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讹上
“借钱?”
文莉愣住。
她最怕人上门做什么,那就是上门借钱。
提到借钱这个词,她都本能想避开。
文莉到现在还记得十八岁那年堂姐从她这里哄去二十万,是要自主创业,给她利息加分红,最后毛都没看到一根的事。
虽然二十万不多,就够她买两个包的,但那打碎了她的信任。
更重要的是,她后面去要钱还被堂姐和大伯母气。
就二十万还记着。
气。
她们倒是大气,钱还给她啊。
她当时气狠了,都没顾及那是家宴,直接和她们怼了起来。
但人脸皮厚就是无敌的,母女两不管她什么,死活不提还钱的事。
最后她爷爷看她气哭了,用股份做威胁才让大伯母一家把二十万还给她。
只是自那以后,她和大伯母家连表面的和气都没法维持了。
文莉把倒好的水,放桌上,没吭声。
女人见她这样,头垂得更低:“我,我会还的”
似乎难为情,女人过了一会儿才又声若蚊蝇的道:“我需要去趟医院。”
“我,下面被撕裂了”
“他又打你了?”
撕裂。
还不只是被打。
是施暴。
文莉陡然抬头,看向女人。
她的围巾在进屋后从脸上放了下去,脸上没有像她第一次见到时那样有淤青,只眼下有着青影。
女人很白,不正常的那种白,唇色也偏淡,看起来是有些憔悴。
“你要借多少啊?”
文莉心里复杂的很,虽然知道她和女人不熟,她婆婆和丈夫都是麻烦,但听到她这样的遭遇,她也没办法熟视无睹。
“二十,不,十五,十五就够了!”
似乎怕文莉不借,女人改口道,又保证道:
“我会还的,我肯定会还的,我已经找街道那边帮我找了份临时工的工作,等我身体好了就去上班。”
还不还的文莉是没指望,文莉没什么,了一句:“你等我一下。”转身离开堂屋回了屋拿钱。
家里是不缺钱票的。
江元担心她中午晚上糊弄吃饭,给抽屉里放了好几百的钱票,让她不想烧饭的时候出去吃。
文莉都没怎么花,文莉拉开抽屉,拿了两张大团结。
合上抽屉的时候,看到桌上放着的中药包,文莉忽然想起上回在医院见到女人的事。
女人慌慌张张从医院跑出来,撞到了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她生得瘦弱,没把孕妇撞到,自己摔倒了。
被骂过后,女人慌慌张张的裹好围巾,按着肚子起了身。
文莉脑子里划过她按着肚子起身的画面,神色微凝。
那是个下意识的动作。
可能是肚子不舒服,但也可能是别的
离上次去医院的刚过去一个多礼拜,这几天,她也没怎么听到隔壁有吵闹。
这个钱不能这么直接借。
文莉合上抽屉,去柜子里拿了包,再回到了堂屋。
女人看到她,下意识激动的往前走了一步,很快有局促的停在了原来她站着的地方。
“姐,走吧,我陪你去医院,你伤得这么重,很可能会要缝针,吊水的,没有人照顾不行。”
文莉把包挂肩上,对女人道。
“还有,他老是打你,这样不行,人能经得住多少顿打呢,虽然我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打算,但我还是建议,你受伤这个让医生给开个证明。”
“我问过了,街道和妇联都管这事,你只要找到他们,他们总会处理的,一次不行,你找的多了,他们总会给解决”
女人没想到文莉会提出要陪她去,她眼颤一下,脸色微微发僵,似乎是接受不了文莉的劝,她激动的道:
“你懂什么?像你这种被家里人,被男人宠着,什么都不用担心的女人懂什么?”
“我的事不用你管,你不想借钱就算了,在这里装什么?”
