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指尖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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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你知道为什么不能跑动了么?”薄时衍沉声道:“用你的脑子想。”

    他不希望她一直这样蒙昧无知。

    不告诉她,永远不明白。

    汤幼宁这会儿的反应倒是挺快,鸡啄米似的点头:“我知道,男女有别,他们会看我。”

    她着,用后脑勺蹭了蹭身后这人平坦的胸膛,“你就没有这种烦恼。”

    薄时衍闻言轻嗤一声,顺在她脸上轻掐一把。

    这波钓鱼执法,看来是有点效果,知道男女有别就好。

    薄时衍告诫完她,就让回去了,连这面等身大镜子也一并送了过去。

    汤幼宁拿着红玉珠回屋,把细金链子挂在床头的镂空木雕球上,这样她每天醒来就能看见。

    湘宜在一旁看着她挂的,笑着问道:“王爷又送东西啦,可有做些别的?”

    汤幼宁点点头,抬在自己身前揉了揉,“他捏我。”

    他掌大,还挺疼的。

    湘宜睁大了眼睛,红着脸轻咳一声,“王爷可看见娘子的衣了?”

    定然是看了然后把控不住吧!

    可是这时间似乎太短了点?

    汤幼宁摇头:“没有哦。”

    她挂好细金链子,去到镜子跟前,“到时候把它带回涿禾院,奶娘一定会喜欢的。”

    出来这么多天,她有点想念秦婆子了,从未分开这么久过。

    湘宜想不明白,王爷都把人叫进寝殿关上门了,居然无事发生?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她准备好要熬红豆粥了,结果也用不上。

    湘宜看着汤幼宁无忧无虑的模样,只能按捺住心情。

    有些事不必着急,福缘自来。

    ******

    汤幼宁在经历过荣康宫一趟之后,被拘在桐鹭殿好几日,哪都没去。

    她倒是习惯了,以前的涿禾院都能自得其乐,何况是这么大一座殿宇,打发时间的法子多得是。

    燕吉却觉得汤姨娘连着多日不出门,别给闷坏了,提议不如去湖上游船。

    行宫内特意开凿的一个湖泊,占地百倾,以供皇帝妃嫔避暑时游玩,夏日正是吃船宴的好时节。

    眼下皇帝没有妃嫔,且每日功课很多,哪有那么多闲情逸致去游湖。

    而太后刚被下了脸面,暂时闭门不出。

    碧洛湖正空荡荡的呢。

    湘宜听了觉得不错,一问汤幼宁想不想玩,她当然点头。

    燕吉见状,连忙去安排人张罗一番,保管从船只船夫到厨子,一应俱全。

    湘宜却不敢应,拦住了她:“燕吉姑姑周到妥帖,实在是有心,只是我们还得问问王爷?”

    燕吉点头道:“理应如此,你们去问吧,料想王爷不会阻拦,我这边先安排上。”

    湘宜一听笑了:“那就先谢过姑姑了。”

    燕吉这是把娘子当做正经主子对待,才会这样尽心尽力呢。

    否则,她做好本职工作即可,大可不必提什么碧洛湖,还得去张罗那些。

    汤幼宁有许多没做过的事情,诸如骑马,诸如乘船。

    若不是被拘着,她什么都想玩。

    她被调起了兴趣,等着薄时衍从外面回来,征寻他的同意。

    午时未到,茶水房那边有了动静,苒松跑前跑后,人回来了。

    汤幼宁换过一身衣裳,立即去找他,进门时,薄时衍正在里间更衣。

    她在外头安静等着,没一会儿,便见他身穿一件墨雁锦袍,缓步而出。

    “有事?”薄时衍还挺清楚,姑娘无事不登三宝殿。

    汤幼宁一点头。

    尚未开口,一个太监前来通禀,是虞素音在殿外求见。

    薄时衍瞥了她一眼,起身去往书房:“稍后再,让她进来。”

    前半句是跟汤幼宁的,后半句则是吩咐苒松。

    “啊”

    人就这么走了,汤幼宁还没来得及话呢。

    十澜道:“娘子等等就是。”

    “虞娘子怎么来了?”湘宜低声猜测:“她莫不是想道歉?”

    满嘴谎言差点冤枉了别人,这不是帮凶么?

    汤幼宁一摇头:“不知道。”

    她对虞素音这个人不怎么感兴趣。

    里玩着衣带,到椅子上坐着等。

    巴巴的坐了有一会儿,书房那边还没人出来。

    湘宜不太放心,道:“娘子,要不过去瞧瞧?”

