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 留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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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营帐中的李云婵听见有脚步接近,紧张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她知道是自己不好,叫姐姐如此担忧愤怒,实在很是愧疚。

    云姝进帐,看也没看李云婵一眼,径直走向桌子,倒了一杯水灌进喉咙里。

    李云婵心翼翼凑过去,见云姝始终不正眼看自己,委屈道:“姐姐,是我错了,我不该跟你不想动弹,却又跟着顾家姐姐出去。”

    云姝将茶杯往桌上一搁,她瞧不惯李云婵这般没脑子,“在五皇子妃这件事上,你和她完完全全是对立的,她叫你出去,你一点防备也没有?”

    李云婵不明所以,睁大了眼珠子望着云姝,“顾家姐姐人漂亮又温柔,我要防备她什么?”

    云姝恨铁不成钢,“若非我及时过去拉走你,你被那条竹叶青咬到就命难保了!”

    李云婵低头,在拇指尖绕着腰间垂下的穗子,嗫嚅道:“草原林间,蛇虫鼠蚁本来就多,以后我会心的。”

    “你就没想过,那条竹叶青就是顾晚柠放的?”

    “怎么可能!”李云婵矢口否认,抱着云姝的臂晃了晃,“姐姐,我知道你担心我,可顾家姐姐人很好,好温柔贤惠的一个人,你不能以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呀。”

    云姝真是有口难言,合着她大费周章地跟顾晚柠撕破脸,倒是多此一举了,人家不仅半分不领情,还站在对方那头。

    她站起身拂开李云婵的,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冷笑道:“确实,是我枉做人。”

    云姝气结,与不明就里之人话无异于缘木求鱼,而她本就不是乐得解释之人,当下便不愿如何多言,准备出去找徐贵嫔话,免得在此处被李云婵的蠢钝气死。

    正要出门,念及自己身在围场,若有猛兽出没攻击人,总得有些利器防身以免不测,便取了一柄匕首放入靴子中,以备不时之需。

    才一出门,云姝便见有人朝自己跑过来,打了个千儿:“云姝姐,陶将军叫人来请您,他在青头山候着您。”罢便往东南方向的一座山指了指。

    “陶将军?”云姝打量着这个眼生的禁卫,探寻道,“你是他什么人?”

    “人是陶将军下的宫中禁卫,今日跟着陶将军狩猎。”

    云姝轻笑,“我不曾见过你,你怎么知道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那人道:“陶将军向人描述了一番云姝姐的衣着装扮,人又见姐从这片帐中出来,便斗胆揣测您就是云姝姑娘。”

    这理由倒也不算牵强,可怎么想怎么觉得奇怪,真的是陶严让他来的?

    这其中怕是还要有个大大的疑问,不知道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或许,去看看就知道了。

    云姝去到山中,骑着红马在林间漫步。

    红马一进林深处,突然兴奋地腾跃了两下,鼻子发出嗤嗤的响声,异于常态,像是嗅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气味。

    但毕竟是陶严训练出来的马儿,自制有素,没有当场就控制不住发狂。

    云姝赶紧下马,将红马往外面迁,拴在一棵树上,远离了方才的地点,红马又恢复了正常,愉快地吃起草来。

    云姝摸了摸红马的脑袋,心情却不像不知险恶的动物一般轻快,她将靴子里的匕首塞进袖子里,朝林深处去。

    刚才那个人果真有问题,不是陶严叫他来的。

    脑海中想起早上张氏回营帐时的方向与模样,云姝已经猜到了几分。

    不过她倒要看看,张氏究竟能玩出什么花样。

    走到方才红马有异的地方,云姝仔细检查着周遭的环境,直到在附近的树干之上,发现一些淡淡的乳白色痕迹。

    云姝拔出匕首刮下来了一点,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直到凑在鼻下嗅了嗅,才觉得有些刺鼻,又想起红马方才的情状,是大动**之态,这些痕迹,怕是母马的体液。

    云姝擦去这些污秽之物,重新收好匕首,仔细观察着身边的树木,是否有同样的痕迹。

    果不其然,随后的数十棵树上,都或多或少的在隐蔽之处涂上了相同的东西。

    直到一处林间空地,这些东西的痕迹才渐渐消失。

    放眼望去,这一处空地被落叶铺陈,与其他地方并无太多不同,但越是风平浪静的局面,越是惹人怀疑。

    张氏特意引自己到此处,不可能毫无目的。

    可云姝心中起了戒备,不愿轻易过去查看。

    一只飞鸟落在中间,踩着的落叶往下陷了陷,许是感觉到此处不稳,鸟儿又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此处有异!

    云姝俯身拾起一枚石子,朝空地落叶密集处投过去。

    石子陷入落叶之中,砸出一个凹陷的坑,很快发出落地的闷响。

    里面果然有陷阱!

    好个越归侯夫人,看来真是留不得了。

    云姝走回红马那里,把拴着的绳子解开,正想骑上它回去,却听得对面树林之中有急促的马蹄声靠近。

    云姝下意识将身体掩藏在树后。

    树林深处的马蹄声越来越响,远远地便见一只灰狼率先窜了出来,跟随而来的人影也渐渐清晰,明亮的光线照到来人的那一瞬间,云姝惊了惊,竟是皇帝身先士卒。

    灰狼想要避开皇帝的追赶,跳起来一下越过了满是树叶的陷阱。

    皇帝径直追向灰狼,身下坐骑踩上陷阱,重心登时不稳,朝着硕大的一个坑栽下去。

    可他当年夺位也是浴血奋战过的,这些场面对他来讲不啻家常便饭,当立断松开缰绳,在马背上借力跳下,落在了地面之上。

    但皇帝年逾不惑,毕竟不再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身不比当年,落地时还是跌了一跤,扭伤了左臂。

    马儿更是惨烈,栽进陷阱之中,倒是把上面做的伪装覆盖全压了下去。

    皇帝捂着臂堪堪坐起身,便见这坑深达丈余,坑底埋了削尖的木桩,马儿落进这里,身上被捅出好几个血窟窿,当即血流成河,挣扎了几下,就不再动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