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回 五年后突破遇到碰瓷
突破带来的玄妙感并未持续许久,闻到周身散发的污秽气味,季恒皱皱鼻子。五年来她所食用的全是具有灵气的食物,又有自身灵力温养内里,居然一次突破还能捣腾出这许多垃圾来,是否明这次融合对她的体质改变很大。
季恒拿出镜子一通照,一样的眼睛眉毛鼻子嘴巴,一样的圆下巴,除了眼里那点光异彩流动,与之前并无不同,连身前的包子也还是包子,一点没有长大的迹象。隔壁韩秋只大她一岁,吃得没她多,修炼没她卖力,偏偏已能看出将来鼓鼓囊囊的雏形,十分有料。
季恒想,大概在这一点上她是随了姐姐。
可为什么相貌没有姐姐漂亮,气质没有姐姐娴雅,性子没有姐姐温柔,非要在这上头像姐姐。
想到姐姐,季恒加快速度洗去一身蜕变后残留的污垢,换上崭新的宗门制服,扶正脑袋上随意扎的道士发髻。她要让姐姐第一个知道,不情不愿和姐姐分开住五年之后,她季爷爷终于突破了。
她的修炼始终伴随疼痛,姐妹俩住一起时,为免姐姐听到呼声担心,她一直克制忍耐不发出声响。有一回夜里实在忍耐不住叫出声来,终于被季清遥发现。次日两人商量过后,决定按照宗门原先分配分开居住,免得打扰彼此修行。
为方便宗门弟子修炼,宗门每间屋子均设有隔绝神识和声音的禁制,元婴期以下修士无法探查,因此哪怕同住一个院子,旁人也没法听到她近乎狼嚎的嗷嗷叫声。尤其是修炼一段时日后,痛苦与日俱增,若非意志坚定,实难忍受。要是一边痛得哭娘喊姐,一边强逼自己忍住,于本身苦不堪言的修行而言可谓雪上加霜。
敲门后不见有人应门,季恒自行开门进季清遥的房间,找过每个房间后悻悻然走出来。
姐姐不在,银子来也不在。
“季姐姐今日在书院当值。季师妹,你突破了?”韩冬站在院子门口,看着季恒进进出出,一点没注意到有人在看她,饶是知晓季恒眼里心里只有姐姐一个,仍有些被无视的失落。
五年的修炼光阴,不仅使季恒的得到淬炼,精神得以磨砺,也使她从姑娘长成了真少女。如今已是翩翩少年郎的韩冬再也不用担心自家妹妹被季恒带着没事作乱荒废修行。
“对哦,我忘了姐姐在书院当值。多谢告知。晚些见。”季恒随意朝他点头一笑,没理会突破不突破的问题。她想好要第一个告诉姐姐,便是第一个告诉姐姐,其他谁来问她都不。
新晋弟子入门两年后,若是年满十二岁,需要领取差事充当宗门杂役,为宗门服务,无论原本的身份是王侯贵族还是其他,无一例外。季清遥修行进展缓慢,第二年便去领了差事,书院里的夫子对她印象良好,又觉得她能管教年幼弟子,几年来一直让她在书院做事。
季恒则是在第年被分到符阵堂打杂。比起炼丹和炼器需要投入大量成本,符箓可谓修士辅修技能里耗费最少的一门技术。修炼太痛的时候,她想逃跑,而符箓在她重返凡人界后最能方便使用,没事抓个鬼,除个邪,骗个人,样样好用。抱着学一门艺回家也能赚钱的心思,不修炼的日子她跟着符阵堂里的前辈们写写画画,如今也算入了门槛。
于修士而言,五年的光阴如离弦之箭。走在宗门广场,季恒望向天空中身着鸦青制服,高来高去成队飞行的执法堂同门修士,想起初入宗门那日,叶吟带她们坐飞剑进入护山大阵。有巡视队伍迎面而来,当时她惊叹于他们御剑飞行,来去自由,看他们如看仙人。如今若是她回到凡人界,怕是别人也会把她当成仙人,即便她还不会御剑。
想到叶吟,季恒心念一动,进宗门这些年,她与这位传中的核心弟子见面次数屈指可数。倒是听过不少人谈论她——惊才艳艳的金丹修士,温和淡漠的宗门师姐,羡慕、倾慕、憧憬,无所不有。传闻不仅是本门弟子,也有其他宗门的弟子向其示好,希望能够结为道侣一同修行,被她一并无视,也有道消息,这位叶师姐另有憧憬的对象。
“季师妹,可是去找季师妹。”
“是呀,任师兄好。”
前年任松筑基成功,卸下指引弟子的差事顺利进入内院修行,难得在广场遇见,叫住了步伐匆匆的季恒。他本以为这骂人金丹境界的姑娘会骂出更多使人津津乐道的经典之言,不想五年前钟隐阁那场一举成名之后便偃旗息鼓,让外院不少好事之徒惋惜不已。见到季恒,他倒有些唏嘘,一阵子不见姑娘长大了,眉宇间不复当初的跳脱浮躁,容貌渐渐长开,假以时日必是不下于其姐的宗门美人。
“丫头长大了,不难想象,若干年后不知有多少通玄俊杰为你心碎。”
季恒面孔一僵,翻个白眼。任松师兄温和细致,是个好人,最不好的地方大概要数时不时些抽风的话。她觉得任松十几年没能筑基一定是因为脑子不好。“任师兄是想到叶师姐了嘛?”
