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坦白局 哪有边…边说“冒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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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如深蓦地一拍脑袋:啊!他忘了!

    李无廷还低眼将他看着,“要听吗。”

    这会儿宫门马上就要下匙。如果跟着人回去,就代表着要留宿宫中。

    宁如深琢磨了会儿,终究还是没抵住“大秘密”和“睡龙窝”的双重诱惑,朝李无廷暗搓搓一贴,“要。”

    李无廷指节微一拢,“好。”

    从宫门进去,一路静默。

    李无廷眸光沉淀,像在酝酿些什么。

    直到回了寝宫,他屏退宫人,静谧宽敞的寝殿内一时只剩下宁如深。

    殿中燃了一豆灯火。

    灯台梁柱皆雕刻祥云盘龙。

    床具是结实的楠木,挂着明黄的帐衾,一看便知是天子榻卧。

    宁如深有点紧张,又有点期待。

    李无廷在床沿坐下,朝他拍了拍身侧。他便蹭过去:

    “陛下要什么秘密?”

    烛火幽微,李无廷目光深重而又专注,薄唇一动刚要开口——

    宁如深忽而警惕,“应该不是指甲盖之类的秘密?”

    “”李无廷一口气哽住,“不是。”

    宁如深看他憋得不上不下,忙奉上自己的耳朵,“那,那陛下吧。”

    李无廷默了默,随即捏上他的耳朵:

    “知道为什么朕会‘未卜先知’?”

    粗糙的指腹擦过敏感的耳廓。

    宁如深被激得一抖,耳尖迅速染红,还没来得及什么,就听跟前落下一声:

    “这不是朕的第一世了。”

    轰!脑中骤然空白了一瞬。

    宁如深睁大眼,有好片刻连耳廓的酥麻都被忽略了,他没反应过来,“什么?”

    李无廷认真看来,“朕重活了一次。”

    重活宁如深心头猛然震动:

    意思是,李无廷是重生的?

    他心脏在胸腔里噗通直撞,愣愣地看向李无廷俊美沉稳的面容,过往的片段在他脑中闪过,如一道亮线:难怪——

    似是要印证他的猜测。

    李无廷接着,“所以,那些‘未卜先知’,还有你的事”

    “都是因为朕重活过一次。”

    宁如深终于缓缓回神,“嗯”

    很快他又想起另一个问题,紧张看去,“那陛下上一世是怎么怎么重来的?”

    他得委婉,李无廷却听懂了:

    “只是一觉醒来,就回到了登基这天。”

    宁如深顿时松了口气,没忍住扑进人怀里,抱住李无廷的腰身,“我还以为,陛下是挂了,涅槃回来的。”

    李无廷成功意会,低头:“”

    片刻,他抬掌轻抚宁如深清瘦的背脊,“朕好好的。”顿了顿补充,“没挂掉。”

    “”宁如深便安心埋着,“那就好,其实臣也是在陛下登基那天穿来的。”

    这么想想,他们还是一起着陆的。

    这不就是天造地设!

    他美滋滋地想着,却听头顶,“朕知道。”

    “嗯?”宁如深拱起来:这又是怎么知道的?

    李无廷似是笑了,“那天宫人你磕坏了脑子,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宁如深倏地睁大眼。

    等等,什么叫磕坏脑子,变了个人?敢情他本尊是个脑子坏掉的人!

    “那‘臣’本来是什么样的人?”

    李无廷看了他会儿,神色轻描淡写般,捏了下他耳垂,“是个大奸臣。”

    草???

    宁如深震惊地反应了会儿,忽而恍然:

    难怪当时在朝堂之上,李无廷想一巴掌给他呼掉。

    李无廷似也想了起来,搂在他身后的胳膊蓦然收紧——

    “唔。”宁如深一瞬被紧拥在怀。

    他几乎能听见跟前怦怦直撞的心跳声,灼热的呼吸微乱地落在他耳边,带着一丝后怕和庆幸:

    “还好宁卿会碰瓷”

    “”这是夸他吗?

    正想着,耳边又贴来低喃,“朕舍不得。”

    宁如深脸上一瞬热起来。

    像李无廷这种高冷又稳重的君子,一本正经地这样的话,简直就像是在撩他。

    他浑身泛热地在人怀里静静趴了会儿。

    他脑中消化着刚才的信息量,隔了片刻突然想到点什么,又拱起来:

    “那臣上辈子没来——”

    宁如深心跳凌乱,似是随意自然,“陛下身边,是、是谁陪着”

    “没有人。”李无廷迅速开口。

    宁如深呼吸一屏,看向他。

    李无廷目光落来,“朕的身边谁也没有。”

    他看着人轻声,“很孤单。”

    宁如深心弦猛地震颤!他对上那道深邃沉静的目光,话头一时哑然。

    “在朕的两辈子里,你都是唯一。”

    轻言细语落在耳中,却如有雷鸣。

    宁如深倏然触动,情不自禁地闭眼亲上李无廷微抿的薄唇,“我会一直陪着陛下,哪里也不去。”

    李无廷一瞬激动,又带了几分不安。他大掌按在人腰后,“若是万一呢。”

    宁如深模模糊糊地含着那双唇,“万一什么?”

