都没有起来,侄儿便过去叫门,却发现房里根本没人,最后找了一圈,才发现人已经趴倒在书房的地上,被人割断了脖颈,气绝身亡。
根据他侄儿的供词所述,昨天店里新进了一批货,他回到宅子的时候已经接近亥初,他见贾仵作的房里没有灯火,便以为对方睡下了,没想到是出了这种事情。
长安县衙的卷宗里也提到,命案现场的书房,桌面的文房用具跟书架都摆放得很整齐,完全没有被翻过的迹象。
死在自己家中,干净利落的一刀毙命,却没有任何翻动财物的行为,最大的可能就是仇杀或者灭口。
但贾仵作只是个仵作,平日里打交道最多的就是尸体,最近大理寺又没有什么大的命案出现,被灭口的可能性相对较。
这也是为什么萧寺丞将案子的排查重点放在与贾仵作不和的人身上的原因。
贾仵作这人脾气冷硬,性格孤僻,又常年跟尸体打交道,基本没有朋友,平日里的人际关系也极其简单,除了家人,就是大理寺的这些‘同事’了。
萧寺丞问了一个上午,根据仵作房的杂役们回忆,半年以来,就只见到贾仵作跟两个人吵过架,一个是叶九思,一个是六月份时过来接尸体的一位死者家属,所以才将叶九思请去问了几句。
另一个勉强能算作嫌疑人的就是他侄子。
根据邻里的供词,贾仵作跟他侄子的相处也并不融洽,时常会吵,大致就是因为换衣浆洗的问题。
贾仵作这人有怪癖,每日回家必定会换一套袍衫,睡前也必定要细细的净面洗洗脚,一洗就是半个时辰。
一天换两套衣物,浆洗的活计特别多,搞得他那个侄子苦不堪言,想让他不要那么穷讲究他也不听,时不时就会大吵一架。
顾念倒是一听就明白,贾仵作十有八九是有洁癖的。
听他们要去验尸房,萧寺丞急忙表示自己也正想去看看尸体,不如一起过去。顾念朝年深轻轻扬起眉梢,怎么感觉是担心咱们会破坏尸体啊?
年深:
验尸房里照旧一片安静,贾仵作的尸体,被摆在正当中的那座台子上。
日日在这里检查尸体,没想到最后自己却也变作了躺在这里的一具尸体。看到贾仵作的尸身,众人一时都有些默然。
“长安县衙那边的仵作病了,所以一时还没有找到仵作验尸。”萧寺丞解释了一句。
顾念道,“没事,我找了人过来帮忙,应该马上就到了。”
萧寺丞张了张口,见年深都没话,最终还是没有出声。
为了避免萧寺丞多心,也避免对验尸结果造成影响,顾念并没有碰贾仵作的尸体,只是戴上口罩靠到近前,粗略查看。
肉眼看来,唇色跟肤色都比较正常,七窍无血,唯一可见的伤口,就是脖子上那道锐器造成的伤痕。
他身上穿的不是平时在大理寺时的襴袍,而是件葛布本色的常衫,应该就是他侄子的回家后立刻回换上的那种‘居家服’。
他才绕了半圈,秦染就赶到了。
“阿舅,你可算来了。”顾念连忙把验尸台床旁边的位置让出来给秦染。
“刚吃完饭就赶过来了,再快就只能用飞的了。”秦染放下上的工具箱,展开蓝麻布大褂,示意顾念帮自己系上后面的带子。这个蓝大褂是后来顾念出于未来可能做术的需求,根据记忆中的术服指挥春梅做的,将双臂的位置也纳入其中。
现在在顾念的督促之下,药肆的人都养成了良好的‘防护’习惯,秦染过来验尸,大褂和口罩都是成套带过来的。
“你们要是着急,其实可以找阿湎啊。”秦染穿好大褂又过去洗,“我这个工具箱还是他送给我的。”
顾念反应了一下,才知道他的阿湎是岳湎。
对啊,起来他们见到岳湎的第一面,他就是被柔娘带过去验尸的,居然把他给忘了。
不过,岳湎现在能出来吗?
