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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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六章

    察觉到见月震惊无比的视线,和守门二人的打量目光,黑死牟微微皱眉,先是凉凉地扫了那两人一眼,随后看向见月,以眼神询问发生了什么。

    见月张了张嘴,眼角瞟到那两人还在那杵着,一脸胆大包天,想要公然听墙角的模样。

    为了他们的狗命着想,见月非常体贴的先带着黑死牟进去,寻了一处无人的地方站定,才问出声,

    “黑死牟老师,为什么你的脸变得,嗯这么数目正常。”

    黑死牟抱胸,面无表情地盯着身前一脸纠结询问他的少女。

    “鬼的拟态罢了。”

    短短六个字,再一次刷新了见月的三观。

    你们鬼,居然还分进化、超进化和究极进化这些的吗,长见识了!

    “那你平常为什么不用两只眼睛的模样示人?”

    在黑死牟平静的目光中,见月问出这句话的声音越来越,直到最后,趋近于无。

    害,可能就是人家审美迥异,觉得六只眼睛好看嘛,自己多嘴问那么多干嘛,要尊重审美多元化,尊重每个鬼的自我选择。

    在黑死牟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见月已经为他找好了异常高大上的理由。

    黑死牟刚成为鬼时,就长出了六只眼睛。

    这是由于成为鬼前,肉|体的力量就趋于极致,鬼化后,体魄被强化到极致,多余的力量就会以其他形式展现。

    例如鬼纹,又例如他的六只眼睛。

    几百年的修行,他其实已经能够控制这种形态的展现与否,自主选择是否以六眼形态出现。

    然而,一是由于数百年来,他也已经习惯了这种样貌,就没有自主变化。二则是因为无惨大人,似乎不是很待见他两只眼睛时的模样。

    虽然对方没有强行命令他不准以正常模样出现,可黑死牟作为一个合格体贴的下属,还是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不过这一切,没有同竹之内见月解释的必要。

    因此,黑死牟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用眼神回答了这个问题。

    远处隐约传来衣物摩擦树枝的声音,见月与黑死牟同时耳朵一动,结束了这个话题,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树丛。

    暮色笼罩下,四周昏暗,一点豆大的昏黄烛光,被来人提在里,在风中吹的四处摇曳。

    那是个年轻的女孩,见月记得她,教中的信徒,总和其他女孩们呆在一起,偶尔会偷偷躲在一边看她。

    从灌木丛中走出来的她,也被站在黑暗里的一人一鬼吓了一跳。

    “呀。”一声急促的惊呼过后,看清站在那的是教中的圣女殿下和一个不认识的青年男子,她才一抚着胸口,松了一口气。

    “圣女殿下安好。”

    看着向她点头致意的教徒,见月眉头一挑,决定先发制人。

    “怎么跑来这里了,天色暗了,这里又没什么人经过,要心啊。”

    那个教徒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淳朴天真的她还是下意识认为圣女殿下是在关心她,便没有多想。

    只是感激的将自己为何来此的原因全盘托出。

    好朋友不见了?一天都没有看见对方,担心之下只好出来寻找?

    听到对方的描述,见月微微一愣,随即脑海里便升起一个可怕的想法。

    她今天遇到黑死牟,所以回来的迟了些。

    童磨那子,该不会趁着她不在,吃独食吧!!!

    见月神色一凛,嘱咐那个女孩赶紧回去,她会帮忙寻找的,才在对方感激又惊讶的眼神中,一把拉上黑死牟,往童磨所住的屋子奔去。

    童磨虽然常在内院行动,然而真正的居所却是万世极乐教中的禁地,鲜少有人踏足。

    从前有幸来此侍奉的教徒,大多不见了踪迹。

    而童磨给出的辞,则是他们已经前往了万世极乐之所,永不受疾病、灾厄困扰,得享长生。

    教中的的信徒们自然对他的话深信不疑,甚至恨不得以身代替那些失踪的教徒。

    见月知道这个消息后,就一直防着又有傻白甜的教众上去送点心,日积月累,他所住的那片地方便越是冷清。

    出于种种原因,见月只在内院溜达过,没有真正进去探索过里头是什么样子的。

    反正以童磨那浮夸奢侈的性格,里头就算是一座金屋,她都不带惊讶的。

    黑死牟毫不反抗地被见月拉在身后,算了,这么多年也习惯了,这个丫头数十年如一日的做事毫无条理,风风火火。

    等将来变成鬼,他有的是时间来纠正她这一陋习。

    见月丝毫不知黑死牟已在心里给她定下了一系列“问题儿童鬼化变形计”。

    还在心里暗自腹诽,今天黑死牟挺乖啊,都没放月呼出来咬人,难道眼睛的数量还能影响性格不成。

    一路火花带闪电,拽着黑死牟漂移进了童磨所住的院落。

    刚站定在门前,重新将脸转化成六眼形态,黑死牟还没来得及伸敲门,就看见见月已经把一只腿踹了出去。

    “吱——咣当!”

    这扇描绘着艳丽花纹,有着百余年历史的古董移门就这么发出一声呻|吟,不堪重负地倒了下去。

    完整瞧见这一幕的黑死牟默默握紧了腰间的刀,暗自在心里提高了改造计划的难度。

    木门摔下,伴随着这一声巨大动静,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副春色撩人的画面。

    啊!!!

    我的眼睛!!!