    “那颗菩提珠。”

    “”

    他蓦地顿住,撤离了点看去。

    李无廷面色潮红,一缕额发耷落下来,划过凌厉的眉骨。眼底再掩不住心慌和沉眷,像是怕极了他的消失。

    再是稳重的帝王,也会由爱生怖。

    宁如深怔了两息,随即恍然——

    难怪在马车上,李无廷看到菩提珠后如此异样。该不会,是怕菩提珠哪天将自己猝然带离?

    “陛下,那就是颗普通的菩提子。”

    李无廷看着他抿了下唇。

    宁如深觑着他,“真的,是净喜大师随卖施给我的,除此之外还有九百九十九颗。”

    李无廷目光朝他腰间瞟了下,尽量作出释然的样子,“喔。”

    宁如深,“”

    他看着人依然紧绷的神色,想了想,突然从腰间摸出那颗菩提珠塞进李无廷中。然后在人惊怔的神色中,安抚地亲上:

    “这颗珠子就送给陛下了。”

    “以后都放在陛下这里,谁也带不走我。”

    搂着他的猛一震,将他一把按入怀里!

    李无廷指节用力到发白,攥紧的菩提珠几乎嵌入他掌中,他埋首于人颈侧,“好。”

    “朕替你好好保存着。”

    灼热的体温快要将人融化一般。

    宁如深感受到紧拥着他的热意,像是在确认着他的存在,紧抓住两世生命中的唯一。

    明黄的帐顶晃动在他眼底。

    他心潮也被带得翻涌激荡,指节紧了一下,随后拉过李无廷的落在自己腰带上,簌地一松——

    “陛下”宁如深脸红耳热,贴上那滚烫的耳廓,“我们再试一次吧。”

    身前的心跳骤然乱拍,“嗯。”

    案头的烛火快要燃尽了。

    腻润的蜡油顺烛柱滴落,厚厚地堆盛在烛台之中,莹如油膏。

    床头的玉兰映着暖光,盈盈轻颤。

    烛火忽而噼啪一声。

    一滴热汗便滴落在宁如深额头,洇开一道水迹,他眉心一蹙咬着指节颤抖。

    一只糙热的大掌揉开他眉心。

    李无廷臂青筋鼓起,像是在忍耐着什么,就连掌心腕内都泛起一片薄红。

    玉兰舒然绽开花瓣,清幽宜人。

    宁如深微一偏头,鸦羽般的眼睫尽被泪湿。乌发有几缕汗湿地贴在鬓间,剩下的如瀑倾泻,堆缠在明黄的枕边榻沿,“陛下”

    李无廷满脸涨红,眸色深如暮色。

    他沉了口气,俯身想安抚地亲吻人眼睫眉心,却在动作间一沉。宁如深顿时哭得更厉害,抵着他的肩头不出话,“你,你”

    断断续续的话音撩动得人心潮翻涌。

    明艳如霞的面上,如水光漾开。就连耳廓的那枚红痣都愈发艳丽,像勾着人的心尖。

    李无廷无法抑制地动摇,低去吻他。

    灼热的唇舌堵住了哭音,熟练地让宁如深跌入这片沉醉的深海。

    他一边亲着,一边粗声道,“是朕不好”

    宁如深被他亲得不出话,只能在玉兰愈发浓郁的幽香中泪眼朦胧:着这么君子如玉的话,也没见停下啊。

    通红的耳朵很快也被亲了个遍。

    不知过了多久

    咚,第三个白玉瓶滚落在地毯上。

    烛火倏然偏折,映得人影一沉。

    在一道深情到几乎将人溺毙的低唤中,唇舌终于吻入了最深处。帝王指节蓦然震颤,怀里的人眼泪猛一滑落,“如深——”

    清幽洁白的玉兰终于彻底绽开了。

    翌日,一缕天光落入寝宫。

    接近天亮时才安静下来的殿内,明黄的帐衾拖曳堆叠。

    帐中的被间还鼓鼓囊囊。

    李无廷披着外衫走下来,微敞的襟口上方,脖颈胸口潮红。他走到案前喝了几口凉茶,压下尚在翻涌的潮热。

    “德全。”

    殿门轻轻一开,德全垂首进来。

    余光里晃过一片凌乱旖旎,满室还残留着玉兰幽香。他按下咧到耳根子的嘴角,不往四下乱看,“陛下。”

    “你守着殿门,朕先去上朝。”

    “是,那宁大人”

