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4. 有福之女不入无福之家 “当初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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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初奴才没打听到他们两家婚约有变的消息,还觉得男方家通情达理,那个男的也算是个汉子,结果,他们分明打着拖延时间的打算,顺便赚取一个好名声。”常保愤愤不平地道,“等到事情过去了,再用别的名义取消婚约,既得了面子又得了实惠,真是打的好算盘!”

    “可怜那姑娘家,本都高高兴兴地绣好嫁衣准备出嫁了,却突闻噩耗,如何能受得住?”常保黯然地道,“那姑娘家里倒是听还好,没有逼姑娘做什么。但我却打听到,那姑娘本人似有些想不开,如今病倒在床不,还一心想要出家做姑子去。”

    “虽然这事都是那男方家不干好事,但起因毕竟有奴才的缘故,人家姑娘原本顺遂的人生不幸被奴才毁了,奴才怎么也要承担起责任来。”

    “可惜,那家人因为退婚之事十分厌恶奴才,奴才和阿玛上门求亲都被打了出来。奴才又请了二十四爷帮忙,却也只是被客客气气地送了出来。”

    常保恳求道:“奴才实在是没法子了,才想着来求求您。若那姑娘真就此香消玉殒或者从此青灯古佛一生,奴才这辈子心都难安。殿下,求您帮帮奴才,也帮帮那位姑娘吧。”

    弘书没想到,这里面竟有这样一出故事,自己还冤枉了常保。他有些惭愧,不禁反省自己是不是真的因为当上太子而心态有些飘了,否则怎么会不问缘由就擅自认为常保是威逼人家呢?

    他站起身,一边挥示意两个宫人放开常保,一边走到常保身前,亲拉起他,十分诚恳的道:“抱歉,不问青红皂白就定你的罪,是我错了。”

    常保眼眶放大,那是不可置信,继而感觉一股酸涩涌上鼻头和眼睛,视线模糊:“不、不,您、您没错,是、是奴才的错,奴才不会话,奴才没有提前清楚,奴才”

    他激动的语无伦次,太子殿下和他道歉?太子殿下竟然和他道歉!他如何配?他如何配!

    从到大,他收到的道歉当然不少,但那都是来自下人或者身份不如他的人,那种道歉里最多的是恐惧、害怕,而不是真诚的认为自己确实错了。而来自长辈或者身份高于他的人的道歉,他一次也没收到过。这并不是那些人从来没有对他犯过错,而是他们即便意识到自己犯错了,冤枉了他,也不会拉下面子给他一个辈或下位者道歉,他们只会岔开话题、模糊重点,维持他们作为长辈和上位者的威严与脸面,有良心点的事后可能会给一些补偿,没良心的干脆强行找一些别的借口把你再骂一顿。

    太子殿下却给他道歉!

    他何德何能能有这样好的主子!他要给主子效命一辈子!

    弘书不知道他的包工头此时心里正在想些什么,歉意地拍了拍常保的肩头:“虽然你是好意,但我还是不会同意去给你媒。”

    “嘎?”常保正在感动地哽咽呢,就被这句话顶的发出一声鸭子叫,然后打起嗝来,这让他想问为什么也一时问不出来。

    弘书没有给他解释,而是走回案桌后,想了想,吩咐道:“磨墨。”

    常保就这样打着嗝看着弘书写完了一幅字,听他吩咐:“送去做成匾额,朱意远你和常保一起,代孤去赐给毕鲁家。”

    “太子殿下赏!”朱意远拖着长长的调子唱喏。

    毕鲁氏一家人跪了一地,糊里糊涂地接了赏赐。

    接完赏赐后,毕鲁氏的阿玛巴腾上前客气道:“朱公公,劳您跑这一趟,家中略备薄酒,还请赏光。”

    朱意远笑眯眯地道:“大人客气了,咱家还要回宫向太子殿下复命,就不耽搁了。”

    巴腾微微拢眉,警惕地瞥了一眼旁边一直低调的常保,想了想自家也不是没有倚仗的,干脆直问:“朱公公,下官有一事不明,想请公公解惑。下官自认于太子殿下面前并无功劳,不知殿下今日为何突然赏赐?”

    常保感受到对方的视线,心中一叹。

    朱意远仿佛什么都没发现,依旧笑眯眯地道:“大人想知道殿下为何赏赐您?一观匾额便知。”

    巴腾将信将疑地看了一眼那罩着红绸的匾额。

    朱意远什么话都没,只做了一个请的势。

    巴腾看了一眼常保,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家人,沉默了片刻才大步走过去,抓住红绸顿了顿,干脆利落地将其扯掉。

    “啊!”一声地女子惊呼响起。

    在场人却没有人看她,都看着那匾额上的大字。

    “有福之女不入无福之家。”

    常保看着这几个大字,心绪复杂,早在太子殿下写的当场,他就知道内容是什么,这一路不停地在想,不得不承认,比起他想以求娶来弥补自己的过错,太子殿下的这种处置不知好了多少。

    他,太自以为是了。

    巴腾来愣愣地看着匾额,有些反应不过来。

    “皇上一直很重视民间风气、常常嘱咐各地的大人们要关注移风易俗,太子殿下对这一块也很关注,因此听了贵府之事后,便写下这幅大字赏给贵府,意为正民间之风,所以大人不用太过在意,殿下并无别的意思。”朱意远含笑道。

    巴腾心头臌胀,他转身郑重冲朱意远行了一礼:“请朱公公代下官向太子殿下”

    “格格!”

