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大义
至于万河操心的许召政等人,他是留下想要看看朱雄英要如何与北元人交易。
可是等他们看清朱至如何设伏又如何杀光北元人时,瞬间意识到情况不对,立刻吩咐人道:“走,立刻走。”
待他转身就要走之时,才发现四下已经被人团团包围,朱雄英从人群中走出来道:“想走?来不及了。”
许召政只觉得一阵阵寒意从后背往上蹿,他所不能确定的是,究竟眼前的朱雄英所图为何?
“你,你到底是谁?”许召政问出心中疑惑,希望朱雄英可以回答了他。
“你心里已然有了答案,何必再问。”朱雄英肯定的告诉许召政,他内心的猜测是正确的,他就是他想的那个人。
许召政已经傻了眼,半响没有缓过来,“皇,皇太孙。”
朱雄英肯定的点头道:“正是。”
一句正是,把许召政他们几个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们最最不想碰见的人啊,没有想到还是碰见了。
皇太孙,皇太孙就在他们眼前,他们做了什么心里没数吗?他们,还能活吗?
已然有人瘫坐在地,惊恐的望向朱雄英。
朱雄英道:“有劳诸位陪我在此等等看,究竟还会有多少客人来此。”
等客。许召政已然反应过来,“太孙早料到我们会来,可是只来我们这么几个人远远不够,太孙的目标也不只是我们几个。”
点点头,朱雄英如实承认道:“所言不虚,只捉着你们几个人,我一开始动就是,我等的是整个北平,我要看的是北平之内,谁与你们勾结,尤其是北平内的兵马。”
目标明确的朱雄英,一步一步的引诱着人朝他早已设下的陷阱走入。
许召政一世聪明,如何也想不到他只是留下想探明朱雄英的身份罢了,竟然会亲自葬送了自己。
一股寒意止不住的往上窜,更让许召政想不明白的是,“若非太孙与北元交易,北元人怎会来此?”
如果不是北元人恰在这个时候来到,许召政绝不可能留下,也断不会中了朱雄英的计。想不明白的事,许召政要问个明白。
“秦王妃,我的二婶。她究竟是什么身份,大家各自都有数。我不过是利用了二婶帮我一把。”朱雄英又不是出门才开始布局,恰恰相反,人未出应天,朱雄英已然早早准备了不少。
连环的准备才能得到今天的效果。
许召政不得不,朱雄英安排至此,他败在朱雄英的里,输得不冤。
“太孙虽然年幼,却有太子之风。”许召政不得不承认这一点,以为朱雄英能成为太孙,定然也能当好这个太孙,将来成为像太子一样的人。
“过奖。”朱雄英受下这份赞许,但也只是收下而已。
“老爷,走!”在这个时候突然在许召政身边的人出,朝朱雄英刺去,竟然要护送许召政离开。
可是,朱雄英就算跟人话,不代表他不曾防备,想要他的命的人太多,要是不心点,真就命不保了。
祝娘已然第一个上前将人制住,几个回合的交,那人只想让许召政冲出去,然而许召政一个无缚鸡之力的人,就算他再怎么努力牵扯住人,许召政凭什么逃出去?
逃不掉的情况下,许召政再急也是没有用,直到下的人落入祝娘之,同时傅让也上前将将刀架在许召政的身上,且看看许召政还能如何?
人全都拿下,朱至那里也是将前来的两千北元人全歼,兄妹二人碰上面,朱至一眼扫过许召政问:“该放的人放回去了吧?咱们不能白等啊。”
“放心。”朱雄英能犯下这样的错误吗?要是没有人回北平报信,接下来还会有人来才怪。
想要看清北平之内有没有军方参与走私一事,就得放长线钓大鱼。
“也得看谁先来,要是北元的人来得比北平的人早,略有些麻烦。”朱至如是答来,显然在考虑该怎么样才能拦住北元的大队人马。
“怎么?”朱雄英询问起朱至,也是想问问朱至是不是有别的什么打算。
“徐辉祖到现在都没到。”朱至也是怨念的,北元的兵马都要来第二批了,徐辉祖竟然还没到。
朱雄英无奈的提醒道:“相较之下还是北元离得我们要近一些。”
提醒朱至别把气撒在别人身上,实在不该。
朱至呶呶嘴不太乐意的道:“还有你调的兵马,怎么那么慢。”
“至儿,莫急。来得及。”朱雄英知道,朱至在意的从来不是自身,而是朱雄英。
北元的大队兵马要是到了,就他们这点兵马拿什么跟人打?