    “不必叫醒他。让御膳房备点稠粥,他若醒了,就朕下朝便回来。”

    李无廷完三两下穿好龙袍。

    帝王清冷的面色上还有未散的红潮,眉间隐隐透出餍足。顿了顿,他又转头走到床边,抬抚了下宁如深泛红的睡颜。

    没忍住亲了一下,又一下。

    念着早朝的时间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他这才按下涌动的心潮,离了寝殿。

    昏昏沉沉,光影浮动。

    宁如深只觉这一觉睡了好久,直到睁眼时浑身酸软无力,才发出一声细呻。

    一片明黄映入眼底。

    他头昏脑胀,没一处不痛。

    刚撑起点身来,帐外便传来轻轻巧巧的脚步声,紧接着听德全道:

    “宁大人醒了?可有哪里不适,饿了没?”

    宁如深脸上轰然一烫。

    他乌发还垂了一枕,绯红的衣袍挂在床沿,隐隐看见衣带都落在地上。

    身上还算清爽,应该是李无廷照顾过了。

    他忍着燥意清清嗓子:

    “我想换身衣裳,再喝点水。”

    “好嘞。”

    德全应了声又喜气洋洋地,“喔对了,陛下等下了早朝他就回来,宁大人别着急~一会儿先用点热粥。”

    他完便匆匆离去。

    宁如深听得心神震荡:这德全!谁着急了!?

    热粥是一早就吩咐好的。

    没一会儿,德全便将新衣裳和粥水都送了进来,“宁大人~”

    宁如深这会儿只能勉强爬起,就连腿根胳膊都在打颤。

    他没好意思让德全陪着,将人打发出去了。

    肩头披了件外衫,乌发随意落在身后。

    宁如深坐在床沿口口地喝粥,总觉得连嘴唇都是一片红肿。

    昨晚的片段不受控地涌入脑海。

    他一瞬脸热心慌,吃了两口就放下勺。

    他跟李无廷,真的

    宁如深心跳怦然乱了,垂着眼睫抿唇,慢慢回想:从对方那凌厉沁汗的眉眼,到他自内而外的颤栗潮涌。

    他越想越乱,还生出了一点羞恼:

    李无廷也是,哪有边边“冒犯了”的?

    到后面迷迷糊糊的,好像还让他叫了“夫君”。什么:“都让人叫‘哥夫’了,不是夫君的意思么?”

    宁如深满脸绯红,但又转念一想:

    他还从没见过李无廷那副模样。

    像是一身端方矜重都跌入了欲海,引以为傲的克制方寸全无,为他迷醉失控。

    他心头撩动又满足,也不在意昨晚李无廷有多“恪礼而过分”了,压下心绪点点回味着,喝起跟前还温着的热粥。

    喝完粥,宁如深精力恢复了点。

    他本来想起床,结果腿一软差点摔成一摊猫饼,只能爬回龙床困觉。

    再次醒来时,跟前坐了道高大的身影。

    李无廷坐在床沿,也不知看了他多久。

    宁如深眼睫眨了眨:嗯?

    看他睁眼,李无廷抬在他脸上抚了下,“醒了,休息好了吗?”

    宁如深被他抚得一酥,“还可以。”

    李无廷收回,“那就好。”

    顿了片刻,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又喉头一动,俊脸染红道,“昨晚,是朕不好。”

    宁如深猝不及防,差点呛一下!

    他朝人看去,正想趁指指点点,就对上了李无廷专注而动情的视线,开口的话顿时又咽了回去。

    宁如深故作正经道,“下、下不为例。”

    李无廷点头答应他,“好。”

    他暂时下不了床,干脆就栽在龙床上不起。因为要陪他,奏折都被李无廷抱到了床上——

    凌乱暧昧的榻间堆着严肃的奏折。

    场面不清是勤勉还是荒唐。

    但殿中只有他两人,无人深究。

    宁如深便靠在床头,看跟前的帝王侧颜沉静,微抿着薄唇批折子。

    “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也没什么大事”

    李无廷捏了下眉心,“只是接近年关,有很多琐事。另外就是岁首的庆典——”

    他顿了下,忽而转来,“你”

    宁如深探头,“我怎么?”

    难不成还要让他上去整个活?

    李无廷就热着耳根问,“你身体,到时候能恢复吗。”

    宁如深腰间下意识一颤:

    几个意思?李无廷是觉得,自己五天都下不了地吗???

    他倔强地点头,“我去舞个狮都不成问题。”

    “”李无廷轻声,“倒也不必。”

    宁如深裹着被子往他跟前涌了涌,“那是怎么了,有我什么事吗?”

    “五日后的岁首庆典,想你陪着朕。”

    李无廷伸将被沿掖了下,露出他那张煨得红扑扑的脸来,“朕拜托了净喜大师前来——”

    “届时朕会昭告天下,永不纳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