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丑第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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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宫内的每一处都散发着重重的寒气。无数的冰晶耸立在宫殿之内,深蓝色的地面光洁晶莹,映照出你与达达利亚的倒影。

    那名创建愚人众的冰之女皇就居住在冰宫之内。你对她很好奇。

    童话般的场景没持续多久,沉重的红地毯成为冰蓝色之中瞩目的异样。外部与内部截然不同,假如外面是由冰块、结晶所凝聚而成的殿堂,那内里就成为了庄严的会客室。

    红色的地毯交织着金色的纹路,两边有垂落的金穗。浓郁的金与鲜色的赤融合交织,直通那扇厚重、古朴的门扉。门上刻有复杂的雪花纹路,冰冷的印记仿佛要确认来着的身份。

    达达利亚似乎知道这扇门的打开方法。

    但没等他有所动作,门扉便自动打开。门口需要解谜的印记开始亮起,足足有七道耀眼的白光。吱呀、吱呀,门扉发出声响。

    这扇门比你要高出很多。就连达达利亚在这扇门面前也变得渺无比。

    “”达达利亚沉默了一下,冰之女皇的通信在他的脑海中响起,他接受神谕之后让开了道路,“受到女皇召见的唯有你一人。”

    “去吧。”

    达达利亚对冰之女皇的命令可以是绝对服从,你并不怀疑达达利亚话语之中的真实性,便主动踏入了邀请你的门扉。

    见你进入,厚重的门扉重归原位,偌大的冰宫之中重新恢复了寂静。

    漆黑一片,安静又沉默,这就是你对房间内的第一印象。你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回荡在房间内,冰之女皇在王座之上等待你的到来。你走过加冕的红毯,踏上漫长的楼梯。

    在你的脚步踩在蓝晶楼梯的一瞬间,周围的环境骤然亮起。由冰霜浇筑而成的冰凌冒起幽幽的蓝光,照亮你脚下的道路以及整个楼梯。你能看见冰之女皇的脸在远方,隐匿在黑暗之下。

    看来需要登阶才能看见她。

    你能感到冰冷锐利的目光,如同刀刃那般。奇异的是,你从视线中感觉不到敌意。她一直沉默的注视着你,直至你走完长久的楼梯,你才得以看见女皇的真面目。

    白金色的长发垂落直王座两端,碧绿色的眼眸如同上等翡翠,她的目光一直在注视着你,而后她开口,“你好,织生。”

    “或者更应该称呼你撰写之人。”

    “我期待与你见面好久了。你可以叫我巴纳巴斯,让我们好好聊聊吧。我也为你准备好了座位。”

    她所的座位是她身边的位置。

    这时,你发现这名冰之女皇,身上有不同寻常的地方。

    “你的身上,有不好的气。和深渊很相似,但又不同。”你敏锐的指出她的不同之处,“我从未见过你这样的神明。”

    “不愧是你。”巴纳巴斯垂下眼眸,纤长的银白睫毛随着她的动作轻颤,“我曾去过暗之外海。”

    你没有经历过魔神战争的后期,对暗之外海这个名字十分陌生。但你知道——冰之女皇想和你好好聊聊,大概是看见了你以童话故事所编造的那些历史。

    你写得很隐晦。普通人就只会将其当成故事书,但若是对天有半分怀疑,甚至是更接近这个世界本源的人,便能理解其中的意思,猜出故事之内所蕴含的内幕。

    但你不记得,你有把书放到至冬来过。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弄清楚暗之外海到底是什么东西。

    “暗之外海?”你坐上女皇为你准备的位置。

    巴纳巴斯的语气一直很平淡,对你也没有恶意。这就是你愿意听她话的原因。

    “魔神战争尘埃落定,世间构筑起了名为尘世七执政的体系。不愿意受到七神管辖的魔神们通通逃向暗之外海,不愿意与尘世七执政的神明相互来往,当时,我便是在魔神战争战败后,逃亡外海的魔神。”她向你解释暗之外海这个名词,“但暗之外海是一片混沌。”

    “是燃尽了的余烬。那里什么都没有,水和灰烬交织成一片,再无其他色彩。或许有些可笑,但我忍受不了那样的寂寞与无时无刻侵袭的灰烬,我又逃回了提瓦特。”

    “当时,初代的尘世七执政,她接纳了我的存在。”冰之女皇罕见的流露出一丝波动,这或许是她还未成为冰之女皇前的、能称得上是幸福与快乐的时光吧。

    “可好景不长。初代的冰神因为某件事而衰落了,而我接替了七神的位置,接任了她的权柄,继承了她的一切。”

