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第105章 战火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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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念!”

    “师父!”

    顾念在急切的呼唤中回过神来,就看到年深那张英俊的脸近在咫尺,眼底隐隐露出担忧,旁边还挤着焦急的叶九思。

    “嘶!”左肩传来剧痛,让顾念忍不住抽了口冷气。

    “抱歉。”年深连忙松开放在顾念肩膀上的。

    “师父,你没事吧?”叶九思趁着年深拿开的空档挤到顾念面前。

    “没事。”顾念心乱如麻,揉着肩膀朝两人歉意地苦笑,“我就是被这个消息吓到了,一时有些走神。”

    见顾念的眼神从空洞无神恢复成聚焦的状态,叶九思才放心,夸张地长出口气,“你刚才那个样子可太吓人了,简直就像传中的丢了魂儿似的。”

    “别乱。”年深屈指凿了下叶九思的额头。

    “哎呦,本来就是嘛,你自己不是也着急得要命?”叶九思委屈巴巴地捂住自己的额头。

    年深:

    叶九思把年深‘怼‘得哑口无言之后,又转向顾念,“师父,你认识镇北侯?”

    “我怎么可能会认识他。”顾念立刻摇头,坚决跟镇北军撇清关系。

    “那你听他薨了之后为什么会这么大反应?”

    “其实”顾念思绪烦乱,一时间找不到更好的理由,只得再次推到了梦境上面,“我最近几个月常常做同一个差不多的噩梦。”

    噩梦?叶九思跟年深互相对视了一眼,不明白顾念的噩梦怎么会扯到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身上。

    “那你梦到了什么?”

    “我梦到,”顾念顿了顿,微微转过头,朝皇城的方向扬了扬眉梢,“‘那位’登基之后,先是南边的安平侯跟镇南侯打起来了,然后,北边的镇北军也跟镇东军打起来了,双方僵持许久,两败俱伤,之后镇北侯病危,他的三个儿子也为争夺镇北军的兵权而展开了内斗。”

    叶九思眨巴了两下眼睛,完全没有领悟到其中的噩梦氛围,这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狗咬狗嘛!

    顾念借着‘梦境’出书里的情节,边边端起杯子,借着喝水的时候觑了觑年深和叶九思的脸色。

    年深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叶九思就是明显的不以为然。确定‘梦境’这个借口没有什么问题,他才放下杯子,“结果北面的契丹人乘虚而入,一路长驱而下,一直打到了长安城下。”

    叶九思:???

    开玩笑,契丹人?

    “契丹人在长安城内烧杀抢掠了一个月,然后一把火烧了长安城,带着大批财宝扬长而去。”

    叶九思:!!!!!

    “师父,你这个梦也未免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吧,吕那位虽然昏聩,但论打仗还是可以的,就算镇北侯那边不争气,镇东军也不至于连契丹人都抵挡不住吧?让他们打到长安,怎么可能?”叶九思忍不住道。

    可以个鬼!他被契丹人连下三城之后就吓破了胆,后面连挡都不敢挡,为了保存实力直接带着心腹和镇东军逃了,顾念在心里默默地吐槽。

    年深眉心微折,“所以你才想在凉州置业?”

    “嗯,”顾念点头,“在梦里,我和家人都惨死在契丹人的刀下,我被那种地狱般的情景吓到了,而且安平侯真的跟镇南侯打起来了,让我不得不多想。凉州有镇西军在,毕竟安全一些。”

    “师父,你也太胆了。这就是个巧合而已吧?谁会为了个噩梦就想搬家啊!”

