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第九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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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为什么,今年的冬日似乎格外的冷,晴空万里的下午突然下了一场很大的雪,将上山的一条路埋了个严严实实。倘若不是生活在这里的人,贸然进山,恐怕会在这片山林里迷路,严重的,甚至会危及生命安全。

    冬日的阳光总是抵不过刺骨的冰寒,厚重的积雪压断了好多树枝,它们掉落下来,又被更厚的积雪掩埋,只在有人行走过来的时候,冷不丁地把人绊倒。

    任是谁踩上去,都是要被埋掉半个腿的,没有经验,只怕是寸步难行。

    就是这样危四伏的山林里,来了一个年轻人。

    他身着纯白羽织,头戴黑色幂蓠,身姿轻盈,如履平地地行走在厚厚的积雪上,奇异地没有留下一个脚印。

    黑色的轻纱遮住了他的面容,冷冽的山风温柔地绕开了他,他一路行来,除了脚下的雪以外,再没有任何东西能窥视到那黑纱下的真容。

    身前身后尽是白茫茫的一片,相柳京同自家搭档吐槽:“可爱,但凡这张马甲卡是个普通人,我恐怕要得传中的雪盲症。”

    汐汐隔空给了他一个摸摸:“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查到的资料上没有灶门家的具体地址,只晓得就在这片山头。”

    相柳京摇摇头:“这倒不是问题,我已经知道灶门家具体的位置了。”

    这张马甲卡可是进化成了完美生物的鬼王,一落地,他就已经知道了方圆近百里的人口分布情况。再细致一点,就连地形都一清二楚。

    虽然在背景设定中,灶门炭治郎已经活了一千多年了,但他对于自己家的位置仍然记忆犹新,不需要相柳京特意去回想,一抬脚,他自然而然地就向着家的方向走去了。

    汐汐查到的资料一向很齐全,鉴于一相柳一系统对鬼灭之刃都不了解,他们对资料的要求就是仔细,而且要明了。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灶门家的人口还挺多。

    加上早逝的父亲灶门炭十郎,母亲灶门葵枝,长子灶门炭治郎,长女灶门祢豆子,次子灶门竹雄,次女灶门花子,三子灶门茂和幼子灶门六太,他家一共八口人。

    作为独生子女,相柳京简直叹为观止,这种大家庭,他想都没有想过。

    一只相柳不由得感叹:“灶门夫人,真是英雄母亲啊!”

    这么多孩子,她一个人拉扯大,还教得那么好。这要是换成他们相柳一族,孩子稍微有一点自理能力了,就已经达到了自由放养的最低标准,父母们可以宣告解放了。

    灶门炭治郎也不容易,作为长男,早早地承担起了家庭的重担,这么冷的天,还要背着一背篓的炭下山去卖。

    相柳京感动地握拳:“看看他们,我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呢?”

    虽然他一直都很努力,但是还没有这么努力就是了。

    工作嘛,哪有不偷懒的?

    咳,回正事上。

    根据汐汐查到的时间线,今天是灶门家被鬼舞辻无惨灭门的日子,此时还是白天,距离鬼灭之刃剧情开始还有一段时间。

    没有人会喜欢现实中的悲剧,相柳京也不会允许那样的惨剧发生在他眼前。

    他决定去剐了鬼舞辻无惨。

    虽然不一定能开局就把那个屑剐死,毕竟他现在的同步率只有百分之二十三,能发挥出来的实力不足一半。

    但是给那个屑做一次日轮刀刮痧是足够了的。

    不过首先,他得想办法住进灶门家去。

    相柳京倒是可以埋伏在灶门家附近,可马甲卡溢出的情感不允许他这样做。

    那可是母亲、妹妹和弟弟们!

    活生生的!

    灶门炭治郎

    想看看他们,想和他们话。

    祢豆子也想。

    虚假的妹控立刻就倒戈了,想去就去嘛,住进去了,他还能从正面给那个屑刮痧。

    对于这张马甲卡的前置设定,相柳京合理怀疑,技术部门将其设计为继国缘一转世的灶门炭治郎是为了能够给马甲合理开挂。

    毕竟纵观鬼灭之刃,最大的挂逼就是日呼剑士继国缘一了。

    而且他们也是有很多相似之处的。

    比如脸上的火焰纹,一个是斑纹,一个是伤疤。

    比如悲惨的经历,一个死了妻儿,一个死了全家。

    比如亲人都被变成了鬼,一个是兄长,一个是妹妹,前者主动,后者被动。

    比如将鬼舞辻无惨视为毕生之敌,至死都以活剐对方为终生理想。

    比如他们都向往着平凡而幸福的生活,却一朝惊变

    他们何其相似。

    身为继国缘一时,他的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皆死在了恶鬼中。

    身为灶门炭治郎时,他的母亲、妹妹和弟弟们也死在了鬼舞辻无惨中。

    两世,皆是如此。

    他有时不由得想要质问上苍,为什么?难道他的命运注定如此吗?难道他真的不配拥有一个平凡而幸福的家庭吗?