为此,朱至就得考虑要怎么样才能拦住那大队将至的兵马。
朱雄英全然相信朱至,坚信她一定能护着自己的这条命。
朱至瞅了朱雄英一眼,起身走人。
一旁的许召政不愧是个聪明人,就一会儿的功夫已然清楚的知道朱至和朱雄英打的什么主意。
“太孙以自己为饵,就没有考虑过后果?”许召政到现在依然想改变眼前的局面,而且绝对不能让自己落于无可挽回的局面。
朱雄英听着许召政的话回过了头,“后果?不过是落于北元人之而已。”
听听朱雄英满不在乎的语气,许召政提醒道:“大明驱逐元人,元人怀恨在心,若太孙为阶下之囚,必为他们所不能容。太子如此不在乎,是真真不在乎?”
对此,朱雄英轻笑出声,“我如今尚未落入元人之。”
许召政望向朱雄英远去的方向提醒道:“可是,太孙并无把握能对付北元即将到来的大队人马。”
“你来此之前,有多少把握觉得,你能服我,让我为你所用?”朱雄英皮笑肉不笑的反问一句,许召政脸色一僵,朱雄英继续道:“难道你不知道昨晚我将你们的人赶走了一回,你们要是再来,我很有可能会杀了你?”
各自都很清楚最坏的局面是什么样子,可是最终他们依然选择做这件事,只因为这些事他们非做不可。
“我是别无选择,太孙却是有的。”许召政点出他们的不同之处,以为朱雄英完全可以现在退。
“我的目的并未达到,岂能一退了之。”朱雄英只捉着一个许召政明显是不满意的,为此,他得继续等在这里,看看最后究竟还会有多少人出现。
许召政眼冒绿光的道:“容我提醒太孙一句,不懂得见好就收,下场只怕会很惨。”
“你是觉得自己适合作为例子劝我?贪得无厌就是你这样的下场?”朱雄英也是不客气的人,想教训他,令他生惧,就许召政的几句话凭什么?
一而再,再而三被朱雄英怼,谁都难有好脸色,许召政完全已然不想再张口。
朱雄英同样并不想听到他话。只吩咐道:“将人看好了,一个都不许跑了。要是北元来了抵挡不住,第一个推着他们出去。”
嘶!本来不怎么拿朱雄英当回事的人,听到朱雄英的吩咐后脸色大变,难以置信身为一个太孙竟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话?
“敢与北元人私售铜铁,莫不是你们以为自己现在还算是大明的子民?既然你们私通北元,为了钱财无视家国,我又何必将你们的性命当回事?”朱雄英何尝不知眼前的人在听清他的话后,是何想法,可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明明错的是他们。
与北元交易,朝廷明令禁止,更别他们私售的铜铁之物,这是战场所须之物啊!
他们是在拿大明的利来换自己的利,根本不在意北元在得到这些货后如何提升军事武器,从而进击大明,以至生灵涂炭。
既然他们不拿大明当回事,也不拿全天下的人命当回事,又怎么能怪朱雄英在北元人进击之时,借北元人的取他们的项上人头。
“是!”傅让本来对这些通敌叛国的人就没有好印象,可是朱雄英和朱至都觉得人要留着以备后用,以至于他心里纵然不愤,恨不得把人全杀了,也得忍着。
现在好了,北元人攻不过来也就算了,要是攻过来了,看着吧,朱雄英得出做得到,定会在第一时间把这群无视家国百姓的奸商推出去。
朱雄英忙着应付许召政他们,此时的朱至领着慕容旦再一次查看地形,只问一句,“查到这一回领兵前来的人是谁了吗?”