女人愤愤完,裹好围巾就冲出了堂屋。
文莉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她愣了一瞬,想解释,但她想了想,也没发现自己有哪句话不对。
见女人气冲冲往外走,文莉下意识追了两步,很快又停下脚,没去追了。
很快,院子里院门发出砰的一声响。
文莉站在原地听着那声响,抿着唇,轻轻吸了口气。
就知道碰到借钱准没好事。
女人的事,多少有些影响文莉的心绪。
她在堂屋待了一会儿,喝了杯水,去重新栓好院门,再回到屋子里画画,却怎么也集中不了精神。
思绪不能集中,画出来的东西也是不满意的,文莉干脆没画了。
煤炉子里又有好几个烧红的需要换的煤。
文莉把那些烧红的煤夹去烤炉下面,又丢了些江元先前烧好的炭块进去。
就去了厨房弄面粉,打算烤一炉子曲奇,再做两炉子酥饼出来。
上周文莉和江元回去了一趟,把给家里买的礼物送了回去,虎子和双胞胎那里她给他们做的蛋糕和酥饼。
家伙们都很喜欢,嚷着下回姑回去还要,尤其是酥饼。
家里人也对酥饼赞不绝口。
文莉打算多做一些。
最近二哥文兴民和三哥文兴远在县城的工作都稳定下来,休息的时候也有空来看她了,到时正好让他们拿回去。
曲奇和酥饼的做法都不算复杂。
曲奇文莉做过好几回了,对烤炉的火候掌控也有一定数了,很快就把酥化过的面糊用江元给她做的简易裱花袋挤出一整盘,放进了烤炉里烤。
酥饼弄陷会稍微麻烦点,文莉放在后面。
她劲不大,剁馅什么的就慢。
厨房的活,相对考验人体力,文莉上辈子坚持不下来学厨也有这个原因。
不过做这类体力活有一个好处,那就是累得顾不上想七想八。
文莉现在脑子里都是馅料,女人过来借钱带来的不快,被她慢慢的抛到了一边。
两炉子酥饼出炉,天色渐渐暗下来。
这时候江元也回来了。
还没进院,他就闻到满院酥香。
“做酥饼了?”
江元关上院门,把自行车牵去棚下,从袋子里拿出一盆红梅,问道文莉。
“恩,做了一些。”
文莉回一句,注意到他里开得正好的红梅,问道:“哪来的啊?”
这年头养这种盆栽红梅的少。
“周显今天跑的杭城,那边新推出来的,给带回来的。”
“你不是咱们院子里现在光秃秃的,只有两块当初爸撒下的青菜带点颜色吗?正好带回来点缀下。”
江元着,把红梅放去了边上收拾出来专门摆放植物花盆的台子上。
“还挺好看的。”
文莉喜欢看生盎然的盆景,回了一声,想起什么,她又道:“我还没做饭呢?你饿吗?先吃两块酥饼垫垫?”
江元上班,偶尔忙起来也不能按时吃饭,或早或晚,要是帮忙卸了东西,就很容易饿。
文莉知道这个,平时晚饭她都尽量不等江元回来就提前烧好了。
“还好,不饿,不过酥饼倒是可以先吃一块儿,外面冷了,你回屋吧,我来烧饭。”
已经十二月下旬,虽然还没下雪,但到晚上,温度也就只有两三度,起了霜露,风也冷得刺骨了。
文莉是受不得冷的,风稍微吹一下,透白的脸就有些红了。
江元晚上都尽量让她少在外面,这两回她泡澡,也是把泡澡桶移到有暖气的房间里泡的。
江元摆好红梅盆,和文莉一边着,一边洗准备进厨房。
“哦。”
文莉应一声,却没有像往常一样乖乖回房间,依然在原地站着,看着面前的盆景。
往日看到花都会欢喜的上去轻轻抚一下碰一下的人,今天却没什么兴致,也没和往天一样看到他回来,就欢喜的抱着他和他今天画画的战果或者不顺利。
虽然脸上看不出什么,江元还是感觉到文莉情绪不对。
他顿一下,洗好,拉着她回了屋,揽过她的腰,给她捋了下先前因为忙,散下来没顾得上理的碎发:
“怎么了?”
“今天在家不开心?”
“没有啊。”
文莉愣一下,下意识回一声,过了一会儿,她又道:“有一些吧。”
其实本来已经没事了,就是做酥饼累着了,文莉就不是很想动,不太想话。
但现在江元问起来,她忽然就想到下午的那点膈应来。
她在江元面前,一直就是被宠着呵护着的,本来可以很坚强甩开的事,到他面前了,她就忍不住想和他一委屈,想要他安慰。
“下午的时候,隔壁的女,”
文莉想了想,才想起似乎巷子里的老太太们过隔壁女人的名字:“常慧,她来了一趟。”
“她来做什么?”江元皱了下眉。
“来借钱。”
“是要去医院”
常慧伤着的地方太过私密,文莉没出来,含糊了一句:“像是被她男人给打伤了。”
“借的也不多,十五块,我本来打算借的,回房间给她拿了二十,但后面我想起来,上次我们去医院的时候,我见到过她,她不是摔倒了吗?”