    灶门炭治郎得不到答案,就像前世的他至死也没有得到答案一样。

    他只能拿起刀剑,奋力守护着他唯一还能守护的妹妹。

    得不到答案就得不到答案吧,若是命运如此他想要试一试,凭他中的刀剑,是否能劈开这该死的命运。

    一个是前世,一个是今生,相似而不相同,相互融合而又各自独立。

    今生了却了前世的遗憾,亦是对前世的告别。

    那仿若开天的一刀,斩断了前世种种,劈开了今生迷雾,往后所谱写的,是名为灶门炭治郎的未来。

    这张马甲卡的背景设定就是以悲剧为核心的大正剧,只有中间少有的几段轻松自在,其他的,都以沉重为基调。

    好在结局是好的,让人觉得前面的苦难都还算值得,虽然还有些许遗憾,但是这样已经足够了。

    尤其是和鬼灭之刃的刀人剧情比起来,它真的好了太多!

    “我头一次见到比咒术回战还要刀的剧情。”

    相柳京精准吐槽:“而且他们还没有一个五条悟。”

    咒术师和咒灵对抗,好歹还有一个最强兜底,即便这个最强后来被关了猫箱,但人家又不是出不来了。

    人和鬼对抗,天生挂逼继国缘一只来得及给同族们发个装备,然后就没了,仿佛被喝醉了的老天爷突然封了号,留下后来人千年苦战。

    人类的生命终有时,而鬼没有,这场战争从一开始就不公平。它能够连绵千年不断,全靠猎鬼人们代代相承的坚毅精神——恶鬼必杀。

    在某方面,相柳京和五条悟一样,是个坚定不移的甜党,任何内涵是刀子精的剧情都是在他心脏上疯狂起舞,坟头蹦迪。

    据现在的综漫剧情随便分出一个,都是刀子扎堆

    相柳京:这就是不想让我好好活着!

    又同可爱的搭档吐槽了一会儿,他前进的步伐一止,前方已经出现了房屋的屋角。

    灶门家,到了。

    灶门葵枝背着自己最的孩子,正在门前清扫积雪,她时不时抬头看看像是又要下一场大雪的天空,心里有些担忧她的炭治郎会连夜上山回家。

    那样可不安全啊,最好是明天早上再回来。

    忽的,她听到了沙沙的脚步声。

    灶门葵枝闻声

    看去,不由得一愣。

    来人看起来像是一个少年,穿着纯白的羽织,双拢在袖子里,头戴黑色幂蓠,垂在肩头的黑纱将对方的面容遮挡得严严实实。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这样的天气,怎么会有人冒险上山?

    灶门葵枝本该觉得警惕的,可对方却莫名让她感觉有几分熟悉,就像是这个人她应该认识的。

    “夫人,日安。”

    少年主动停在了七步远的距离外,向灶门枝子轻轻欠身。

    他的声音很好听,清冷中不失温暖,仿佛冬日里的第一缕阳光:“在下是山下镇中新建神社的神主,今日上山是为了祈福,但天色已晚,此刻下山是来不及了,不知能否在您家中借宿一晚?实在是打扰了。”

    神社?镇子里新建了神社吗?

    一整个冬天都没有下过山的灶门葵枝迟疑了,少年的穿着的确和她曾经见过的一些神职人员有些相似,给她的感觉也是和善而亲近的,但真的能相信吗?

    思虑再三,这位善良的母亲还是答应了对方的借宿请求:“家里,如果您要借宿的话,介意将就”

    她本来是想宅屋对面用来堆积杂物的仓库,可她看着眼前这个安安静静,不染半分尘埃的少年神主,到了嘴边的话忽然一个转弯:“您介意和我的孩子们挤一挤吗?”

    少年似乎愣了一下,随即有些受宠若惊地又一欠身:“怎会,打扰您了!”

