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空，满满跨过漫长孤独的路程，飞向它的娃娃。雪山，狼王游离狼群熄灭野心，守护它的娃娃。

    气流忽冷忽热，刺疼每一个伤口。秦四躺在床上，闭眼隐忍，咬紧牙关的冷汗浸湿衣被。

    穆七林擦擦他身上的汗，打开兮娘的药箱，“还能忍吗？”

    秦四苦笑：“真难呀。”

    穆七林：“我抱来咱闺女。”

    秦四眼睛明亮了一刹那，暗淡：“别了。”他想活，可他不知道他能不能挺过去，蚀骨的疼让他这几日产生幻想，他昨夜差些咬断舌头奔向极乐。

    皇女踹门，门轻轻地打开，没有一丝声音，皇女自豪了一下下，抱着婵婵进屋，心翼翼地放到秦四的大掌里，再把背后的大背包放下来。满满有的，她也必须有。她的大背包是姨用婵婵的被子给她做的，有一只睡觉觉的白兔。

    婵婵的兔耳木勺，兔子碗，黑乎乎的米糊糊，香酥酥的甜饼，甜腻腻的红果，婉娉写的百家论，兮娘的大医书，犯人们雕的木头人，从大背包里掏出来，一一摆放到秦四面前。

    “姨，最冷夜过去了，我们要出发了，接下来几天忙着收拾行李，让你照顾婵婵几天，你是婵婵四爹，不能推卸，必须照顾。”

    皇女来之前可不乐意了，姨每天熬药搓药丸，可以交给她养呀，进门后看到秦四的腿，提前准备好的抢婵婵的话急转弯，心甘情愿地让出婵婵，他比所有人需要婵婵。

    皇女：“你识字不？婵婵吃米糊糊时念书，婵婵能多吃两口。”

    秦四：“不识字。”

    “那你就要抓紧时间学了，满满已经认识十个字了，大白白也认识三个字了。”皇女又从大背包里拿出哥哥编的识字书给秦四，她让哥哥编书时，哥哥闹了一会情绪，捶一顿就好了，识字书很不错。

    皇女平时不会这么多话，可他要是死了，她的婵婵会哭，“你现在不能念书不要紧，很多人不识字，其他人都识字了你还不识字就是拖大家的后腿了，趁其他人忙着收拾东西，你抓紧时间学，不定还能当他们的老师。”

    皇女继续叮嘱：“你可以一你会的东西，喂马砍柴盖房等等，婵婵喜欢听。”

    皇女最后亲一口婵婵的脸蛋，重新背上大背包，牛哄哄地去找哥哥收拾行李。

    婵婵睡醒，睁眼看见四爹爹，眉眼弯弯，亮晶晶的眼睛里全是欢喜。

    隐忍的冷汗还在滴滴坠落，秦四嘴角上扬，老树皮般的大掌端起婵婵摇一摇，婵婵咯咯笑。

    婵婵从口袋里拿出白兔绣帕给四爹爹擦汗。绣帕擦不干，一会就湿透了。婵婵把绣帕给爹，让爹拧干后再给四爹爹擦。

    整张炕桌上都是婵婵的东西，婵婵爬过去，扶着炕桌站起来，拿起识字书，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给四爹爹听。

    秦四惊讶，“婵婵识字？”

    “昂”这里的字宛若甲骨文，在婵婵眼里是一幅幅抽象画，看一眼就记住了。

    秦四看向穆七林，穆七林一脸傻笑地看着婵婵，不知道心里美成了什么样子。

    秦四吐出一口浊气，任由冷汗流入嘴里，满口咸，爽朗大笑，“婵婵来当四爹爹的先生，好不好？”

    “好”

    长公主府，太子一脸严肃，“姑姑，你不要欺负红马，它背不动你。”

    “可是它好乖。”

    长公主遗憾地松开红马的脖子，挑了一只可可爱爱的毛驴。

    长公主左牵侄子，右牵毛驴，深呼吸，鼓足勇气走向院，走到门口，她紧张的走不动了，声音颤抖：“穆月，你出来！”

    太子默默地拉着毛驴躲到假山里，卡、卡住了。

    “姑姑救命。”

    长公主满脑子都是穆月，眼睛跟着穆月走，此刻是纯纯正正的恋爱脑，听不见侄子的呼救，也看不见侄子的尴尬，全世界只有她和穆月，其他都空白了。

    穆月不紧不慢地走出院，循着呼救声找到太子，好笑地撬开石壁抱出太子。

    太丢人了，太子红彤彤的脸蛋埋在婵婵哥哥怀里，不想见人。穆月满眼温柔的笑意，抱着太子，轻轻地拍后背安抚。

    心弦又被拨动了，长公主一鼓作气：“穆月，你娶我！”

    太子的脸更红了，姑姑这颐指气使的命令语气，要完蛋了。

    穆月眼里没了笑，面无表情地看向长公主，“我配不上公主。”

    出了最需要勇气的话，长公主软了，撒娇地拽一拽他的衣袖，软绵绵：“我有哥哥，你有妹妹，配的。”

    太子悄悄点头。

    长久的沉默，长公主的眼睛慢慢蓄满了泪，穆月轻叹，放下太子，缓缓抬擦掉她脸上的泪珠。

    长公主掉泪掉的更凶了，“我是长公主呢，你不想要吗？”

    穆月浅笑：“想要。”

    眼泪戛然而止。

    去皇宫的路上，长公主紧紧地抓着穆月的，一蹦一跳地摇晃着。

    太子和李先生走在长公主的身后，本来他们是并排走的，长公主不让他们打扰她谈恋爱，赶他们走远点。

    太子：“恋爱中的姑姑好快乐。”

    李先生：“这么看着，快乐的似乎只有长公主。”

    太子：“婵婵哥哥不爱姑姑。”

    李先生慢悠悠地摇一下羽扇，“继续。”

    太子看一眼有些奇怪的先生，“先生好奇？”

    李先生坦白：“非常好奇。”

    太子：“婵婵哥哥只爱婵婵，没有办法再爱上其他人了。”

    李先生：“长公主知道吗？”

    太子：“知道呀。姑姑开心，婵婵哥哥也不讨厌姑姑，这就够了呀。”

    李先生高深莫测：“妙。”

    悠悠地摇晃一下羽扇，一根白毛毛摆脱了羽扇，逐风，钻入温暖的黑洞洞里。

    李先生猛然抓紧羽扇，硬生生地稳住了他在太子面前的高人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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