    “你经历过坎瑞亚灾变,是吗?”当时涌出坎瑞亚的魔兽与异变的怪物铺天盖地,至冬国不可能没有遭到影响。

    “天理在那一场战争之中毁灭了坎瑞亚。因此我知道,此世不过是天理用来圈养人类的羊羔。之后,我建立起愚人众,并四处搜寻能够推翻天理的讯息,逐步验证自己对这个世间的猜想。”

    “这时,我看见了你的书,织生。”

    你沉默的听着巴纳巴斯全盘托出。

    “此世是倒置之天,三月女神还有流落的遗民仙灵,这些事情都被你记载在书籍中。尽管很隐晦,但我们还是猜测到了你想表达的意思。”

    “在很早之前,你们愚人众就开始在七国活动了吗?”不然的话,没理由看见你放在璃月的那些书。

    巴纳巴斯轻轻颌首,“你的主要活动据点是璃月,因此,我们也在那边布置了眼线。”

    “”呼。巴纳巴斯能这么直白的出三月女神、仙灵的事情还没有遭到天理的阻挠,是因为天理需要修补派蒙的灵魂,现今陷入沉睡吧。“那为什么,在最初的时候没有召见我呢?”

    巴纳巴斯:“我需要观察你的行动再下定论。结果是你和执行官们的相处并不友好我们之间仅能存在合作,不存在归属关系。你想回到璃月,但我需要你的知识。”

    “我们一直在探究此世的真相,并试图净化深渊带来的污秽。此等大事,我理应身先士卒——”

    巴纳巴斯不再用神之心的力量压制那些实验为她带来的侵蚀,你看见她的脸颊、脖颈都被一种危险的纹路所占满,冰之女皇用晶莹如玉的指轻点格状的花纹,“这就是深渊的力量。”

    “!”你皱起眉头,“身为尘世七执政的你,竟然被深渊所侵蚀。”你坐立难安,深渊的力量是死、是腐蚀一切的死亡之风。假如冰之女皇的力量再也无法压制深渊所带来的恶果,整个至冬都会和她一起陪葬,世界会就此崩盘。

    “不,我们还在探索深渊。我被深渊所侵蚀,不代表我已经全数接受他们的力量。深渊还有很多未明之事,而我们要做的就是抵达最深的中心,将世界归还于创世之前的模样。”

    “只有毁灭,才能带来新生。”巴纳巴斯纤长的羽睫凝着绝不会融化的冰霜,正如她对自己计划的态度。

    她咬字清晰,每一个字都没留给他人反驳的余地,仿佛世界就该如此匍匐在她的脚下,“为了这达成自己的目的,我会不择段。”

    “那你为什么想要颠覆世界?即便是带来不好的结果,你也会一并承担、并绝不后悔吗?”她的计划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巴纳巴斯的目光注视着你,“你太优柔寡断了。”

    “文字通常反应一个人的内心。你的心情、你的一切在你创造的事物之中无所遁形。所以你才会被利用。”

    “尘世七执政是天理所选出来的棋子。这个世界是腐朽的、正在燃烧的。唯有拂去残存于这个世界的灰烬,让整个世界再次颠覆、人才能以人的身份活下去。”

    “巴纳巴斯!”你离开了冰之女皇为你准备的座位,“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人类吗?”

    巴纳巴斯:“不。”

    “”

    “这个世界唯有悲伤的海与残存的纸灰,我不爱人。”

    “我再也不会去爱人。”

    “”魔神为什么皆爱人?你有想过这是天理降下的诅咒,诅咒他们不得不以情爱人。但你被重塑身体之后,你把这个答案推翻了,又或者,你找到了更为合理的解释。

    愿望能够改变一个人。伊斯塔露,她是意识。意识能被人们的愿望所影响,而魔神或许也是被人类的愿望所影响的特异点。

    从地脉以及人们的念想中诞生,从人们的愿望之中诞生,从火星之中、从岩块之中,从所有细枝末节之处,被人们所看见的地方。

    “巴纳巴斯,你所出的话语与你的内心所想不符,倘若你不爱人,为什么要重置这个世界、让人们脱离天理的掌控?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天理被推翻,尘世七执政的基本盘也会溃散,到时你不再是人们的神,也就没有了庇护子民的责任。”

    “没有人生来就应该爱人,人类也一样,神也一样。你的理想很崇高、我尊敬你的做法。但我认为你也应该做自己的事。”

    “应该去了解自己内心的愿望,而不是一味的、执拗的朝一个方向前进。”

    “你”你还想些什么。

    但冰之女皇已经起身,她从王座上沉默的站起,眼中无悲亦无喜,你屏息凝神想要了解她的情绪,看穿她的内心,她却如风雪那般威严不动。

    “看来我们谈不拢呢,织生。”她的目光掠过你的银色发丝,抬起指尖,将你关进了冰牢之中。

    “!”坚冰所凝成的深槛之中,你的眼眸只能透过冰蓝色的栏杆,用被遮挡部分视野的余光看向冰之女皇,“巴纳巴斯你是不认同,还是对我的话语产生了动摇?”