    好吧,她误会了童磨,对方没有在吃人,甚至还安安分分地呆在房间里洗澡。

    空气中氤氲着浓重的酒气,伴随着融融暖意,将这酒味又蒸腾上了房顶,绕梁三日,余韵悠长。

    房内挖了一个巨大的浴池,以玉石为壁,四周源源不断灌入温热澄澈的清酒。

    华丽的衣衫被随意丢弃在地面上,凌乱地相互纠缠着,隐隐能看见纯白的里衣。

    童磨就半倚在这酒池里,橡白色的发尾略微发潮,蔫蔫地垂落在他白皙的肩头,头顶那一抹红在这酒气中越发显得娇艳欲滴,仿佛随时有鲜血要从中流淌出来。

    门被踹到的动静让他有些惊讶,微侧过头,七彩的眸子显得有些狭长,斜睨着门外站得两位不速之客。

    颇有一番“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的味道。

    见月惊恐地退后几步,随后瞪大了双眼,一眨不眨,直直盯着里头美人沐浴的景象。

    黑死牟感觉痒痒的,忍不住又握了握刀柄。

    随后看着依旧没有转移视线想法的竹之内见月,他忍不住了,松开,上前一步,将她的视线挡的严严实实。

    见月还想偷偷踮起脚来看,可对方这几百年不知道吃什么激素了,一米九的大高个,严防死守,把门口遮的密不透风。

    好家伙,这身法不去当足球守门员可惜了。

    “见月酱”

    童磨首先喊出了见月的名字,看到黑死牟也在后,歪了歪头,对着他叫道:“黑死牟阁下”

    也不知道他脑补了什么,喊出他们的名字后,思索了片刻,居然灿烂地笑了起来,“要不要一起洗呢?”

    酒池中的美人笑的花枝乱颤,裸露在外的皮肤白的炫目。

    只可惜一个呼吸过后,这片炫目的白就变成了

    刺眼的红。

    黑死牟一刀挥出,将童磨两臂齐齐斩下,清澈的酒水瞬间变得鲜红而浑浊。

    童磨面上却不见痛色,甚至眯着眼,感受着血肉在酒池中重新再生的感觉,脸上一派迷醉。

    唔,好痛快啊。

    成为鬼后,若最遗憾的事,大概就是再也尝不出酒的味道了吧。

    为了弥补这种空虚,他才养成了用酒沐浴的习惯,可是不够,远远不够,酒液被挡在皮肤外层,完全没办法与他融为一体。

    他原以为再也难以品尝到酒了。

    可是黑死牟的一刀,让他在酒池中重塑血肉,居然久违的让他感受到,饮酒后的感觉。

    所有感官都被无限放大,他离常人的情感仿佛就隔着一层浅薄的纱。

    那些旁人的喜怒哀乐,如此生动鲜活的展现在他面前,他甚至觉得,这些是他的情感,如罂粟般让人上瘾,欲罢不能。

    已被染成血红的酒池翻涌蒸腾着,他半阖着眼,眼神迷离,如垂死天鹅般,裸露出白皙脆弱的脖颈,伸向天空。

    眼下一道勾魂夺魄的艳色,与泼洒在他身上的红色酒液相比,一时竟不知道谁更醉人。

    在一声声细碎而暧昧的呻|吟中,童磨终于完成了血肉再生。

    力竭地躺在红宝石般的液体里,他舔了舔唇瓣,满脸餍足地看向门口站着的一人一鬼,眼里仿佛有钩子。

    黑死牟和见月齐刷刷地被震住了。

    知道你变态,没想到你这么变态啊。

    还真是任何时间,任何地点,超级变态,顶风作案!

    黑死牟想继续砍童磨一刀,然而这,不知道怎么就挥不下去了。

    总感觉会玷污虚哭神去的清白,要不下次还是留着鬼杀队的刀吧,能当一次性攻击,砍完就扔。

    没眼再看下去了,黑死牟转身,想拉着竹之内见月走人。

    这种伤风败俗,有伤风化的场景,真是有辱斯文。

    顺利地扯住对方的衣袖,他一个用力,本以为见月会顺着力道一起向前走。

    没想到她走是走了,却是直挺挺地顺着力道向他倒了过来,猝不及防间,黑死牟就被她撞了个满怀。

    皱了皱眉,他用双扶住见月的肩膀,轻轻松松地将她扶起,面对着他。

    不知何时,见月已经满脸绯红,半睁着眼,在他的扶持下依旧东倒西歪地站着,不时还迷迷瞪瞪地摇摇头,一看就是醉过去了。

    黑死牟默了默,他早该料到的。

    鬼不受酒的影响,可是竹之内见月作为呼吸法剑士,已经将“常中”变化为身体本能,每时每刻都下意识地进行全集中的呼吸。

    而童磨以酒沐浴,温酒更是将这股酒气激发到了极致。

    “常中”使得她吸入了更多的酒气,而血液循环本就较之常人更为迅速的呼吸法剑士身体,另一种意义上也更为易醉。

    此消彼长,加之竹之内见月年岁尚,大概未曾饮过酒,所以大意之下,才不幸中招,醉了过去。

    看着在他里如若无骨,软趴趴的见月,黑死牟感到颇为棘。

    看到这一幕的童磨忍不住轻笑出声,就这么大刺刺地直接站了起来。

    鲜红的酒液顺着他白皙有力的身体缓缓滴下,赤脚踩过的地板留下一道道水痕。

    随捡起一件纯白里衣,他随意将其披在身上,就这么半赤|裸着走到见月和黑死牟身边。

    看着已经醉的完全合上眼,却被黑死牟挟持着没办法倒下去,只能在那委屈地哼哼唧唧的见月,他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想伸去摸她的眉眼。

    还没碰上见月的皮肤,黑死牟已经一将她揽进怀里,另一只牢牢握住童磨的

    腕,不让他再进分毫。

    童磨无辜地笑了笑,不在乎地缩回,耸耸肩,就像聊天气那般自然地道:

    “竹之内见月,真是长得越来越不像她的母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