    “你之前时候梦到蝗灾,其实也是在这个噩梦里?”年深屈指轻叩桌案,问了顾念一个意外的问题。

    书里的这个时段描写的是年深在镇西军的情形,长安这边的事情都是一笔带过,顾念还真的不太确定是没写还是被自己没看到,毕竟他看书的时候对于某些背景描写都是一目十行的飞速跳过,漏掉也很正常。

    仔细想想,他唯一记得的跟蝗灾有关的剧情在第二年,书里在镇东军跟镇北军对战的时候,提过镇西军灭蝗的事情。

    “嗯。”为了增强这个梦的可信度,顾念肯定了蝗灾的事情。他现在也非常混乱,不确定到底怎么回事,也不确定契丹人会不会来,但他觉得必须得先引起年深足够的重视,想办法让他去关注镇北军那边的事情。

    镇北侯死亡的时间已经乱了,契丹人不来,他顶多就算是杞人忧天,是个被噩梦吓破胆的胆鬼,要是契丹人提前攻下来的话,至少也能让他们提前知道消息,在天下大乱前有点准备时间。

    听顾念梦里还有蝗灾,叶九思不禁沉默下来,一件事情可以是碰巧,两件事情碰巧的话,就的确有点难了。

    可是他仔细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师父,现在镇北军和镇东军没有打起来,镇北侯反而先薨了,这不就证明你的噩梦不是真实的吗,那你还担心什么?”

    顾念:

    你怎么偏偏在这种时候反应得这么快!

    “因为梦里的那些画面并不是连续的,我并不能完全确定它们真正的时间顺序。”顾念随口把原因推到噩梦的混乱问题上,一门心思的想提起年深对北边战线的警觉心,“而且,如果单看事件不看时间的话,那不就是第三个被应验的事情了吗?我刚才就是被这点吓到了。”

    叶九思皱眉摇着扇子,“也就是,也有可能你梦里的某些情节其实是提前的,比如镇北侯先薨,他的三个儿子争夺兵权,然后镇东军才跟镇北军打起来,结果让契丹人趁虚而入?”

    顾念点头道,“对,我看到的那些画面都是片段式的。现在想想,未必就是他们真正的时间顺序。”

    “不论如何,我们先关注一下镇北军那边的状况总是没错,我今天回去就安排人。”年深听着两人的对话,沉默良久,此刻才终于开口。

    “那就最好了。”顾念默默长出口气,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早就过了散衙的时间,因为这件事,三人也没什么心情好好吃饭了,匆匆垫了几口就各自散了。

    墨家的马车停在药肆门口,明天就是旬休,为了炼制玻璃,顾念必须提前赶往墨家。

    路上顾念也一直在思考到底是怎么回事。

    想来想去,好像只有两种可能,第一,自己一直以来都错了,他进入的根本不是那本的世界,而只是一个碰巧有部分人物和要素重合的世界。

    第二,还是那个书里的世界,但由于某种原因的影响,让这个世界的情节发生了变动。

    他觉得第二种的可能性更大,毕竟情节和主要人物的重合度太高了,他不太相信有这样的巧合。

    那么,到底是什么影响了这个世界原本的既定路线?

    他左思右想,最后猛然发现,那个变量很可能就是他自己。

    因为他的‘接’,年深没有杀掉‘顾念’,也避开了重伤的命运,因而没有回到镇西军。事实上,如果这真是一本以年深争霸天下为故事线的书的话,从他进入的那一刻开始,故事的情节就已经跟原来完全不一样了。

    如果这样的话,那契丹人到底还会不会打到长安?

    这是顾念最担心的问题,然而,没有人能给他答案。

    到了炼制玻璃的那边,指挥那几个工匠弄完原料送进炉子里烧制,他也一直心神不宁的在思考着这件事。

    “成了,成了!”

    顾念闻声抬起头,就见那两个工匠用陶管举着一块皮鞠大的凝成半熔融状态的玻璃,开心的朝他奔过来。

    顾念吃了一惊,急忙站起身迎上去,接过陶管一看,那些困扰他许久的细麻点式的气泡果然消失了大半,那团糖浆样的东西剔透闪亮,夜色和炉火、四周的灯光映上去,全部化作了橘红色的迷人光影。

    “怎么做到的?”顾念惊喜地看向那两名工匠。

    工匠们:???