    “我是尘世七执政所指定的冰神,不是你口中的巴纳巴斯。”

    “我会把你送去休息的,接下来解读天之谕令还需要你的帮助,织生。”

    “”她本该舍弃名字,应该舍弃懦弱的自己。但为什么会开门见山的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你,把事情对你脱口而出呢?明明她的内心没有丝毫动摇。

    “再见。”她冰冷的留下最后两个字,你敲打着冰冷囚笼的声音没有传达到冰封自我的女皇心中。

    *

    这就是金丝雀的待遇吗?

    女皇给你的房间布置得很完善,空旷的房间内仅仅是在地面行走便会产生回音,柔软的床铺、取暖的装置。一切都很完美,对常人而言,此等的房间配置已经十分豪华。

    但即便包装得多绚烂奢侈,牢笼仍旧是牢笼。

    冰宫之内没有仆人,几乎没有人往来。你和魔神一样不需要进食来维持生命,在冰神没有召见你的两天内,你把房间摸了个透彻。

    取暖的并非篝火,而是由某种装置所形成的火元素。炙热的元素力足以将整个房间包裹在温暖之中。其他的家具灿然一新,内里没有装任何东西。偌大的冰宫内,这里仿佛是早就为你准备好的囚笼。

    但你并不觉得这是为你准备的。

    现在的巴纳巴斯是二代冰神,在冰神之前还有初代。她曾过一代冰神接纳了她,不定这是现任的冰神曾经住过的房间。

    你和巴纳巴斯的那些话都是认真的。

    爱、爱。爱或许是怦然心动的电火花,也可能是细水长流所积蓄的爱,但绝不是如诅咒一般缠绕着所有人,似荆棘那般刺入心脏的事物。

    或许真的像伊斯塔露所,由人们的思念与爱重新汇聚而成的你,对爱一词也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

    巴纳巴斯,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摇了摇头。这是你在被囚禁起来的几天中第一次去接触房门,你转动厚重门扉的把,发现竟然能够打开。

    “”你记得第一天是打不开的?

    你心翼翼的开门,门扉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但门外早已有人等候。

    “你好,尊贵的客人。”男性低沉的声音从他的口中传出,你下意识转向声音的来源,对方就站在你的右侧。

    身材高大得像是一堵墙。他的右脸戴着面具,有白色的发、青蓝色的眼。胸口的配饰繁琐复杂,其间镶嵌一颗与眼眸同色的宝石,尾端缀有一颗泪滴形状的石,仿佛是吊坠所流下的一滴泪。他的目光坚毅,锐利并且冷淡。

    “!”这时,你敏锐的注意到他的异形眼眸,瞳孔是宛如星星那般,在青色的浅淡眸瞳中有些格格不入。戴因斯雷布,他也有同样的眼眸。

    与戴因不同的是,面前的这个人用面具遮住了一半的脸,你不知道他的双眼是否都是同样的。

    “初次见面,你好。我是愚人众执行官,丑角皮耶罗。奉女皇陛下的命令,在此等候。”他讲话时不卑不亢,你未能察觉到他的话语中所蕴含的情绪。

    “你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皮耶罗。初次见面,我是织生。巴不。冰神她早就知道我会推开门扉吗?”冒昧询问对方与戴因斯雷布的联系或许会适得其反,你找了个借口当成刚才一直盯着他双眼看的理由。

    “你也是,织生。”皮耶罗礼貌的回应,“没错。我们对你的本意并非囚禁,而是寻求合作。房间也是为你准备的。”

    “看来你对应付这种场景很熟练。”你可没有忘记离开前巴纳巴斯把你关进冰牢里的事情。也能猜到皮耶罗在此处守候的含义,不过是以招待为名的监视。

    无所谓。这比在稻妻当仙灵的时候待遇要好多了,皮耶罗的身上还可能有你想要的讯息。

    “我能到处走走吗?”你问皮耶罗。

    “倘若您有这个意愿。”皮耶罗颌首表示同意,“还请阁下不要离开我的身边,避免在冰宫之中迷路。”

    “”你走在前头,皮耶罗就沉默的跟着你,“我能知道愚人众执行官一共有多少人吗?”