    灶门葵枝被莫名雀跃起来的少年所感染,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您客气了。”

    她扬声叫来在门内探头探脑的大女儿:“祢豆子,去把你哥哥他们的房间收拾一下,要委屈客人和竹雄他们挤一晚了。”

    “好的,妈妈。”容貌清丽的少女好奇地看了看被黑纱遮掩住容貌的来客,听话地回屋收拾房间了。

    ‘啊,是祢豆子。’

    少年的目光跟随了少女一阵,又不着痕迹地收了回来。

    此时太阳已经快要西下,睡梦中的祢豆子模模糊糊地睁开眼睛,听到哥哥在叫自己的名字,少女含含糊糊地回答了一声:唔,哥哥

    灶门炭治郎弯了弯猩红色的眼眸,柔声道:哥哥在这里,继续睡吧,祢豆子,等天黑了,哥哥叫你。

    唔,好哦。

    祢豆子在松软的被褥里蛄蛹了两下,再度沉沉地睡去。

    家里来了客人,还是神社的神主,孩子们都很好奇。但他们又很听母亲的话,再好奇,也没有贸贸然地凑上去。只远远地扒着门框,像山间可爱的动物幼崽,睁着圆滚滚的眼睛偷看头一次见到的两脚兽。

    “夫人。”贸然前来借宿的少年神主从袖子里摸出一只巧的钱袋,上面绣着精致的紫藤花,“冒昧打扰,还请您能收下。”

    他双奉上,态度十分郑重。

    灶门葵枝再三推辞,最后还是没能推辞掉,收下了。

    况且十分莫名的,她感觉如果自己不收下,眼前这个少年神主会很难过。

    于是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收下了钱袋。

    少年姿态优雅,端坐在简陋的堂屋里,就像是端坐在最华丽高贵的神龛上。

    如此近的距离,孩子们更好奇了。

    垂在少年肩头的黑纱被吹进屋内的寒风吹得浮动了两下,但在孩子们期待的目光中,那轻得还没有一捧雪重的黑纱巍然不动,仍然严严实实地遮着少年的面容,不给任何人窥探的会。

    孩子们不由得发出失落的声音。

    隔着黑纱也在观察他们的少年轻轻地笑了,年纪更大一些的灶门竹雄和灶门花子羞涩地往后躲了躲,脸上热热的。

    只比最的

    弟弟大一点点的灶门茂就没有感到哥哥姐姐那样的羞涩了,眼看妈妈和最大的姐姐不在,客人又感觉十分容易亲近,这只幼崽脚步略显踉跄地朝身姿挺拔的少年扑过去,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对方,伸出软乎乎的就要向去拉人家的幂蓠。

    白衣少年下意识地伸出,稳稳接住了摇摇晃晃,眼看就要左脚绊右脚摔地上的男孩儿。

    被幼崽抓住了腕,他肉眼可见地多了几分慌乱,迅速左右看看,像是在找能把这只幼崽抱走的大人。

    可灶门葵枝在厨房里准备晚食,灶门祢豆子也在里屋收拾房间铺床,在场的三个幼崽,有一个算一个,都对他黑纱下的面容非常好奇。

    少年只能自救。

    他用拂开一片雪花的力气捉住了灶门茂想要拉他幂蓠的,轻声道:“茂,不可以哦,神主是不能摘下面纱的。”

    摘下来他就完了。

    只的幼崽眼睛噌亮:“你知道我的名字耶!”

    白衣少年一顿,试图转移话题:“呃有人想要听故事吗?”

    “有!”

    “想!”

    三个幼崽纷纷举起自己的。

    少年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直接把记忆里的西方童话故事改了改,对围坐在他面前的三个幼崽娓娓道来。

    灶门葵枝走出来看了一眼,又满眼含笑地回去做饭了。

    灶门夫人做的饭食很美味,有家的味道。

    熟练地将情感共鸣压下去的相柳京在心里叹慰一声,感觉自己在柯南世界受到的无味觉攻击得到了治愈。

    如果终焉魔法师工藤新一的情感共鸣是汹涌澎湃、摧枯拉朽的海啸潮汐,那么不灭鬼王灶门炭治郎的情感共鸣就是山间潺潺流淌的溪流,润物无声,温柔得让人不想抵抗。

    在看到灶门葵枝的那一刻,相柳京从善如流地放弃了抵抗,任凭不灭鬼王灶门炭治郎的情感溪流浸没自己。

    不然还能怎么办?

    他躺平了。

    同步率从百分之二十三上升到了百分之二十九,尚且可以不用担心这方面的问题。

    用完晚饭,最后一缕阳光已经消失在了大山后面,白日里还算热闹的山林仿佛一瞬间就安静了下来,肃然无声的同时,一股淡淡的恐怖感悄声袭来。

    堂屋里暂时只剩下相柳京一个人,灶门葵枝带着孩子们去清洗碗筷了。

    面容被黑纱遮挡的少年目光平静地看着屋外,他脚下的影子轻轻一荡,像是平静的湖面忽然起了涟漪,一把平平无奇的刀剑缓缓从影子里升起。

    他抬握住和自己一样冰冷的剑柄,勾起唇角,露出了一个比屋外的寒冬大雪更加冷冽的笑容。

    来,无惨,我给你免费刮刮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