慕容旦听着朱至询问,抬眼瞅了朱至一眼,朱至道:“锦衣卫的本事我从不看,我们之所以不认可锦衣卫的存在,只是因为不想让锦衣卫乱了国法,更不希望大明上下从今往后再无人约束帝王。”
这话叫慕容旦心头直跳,约束帝王什么的,朱至可真是什么话都敢。
“况且,要是没有人反对锦衣卫的建立,你们行事怕是更要无所顾忌。严刑逼供的事你们从前就没少干。我还能冤枉了你们?”朱至再问,慕容旦不吱声了。
锦衣卫是由朱元璋的亲兵所立,为此,在锦衣卫正式建立之前,他们就没少帮朱元璋解决各种问题。至于他们用了什么段,骗得过别人,总是骗不了自己的。
“不过,你们为大明的付出我同样有数,如我所料不错,北元肯定也有锦衣卫探听消息,否则你能乖乖跟着我一道来边境?”朱至敢跟朱雄英一道来到边境,何尝不是因为坚信朱元璋是个有分寸的人,真要是不愿意让他们干的事,绑也会把他们绑回去,怎么可能由着他们一路北上,甩开徐辉祖他们走到这儿。
“北元太尉乃儿不花。”慕容旦跟朱至打交道不是一两天,这位究竟有多聪明,慕容旦早有见识。
话已经到这个份上,再要是不实话,不让朱至根据他们已知的情况,做好一系列安排,当真等到出事才满意?
“一个归降之后又叛变的人,看来他是急于建功啊。显然,在他看来,我哥的诱惑力极大。”朱至听闻是此人,反而松了一口气,与此同时道:“论兵马,我们人未到,来硬的不可取,乃儿不花敢来,我们也得做好准备,想清楚该怎么样在实力悬殊的情况下对付他们。”
“一路的地形,适合设伏的地方都在图上标好了。”慕容旦配合无比的拿出一张地图,送到朱至里,听从朱至的安排。
朱至赶紧接过仔细一看,看着看着,朱至道:“伏要设,想要尽早解决战事,最好的办法只有一个。”
慕容旦分明感受到朱至出这句话时眼中的冷意和果断。
“擒贼先擒王。”朱至所的办法就是那么直接干脆,慕容旦打了一个寒颤道:“于万人中取贼首级,不容易。”
“那就得看看咱们怎么做了。”朱至依然不慌不忙的回了一句,慕容旦明了,朱至是打定主意了,这件事要么他就配合,要么他就乖乖别动,莫误了朱至的事。
“我们的探子都在哪儿?”朱至打定主意的同时也得问问情况,比如锦衣卫派出去的探子人是在哪儿。
慕容旦一顿,最终如实道:“乃儿不花军中有几个我们的人。”
朱至闻之眯起眼睛道:“好啊,咱们就来截个胡吧。”
???慕容旦一脸的问号,一时没反应过来朱至要干什么。
很快慕容旦就知道朱至话中何意了。
军中既然有人,在军中捣乱有什么不合适的?
朱至可不管什么段好不好的,干脆利落的让人在他们的吃食中加了巴豆粉。
至于这巴豆粉哪里来的,既是孙商枝给的,也是朱至让追随的太医配的。
值得一的,跟朱至兄妹一道离开应天的太医是个年轻,姓何名柳,刚开始朱至并未把人当回事,直到何柳与朱至道谢,谢朱至的救命之恩,一时间朱至才想起,啊,这不是上回马皇后命悬一线,朱元璋面对无所作为的太医,气得大发雷霆要把太医们全都砍光时,朱至挡在前面救下的太医吗?
其实,朱至对这所谓的救命之恩实在是受之有愧,毕竟要杀他的可是朱元璋,是她的亲爷爷。
身为大夫因为治不好人就要丢了性命,这事要是成了定例,以后谁还敢当大夫吗?
朱至自知错的是自家的爷爷,救命之恩她就不敢领了了,何柳能够随他们走一趟,朱至就希望接下来他们能相互帮忙。
要巴豆的朱至想了想北元人的量,肯定是多多益善,要是不让他们拉得腿软,她有会趁虚而入?朱至里所有人凑起来也不过才一千人。
目标明确的朱至让慕容旦将巴豆转交探子,若是北元第二次出击的人拉得腿软了,也就是他们出的时候了。
朱至等着消息,朱雄英也在等消息,得知朱至想出对付北元人马的办法时,朱雄英静默了许久。
办法,能解决问题就好,要是处处约束,不是让人没办法干事?
随后不过半日,朱至即将乃儿不花带了回来。
朱雄英心中的大石即放下了,同时也问,“领了多少人来?”
“五千。”朱至也是没有料到,毕竟一开始碰上一千多人,这算是正常是吧。
结果怎么着,第二批直接翻了几倍,朱至听这个数目的时候也是大吃一惊。
此刻的朱雄英也是与朱至一般无二的反应,五千人马,北元果然对朱雄英势在必得吗?