顾念抬眼看向年深。
年深点了点头,“只要不离开大理寺,问题应该不大。”
萧寺丞:
秦染立刻踢了踢顾念的靴底,示意某人快去。他最近没事就跑到大理寺监狱与岳湎交流医术,也替对方这不上不下的状态着急,眼见着现在有会,才故意提了一句试探年深的意思。
日日被关在牢里,人都快闷死了,能出来见见太阳也是好的。
听秦染要请他过去一起验尸,岳湎还是有些错愕的。
在牢里住了半年,他的脸色苍白了不少,但精神却比顾念上次见到他的时候好了许多,不再是那种了无生趣但求一死的状态。
“别愣着啊,大家都等着呢。”顾念拽着他就往门外走。
秦染甚至早有准备的在工具箱里塞了套备用的大褂跟口罩,明显‘蓄谋已久’。顾念悄悄看了眼年深,见他没有什么生气的表现,才放下心来。
见岳湎跟秦染都戴上口罩走向验尸床的位置,年深、叶九思、顾念也纷纷从自己的随身锦袋里翻出口罩。
这是啥?萧寺丞看着他们上同款的古怪‘装备’愣了下。
“萧寺丞也戴一个吧,避免感染上疫症。”顾念又掏出个口罩递给萧寺丞,自从上次陆昊的事情之后,他就在口袋了多放了个备用的。
贾仵作的死因其实并不复杂,致命伤就是他脖颈上的那道锐器伤,身上并没有防御性的伤痕,胸腹部的尸斑也与他在现场被发现时的状态完全吻合。
“所以他就是被人一刀毙命?”叶九思了然地道。因为戴着口罩,他的声音有些发闷。
“未必是刀。”岳湎用麻布擦去贾仵作脖颈间门的血污,弯腰仔细打量着贾仵作颈间门的伤口,“他的伤口虽是锐器所伤,但长度比一般匕首能造成的伤痕短了一寸,内里却更深。”
顾念从自己的工具箱里翻出放大镜递给岳湎,“用这个看看。”
这东西难道不是件随身饰品?岳湎困惑地看了看顾念递过来的东西,最后将信将疑地接了过去,按照顾念教他的方法朝贾仵作的伤口比了比,骤然瞪大了眼睛。
岳湎很快适应了放大镜的用法,用细针挑动伤口,最后给出了结论,“从伤口内里有两道割痕来看,凶器应该比普通的刀短,而且上面有两个类似犬齿的刃尖。”
顾念按照岳湎的法脑内了一下,发现自己似乎没有见过这种造型古怪的东西,再看年深和叶九思,也都是眉心深皱疑惑不解地状态。
秦染从岳湎那边拿走放大镜,对着尸体的口腔开始查看,最后果然在右那边发现了一点痕迹,“死者右指甲上和袖口都有染有一丝黄色的痕迹。”
黄色?
门口的几人面面相觑,凑过去看了看。
果然都有新鲜的黄色蹭染的痕迹。
萧寺丞盯着皱了皱眉,“似乎是雌黄。”
顾念眸色一亮,“不对,我们去现场看看。”
将尸体拜托给岳湎和秦染整理,顾念年深叶九思萧寺丞,一行四人立刻赶去了贾仵作在金城坊的宅子。
贾仵作租住的宅子很普通,书房内铺的是粗砖,除非脚上带水,否则根本踩不出脚印。
桌面和书架就像卷宗上写的那样,干净整齐。
顾念伸摸了下笔架上的毛笔,指尖留下了淡淡的墨渣。
贾仵作的侄子局促地站在门口,像是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还会再过来查看。
“你确定你进来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的?”顾念掀开桌上放雌黄的瓷盒看了眼,目光转向门口的人。
“确定,我阿叔向来都很整齐,用完东西也会立刻弄好归位,如果乱了的话我肯定一眼就会看到。”
“我不是整齐的事情,你确定这里什么都没有吗?”顾念指了指面前放着文房用具的桌案。
贾仵作的侄子被他问得愣了愣,想了会儿才道,“对,什么也没有。”
离开那座宅院后,顾念意味深长地看向桌案对面的年深等人,“看来是凶拿走了。”
叶九思:???
凶拿走什么了?
年深点了点头,“那就是他行凶的动。”
萧寺丞沉思了片刻,恍然望向顾念,“你是,贾仵作死前写过一封书信?”
“嗯,毛笔的笔尖虽然干掉了,但是墨汁还在,没有洗干净,这不符合他的日常习惯。
再加上他指尖和衣服上留有的雌黄痕迹,显然他回家之后,曾经动过笔,甚至还涂改过。现在那封书信却没了。以此来看,应该是没等他洗笔,凶就来了,然后动杀人,拿走了那封信。”顾念将自己刚才推敲的思路讲述了一遍。
萧寺丞眉心紧皱,“如此来我之前的方向可能就错了,这不是仇杀,而是灭口?”
“没有打斗的痕迹,明他和凶认识。”年深补充道。
萧寺丞深吸口气,脸上现出懊恼之色,“我这就回去重新调查。”
完朝年深深施一礼,急匆匆地转身上马,奔向大理寺的方向。
目送萧寺丞的背影远去,叶九思无聊地扇了两下扇子,回头看向年深和顾念,“人家既然不愿意让别人插,那咱们就去吃饭吧。”
天气炎热,三人肚子也都饿了,便就近走进了一家酒肆。
下午的酒肆,正是闲人高谈阔论的时候,声音嘈杂,分外热闹。
顾念他们往楼上包间门走的时候,隐隐听到好几桌似乎都提到了‘镇北侯’。
“镇北侯最近出什么事儿了吗?”叶九思捧着菜单点菜,无所事事地顾念便捧起茶杯跟年深打听八卦。
“嗯,今天早朝传来的消息,镇北侯薨了。”提起此事,年深的面色也有些沉郁。
“啪嗒!‘顾念上的茶杯掉在桌案上,惊愕地看向年深,”你什么?”
“今天早上传来的消息,两天之前,镇北侯薨了,据是重病不治。镇北侯的三个儿子向来各自拥兵一方,谁也不服谁,如今镇北侯一去,镇北军那边恐怕要有一场异动。”年深把目前知道的消息全了一遍。
顾念恍如五雷轰顶,霎时间门脸色血色全无。
不对!
完全不对!
书里的情节是吕青登基后的第二年,镇北军先跟镇东军打起来,两败俱伤,第三年的时候镇北侯病危,三个儿子争权,让契丹人得到会,灭掉了镇北侯的第二个儿子,一路率兵长驱直入,一直打到长安城下。
现在且不时间门的问题,甚至镇北军跟镇东军明明还没开战,镇北侯就先死了?
酷暑之中,顾念的后背却忍不住阵阵发凉,为什么事情与书里的情节脱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