“起来的时候还扶了下肚子还是按了一下,我就感觉,有些不对,不知道她到底伤得怎么样,要是这个钱借出去,反而出事了怎么办。”
“但人家借来治病的钱,也不能不借,我就和她,陪她一起去看医生。”
“我想着,这样到时候万一有什么事,可以及时报警,我这里也有医生作证什么的,得清”
文莉道这里,低了一下头:“可能也是我多嘴,劝了她两句,和她,老是这样不行,还是要找妇联帮帮忙”
“她就很生气,我什么也不懂,还我装,不愿意借钱可以直。”
文莉道这里,心里又闷了一下。
“后来她走了,我就感觉特别憋得慌,也不知道是招谁惹谁了,可能也是我自己多管闲事了。”
“好了,这种人不用理会,”
听出来文莉是真难受了,江元脸色也冷得紧,他抱过文莉,抚着她的头安慰道她。
“长期受压迫不知道反抗的人,多少都有些怨天尤人,不会自己找原因,还觉得别人都欠了她的,下次再被这种人敲门,门都别开。”
江元着,顿了顿,又问道:“你让她进院了?”
“嗯?”
文莉不知道江元怎么问这个,如实道:
“嗯,她站在门口,很不安的看着自己家,像怕被人发现,要进院,我就让她进来了。”
“怎么了?”
文莉感觉江元问这个有原因,她有些不安。
“没什么。”
看出文莉不安,江元没再什么,他抚捏了一下她的耳,轻声安抚道她:
“就是问一下,不过下次还是别让她进院子了,她老是被打,谁知道身体现在什么情况,要是在我们院出了事,不清。”
文莉一下子明白过来江元的意思,想起下午,她有些后怕。
“我知道了,下次她再敲门我干脆装不在家或者没听到了。”
“嗯。”
“没事了,我先去烧饭,你要不要来陪我,我把火生起来,厨房应该不冷。”
“顺便和我下,你听了这么些天从军故事,第三画稿都有些什么思路了。”
不想文莉一个人待着瞎想,自己吓自己,江元和文莉道。
“嗯,还真的有思路了,我下午就准备画的。”
文莉点点头,起画稿,她精神又恢复一些。
之后两人就去了厨房。
文莉在边上烤火,江元开始备菜。
早上鉴于那买了一块豆腐,一些胡萝卜,和一只鸽子回来。
鸽子文莉中午炖好,就喝了点汤,晚上热一下,还可以再吃一顿。
有一个鸽子汤了,江元就简单炒了两个菜,一道麻婆豆腐,一道鱼香肉丝。
两个菜都快,江元烧好后,炉子上闷的饭也好了。
这会儿天也黑了下来。
文莉的胃需要按时吃饭。
两人没有耽搁,一人拿碗筷,一人端菜饭,回了有暖气的房间吃饭。
刚吃到一半,外面忽然响起一阵凶猛的敲门声。
“开门!开门啊!”
院门被拍得啪啪响,要不是文莉他们住进来的时候,刚换过新门,毫不怀疑会被拍倒,老太太的声音尖利又刺耳,一声高过一声。
“开门,赶紧给我开门!”
文莉正吃着饭,听到动静她一惊,看向江元:“好像是隔壁那老太婆的声音。”
隔壁老太婆,常慧的婆婆,姓朱。
她两个月前摔断了腿,膝盖据也摔裂了,一直在家里养着,心情烦了就折腾儿媳妇,很少出来。
今天却罕见的出来了,还这么气势汹汹的。
想到下午的事,文莉不知道为什么,本能的不安,眼皮也狂跳起来。
“你继续吃,我出去看看。”
江元神色不变,安抚的和文莉道,放下筷起身出去了。
文莉这会儿哪还吃得下饭,她犹豫一下,也放下筷去了院子。
“开门!我知道你们在家,给我开门啊!”
朱老太婆见人没出来开门,直接用上她平时用来打常慧的拐杖来撬门了,正用力撬着,门突然开了,祝老太太还在往拐杖上使劲的身子一歪,就要扑到门槛上。
边上她儿子朱刚见状赶紧去扶住了她。
“什么事?”
