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第四十七章
揉着还有些发昏的脑袋,见月从床褥上醒来,周围空无一人,不知道时辰。
她还有些迷茫地环视四周,这是一间极为华丽的房间,许多金银珠宝被随意摆放在房间的角角落落,四射着名为财富的光芒。
搭在被子上的陡然一紧,见月艰难沉痛地移开视线。
这一定是童磨的房间无疑了。
虽然教内其余地方的装饰也颇为富贵,可和这个房间一比,还是输了一乘。
可恶,她作为教中的圣女,给信徒们开讲座跑业务的这么勤快,堪称教内第一劳模,还没有工资拿。
一定是童磨身为教祖,亏空公款,中饱私囊了!
坐在床褥上,见月一脸肉疼地环视着周围,忽然,她愣了愣。
嗯?那是什么?
房间的角落里有一个隐蔽的门,不似传统的移门,倒像是推拉门。
由于门和周围的墙体连成一片,上面的花纹也是流畅贯通的,乍一看之下,还不曾发觉那里与旁处不同。
见月站了起来,有些好奇地向那走去,正要伸打开门之际,屋子连通走廊的那扇移门忽然开了。
“见月酱真是活泼呀”
如若无事地伸回,见月转过身。
童磨此时已经穿好了衣服,倚在门口,似笑非笑地看着见月,似乎是想看看她会不会心虚。
见月是谁,面对着贪墨她工资的无良上司,她心安理得,理直气壮!
张嘴就是一句骚话,“你穿上衣服,我都不认识你了呢。”
“哦是吗”童磨笑了笑,微扯住衣襟,作势要脱下来,“那要不要我脱下来,让你看看清楚。”
“好啊,那你脱啊。”
见月面不改色,继续道。
此话一出,室内沉寂良久。
嘶,高过招,招招致命。
良久,两人移开视线,默契地一同转移了话题。
一个是真不介意脱,一个也是真不介意看,只是他们身边还有个横跨人鬼两界的道德标兵。
要是让黑死牟知道,一人一鬼齐刷刷打了个冷颤,不愿回忆。
想到黑死牟,见月向着童磨的身后望了望,没有见到那个身影,于是好奇询问道:
“黑死牟老师呢?”
听到见月提起黑死牟,童磨嘴角勾起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随即抬起头,依旧一脸灿烂。
“黑死牟阁下当然是回去为那位大人办事啦不过,我答应他,半年后你就可以回去,继续跟在他的身边学习哟”
童磨嬉笑着靠近见月,那双七彩的眼睛牢牢盯着她。
唔,回去啦。
见月想了想,回去也好,一个人应付两个上弦,也实在太难为她了。
“哦。”
她不以为意地点点头,示意她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了,接下来就继续不耐烦的让童磨让路,该干嘛干嘛去,别杵在这儿当木桩子。
童磨颇为顺从地让出一边,看着见月从他的面前路过,毫不留恋,脸上笑意更是深了许多。
真是个无情的人类呀
他方才仔细观察对方的神色,知道黑死牟阁下走了的消息,居然一点都没流露出来异样,是真的完全不在乎耶。
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呢越来越喜欢了
由于童磨的院子都被完全包裹起来,没有一扇窗户,直到出来了,见月才发现,天依然是黑着的。
呼吸法剑士的体质让她的血液循环变快了许多,醉的快,清醒的也快。
想到不久前,她竟然是被童磨的洗澡水
醉倒的,就让她恨不得原地爆炸。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呀!
前面两世她虽然也不是什么千杯不倒的酒仙,但偶尔酌上几杯也是可以的。
没想到这一世,竟然这么易醉。
想到这,她暗自握拳,一定要好好地锻炼酒量,然后用紫藤花酿造一壶好酒,亲给童磨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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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的时间弹指即过。
“春,可以了,我的脑袋要支撑不住了。”
见月坐在梳妆台前,身后的少女正在替她挽发,时不时拿出一只珠花,在她的头上比划。
今天据是万世极乐教的圣日,信徒们三年一次,在此集会,为童磨献上各种珍贵的礼物。
献完礼后,童磨会主持赐福仪式,为众教徒赐下福祉。
简单来讲,就是传销组织三年一次的集体聚会,传销头头再来个讲话,加深一下洗脑程度。
童磨会赐啥福呀,最多鼓捣鼓捣他的血鬼术,表演一下什么叫做六月飞雪。
身后名为春的少女依旧固执地为她挑选着首饰,势必要把她打扮的艳压全场。
见月坐在镜子前,暗自叹了口气。
春就是半年前那个,据是失踪了的女孩。
虽然没在童磨的院子里发现对方的踪迹,可也不代表对方就是绝对安全的。
见月既然答应了她的朋友会找到春的行踪,自然不会失约。
因此从童磨的院子里出来后,她见还有许久才天亮,便动身去各处寻找对方。
终于,黎明破晓之际,见月在一个隐蔽的角落里找到了她。
地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大坑,春失足摔了进去,又崴伤了脚,才没办法回去。
被见月救上来后,她就从圣女殿下的隐形迷妹进化成了粉头,整日跟在见月身后,端茶递水,伺候洗漱,无一不认真仔细。
见月一开始还有些不习惯,后来就真香了。
这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还真挺甜的。
怪不得美人乡,英雄冢呢,有这么个温柔可爱的少女跟在身边,谁能不被打动啊。
等到春终于打扮好了见月,来到前院时,仪式已经正式开始了。
也不知道童磨是怎么忽悠这群信众的,仪式在黄昏后才开始举行。
两百多个信众围坐在木廊上,众星拱月般将童磨簇拥在中间,四周的烛火明灭不定,投映在众人的影子上,妖异起舞。
见月站在众人之外,身侧只跟着春,面无表情地看着场内热火朝天的互动。
甚至还有夫妻俩带着懵懂无知的幼童来到现场,将他推搡着走到童磨面前,谦卑地请求童磨对他们的孩子赐福。
孩子尚,只知道学着父母的言行,跪下来对着童磨磕头。
童磨隔着人群和见月远远地对视上,微笑着向她招招,示意她来到他的身侧。
快来吧,竹之内见月,坐到我的身侧,一同沉沦于人类这无尽的**和情感中吧
见月却没有回应他的呼唤,冷冷勾起嘴角,转身直接走了出去。
荒谬,真是荒谬!
