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教育我?
自觉丢脸的胤禛没郁闷多久,又被点名随驾行围。
上头没点名弘书,胤禛就没带他,毕竟天气正热,路途更远。
这一去就是两个月,直到九月末才回来,他一回来,弘书就敏感的发现,便宜爹的状态不对。
有事发生。
想到这个时间点,弘书心中一凛,康熙是不是快没了?他不知道康熙具体是哪月死的,但今年只剩下三个月,现在有点兆头也得过去。
便宜爹果然变忙碌了,都没空给他上课,只布置课业进度让他自学。
——本来想让他去跟着福敏学的,弘书不乐意,就罢了。
胤禛又领了差事,要去巡察仓廒,乌拉那拉氏试探问道:“如今天也冷了,要不我领着孩子们回王府?”
胤禛沉吟了一会儿,看看弘书,摇头道:“先不回。”
乌拉那拉氏没再问为什么,体贴的给他准备东西。
便宜爹离开后,弘书搂着乌拉那拉氏的脖子,悄悄话:“额娘,阿玛是不是有事啊?”
乌拉那拉氏搂着他:“没有,你阿玛是差事忙。”
好吧,看来是不会有人跟他这个孩子透露什么东西的,弘书耸耸肩,只能老老实实当自己的乖孩子。
没什么好担心的,这皇位肯定是便宜爹的。
十一月三日,便宜爹巡察仓廒回来,写了好几份长奏折送去南苑。从南苑回来后,他就有些焦躁不安。
弘书写完大字,凑过去抱住他的胳膊:“阿玛,你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
胤禛摸摸他的头,忽然挥退下人,问道:“弘书,要是你皇玛法病了,你愿意去侍疾吗?”
来了!
“啊,皇玛法生病了吗?”弘书忧愁的皱起眉头,“严不严重啊?”
胤禛摸着儿子的头,不知道该怎么。
“我愿意去给皇玛法侍疾,皇玛法不是我有福气吗,我去给皇玛法侍疾,不定皇玛法的病很快就好呢。”
弘书伸出自己的五短指头,叹气:“就是我太了,做不了什么。上次阿玛你生病,我就只能端的起茶杯。”
对,皇阿玛夸过弘书有福气,胤禛微微皱眉,他忽略了这个,如果他这个时候把儿子送去,皇阿玛最后
有心人嘴一张,对弘书可不是什么好事。
“阿玛,那我今天就去给皇玛法侍疾吗?”
“不用你去。”胤禛下定决心,不让儿子淌这趟浑水,“你有这个孝心就好。”
嗯?刚才不是想让他去的意思吗?怎么又变了。弘书不解,争取道:“啊?可是我想去,皇玛法赏了我那么多东西,我都没有谢过皇玛法。”
当时赏赐是便宜爹代领的。
胤禛拒绝道:“你皇玛法如今正难受呢,你去才是添乱。”
见他意志坚决,弘书只能放弃。
“对了,你皇玛法难受这事,你别跟任何人,你额娘也不行。”
懂了,康熙病情如今还处于保密阶段。
保密也没保多久,不过三四日时间,畅春园就传来康熙身体不豫、偶感风寒的消息。
这消息听着没多严重,可第二日,康熙忽然下旨,要罢朝五日静养斋戒,奏折都不必往上送了。
这信号可不得了,康熙登基六十多年,一直很勤政,就连孝庄太后去世时也只罢朝三日而已。
这一下罢朝五日,只是偶感风寒谁信?
一时间风云涌动,所有皇子王孙皆齐聚在畅春园外,请求侍疾,胤禛当然也不例外。
康熙没同意谁去侍疾,却给胤禛下旨,让他代祭十五日的南郊大祀。
圣命不可违,胤禛无法,只好静心斋戒准备祭祀大典。不过他人抽不开身,却没忘了一日三趟地派人去畅春园恭问圣体。
康熙或许是被他问烦了,在他第三次派人去后,给了一道口谕:“祭祀上帝乃大事,尔需诚敬严恪、莫要分心。朕知尔忧心朕体,便令尔子弘书代尔前来侍疾吧。”
弘书就这样一脸懵逼地被带到了守卫森严的畅春园。
根本没见到康熙,只是被梁九功带着,对着一张垂了几层床帐的龙床行礼。
康熙甚至都没出声叫他平身。
此后皆如此,弘书早晚对着床行一次礼,其余时间就在外间坐着,也没人跟他话,就拿着一本医书装模作样。
他一开始还想表现一下,其他做不了去看熬药的火候该行吧,结果他连药房的十米之内都没走进去,就被梁九功带走。
从这件事弘书就看出,他是来当吉祥物的,乖乖坐着就是最大的功劳,想做什么反而是给人家添乱。
康熙大多数时候都昏睡着,醒了也是喝药,没召弘书过话。
这般过了两日,第三日凌晨时分,弘书突然被叫醒告知,康熙起身了!
