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第九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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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三章

    一线红既出,无限城的大门也完全合上,现场一时陷入安静,只有满地的狼藉,显出方才战斗的激烈来。

    见月挥出那一刀后,忽然沉默了下来,就这么看着里握着的日轮刀,神色晦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月?”

    义勇将凪收回,收刀归鞘,正打算上来看看她的情况怎么样,就听见被见月放倒在一旁的祢豆子,忽然发出一阵奇怪的呓语。

    渐渐的,呓语声逐渐变大,转变为类似于野兽的嘶吼,粉色和服覆盖着的身躯,也开始筋挛起来。

    糟糕,义勇脸色一变。

    这种症状,他再清楚不过,这孩子,怕是要转化为恶鬼了。

    他将右覆在刀柄上,略微握紧,却没有立刻拔刀。

    这孩子,明明昨晚还是个开朗健谈的女孩,今天,却要变成恶鬼了吗?

    她的家人就在不远处的屋内,盼望着他们能将自己的女儿,长姐,安安全全地送回去,现如今,却要他来亲终结他们的希望吗?

    义勇的脸上闪过纠结、犹豫,最后的最后,还是定格为了坚定。

    他们的女儿已经死去,留下来的,只不过是被屠戮本能驱使着的恶鬼罢了,受亲缘血脉的影响,在这种时候,灶门家人,反而是祢豆子猎食目标上的首位。

    他敛目拔刀,纤长的睫毛低低坠下,遮住了那双海蓝色眸子里复杂的情绪。

    水之呼吸伍之型甘天的慈雨

    正打算使出这一招时,刚出鞘一段的刀身,忽然被人轻柔地推了回去,空气中原本逐渐显现的水雾,也随着呼吸法的收势,慢慢淡去。

    义勇怔住了,原本还呆在那儿一动不动的见月,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在他即将出刀的那一刻,动作亲昵的从后抱住了他,甚至将头倚靠在了他的肩上。从他腰边伸出的两只,一只紧紧环抱着他,另一只覆盖在他的右上,打断了他的出刀动作,就这么轻柔却有力的将刀身推了回去。

    对方的动作太快了,他甚至都不清楚见月是何时来到他的身后的。

    “见月?你做什么?”

    义勇有些不自在地侧了侧头,在乌丸家的庄园时,他们两个那些亲密的互动,虽然让他感到些许不对劲,但他知道,那只是演戏,都是假的。

    可是这一次,对方不声不响,忽然就这么亲近他,属实让他有些惶恐了。

    见月挂在义勇的身后,眼睛一眨不眨,紧紧地盯着他,直把义勇看的浑身发毛,才蹦出几个字,

    “你长得真好看,我喜欢你的脸。”

    义勇???

    对方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却让他有些慌乱了。

    正足无措之时,祢豆子那儿,又传来异动。

    她已经完全鬼化了,一头青丝披散在身后,发尾不知何时变为了桔红色,连鬼牙都已经长了出来,正轻轻嗅闻着空气,似乎是在寻找食物的味道。

    义勇脸色一变,再也顾不得见月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是急切的对着她喊道:

    “见月,你快放开我,她已经完全变为鬼了,要尽快将其斩杀。”

    回应他的,是见月不紧不慢,悠悠哉哉地回话,

    “诶~可是我答应过那个孩子,要护她周全诶~”

    祢豆子看了看正以别扭的姿势纠缠在一起的两人,犹豫了下,还是决定遵从内心的渴望,一步一蹒跚地往灶门家的屋走去。

    血肉的味道,好香,好饿,好空虚。

    她的嘴边逐渐流下涎水,走路的姿势也从踉踉跄跄变得流畅,到最后,甚至飞奔了起来。

    义勇目眦欲裂,挣扎的愈发起劲了,却还是挣脱不开见月的束缚。

    就在祢豆子即将碰到灶门家大门的那一刻,一个雪球,忽然从他的耳后射出,击中祢豆子,一把将她打飞了出去。

    看到这一幕的义勇愣住了,但还是松了一口气,没有伤害到灶门家其他人就好。

    “现在松懈,未免太早了些哦。”

    他听见身后的人轻笑一声,微侧着头,沿着他的脖颈,嗅闻而上。

    明明是极暧昧的场景,他却不知道为何,除了紧张之外,还有一丝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恐惧。

    “义勇似乎忘记了呢,被鬼舞辻无惨注射鬼血的人,除了祢豆子外,还有我呢。”

    一直刻意忽略的事实被血淋淋摆在面前,义勇不再言语,只是沉默地站在原地。

    方才那一幕,他记得清清楚楚,不管是鬼舞辻无惨逃走前出的那句意味不明的话,还是见月道出的,堪称惊世骇俗的言论。

    在见到祢豆子变为鬼的那一刻起,一直隐于心中的不安,终于爆发了出来,他却还自欺欺人的认为,见月不会有事的。

    她怎么会被转化成为鬼呢,她可是鬼杀队中最强的那位柱啊。

    “见月。”

    义勇一向冷静自持的声音,此时却有些颤抖,他背对着对方,因此看不见她的脸上,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

    “见月!”

    他再一次大声喊出了她的名字,像是在肯定自己,又像是只为了给自己打气。

    “咦?要哭出来了啊?”