    皮耶罗:“共有十一席。”

    那么,根据你见到过的博士少女公子丑角富人,目前已经有近半数的执行官与你碰面了。

    咚、咚、咚。除了你们的交谈,剩下的声音就只有你们两人走路的声响。身后的人步履稳健,牢牢跟在你的身后,“有多少情报是不能透露给我的呢?”

    “您若愿意加入愚人众,那所有的事便不再是秘密。”皮耶罗直言。

    “加入愚人众没那么简单吧?一定有条件、或是需要证明忠诚的事。”即便是巴纳巴斯让你加入愚人众你也会选择拒绝,皮耶罗就更不可能让你加入组织了。

    冰之女皇的计划是推翻天理,但天理维系者的任务其实是维持这个世界的稳定。要从轮回的世界之中解脱,那便需要改变,或是奇迹。

    冰神所选择的道路是改变。或许会更快招致灭亡,但也可能浴火重生。你做不到将人命放在天秤之上衡量,注定无法与冰神同行。

    所以她才会你懦弱、胆怯。

    皮耶罗:“吾等是为了新世界,舍弃昨日安宁,抛却往昔之人。介于您的特殊性,只需要达成同盟关系即可。我们在七国皆有常驻的外交官,即,七国皆是我们的盟友,亦是我们要攫取权柄的存在。”

    “为什么只有我这么特殊?”

    “你应该知道自己的重要性。”皮耶罗将问题抛回给了你。

    你曾经接触这个世界的真相之人,也是在探索之中给后人留下线索、证据、历史之人。曾数次融入地脉之中,死去之后又重生,最终在此世意识的牺牲下获得全新的生命,单论特殊性,世间唯有你,独一无二。

    “那么你和坎瑞亚有什么关系?”你的特殊性对于他们来无可替代,那就不需要这么心翼翼,干脆直接的问出来就好。

    “这原本是执行官内部才能知道的秘密。”他停顿了脚步,而你也停了下来,静静的等待他的回答,“我曾是陷落的古国,坎瑞亚的遗民。”

    “那你知道戴因斯雷布吗?他是曾经坎瑞亚的末光之剑。”你转过身与皮耶罗面对面,地板的冰块、宫殿中的冰凌为你的白发附着一层冰蓝色,仿佛冰霜的蓝光在你的发间跃动。

    “他曾经是宫廷护卫队队长,而我是坎瑞亚的宫廷法师。”皮耶罗的语气有罕见的一丝动摇。

    他们之间曾经有过联系,这点毋庸置疑,“荧。”

    “你知道这个名字吗?”

    “!”皮耶罗失态的睁大眼眸,“你”

    “不,知道这些情报,对你而言也是理所应当么”

    皮耶罗停滞了一下,才恢复了方才冷静的模样,“她是因天空的召唤,而降临到提瓦特的末代,亦是我们的公主殿下。”

    “原来如此。”所有的事情都串联起来了。

    天空的召唤是指天理维系者通过段,召唤来外来之人来修复这个世界,至于为什么降临在坎瑞亚,或许是因为荧的力量所致。

    荧曾经过,她在协助坎瑞亚的研究,而她的力量能够抑制部分力量带来的影响,和你一样。那运用的应该就是深渊的力量,所以才会有后来的灾变。

    失控的铁皮怪物、攻击人们的深渊巨兽。这就是当时坎瑞亚溢出的魔兽以及灾厄。之后,坎瑞亚毁灭了,遭到诅咒的人们成为了深渊使徒深渊法师。

    既然他们知道深渊的恶果,为什么还要坚持探索深渊,你也知道了。

    是因为深渊本是此世的天,星辰内蕴含力量,但也会招来祸端,正如祸福相依。

    你被唤来修复这个世界,那荧被唤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应该不止是修复天空岛这么简单。

    你把所有的事情都整理了一下,归根结底——所有人都是为了这个世界。

    没有人希望这个世界毁灭,都在竭尽全力的修复它、保护它。

    “皮耶罗,我会和冰之女皇好好谈谈的。倘若她还想见我。”上次和冰神的交谈不欢而散,你不打算和愚人众为伍,但你想弄清楚,冰神到底在五百年前的坎瑞亚灾变中看见了什么才下定决心,要和坎瑞亚的遗民为伍。

    更可能的是,她在暗之外海流浪的时候,就已经看见了什么?

    “那么,我会将这件事转告给女皇殿下。”皮耶罗垂首看向你,“在那之前,我会负责您的安全。”

    “毕竟你是我们的贵客。”

    不管是在愚人众层面,还是在至冬国层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