修行之路寂寞漫长,一门心思修炼对很多人来枯燥无聊,多数弟子从孩童时期便已进入宗门,多年相处早视宗门为家。对他们来,为了排遣寂寞,有个憧憬对象也是好的,若没有憧憬对象听些别人的韵事也是好的。
任松浑不在意,笑着道:“可不止是叶师姐,你姐姐如今在外院也是众星捧月,引无数弟子向往。”
季恒又翻个白眼,心里呵呵道:什么众星捧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一群苍蝇。经过无数次属性淬炼,她的心性远胜从前,时候听到这话必要反驳,如今一笑了事。
任松又道:“可惜你姐姐脸上的疤。水光潋滟膏不好用,没有别的办法吗?”
“有,需要草药换取,姐姐一直容貌是皮相,有没有疤对她来都一样。事情有先后,这事排最末,所以”季恒耸耸肩。
习惯宗门生活后,季清遥不再以布遮面,一开始有人见到伤疤大惊怪,时间久了,大家习以为常,也不会刻意嘴。可惜五十块下品灵石的水光潋滟膏没能起到祛疤效果,见信堂的人,若能采得十株映月玉露,她们有法子调配另一种药膏。
映月玉露珍贵不珍贵,常见也不常见,七雾冷湖附近就有。然而姐妹俩积蓄有限,修为低下,在不想麻烦别人的前提下,暂时没法下谷寻找草药。
季清遥总道,多个伤疤也没什么不好,起码可以杜绝见色起意的人。
书院下课的钟声敲响,季恒向任松告辞,端端正正在书院门口站好,保证季清遥出来第一眼就能见到她。跟之前每一次一样,她总是先看到对方的那一个。
季清遥穿着宗门内的统一服饰,青色衣衫,白色衬里,身上唯一的饰物是季恒所猎的狼牙。她像是一朵正在绽放的鲜花,五官精致,温润亲和,远远望去,灿若云霞,姿容绝美,行走间,衣袖飘飘,颇有出尘之意。美中不足之处便在面颊上那道数寸长的狰狞伤疤。不过伤疤也没能阻止宗门弟子借跟她答话。
季清遥礼貌回应,绝不过分亲密,季恒能看出来,她始终带着分淡淡的疏离。待走到门口,抬眼见到季恒,终露出真切笑容,煞是动人。
“姐姐。”季恒跑上前去,与时候一样立在季清遥跟前。这几年托宗门灵食的福,润养有功,个子长了不少,过不了多久快要跟季清遥一样高了。“姐姐,我突破了。”
“我知道。”季清遥摸摸她的脸,“很辛苦吧。”
长到十六岁,季恒对姐姐摸自己脸这个动作依旧保持期盼,有点像银子来喜欢别人挠她下巴。“不辛苦。啊,也不是,辛苦暂时告一段落。”
她眼珠子一转,季清遥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罢,要什么奖励?”
“我要跟你一起睡。我们很久没睡在一起聊天心事了。”
心事?每次都是季恒在那叭叭叭,姐姐长,姐姐短,有个屁的心事。不过作为一个好姐姐,季清遥没有拒绝的理由,她只是道:“又想撒娇了是不是?那么大个人,要是在村里,早就要找好婆家,准备嫁人了。”
对于季清遥的“要是在村里”之季恒不得不服,不是姐姐怀旧,而是知道她讨厌村子故意这话来梗她。
季恒道:“姐姐啊,我们距离牛柏村足有十万里,你都炼气四层了,好歹有点追求好不好。再这样下去,牛大嫂是你的榜样。”
“谁像牛大嫂呢。”季清遥伸便拧她的脸。
这些年季清遥在季恒的督促下,苦修静坐冥想与器修之法,在接受郑婉所赠银白级法剑后,终于列入修士行列。不过法剑品阶不高,器修之法也只有入门水平,勉勉强强到炼气四层。
而季恒此番突破使她顺利进入炼气十层,通常炼气十层即为圆满,当时到来,筑基有望。而十层炼气有望成就十层筑基。所谓筑基,像是在丹田内搭建一个容纳金丹的平台,平台越稳,金丹越稳,往后的境界越稳。好比造房子打地基,地基越深越稳固,房子越坚实。
万法归一,重厚积薄发,季恒感觉自己在达到功法第一重阶段一生二后,需要修行别的功法和进行历练才能在筑基后继续修炼,比如拿到之后一直搁置的无尽锋。修仙不似练武,不讲求武功招式,所谓刀法剑法,全是刀意剑意。其实那时天枢真人错了,无尽锋不是斧术不是刀法,而是武器的锋芒之意。
至于历练,不久之后,外院弟子入七雾谷试炼是个很好的会,一方面可以看看自己的战力如何,另一方面正好去七雾冷湖采映月玉露,倘若能顺道一尝冷湖里的鱼,可谓完美。
二人如同往常一般笑笑往大饭堂去,忽然天空中落下几道飞剑,二个年轻的内院弟子落在姐妹俩身前不远处。洗心峰广场设施众多,面向内外院开放,时常有内院弟子以夸张的方式落地,姐妹二人见怪不怪,绕道而行。
“二位师妹,轮台在哪?”
