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 都会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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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夫将马车牵去后头,云姝则带着桑竹进了兰因寺,舍了香火钱,便到观音阁参拜观音。

    南越之人信奉南海观音,虔诚地相信南海观音德惠大地,守护南越子民。

    观音阁两日前刚刚修缮,刷了新漆,味道略有刺鼻,因而里头人不多,云姝进去时,只有一位妇人跪在蒲团上闭目祷告。

    云姝跪在妇人身旁,闭眼念往生咒。

    一边念完,云姝缓缓睁开眼睛,便注意到身旁妇人不自在地扭动着身体,起初还可以忍受,后来实在经不住,在臂上抓挠了起来,袖子撸起来,便见一团团红色的肿块。

    “夫人别动。”云姝出言阻止。

    妇人猛然停下上的动作。

    云姝解下腰间的香包,拿出里头随身带着的薄荷脑油,蘸取一些轻轻擦在妇人臂上,“陶伯母,您上的是风疹,切不可抓挠,否则连片扩散,不一会儿就会满身都是。”

    “你认得我?”陶夫人愕然看着云姝。

    云姝往陶夫人臂轻轻吹气,臂上顿时清凉舒爽,瘙痒之感大减。

    云姝笑道:“那日京郊十里亭,云姝有幸与夫人有过一面之缘。”

    陶夫人细想了想,眼神突然明亮起来,“我想起来了,那日你处变不惊,与独眼龙谈条件,严儿来了之后,更是把握时,一举结果了那匪徒。”

    云姝谦虚地笑笑,轻柔地为陶夫人上药,“云姝此举鲁莽,怕是吓到夫人了。”

    “不不不,巾帼气概便是如此。”陶夫人恭敬地望一眼菩萨,“便是菩萨知道了,也不会怪你杀生,惩恶扬善方是人间正道。”

    上完了药,云姝问:“夫人感觉可好些了?”

    陶夫人晃了晃臂,开心道:“真的不怎么痒了,云姝,你真有本事。”

    “这里新刷了漆,刺激得很,想来夫人皮肤敏感,这才受不了刺激发了风疹,这个来得快去得也快,没有大碍,只是不好再在此处逗留,往别处去休息才好。”

    陶夫人留恋的看一眼签筒,却不得不顾惜自己的身子,顺着云姝的搀扶一边往外面走,一边遗憾地:“本想着来此处找观音问一问我严儿的婚事,结果还不曾求签,自己倒先坏了身子。”

    云姝笑道:“陶将军青年才俊,大齐多少姑娘心念着,夫人不必担心的。”

    走到兰因寺后门,竟见外头停着一辆马车,旁边候着的便是陶严父子。

    陶严见云姝和母亲一道出来,愣了半晌,惊奇道:“云姝?娘你们怎么在一块儿?”

    “我来兰因寺拜菩萨,正好遇到伯母。”

    “我起了风疹,痒得要命,多亏了云姝一双妙,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陶相知赞道:“云姝姑娘妙,多谢了。”心中却仍是不放心,将陶夫人扶到马车上,赶着车就往山下去找医馆仔细看诊。

    陶严孤零零地站在山风看着父母离去,老夫妻俩下山,好像都忘了儿子的存在。

    “我”陶严看着父母的马车远去,尴尬地摊了摊,“竟然看也没看我一眼。”

    云姝忍俊不禁,“陶将军既然来了,不如一道进去参拜。”

    陶严与云姝回到寺中,他轻声问:“这几日在侯府,你还好吗?”

    “有宣武将军和陛下亲笔御书的威严在,他们暂时不敢对我做些什么,不过时日久了,可就不准了。”

    陶严道:“若有危急,便放鸣镝,多远我都能及时赶到。对了,怎么想到来兰因寺了?”

    “李元辉不肯让我父王的灵位进李氏祠堂,我虽有心促成,但也不是朝夕之间可成,便想着来找一处香火鼎盛的寺庙,先叫父王能够享祭。”

    “这并非难事。”陶严带着云姝往大雄宝殿去,“军中有些阵亡的将士,家中无亲无故的,便会将灵位设在寺庙之中,令尊自然也可。”

    大殿之中,住持见陶严前来,跨出门槛相迎,朝他拜了一拜,“陶将军今日前来,是来祭拜军中烈士吗?”

    陶严虔诚地回了个礼,“已经拜过了,是这位李姑娘,有亲人之灵,想设在贵寺。”

    住持认真地听着,慈眉善目道:“可以可以,普渡众生,是佛法之道。”

    云姝将灵牌内容写给住持,又添了一个红包的香火钱,请住持为父母兄长做一个好的灵牌,以全一全她的孝心。

    二人向住持告辞,陶严问道:“如今奉在兰因寺自是一切无虞,你若想挪回侯府,可该如何成行?”

    云姝也叹,“我也正想着这事。我提出父王是最后一任南越王,理应入祠堂,可李元辉不承认,要我拿出他的禅位诏书,可那册诏书早就和天守殿一起化为了灰烬,根本无从去找。”

    “这也不难,既然他无耻,咱们也不必讲道义,再造一册诏书就是了。”

    云姝解释道:“南越圣旨,是用金凤羽所织的凤羽缎制成,也是缘巧合,上次你也在,安贵妃为了嘉奖我救护六皇子的功劳,赐了我金凤羽,可我叫桑竹寻遍了京城绣坊,也没有一个绣娘有本事用金凤羽缫丝织锦,甚至于南越王的玺印,也不在我里。”她颇有几分颓意,“我空在李元辉面前强硬,却也只是纸老虎。”

    兰因寺外有不少贩推着摊车卖东西,陶严随拿起一只布老虎,突然推到云姝面前,将她唬了一跳,““你可不是纸老虎,你是只尖牙利爪的老虎。”

    云姝嗔怪地按下布老虎,“尖牙利爪,也无处使劲。”

    陶严见她颓唐的样子,摸出铜板给贩,将布老虎塞进云姝里,“别急,老虎,绣娘有,玺印也有,都会有的。”

    云姝疑惑地看着他。

    陶严指着山下,“你可知你方才帮助的,就是一个炉火纯青的绣娘?”

    云姝愣了愣,方恍然醒悟,“你是陶夫人,是女红针黹的好?”

    陶严骄傲地点点头,“我娘的绣工,当时在家乡可是一绝,缫丝织锦自是不在话下,你今儿帮她这么大一个忙,我想她定然不会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