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8 很有内情
这当真是上天赐下的好会,云姝心里有了几分计较。
此时大批人马朝皇帝所在的地方涌来,姜忠良见皇帝狼狈地跌在地上,生怕陛下有个三长两短,赶紧连滚带爬地下马跑过来,急得几乎破了音,“陛下,可有大碍?”
陶严与几位皇子也纷纷下马过来查看情况。
皇帝虽然臂疼痛,可神色依旧淡然从容,抬示意姜忠良不必惊慌。
很好,人都到齐了。
云姝解开红马的缰绳骑上去,特地朝着涂有母马体液的方向进去,果然红马再度出现了异常兴奋的状态,跳动腾跃,朝着体液分布更密集浓郁处奔去,直把云姝颠得快要腾空起来。
“啊——红马快停下!”云姝惊恐地尖叫。
红马受到强烈的刺激,根本控制不住,更何况云姝本就没有加以控制,更加横冲直撞,直直地朝着陷阱冲过去。
陶严与沈言诚霎时都瞪大了眼睛,同时惊呼出声:“云姝!”
陶严腾身飞起,一把从马背上抱住云姝在怀,在空中打了几个旋,终是稳稳落地。
而安廷之已经控住红马,将他撂倒在地,不让它继续癫狂。
云姝惊魂未定地缩在陶严怀中,她倒是真没想到,红马发起癫来劲儿这么大,恨不能将她的脑浆子都搅合在一起,整个人都天旋地转。
陶严紧紧搂着她,担忧道:“这是怎么了?”
沈言诚拧起眉心,别过脸去。
云姝缓过神,故作惊惧地看着周遭,才从陶严怀中起身,鹿般灵动的眼睛惶然转动,“我也不知道刚才来了个禁卫,是你叫我前来这片林子,谁知红马入林便异常兴奋,横冲直撞,我险些被它颠下来。”
“我?”陶严惊愕,环视周遭的人,又看着云姝道,“我不曾着人叫你。”
沈言诚警觉,拱朝皇帝:“父皇,此事怕很有些内情在里面,需得彻查。”
皇帝冷静地“嗯”了一声,面上瞧不出喜怒,只道:“既如此,此事朕便交给你,你务必带着人给朕将今日之事彻查清楚。”
沈言诚既惊又喜,“儿臣定不辱命!”
姜忠良心头颤颤,他知道皇帝虽然不动声色,但内里已经是动了怒气了,这事儿若是没个究竟,这次秋狝怕是谁也不能好过了。
云姝却是心下畅快,御前的人真要查案子,凶化成了灰也能找出来。
张氏此番怕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没伤了自己,还捅了马蜂窝伤了皇帝,她这条命,已经在倒计时了吧。
云姝按下心头之喜,仍是淡然地走进皇帝,见他臂横着不敢动,便问:“陛下若是不弃,可否让臣女检查一下您的臂?”
皇帝有一瞬间的迟疑,但还是朝云姝撸起了袖子。
云姝道一声恕罪,便为皇帝检查臂。
云姝细细看过,松下一口气,“万幸,还好陛下没有大碍。”
马儿的尸身在地上的陷阱中蔓延出血腥气,皇帝眉头紧蹙,眼神也流出几分肃杀,转而再看云姝时,却是亲和的,“既然你懂医道,又曾御前行走,就先跟朕回营帐,为朕疗伤吧。”
御马身亡,很快便有皇帝的车架匆匆过来,云姝便跟在姜忠良身后紧随皇帝的车架走回大帐。
走出几步,她回望而来,沈言诚的心忽然猛跳两下,不禁便朝她面露微笑,可他很快发现云姝看的并非是自己,而是牵着红马的陶严。
沈言诚看着自己马上挂着的白狐,抿紧了唇。
老营中,皇帝换了一身轻便的常服,云姝为他敷上活血化瘀的药膏,温和道:“陛下的臂只是扭伤,并无大碍,只是这两天不宜活动,好生休养问题也便不大了。”
皇帝盖好袖子,巍然坐于软座,话中含几分戏谑,“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朕这次,也做了一回鱼。”
皇帝老谋深算,这等段想来他早已一眼看破。
云姝不好直言捅破,只站在一旁,盯着地上的毯子,“陛下是龙,耳聪目明的真龙天子。”
皇帝笑了笑,倚在靠垫上,话中似有深意,“这话从南越公主口中出来,叫朕很不习惯。”
云姝对上皇帝深邃的眸子,不论皇帝这话是试探还是无心,只诚恳道:“世上已无南越国,唯有南越郡,臣女亦不再是公主,只是李云姝这个人而已。心中所愿,唯有南越郡子民顺遂安康,不再经受战乱之苦,而今天下归齐,陛下善待南越,臣女感激不尽。”
皇帝不意女子能出这番话来,颇有些愕然,“朕每每见到越归侯,他总是极尽阿谀之言,八年来,朕从未在他口中听到半句有关南越的话,兴许是他讳莫如深,只当自己提了,朕便当他有了叛逆之心。”皇帝摇摇头,“八尺男子,尚不及一个女儿家。”
云姝羞愧,羞于南越竟出了李元辉这等下作之人,她很想李元辉是南越的罪人,自然没脸再提故国,可越归侯是皇帝册封的,她不能去打这位善待南越的皇帝的脸。
“啪”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云姝唬了一跳,循声望去,便见是一幅画。
云姝下意识要去捡,皇帝却霍然站起身冲过去,“朕来,朕来!”
皇帝焦急地捡起落在地上的画,捧在中仔细看了又看,不顾臂仍然剧痛,轻柔地拍去上面的粘到的灰尘,又怕不够仔细,轻轻地吹了吹,像是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皇帝试了几下,想要将画在挂回墙上,可受了伤不方便,几下也没挂成功。
“陛下,让臣女帮您吧。”
皇帝叹了一声,将画交到了云姝中。
云姝取了个矮凳踏脚,伸长了臂,便将画儿挂了起来,缓缓展开,便是一副丽人的画像,都不必仔细去看,定然是皇帝新画的先王妃苗氏。
云姝亦是被皇帝深情所动,感动道:“陛下与先王妃伉俪情深,矢志不忘。”
皇帝深情地看着画中人,眼神有些迷离,“朕当初不曾找到她,不知道她会不会怪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