这是回光返照了?弘书神智瞬间清醒,三下五除二洗漱完毕,觐见表示关心,康熙用略显混沌的目光看了他一会儿,点点头,道:“雍亲王子孝,赏。”
“嗻。”
“谢皇玛法赏。”
“传雍亲王、诸皇子皇孙、众大臣速来见驾。”
空气无声一震,屋内众人都明白,这是要交代后事。
梁九功匆匆而去,明明是大冬天,他额头却冒出了汗。
所有人都忙,只有弘书站在原地无所事事,他想了想,慢慢凑到康熙身边,仰起头,脸上漾起天真的担心:“皇玛法,你哪里疼啊,我给你呼呼。”
“我疼的时候,额娘给我呼呼就不疼了。”
康熙斜躺着,背后和颈部都垫着厚厚的软垫,他轻轻撇了下头,看向床边两头身的娃娃,那稚嫩的脸还没有他巴掌大,却洋溢着他再也不会有的旺盛生。
他心里突然有一股冲动,想问一个问题。
“弘书,告诉朕,你未来想做什么?”怕的太简短孩子听不明白,明明话很艰难,他却仍问出一长句,“王爷、将军、尚书,还是”
“皇帝。”这两个字极轻,弘书要不是注意力高度集中,还看着康熙的口型,差点没分辨出他的什么。
他心里警醒,歪头想了想,略有些害羞道:“我以后想做夫子,想像孔夫子一样,带着三千弟子周游天下。”
康熙愣了下,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回答,随即有些自嘲,他在想什么,怎么会去问一个三岁孩子这种问题。
圣人啊,哪是那么容易的,也就孩子初生牛犊不怕虎,会有这种想法。
他意兴阑珊的闭上眼,敷衍的回了一句:“不错。”
弘书很有眼色的不再出声,默默站在床边,等待最后时刻。
不知过了多久,梁九功默默进来:“皇上,众位阿哥和大人已到,在院内候召。”
“雍亲王因在斋所,路程颇远,还未到。”
康熙睁开眼睛,半响才道:“传诸皇子与隆科多。”
“嗻。”
很快,胤祉等人和隆科多跪地请安:“臣等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弘书早避到了角落,默默见证这历史的一刻。
康熙没叫平身,沉默了一会儿,慢慢道:“皇四子胤禛,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注
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猜到,康熙此时召见是要宣布
继承人,但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
胤禩跪在下首,双拳紧握,他想出声,他想些什么,他想提一提远在西藏的老十四。
可最终,他没有张开嘴。
最先给出反应的是隆科多和胤祥,两人叩首:“谨遵圣谕。”
其他人陆陆续续附和:“谨遵圣谕。”
“梁九功,将旨意交由隆科多宣读。”
“嗻。”
梁九功很快取来早已写好的圣旨,递给隆科多。
隆科多再次叩首:“臣领旨。”
“退下吧。”
众人出去时,胤禛才姗姗来迟。
康熙却没见,只对弘书道:“出去告诉你阿玛,朕要歇一会儿。”
“孙儿遵旨。”
弘书退出去,看到风尘仆仆、衣襟凌乱正在整理的胤禛:“阿玛,皇玛法他要歇一会儿。”
胤禛停下整理的动作,冲弘书行礼:“领口谕。”
很多人看着,弘书受了这一礼,然后走到便宜爹身边陪他默默站着。
这一站就是一天,期间,康熙陆陆续续醒来,单独召见了胤禛五次,没人知道他们了什么。
天不知不觉黑了,院里挂着数不清的灯笼,灯火通明,照见许多人脸上晦暗不清的神色。
忽然,梁九功从里面出来,重重跪下:“皇上,殡天了。”
霎时间,所有人都跪伏在地、嚎啕大哭:“恭送皇上。”
弘书感觉自己在看一部戏剧,那头康熙才死,这头就宣读遗诏宣布下一任皇帝;刚才还在哭大行皇帝,马上就恭请新帝灵前继位。
不过这些都不关他事,作为新任皇帝唯一的嫡子,他被围的严严实实,唯一的任务就是给康熙哭灵。
一开始一个人还有些孤单,但很快,他那些还未成年的叔叔以及堂哥堂弟们都来陪他了。
当然,也少不了亲哥哥们。
弘时作为已经成亲的大人,被派了任务忙里忙外,弘历弘昼则和他一起跪在后头。
前头是作为儿子的胤禧、胤祜等人。
孙子当然不能跪到儿子前头去。
弘书老老实实跪着,膝下的蒲团应该是有心人专门安排的,很软和,不会跪久了膝盖疼,
旁边传来衣服摩擦的声音,弘书微微偏头,一边流泪一边低声问道:“五哥,做什么?”
弘昼顿了顿,用沙哑的嗓子悄声答道:“我想更衣。”
弘历也听到了,低声劝道:“忍一忍。”
他一直在忍,可这是能忍得住的吗?弘昼有些崩溃:“我快憋不住了。”
弘书稍稍抬头,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有不少人姿势都有些变形。
唉。
弘书直起身子,顶着红彤彤的兔子眼问负责哭灵的礼仪官:“这位大人,可否让我们去更衣一番。”
这当然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大人还能忍,但孩子能有多能忍呢,这一片孩子数量还超标,不让他们解决需求,一会儿直接失禁不是更冒犯大行皇帝。
在礼仪官的首肯下,孩子们分几批被带出去解决生理需求。
弘书和便宜哥哥们一波。
弘昼释放完后松了好大一口气:“六弟,这次谢了。”
弘历却道:“六弟,方才你不该那样做的,那是在皇玛法灵前,何况还有叔叔他们这些长辈,你作为晚辈,贸然出面只会让人觉得你没有规矩。”
“甚至会觉得你对皇玛法不敬不孝。”
“皇阿玛如今忙碌,咱们不能帮忙,也不该添乱。”
弘书脑袋上冒出一堆问号。
刚才你不给解决办法,现
在搁这教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