“人呢?”朱雄英想的是,就算朱至对人用了巴豆,总有那爬起来要对付他们的北元兵马吧,朱至把乃儿不花擒回,其他北元将士呢?
“我在捉人前再让人动了点脚,眼下北元的兵马都倒地不起。慕容师傅在后面收拾残局。”朱至既然知道自己没有跟北元人硬碰硬的能力,哪能自己送上门去找死?
擒贼先擒王,他们要捉的是乃而不花,捉到了就该见好就收,万一要是半路出了什么差池,要的可是他们的命。
朱至本着心无大错的想法,先以朱雄英的命为重,至于如何解决后续,朱至已然交给了慕容旦。
朱雄英已然不再继续询问,北元与大明是不死不休,战事一起,各自都是恨不得对方死绝。
北元人此番出动就是想要朱雄英的命,更想要趁此会牢牢控制大明。
他们敢来,就该料到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太孙,郡主,徐将军来了。”恰在这个时候,傅让急忙行来禀告,他们等了许久的人终于是到了。
徐辉祖在后一步,显得很是疲惫,可站在朱至和朱雄英面前时,又不敢流露出半点怨念。
“太孙,郡主。”徐辉祖客气见礼,朱雄英望着徐辉祖中肯的评价道:“有些慢。”
此话落下,徐辉祖连忙赔罪道:“太孙恕罪。”
“你来时可曾注意到北平方面的动静?”朱雄英背剪双居高临下而问,徐辉祖额头渗出一层层的冷汗,已然猜到朱雄英有不少打算的人连忙答道:“北平兵马有异,只是不知来者何人。又为何事而出兵。”
两个问题丢出来,已然是回答了朱雄英的问题,更是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不管来者何人,为何而来,你只须要领兵静候,听从郡主的安排。”朱雄英既然要把军事上的事交给朱至,自然要让徐辉祖听话照做。
徐辉祖要之前或许还敢对朱至有所轻视,如今他在此处见到朱雄英和朱至,可见这两位都是胸有丘壑之人,再也不敢有半分轻视,立刻应下道:“是。”
“这个人,交给徐将军看管。”朱至指向身后的乃而不花,将人大方的交到徐辉祖的里。
徐辉祖在看到那人身着异族服饰时,微微一怔,再仔细一看人,啊,有些眼熟的呢,是谁来着?
一时没能想起这位到底在哪里见过,那也不妨碍他答应道:“是。”
朱至挑挑眉头道:“不问问他是什么身份?”
要是从前,徐辉祖一定会问问,可现在,徐辉祖不敢问了啊!
“想必郡主将其擒住必有原由,末将只须听命行事就是。”徐辉祖已然摆正了自己的态度,知晓朱雄英和朱至纵然年幼,可架不住人家有本事,正因如此,他得好好的听话做事。
“很好。”朱至相当满意徐辉祖的态度。毕竟先前不可否认徐辉祖有真本事,但同时也有一个问题,这一位的眼里没有朱雄英和朱至。
在他的心里,朱元璋把他派来护卫朱雄英兄妹,他不仅要负起护卫他们的责任,更得把人看好了,莫让人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损及性命。
但是现在的徐辉祖知道,他只须要护着人就是,别的事用不着他操心。
“该让许召政出个面才是,否则那北平来的人未必会继续按我们的计划行事。”朱雄英想了想,和朱至商量。
朱至瞥过亲哥一眼的问:“哥哥,你让许召政配合了?”
朱雄英挑挑眉道:“并未。并不需要他配合不是吗?事到如今纵然我是太孙的身份由许召政披露出去,私调兵马这条罪名足以让领兵而出的人付出代价。”
啊,也对!他们想将人一打尽,用什么样的罪名把人一打尽并不重要。
“好啊,我来。”朱至表示出去当箭靶的事她很乐意为之,朱雄英只要一声令下,她马上就去。
“许召政是个聪明人,你要心些。”朱雄英叮嘱一声,怕朱至吃亏。
“哥哥放心。”朱至保证,立刻转身去见许召政他们。
除了一个许召政自报家门,其余好几个人虽然也为阶下囚,却是并没有报上名号来。
朱至看着被绑起来的一个个人,一个个都面露难色,也是如何也想不到,他们处处提防,最后竟然还是落在他们最不想落在的人里,想想就生气。
再气,成了阶下囚,想改变这个局面,何其难。
“陪我走一趟吧。”朱至开门见山的指了许召政,许召政看到朱至的那一刻立刻明白,北元对朱至他们的威胁已然被解决了。
速度如此之快,许召政是意外的,同时也不禁想问,莫不是援军到了?