傲慢的声音自脑后响起,季恒与季清遥当作没有听到,自顾自往前走。不想眼前一晃,人影闪过,方才问路的内院弟子立在面前,随后另有一道身影出现,将去路阻拦。
二个内院弟子极是年轻,看起来至多十七、八岁,从能够轻松御剑飞行来看,少修为在筑基期。
“咦,怎么是赵师兄和王师兄,他们几年前筑基成功,被内院仙师收为弟子,鲜少在洗心峰出现。”
“人家不屑跟我们外院弟子为伍,怎么会来洗心峰。”
“这不是又来了。装失忆假装不认得轮台在哪?”
耳边淅淅索索传来路人弟子的话语,季恒拍拍季清遥让她退后,迎上二人不善的目光,客气问道:“二位师兄有事吗?”
“问你们轮台在哪为何不答。”
季恒抓抓头,露出无辜的表情,道:“刚才二位是在问我们?我们没注意。轮台是吧,沿着这条路走到底,人最多的地方便是。”
答完了两人还是杵在那不走。
长脸的王师兄打量二人全身后道:“二位不将功补过送我们过去?”
换作之前,季恒一句直娘贼早已出口,如今在千锤百炼打磨之下,她的心性远胜从前。面对二人摆明的找茬,脸色不变,依旧客气道:“前面步远的地方便有指引弟子,师兄若是需要有人带路,他们乐意为之。”
“倘若我只要你们带路呢?”王师兄眉毛一挑,语气轻佻。
赵师兄却盯着季清遥的伤疤看了几眼道:“王师弟,罢了罢了,无盐女,脸上的疤比蜈蚣还长,带我们过去岂不丢脸。”
王师兄逼近一步,黄豆大的眼睛盯牢季清遥脸上的疤,夸张地干呕几声,“恶心得让人快吐了。我,长那么丑跑出来吓人可就不对了。我们牵门怎么选弟子都不挑一挑。”
洗心峰规定,除轮台与不论台,宗门弟子不许私自斗殴,先动者严惩。眼见二人不知受谁指示前来挑衅,季清遥怕季恒沉不住气中计动,揽住她的肩膀温声道:“我们走。”
骂人的话在嘴边打个转,季恒看了二人一眼,在心里狠狠记了一笔,继而朝季清遥甜甜一笑,“好,我们去吃饭。”
没走出步远,那两人又拦在跟前。
“没让你们走,你们走什么走,不许走!”
是可忍,是他妈可忍不了。季恒沉下脸,刚要问一问他们父母安在,全家可整整齐齐,就见一位看似器宇轩昂,相貌堂堂的宗门弟子挺身而出。
“王州、赵信,你们这是做什么,修炼走火入魔来欺负我洗心峰弟子。”
王州与赵信见到此人,似乎颇为忌惮,拱一拱道:“霍师兄。”
“你俩莫不是忘记宗门规定,内院弟子若是在洗心峰无辜生事,必受重罚。还是欺负我们洗心峰无人?轮台或是不论台,随你们挑。”
“啊哟哟,霍师兄,我们不是那个意思。”王州忙赔礼道,“我们是受人所托,有人看不惯两位师妹,让我们吓吓她们,我们也没做别的。”
霍师兄叱道:“胡闹。还不向两位师妹赔礼。”
王州与赵信显然没把赔礼放在心上,朝霍师兄拱拱道:“看在霍师兄的面子上,今日之事就此作罢。”罢竟化作两道流光离开。
这无妄之灾来的委实莫名,他们想算,季恒不想,这笔账早晚再算。
未等季恒与季清遥向霍师兄致谢,他已先潇洒地摆道:“二位师妹不必客气,我也是洗心峰的人,遇到这等嚣张之辈,自然不能坐视。”完,不留名号也不问季家姐妹姓名,甩袖登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