春看圣女殿下直接走了,在原地犹豫了会儿,还是跟了出去,只可惜门外,已经没有了见月的影子。
由于“圣日”对万世极乐教的意义重大,教内甚至给见月准备了专门的礼服。
是一套较之普通和服,更为华丽贵重的十二单衣。
层层叠叠,堆叠在脚边,令人难以行动。
要是普通女子穿上,身体不够好的不定会直接被衣服拖垮,再加上全身上下,各处华丽的装饰点缀,和负重越野
比也不差什么了。
只是以见月的身体素质,这点重量对她来根本不算什么。
即使步伐被限制住了,加快走路的频率,速度也要快上常人许多。
她有些烦躁地在教中走动,四周昏暗,教众都集中在前院,因此周围都没有人。
不知不觉中,她就走到了童磨的院子前。
想到他现在还在仪式上搜刮民脂民膏,装神棍骗人,见月就恶向胆边生,决定进去洗劫他的宝库,再分给信众们。
告诉他们,我们万世极乐教,不拿老百姓的一针一线!
一路顺畅地进去,见月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挨个踹门而入。
随扯下一块布,把地上桌上乱摆着的东西统统扫了进去,再进到下一个房间继续洗劫,她顿感神清气爽,方才的不悦被一扫而空。
扫空的最后一个和室正是她半年前醉酒后,在那睡了会儿的房间。
看着半年前那扇没有被成功推开的门,见月思索了片刻,决定还是进去看看。
将轻轻放在门上,微微用力,“嘎吱——”一声,门就被推开了。
见月透过门缝往里看去,里面一片漆黑。
想了想,她转身拿了盏烛灯,才走了进去。
房间不大,还不到外头和室的十分之一,一览无余。
除了靠墙放着的一个巨大的柜子外,屋里没有其他的装饰摆设。
提着灯,见月慢慢靠近了那个柜子,昏黄的烛影跳动在柜子外覆盖着的掩布上,像是在业火中挣扎嘶吼的亡灵。
她拽住布,往下一扯。
巨大的掩布宛若瀑布般落了下来,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落地声。
见月看着这巨大柜子上陈列着的东西,瞪大了眼睛。
四周是无边的黑暗,没有窗户的房间像是处在深渊一角,只有里豆大的烛火,勉强照亮了一块区域,在黑暗中颤颤巍巍的摇曳着,仿佛随时能被黑暗所吞没。
透过那逐渐辐射出去的微弱光线,可以看到,一颗颗洁白的头骨被整齐地摆放在这柜子上。
粗略数去,竟有数十余颗。
其中只有一部分被见月中的烛火照亮,森白的骨头被照得透出一股昏黄,剩余的逐渐隐没在黑暗中,看不真切。
见月感觉自己的在发抖,连带着心脏也在止不住地颤动。
不是害怕恐惧,是厌恶和无尽的愤怒。
她举着烛火移动,将那些头骨仔仔细细,一个个地看去,看得格外认真,生怕漏掉什么。
视线流转间,见月发现不同于裸露在外摆放的头骨,柜子右上角,放着一个制作精美的陶壶。
见月忽然觉得有些奇怪,心里除了厌恶、愤怒外,陡然升起了另一股情绪。
有些酸涩,又有些不舍,整颗心像是被泡在苦涩的碱水中一样,难以形容。
她踮起脚尖,伸出想要去够到那个壶。
一道熟悉的声音带着凉薄的笑意,自身后传来。
“让我瞧瞧,是哪只老鼠跑进来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