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 竟还活着
天呐!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惊人的念头闯入云姝的脑海,惊得她往后倒了一步。
那天在沈氏医馆的戴着厚重黑纱斗笠的病人,是沈言诚?!
那个身上有隐疾,对于人道之事没有指望的男子
徐贵嫔苦求皇帝为儿子选妃,看来她身为母亲,也不知道儿子有这样的肾阳亏虚之症,否则怎么可能做这种蠢事?
皇后已对顾晚柠很是心悦,等不及要与她多些话,却也不愿叫旁的世家闺秀吃心,便笑道:“上林苑里花儿开得好,你们别拘着礼数,自己随性走走看看。”
春兰心知主子的意思,叫了宝琴向顾晚柠耳语几句,顾晚柠朝上座看去,恰对上皇后和颜悦色的笑容。
顾晚柠心下一喜,比起只能放在家中当摆设的女人,皇后果真更看中品行性情,她对陶严的那一招,算是行对了。
皇后絮絮的一些问话,顾晚柠都答的极好,她声音清甜,又懂话术,将心中的这位未来婆婆哄的极高兴。
姜忠良见云姝杵在那里失神,以为她羡慕旁人能自由活动,声对她道:“你也去瞧瞧吧,陛下身边有我就成。”
云姝谢过姜忠良后匆匆离去,生怕在人面前就露了破绽。
她想起自己那日在沈氏医馆开口了话,想必沈言诚已经认出了她,否则也不会乍然离去,而沈言诚明知自己在此,还能安然端坐的原因,正是因为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认出了他。
原本确实不知,可现下她已经知道了,又该如何定心面对他呢?
云姝拧起的眉心再难舒展,心内宛如繁复的一团乱麻,找不到个头绪,里捏着的一支兰花也被捻得汁液横流。
“云姝?”
突然而来的声音吓了云姝一跳,中的兰花跌落在地,回头便见是陶严来了。
陶严见她不言语,当她是遇到了什么难题,有心要为她出一份力:“你在烦恼什么吗?”
云姝有口难言,无法将实情出,只好托词道:“我没事,只是有点累了。”
安廷之走过来,隔得尚远便朗声唤:“陶严,陛下找你。”
陶严心中大不乐意,面上却未露出什么,只耐着性子问:“可了什么事?”
安廷之笑,“估摸着是问问你,是否看上了哪家姑娘,要为你做主娶个将军夫人,快去吧,你还敢叫陛下等你?”
陶严看向云姝,见她低着头缄默不语,对安廷之的话充耳不闻,似乎没有任何波澜,便笑笑:“怎么敢叫陛下等,走吧。”
陶严的背影越走越远,掩映在花丛间,被枝叶遮挡,云姝目光追寻,挪挪地方,有心看真切一些,可他转过一个弯,便没了人影。
心底幽幽漫上一层失却之意,云姝转身往花丛深处去,脑子里千头万绪的,没个分明,心神迷乱间随摘下几根草,里又编起了兔子,只求定心平气。
正在完成兔子的腿,云姝便觉后脑勺剧痛,一颗不大不的石子滚落在脚边,捂着脑袋回过头,竟见两个女子站在后头。
二人不是旁人,正是越归侯的两个女儿——李云婳与李云婵两姐妹。
李云婳满面倨傲与挑衅,微微昂起下巴蔑视着云姝。
李云婵则面露惊恐地躲在李云婳身后,紧紧扯住她的衣袖,眼神瑟瑟缩缩,不是很敢地劝着长姐,“姐姐,这是大齐的皇宫里面,咱们还是不要惹事了。”
李云婳猛地抽回袖子,回身推了李云婵一把,李云婵身子羸弱,连连几个踉跄,终是没有稳住身子摔在了地上,不慎扭到脚踝,疼得泪眼汪汪。
李云婳拍打着衣袖处被云婵触碰的地方,满面嫌恶,咒骂道:“庶出的贱种,没点胆色,休要碰坏了我的华服!”
李云婵羞愤难当,瑟缩在地却不敢回嘴,低低抽咽起来。
李云婳心烦不已,“除了哭就是哭,没用的东西,还不快滚去别处,休要碍我的眼!”
李云婵紧紧咬住下唇,慑于长姐威慑,再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一脚深一脚浅地躲开了。
李云婳素来看不起庶出的云婵,她就像她那个娘一样软弱无用,在家里任人搓扁揉圆也不敢吭一声,连个上等丫鬟都不如,真不知道父亲怎么想的,竟然会叫这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与自己一同入宫,简直是给越归侯府丢脸!
撵走了庶妹,李云婳的目光便落在云姝那只尚未完成的兔子上,神色复杂:“听见陶将军叫你云姝,我还不敢相信,可会这样编兔子的,只有南越之人。”她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没想到,我的堂妹李云姝,竟然还活着。”
云姝知她来者不善,摸了摸后脑勺,无所谓地耻笑她,“李元辉亡国殃民都能活着,我为何要死?”
李云婳嘴角抽了抽,“你敢直呼父亲名讳?”见云姝一身宫女服饰,她欺侮之心大起,得意道:“你活着又怎样,为奴为婢不过苟且偷生,我们家再不济,如今也是一国侯爵,你面上假清高,心里恐怕嫉妒的要死吧?”
李云婳想起方才自己放下女儿家的矜持主动与陶严话,没想到陶严丝毫不解风情,借口有事走开。
她跟在陶严身后,竟见他主动与李云姝搭话,而李云姝居然还对他言辞冷淡,爱搭不理,李云婳更是愤怒。
她上前两步,狠厉的目光直逼云姝眼底,像只维护领地的狼,“李云姝,我奉劝你离陶将军远一点儿,爹爹已经上书请陛下指婚,不日,我就会是将军夫人。”
云姝冷冷回视,玉面欺霜赛雪,叫人看得不由胆寒,如此清冷的面容上竟渐渐露出微笑。
李云婳脊背一凉,这笑意寒津津的,逼得她后退了一步,“你你笑什么?”
云姝忽然变了脸色,像是受了委屈的弱者,“你也看到了,是陶严主动来找我的,腿长在他身上,他就是要来,我赶都赶不走,可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