江元开了门,看一眼被朱老太婆的拐杖撬落一些漆的大门,他眼眸冷下,也没看朱老太婆,直接扫向了她身边站着的朱刚。
“我”
朱刚外表看起来老实,为人也木讷,江元气势足,他下意识低头,话也结结巴巴,他老娘等不及了:
“你媳妇儿呢?喊她出来!”
“找她什么事?有什么事和我。”
江元没回朱老太婆,直接道。
江元人高,身材挺拔高大,在战场上见过血的人,自成一股气势,站在门口,不怒自威,这会儿冷着脸,看起来有几分可怕。
朱老太婆欺软怕硬,加上她上次被江元扔石头警告过,下意识有点怕,但她大概以为自己占理,咽了下口水又大声道:
“我儿媳妇不见了!”
“她们有人,下午的时候,看到她进你们家院子了。”
朱老太婆阵仗这么大,这会儿正是吃晚饭的时候,大伙听到动静,都端着一个碗出来看了。
“她们是谁?”
江元脸色不变,他扫一眼巷子里围着的人,问道。
朱老太婆闻言下意识看向了人群,视线落在了正对面的何老太太身上。
江元视线也顺着看了过去。
这下都知道是何老太太的了,都纷纷看向了何老太太。
何老太太被这么多人盯着,她脸上闪过一抹心虚,有些不自在的道:
“是我的,但我的是实话,下午的时候,我看到常慧慌慌张张的敲响了你们家的门。”
“是你媳妇来开的门,我看得真真的,她还让常慧进去了。”
“你只看到常慧进去,没看到她走?”
何老太太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很快又赶紧道:
“当,当然没看到了,我后面就忙自己去了,哪有那空盯着她啊。”
“你听到了吧,我儿媳妇失踪前来过你家,之后再没回去,赶紧把我儿媳妇交出来,不然我报警了!”
朱老太婆确定人进了院,就赶紧道。
“她下午是来找过我,但没待五分钟,她就走了,之后我一直在家里做酥饼,没见过她。”
文莉听到这话,出来看向朱老太婆道:
“你儿媳妇不见了,你就报警,要派出所的人觉得,人是在我家失踪的,大可以拿到搜查令来搜,我没意见。”
“警我们后面当然会报,但她来找你,之后就不见了,她不见的事,肯定和你脱不开干系,你是不是怂恿她什么了?”
“你上回就在那暗示她,让她找街道妇联什么的撑腰,这次你是不是给她指路让她跑了?”
“我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恶毒呢,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你这恶毒女人,直接把我儿媳妇哄跑了,你得赔,赔我儿媳妇,不然我们跟你们家没完!”
朱老太婆完,立即嚎上了。
“我们家花了大价钱娶来的儿媳妇啊,就因为这个人的三两句话就给哄着跑了!”
没错,朱老太婆和朱刚这会儿已经认定常慧已经跑了。
他们没有着急找人,也没有报警,直接找上了文莉和江元,是想讹上一鼻,要江元和文莉对此赔偿,负责。
文莉气笑了:“我,老太太,你讲点道理,我对你家那点子事一点没兴趣,你儿媳妇被打,跑不跑什么的,我更是半点不关心。”
“常慧下午是来找我借钱的,她,朱刚又打了她,把她身体打烂了,伤了要紧的地方,需要去医院缝针”
文莉到这儿,看了一眼神色忽然有些慌张的朱刚。
他注意到文莉看过来的视线,立即道:“我没有,我没有再打她!”
朱刚长着一副老实的长相,他这么一,似乎真的没有动过。
但谁知道呢,文莉也不关心,她不耐烦的道:
“我不知道这事是不是真的,反正她这么了,还非要进门这事,我看她可怜,才让她进了门,本来还打算陪她去医院,可她似乎不愿意,只要借钱,可能觉得在我这儿借不到了,她就骂了我一顿,自己跑了。”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派出所的人来了我也这么,要派出所觉得我有责任,那让派出所的来找我。”
“真是倒了血霉了,有这么一个隔壁,我这些日子和你们家话了吗?想管你家的破事?”
文莉因为下午的事,憋了一下午,这会儿忍不住了,一通骂完,直接拉着江元进院,关上了门。
朱老太婆没想到会是这样,她感觉文莉的是真的,但她怎么甘心就这么算了,这段时间,她虽然在院子里没出来过,但天天闻着隔壁飘来的各种香,也知道隔壁生活很好,不得点赔偿怎么行。
于是,她又骂嚎了开:“没天理,没天理了!”