    “不是那位姑娘病了吗?怎么会出现接赏,还当场晕倒。”弘书听完朱意远这一趟差事的汇报后问道。

    朱意远含蓄地道:“奴才也不知,那姑娘是在毕鲁福晋之后自行来的。”

    弘书了然,看来这姑娘是自己跑过去的。估计是听到常保跟着一块儿,怕自己是被常保请去威逼他家人,不定还抱着牺牲自己保全家人的念头。

    差点自己就成了那反派恶人了。

    “常保呢?”弘书问道。

    “常保大人出来之后就告辞离开了,不知道去了哪里。”朱意远斟酌了一下,心道,“奴才瞧着,常保大人像是受了打击。”

    弘书摇摇头:“算了,不管他,让他自己好好想想吧,姻缘一事强求不得。”

    “格格怎么样了?”女儿大了,巴腾作为父亲,不好再去女儿的院子,只能在前厅焦急地等待下人来传消息。

    下人露出喜意:“格格醒了,大夫只是一时心绪激动,没有大碍。”

    “好。”巴腾松了口气,“福晋呢?”

    “福晋还在陪格格。”

    内院。

    巴腾的福晋,觉罗氏握着女儿的:“哈季兰比,你也看见太子殿下的赏赐了,可不要再想不开了。连太子殿下都你是有福之女,额娘看哪个人还敢嚼你的舌根子!那完颜家退了就退了,是他们没有福气,你放心,额娘和你阿玛,一定给你找个比他们家更好的!”

    哈季兰比躺在床上,虽脸色还有些惨白,却觉得多日来横亘在她心口的那团棉花好似消失了,不再连呼吸都感到困难,通畅极了。面对额娘的劝,她垂着眼帘沉默了许久,突然轻声道:“额娘,答应钮祜禄家吧。”

    “额娘回头就去郡王府拜见,请伯母帮我儿相看,额娘就不信”絮絮叨叨的觉罗氏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女儿刚才了什么,“啊?你什么?!”

    哈季兰比轻轻抬起眼,看着她额娘的目光虽柔弱却也坚定,她重复了一遍:“额娘,答应钮祜禄家吧。”

    觉罗氏并没有激烈地跳起来反对,因为一直拒绝常保的其实是她们夫妻俩,女儿对此事的态度是无可无不可。她沉默片刻,抿了抿唇道:“你想好了?钮祜禄家就一个三等轻车都尉的爵,等那子承袭的时候还要往下降,你若嫁过去”

    哈季兰比打断她额娘的话,出事以来第一次了长句子:“爵位又有什么用呢额娘?完颜家倒是有个子爵,要是早知道他家是这样的人,您还愿意给女儿定下这门亲事吗?钮祜禄家也没什么不好,虽然没什么权势,但那人还算有担当,人难道不比那不能吃不能喝的爵位强?何况,他现在是太子殿下的人,额娘难道以为太子殿下赏赐咱们家没有他的原因吗?凭今儿这个匾额就能看出,太子殿下应当对他还是有些看重的,有了荣宠,还怕以后没有爵位吗?”

    屋内寂静片刻后,觉罗氏舒了口气,露出欣慰的表情:“我儿能出这些话,看来是真的想明白了。”随即她又露出一点为难,“只是,唉,你阿玛非常不喜钮祜禄家,当初就不想放过那子的,这事恐怕”

    哈季兰比再度垂下眼帘:“阿玛当初还非常喜欢完颜家的那位呢。”

    “”觉罗氏幽幽地叹了口气,“你也别怪你阿玛,当初完颜家确实帮过你祖父,这次也是完颜福晋闹的非要退婚”

    哈季兰比二度打断她额娘,抬眼:“额娘真的觉得,完颜家的当家福晋能以一人之力拗过她的丈夫和儿子吗?”

    觉罗氏抿了抿唇,不出话,半响后,才道:“你好好休息,额娘去劝你阿玛。”

    觉罗氏走后,哈季兰比翻了个身,想到这段时间的种种,又想起那匾额上的字。

    “有福之女不入无福之家。”哈季兰比呢喃道,“你觉得你家是有福之家吗,那就让我看看吧。”

    几日后,常保再次求见弘书。

    “毕鲁氏答应你的求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