    正在此时,见月松开束缚住义勇的,一个侧身来到了他的面前,仔细打量了一番他现在的表情,有些惊奇地道。

    幽深的蓝色眼睛终于不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样子了,其中波涛起伏,极力压抑着自己激动的情绪,漂亮极了。

    虽然很想试试就这么把他弄哭,该是怎样一种美景,但见月还是决定慢慢来,以后有的是会。不然要是吓到他了,以后见到自己,转头就跑怎么办呀。

    于是,她扬起一个明媚的笑来,就像是寻常的自己一般,故作孩子气地调笑道:

    “诶呀,逗你玩的啦,我好着呢。”

    她“啊——”得一声张开嘴,露出整齐好看的牙齿,全然不见鬼牙的踪迹。

    义勇见此,略微放松了几分,带还是带着点狐疑,上上下下扫视了见月一圈,一时不太确定,她到底情况如何。

    见月无奈,他也太心谨慎了吧,只能想出一个办法,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不过就这么放走那个孩子没事吗?她可是已经完全鬼化了呢,要是碰上上山的行人该怎么办才好呢~”

    提到祢豆子,义勇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刚刚被见月一个雪球击飞的她,此时不知落在了哪里!

    那是个刚刚完成转化的新生之鬼,正需要人类的血肉补充体力,要是山中有行人,定会被她攻击的。

    这下子他也顾不上见月现下到底是怎么回事了,脚步轻点,就这么纵身飞驰出去,沿着祢豆子刚刚被打飞的方向,找了过去。

    见月却没有动作,静静伫立在原地。

    此时她已经收起了刻意展现出来的明媚笑容,面上一片漠然,平静的可怕。

    她看向掌上的伤痕,那里血肉翻涌,极为狰狞。

    良久,她将掌朝向地面,一直用念包裹着的鬼血,就这么顺着伤口流了下来,被她用玻璃瓶装好,收进了贴身的口袋里。

    紧接着,可怖的伤口便在念线缝合以及念能力的滋润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着,没过多久,掌心便恢复了洁白柔软,似乎那道可怕的伤痕,从未出现过。

    “啧,还是被负面情绪影

    响到了吗。”

    她嗤笑一声,眼里却没有什么情绪,抬眼向天,又用一只捂住自己的眼睛,挺拔的身姿在这天地一片的雪白中,却显得格外纤弱。

    “想起了不愉快的事情呢。”

    *

    炭治郎行走在上山的途中,昨夜下了一晚的雪,山中的积雪又厚实了许多,他行走起来,便有些艰难。

    幸好昨晚三郎爷爷阻止了他独自上山,这场雪太大了,再加上夜晚的山林辨不清方向,他不定会在其中迷路。

    也不知道妈妈和祢豆子他们昨晚过得怎么样,他借住在三郎爷爷家里,没有回去,他们会不会担心他了一整晚。

    想到背篓里放着的,他特意从山下采买的点心,炭治郎神色柔和了许多。

    快要过年了,他想要家人们尝尝新式点心的味道,祢豆子那么聪明,尝一口不定就能推测出这是怎么做的。

    似乎是想起了一家人在一起时的快乐时光,炭治郎温柔了眉眼,笑出了声。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天边忽然划过什么东西,重重落在了离他不远处的一处灌木丛中,抖落一地散雪。动静之大,甚至连附近的鸟雀都被从枯枝上惊起,一同汇聚在半空中,又散了开去。

    什么东西?

    炭治郎惊愕地看向重物落地的地方,没忍住好奇,向那寻了过去。

    灌木丛“窸窸窣窣”了一阵,站起来了一个穿着粉色和服的熟悉身影。

    “祢,祢豆子?”

    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炭治郎惊呼出声。

    “你怎么会从天上掉下来!你没有受伤吧!”

    *

    义勇带着炭治郎和祢豆子回来的时候,见月已经闲闲坐在灶门家的门口好一会儿了。

    甚至还有余力将他们家门口的雪地翻了一遍,避免留下一点血色,此时正用滚着雪球玩,势必要将雪球滚的溜儿圆。

    看着衔着竹筒,此时正昏睡在炭治郎背上的祢豆子,见月一挑眉,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还能见到这幅人鬼和谐相处的画面。

    虽然方才义勇想要斩杀祢豆子的时候,她一力阻拦,却也没有想到,今后该拿什么样的方式对待她。

    最好的办法,大概就是将她带回蝶屋,交由忍看护,看能不能在她身上研究出来,由人变鬼的药剂。

    她看向义勇,用眼神询问发生了什么事,这位勇敢的背鬼少年,又是什么来头。

    义勇默了默,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读懂了对方的眼神,但还是言简意赅的将刚才发生的那一幕了出来。

    “所以,祢豆子在最后关头被炭治郎唤醒,没有被鬼的本性所驱使再攻击他,反而同他一起,对抗你?”

    见月思索了片刻,在得到对方的肯定回答后,又不确定地追问道:

    “你确定不是祢豆子比较护食吗?”

    这话一出,两张一模一样的无语表情,同时出现在了义勇和炭治郎的脸上。

    你要不听听你的是不是人话???

    见月轻咳一声,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那现在,就是最重要的一个阶段了。”

    她转头看向灶门家的大门,在他们俩的叮嘱下,灶门一家人,一直安安分分呆在屋内。

    除了祢豆子被袭击,见月将她带出了屋子外,灶门葵枝和她的几个孩子,从昨晚起,便再也没有跨出过家门。

    “我们该想想,怎么和她的家人们,交代弥豆子这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