这个问题显然许召政没有问出来。
“不知郡主要领我去往何处?”许召政更想知道下一步朱至的打算,故而有此问。朱至道:“北平的人快到了,我给你会救人啊!”
可是许召政何许人也,岂不知朱至的所谓救人根本就是骗人的,她是要他去救人吗?她分明是要借他的把其余人一打尽,一个不留。
许召政眼中闪过狠戾与怨恨,朱至看在眼里道:“我以为像你这样的人物,应该懂得成王败寇的道理,输了也能输得起,绝不像有些人一般,赢了高兴,输了也输不起,丢人。”
“我该谢郡主的高看吗?”许召政不否认朱至得在理,有的人啊,赢了得意忘形,输了垂头丧气,半分气度都没有,他自问并不是这样的人。
可是,朱至竟然如此高看于他,也是让许召政十分意外。
“不,你是相当聪明的人,我只是可惜像你这样的人竟然走了一条弯路。”朱至感慨着,毕竟从朱雄英的话里不难听出朱雄英对许召政的惋惜,可见眼前的这一位是有真本事的。
为此,朱至也专门听了听许召政跟朱雄英交流的话,也得承认,许召政是个人才,偏这样的人才竟然误入歧途,实在可惜。
不料许召政闻之一声冷哼道:“人才吗?四书五经我能倒背如流,就因为我对行商一事过于推崇,以至于我榜上无名。这一切不过都是因为朱元璋不喜于商人。我偏要让朱元璋知道,商人并不轻贱,商人可兴国,也可亡国。”
这一刻的许召政似乎要将心中积攒多年的怨气全都倒出来,也好让朱至知道,一切的过错都是因谁而起。
朱至是意外的,她早就知道因为朱元璋对商人的厌恶,连带着也影响了好些人,至于最后还会不会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局面,谁又敢保证。
“听闻郡主也喜于经商,怎么,朱元璋待别的商人从来不曾下留情,对郡主却十分爱惜,竟然能容于郡主?”许召政显然对朱至也是有所了解的,自然也十分的惊叹,朱至一个孩子处处学着经商,竟然还能为朱元璋所能容?
朱至其实是没有料到在这里能碰上一个喜欢经商,也明了商人对国家同样也很重要的人,至于许召政的疑问,朱至道:“为什么不能容?商人,非只为一己而谋私,也可以带动身边的人富起来。商人,不是只会剥削,也能为国出力,也能养民。”
到这里,朱至凝视着许召政道:“知道你犯下最大的错误是什么吗?不是你看到了商人的重要,也不是你想成为一个商人,而是在朝廷,皇帝都不认可商人的情况下,你自知商人不仅可以兴国,也可以亡国,却选择用亡国来让别人看到商人的重要性。”
朱至心下是惋惜的,一个聪明人,尤其是一个会做生意的聪明人,要是今天她碰上的是一个为国为民出力的人,她会不遗余力相助。
但是,通敌叛国,岂能容之。
“郡主是用什么样的身份跟我话?你可知商人轻贱?大明自上到下,没有一个人看得起商人。”许召政不屑极了朱至的语气,也是不认同。
“郡主出生即位高,哪怕你做着皇帝不喜欢的事,不想让你成为的商人,皇帝依然对你宠爱有加。可我呢?我只是一个寻常人,当我处处以为商人可以兴国时,你知道有多少人看不起我?轻视于我,更想将人踩在脚下吗?
“郡主一句我可以选择兴国这条路,郡主是不知大明的官员都是何模样?亦或者在郡主看来,他们是何模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就算被天下人轻视,被所有人踩在脚下,也该一心一意为大明付出?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可这凭什么呢?大明不认同我,朝廷不认同我,自上到下的人也都不认同我,我为什么还要做出利于这个国家的事,还要让自己被他们笑话?”
许召政不喜欢朱至高高在上的语气,更觉得朱至只是在,她根本没有办法体会他所遭受的一切磨难,轻视,污蔑,甚至还有其辱骂。
朱至不否认自己确实挺幸运的,生在皇家,更是被人宠着长大,更不曾经历过许召政的磨难,但并不代表她不知道这个世道的不公平,以及旁人的偏见,道:“难道你以为,这世上只有你一个苦,世人都快乐?所以,你可以为了宣泄心中那口恶气,不惜一切亡于一国,伤于一国之民?