    “瞧什么?”汤幼宁不解。

    “她若是来道歉的,怎么也该请娘子过去,为何没人来呢?”湘宜疑惑道:“会不会是故意缠着王爷”

    她很难不这样想,经过荣康宫一事,虞素音的风评在她心里远没有外人夸赞的那样好。

    “缠着他?”汤幼宁慢吞吞道:“他那么凶,不会有事的。”

    虽如此,她还是站起来,去书房那边看看情况。

    书房外头候着的苒松正在喝茶,见到汤幼宁来了,直接往里放行。

    主子没吩咐不让进,而且里面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雕花木门敞开着,汤幼宁出于礼貌,伸敲了敲,打断屋里的两个人。

    她探出脑袋往里看,薄时衍坐在书案后方,虞素音站在他跟前,双目通红,梨花带雨。

    她哭了?

    汤幼宁跨进门的步伐稍稍一顿,“打扰了?”

    她这般进来是不是不太好?

    汤幼宁最怕看到旁人的泪水了,正犹豫是不是退回去,下午时间那么长,她还能再等等。

    薄时衍淡淡瞥了一眼,开口喊苒松:“将虞娘子送出去。”

    这就送客了?

    虞素音闻言一急,捏着帕子问道:“你不肯帮我么?”

    她向他诉自己的难处,被太后带来京城非她所愿,便是荣康宫金簪一事,也是她胆怕事

    她哪有选择的余地呢?

    薄时衍面无表情:“本王知道了,请回吧。”

    “我”虞素音不甘心就此回去,只怕往后再没会与他面对面谈话了。

    她咬住唇瓣,眼睫盈泪:“你我幼时相识,如今便是这般”

    “亲朋也无法替你做出选择,”薄时衍对她的泪水不为所动,“你本可以拒绝,但是虞家想入仕。”

    一语中的。

    虞素音若是坚决不愿意入京,卓太后也不能把她绑过来。

    强扭的瓜不甜,强扭的棋子也不好用。

    太后的人甚至没有威逼利诱,不过是态度强硬罢了。

    虞家是书香世家没错,在书生学子之中誉有盛名,却一直游离于权力之外。

    虞素音的父亲是山长,早年本想入仕,可惜先皇无心朝政,沉眠于修仙炼丹。

    学子们口中推崇的先生,远不如某位仙师道长的吸引力大。

    他只能叹着生不逢时,继续等待时。

    虞素音的婚事被守孝耽搁,退亲后外人听来总觉得唏嘘。

    但却给虞家带来许多看不见的好处,孝道与家风受到多方赞扬,此时万事俱备,只差一封举荐信。

    虞素音却不止为家里而来,她牺牲得已经够多了。

    她曾揣摩过太后的意图,若是要用她来对付薄时衍,届时,他是不是碍于舆论,必须把她纳入府中?

    太后设下的局没能得逞。

    虞素音知道,她若是不开口,这辈子真要老死在苦箬庵里了——

    “汤姨娘,劳烦你先出去可以么?”她拿起帕子轻拭眼角:“我有话与王爷。”

    “好。”汤幼宁听不明白他们的话,转身要走。

    薄时衍先一步开口道:“不必了,本王不会收下你。”

    虞素音闻言,整个人怔在原地,她在微微发抖,放下骄傲想要求求他,他却在拒绝她?

    她难以置信,难以接受,“你如今成了摄政王,就这般瞧不上我么!”

    明明后院已经有那么多女子,多她一个又如何?她便能脱离那清苦寂寥的尼姑庵

    薄时衍的冷漠依旧:“因为你姓虞。”

    陈敬极有分寸,后院那群妾身皆是身家不显,绝不会给王府牵扯裙带关系的困扰。

    其中最有名的应该是娄氏,但她家里也无人在朝为官,兴不起任何风浪。

    虞家显然不同,桃李遍布,还富有野心。

    薄时衍既没有被美色所惑,也不是什么大善人,他为什么要帮助她。

    以摄政王的权力给虞家造势?

    虞素音一脸绝望,泣不成声。

    薄时衍让苒松把人送出去,回过头,看向汤幼宁。

    “你有何事?”

    眼瞅着姑娘杵在那边不敢过来,他不由轻嗤一声,“怎么,害怕本王?”

    汤幼宁摇摇头,道:“虽然你凶巴巴的,但是我不怕。”

    薄时衍缓缓一抬眼皮,“凶?”

    他何时凶她了?

    汤幼宁鼓了鼓脸颊,记仇得很:“你捏我肉肉。”

    “”这点,属实是他理亏,薄时衍道:“记住本王的话,谁稀罕捏你。”

    这般着,那双狭长的眼眸却是一片晦暗之色。

    指尖微动,似乎还惦记着那软糯的感。

    不稀罕就好。

    汤幼宁放心了,走到他跟前,记着自己的来意,“王爷,燕吉姑姑可以去湖上游船,我能去么?”

    薄时衍垂下眼睫,淡声道:“这种事无需过问本王,想去便去。”

    汤幼宁顿时高兴了,唇畔盈着可人的笑窝,“王爷,你真好。”

    好?

    他好的人,坟头草已经三米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