    每步都是按照你的指示做的啊?

    最后还是其中年纪较大的那名工匠反应快了些,细细回想了遍今天的做法,“今日的做法与上次比只有两点不同,其一是放入的草木灰略多了些,其二是司直今天让我们筛整原料的时候,比往常少了葛巾筛的那步。”

    葛巾筛?顾念怔了怔,他原本的计划里并没有省掉这步的打算,刚才没让工匠们,显然是被镇北军那边的事情搅乱了心神忘记了。

    等等,为了让材料更为顺滑,他一直都精益求精的要求把沙子逐步用大筛子细筛数遍,现在少了最后那步的葛巾筛,结果就成了,难道困扰他许久的气泡问题,其实跟料沙的尺寸有关,太细了反而没必要?

    为了确认到底是那个步骤的问题,他们第二天又烧制了两炉进行对比,最后确定,果然是用来做原料的沙子尺寸的问题。

    这意外的结果不禁让顾念有些哭笑不得,他兢兢业业地研究了许久,换过无数种配比,没想到关键问题居然是出在这里。

    知道了调整方向,后面的事情就简单了,之后几天两个工匠又按照顾念的吩咐试验过几次之后,就找到了最佳配比方式。

    当墨青第一次看到吹制完的杯子冷却后晶莹剔透恍若淡绿色冰晶的模样,立刻意识到,这东西就像顾念的,绝对大有用处!他连忙让人将那个杯子密密实实的包装起来,送到了药肆,并再次嘱咐那几个经琉璃的工匠,不允许泄露任何琉璃已经成功的消息。

    散衙回到家,顾念就收到了墨青派人送来的那个杯子,虽然不能跟后世的水晶玻璃杯比,但通透度和光泽度已经比之前何鞍书送过来的那套天价琉璃杯盏好多了。

    顾念开心到不行,恨不得立刻带着东西去找年深,然后才想起,刚才散衙的时候就是年深送他回来的,这会儿估计早就到家了。

    “快去打听下,年府在什么地方。”顾念把井生从云霞饮的摊子那边招呼出来,声地吩咐。时至今日,他依然不知道年府的地址。

    “郎君想去年府?”井生伸解开身上的围裙,“奴现在就带你过去。”

    “你知道?”顾念愕然。

    “嗯,就在延寿坊对面的光德坊。之前萧寺正点过几次云霞饮和云霞糕,让送到年少卿的府上。”

    顾念:

    这事情为什么我不知道?

    年家的大门也是乌头门,两侧的柱子上并没有过多华丽的雕饰,但异常高大,远远看上去犹如立戟冲天,衬着沉静的黑色和低调的纹饰,莫名多了分森严凛然之感。

    再加上门口面色严肃持刀而立的那两排金甲卫士,更是威风凛凛,将铁血将门的肃杀之风发挥到了极致。

    门前往来之人,根本不敢正眼细看,全都下意识地远远避开年家的门口,所行路线生生画出了一道极大的弧度。

    井生跟门口的金甲卫士递上顾念的名刺,没过多久,杜泠就匆匆迎了出来。

    那两排金甲卫士朝他肃然行礼,甲衣齐齐发出震鸣之声。

    杜泠身上仿佛也带上了兵戈之气,隐约之间仿佛可以见到他身披戎装带兵打仗的模样,那样的杜泠让顾念甚至觉得有些陌生。

    年深带兵的时候,也是这样吗?