“对,你的苦我不曾经历,不知你的痛,但是我敢,若我有你同样的遭遇,我也绝不会类你一般。要对抗这世上的不公,要让曾经看不起我的人看到我的本事,我不会踏着旁人的尸骨上去,更不会以一国的安宁作为代价,这是最起码的底线。
“就你们卖给北元铜和铁,难道不是在帮助北元进犯大明?再让大明的百姓受战火之苦,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你不过是在用你的本事向陛下也向天下人证明,果然,做生意的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他们的眼里只有利益,没有大义。
“北元人占据我们的山河,视汉人为猪狗的日子,你不曾亲身经历过?你不知汉人曾经活得有多苦?那些苦和你受的苦相比,谁更过之?”
提起北元人的事,就让人想到极是不好的记忆,曾经元人统治的河山之下,汉人过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日子。
许召政半响没有话,显然也想起这些事了。
“你自诩饱读诗书,可却连大义二字都不懂。有什么资格我高高在上指责于你?”朱至但问之,且让许召政自己看,就他私售铜铁于北元这个事,他做得就对了?
将可以制造武器的东西卖与北元,是让大明再次被北元所灭,由北元统治这个河山,再叫汉人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我原以为你是个人才,闻你如今所言突然觉得,你也不过如此。值不得我为你惋惜。”朱至最终为他们的谈话划上句号,也是不想再跟许召政下去了。
许召政动了动唇,朱至已然转身唤道:“带上他。”
“郡主想知道到底都有什么人和我交易?为我准备过关文书?又是谁将那些铜铁送到我里?”许召政突然冒出这句话,朱至不为所动的道:“放心,没有你,总有我查清楚的时候。”
纵然许召政不配合,朱至自问也有办法解决问题,故而是不愿意让许召政由此拿捏住她。
“只要郡主帮我一个忙,我不仅告诉郡主和我合作的都有谁,就连北元藏在北平的探子,我也可以告诉郡主。”许召政里有不少的筹码,对此,他坚信就算朱至再怎么不喜欢被人拿捏住,也会为了揪出北元人的探子有所让步。
果然,朱至停下了脚步,转过头问:“哦,你竟然连北元人留下的探子都有所了解?”
“郡主为何不觉得,我既然能跟北元人做生意,就是因为我庇护了他们,因此在北元人的眼里,我是他们的人,而不是大明的人。”许召政如此接过话,理所当然的觉得他得到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经营,当然也不否认其中的利益。
“你的条件。”朱至确实有所意动,因此也想亲耳听听许召政有什么条件。
“罪不及家人。我犯下的过错,不管朝廷要怎么处置我都可以,只要郡主保我的家人安宁。我可以告诉郡主任何我知道的事情。”许召政提出条件,哪怕从一开始许召政就已经料到自己一旦被人发现会有的后果,但事到临头他还是想保全家人。
朱至目光流转的盯了许召政半响,“我以为你早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一旦你做下的事情被人发现,你的家人都将和你一起赴死。你早就已经有了生死与共的准备。”
“不可否认,我曾经的确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是事到临头,我还是想为他们争取一番,毕竟我也算上有着筹码,不是吗?”许召政坦率的承认,曾经的他确实已经想好了会祸及家人,但是到临头他还是想让家人活下去。
“比起揪出北元的所有探子,你家的那几条人命,我答应了你,一定保他们周全。”朱至有所取舍,相信这件事就算报到朱元璋的面前,朱元璋也一定会答应。
“那就多谢郡主了。”许召政朝朱至抱拳道谢,同时也道:“郡主既然爽快,不如我再帮郡主一个大忙,郡主既然想揪出北平内所有和北元有所往来的官员,甚至是燕王曾经的旧臣,我都可以配合。”
许召政指出朱至的另一个打算,朱至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不得不承认许召政的确是一个极其聪明的人。
可惜了,这样的人才竟然没有为朝廷所用,反而成为了朝廷的心腹大患,这何尝不是朝廷的过错?
朱至吐了一口气,决定就这件事必须好好的劝劝太子,将来有一天绝对不能够再跟朱元璋一样。
“如果你能做到这一点,我保证一定不会让你的家人受到半点波及。”朱至郑重承诺,许召政再一次谢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