    杜泠面色冷然的一挥,那些卫士立刻重新站成笔直的模样。

    “顾司直有什么话不能在履雪殿,还要追到年府?”杜泠将顾念两人接进门,边往里引边调侃他。

    去!顾念无语地送了他一个白眼。果然,一开口话,还是那个他已经熟悉的杜泠。

    “麾下正在那边会客,顾司直还请稍待。”杜泠指了指右边的偏厅,将顾念和井生领到左边那间,让人端上了水果。

    “嗯,你要是忙的话,尽管去忙,我自己在这里等没关系的。”顾念扫了眼屋里的陈设,用料和材质都是上等,只是不如国公府的风格那么华丽。

    “那顾司直略微等等,我去去就回。”杜泠朝他微微垂首作礼,快步走回对面那间偏厅。

    他们大约吃了三五颗葡萄的功夫,对面偏厅的门就传来响动,顾念这边的门开着,恰好可以瞥到一个细瘦的人影快步走出了他们所在的院子。

    看着那个背影,顾念不禁觉得有些眼熟,这人似乎在哪里见过?

    没等他想起来,年深已经带着杜泠和萧云铠快步走了进来。

    “找我有事?”见顾念脸上并无焦急之色,年深才略略放缓了步子,扫了眼井生抱在怀里的包裹,不禁有些奇怪,到底什么事情让顾念明天都等不到,急着跑这一趟?

    “琉璃烧成了!”顾念雀跃地挑了挑眉,伸拿过井生怀里那个包袱,一把塞进年深怀里。

    年深解开包袱,打开盒子,看到里面那个淡绿色的通透得仿若无物的杯子,不禁怔了怔。

    “真的是你烧的?”杜泠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顾司直,你别是从何鞍书那边淘到了极品琉璃吧?”

    “那你去找何鞍书试试?”顾念‘挑衅’地朝杜泠挑了挑眉,“这是爷灰头土脸地在火炉前研究了将近一个月,试过无数次方子才得出来的!何鞍书都买不到这样的极品!”

    “这东西真的是沙子做的?”萧云铠震惊脸,拿起那个杯子左看右看。

    “还有草木灰。”

    萧云铠:

    “我会把方子完整详细的写下来,不过你还是跟墨青商量一下,最好能把那两个帮我烧制的工匠一并送到凉州去,让他们去教的话可能会更方便一些。”顾念来的路上就盘算过了这件事,喋喋不休地叮嘱道,“当然,凉州那边烧制玻璃的场地你们一定选个安全点的,制作的人也要嘴严,不能轻易把方子泄露出去,初期就靠这玩意跟棉花卖钱建设凉州城了。”

    “*!顾司直你这简直堪称是点石成金啊!”萧云铠乐呵呵地抱着那个杯子狠狠亲了一口。

    “立刻去墨家一趟,跟墨家主商量送工匠去凉州的事情。”年深转头吩咐杜泠。

    “是。”杜泠刚才也听到了顾念的那番话,自然知道年深的意思,立刻转身离去。

    剩下的事情就看年深和墨青怎么安排了。顾念见年深采纳了自己的建议,放下心来,想起刚才走出院子的那个身影,随口问道,“对了,刚才你见的那个人我是不是认识?”

    “嗯,”年深点了点头,“起来你倒真算是认识。”

    “谁?”顾念印象中自己见过的这么瘦的人可不多,其中一个是贾仵作,可是他人已经死了,再有就是

    “杜岭?”顾念脑子里猛然划过一个身影,当初楚娘死的时候在桃花阁被他们抓到的那个偷儿!

    “没错。”

    顾念眉目间全是困惑,完全想不出年深找杜岭干嘛?难道请他帮忙去偷什么东西吗?

    “他当初被楚娘的案子牵连,差点被万年县令打成残废。麾下请了医师去牢里给他延医问药,才保住了双腿。吕青登基大赦,他也在被赦免之列,便投来年府。麾下见他轻功好,便收了下来,打算以后送回镇西军做斥候。”顾念的表情藏不住事情,萧云铠替年深解释道。

    顾念诧异地看了年深一眼,完全没想到他还默默出救过杜岭。

    “我找他是去北边探消息。”年深面色凝重地屈指轻叩桌案,“刚才传来消息,镇东军跟镇北军,前天已经在平洲打起来了。”

    顾念:!!!

    真的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