“我儿媳妇就是从她家出来后不见的,不是她是谁?”
“还有,她没借钱就没借钱了?”
“不定就是她借钱给了常慧那个骚婆/娘,才让常慧有胆量跑了呢!”
“不然常慧身无分文的,敢跑嘛!她能跑哪儿去!”
“她这是想讹上我们家了。”
回到屋里,文莉听着外面越来越尖的嚎声,心烦的捂住了耳朵。
“我真是脑子昏了,下午的时候不该让她进门,沾到他们家就没好事!”
“不用管她,她愿意嚎就嚎,等累了自然会走了。”
江元脸色也很难看,他冷声回道,见文莉苦恼得整张脸都皱了起来,他眉蹙一下,把她抱到腿上坐下:
“人家想讹上我们,不管进不进门,总会找到理由,就算你今天没让人进门,他们也会,人是在我们家出现过再不见的。”
“别担心这事,如果他们继续闹下去,我们就去找街道。”
“嗯。”
文莉颓丧的点了点头,也没什么别的办法。
“饭菜都凉了,我去热一下。”
江元安慰过文莉,看着桌上没怎么动的饭菜,想到文莉先前就喝了一碗鸽子汤,他伸摸了下菜碗,道。
“哦。”
发生了这样的事,朱老太婆还在外面撕心裂肺死了爹妈一样的嚎着,她其实有些吃不下,但想着江元累了一天,也没怎么吃,她勉强的点了点头,控制着自己不去在乎外面的声音。
朱老太婆平时嚎惯了,这一嚎一直嚎到文莉和江元吃完饭,洗漱好,大概是边上邻居也受不了了,出来劝了两句,他们才消停,回了自己家院子。
动静消失,文莉嗡嗡作响的耳朵总算得到些缓解,她躺回床上,深吸了一口气。
“可算消停了,下次再胡乱让人进我们家,我就是狗!”
文莉恨恨道一声,听得江元发笑。
“好了,不要太在意这些不相干的人,你要在这里住的不乐意,我再寻一处,搬家就是。”
“的这么容易,房子又不是大白菜。”
文莉闻言,想白他一眼,又忍住了,他也是想宽慰她,只是道:
“我又没错,我为什么搬啊,就不搬,搬了他们还以为我是怕了,心虚了!”
“要搬也是他们搬!”
江元就喜欢她情绪来得快但也去的快,他宠溺的看这她笑一下,应道她:“行!”
——
文莉原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但没想到的事,接下来几天,朱刚和朱老太婆都没找到常慧。
他们也没去报警,就赖上他们家了。
每天江元一去上班,朱老太婆就让她请假在家找媳妇的儿子搬到她家门口来嚎。
等差不多到江元快要回来的时候,朱老太婆又让朱刚把她挪回去,她在院子里继续骂。
街道来人了,她前脚应得好好的,但人一走,她又开始咒骂。
江元回来,上门去揍了她儿子两顿,她消停了两天,但很快,她又开始了。
这一回,她不指名道姓了,就嚎,就哭。
让人没有上门找她的由头,对她无可奈何。
文莉别画画了,就是吃也吃不好,休息也休息不好。
脑子里一直嗡嗡的,甚至隔壁累了安静下来的时候,她都感觉咒骂声还在继续。
几天下来,文莉瘦了一大圈,江元辛辛苦苦给她养起来的肉一下子掉了下去,一张脸尖尖的,再掐不出一点肉,看着就让人心疼可怜。
“我送你回爸妈家住一段吧。”
又是没睡好,还被噩梦惊醒的一晚过去,江元抚着她透白得没有一点血色的脸,看着她眼下的青影,压着心里躁戾的心绪,低声和她道。
“我已经让亮子他们出去找人了,等过几天,人找到了,我再接你回来。”
“我不!”
刚醒来,文莉鼻音有些重,却很坚决。
“我没有错,凭什么要为这件事躲开!”
“没天理了,一个家暴男,把老婆打走了,找邻居赔。”
“今天她要再来嚎,我不会再管她是老太太,我要她好看。”
文莉拽紧指,心里的怒火快把她整个人烧起来。
她做得最大的错,就是受不了吵,开了门。
隔壁老太婆未必不知道这事和她没关系。
可她呢,柿子挑软的捏。
就讹上她了。
她也要给她点颜色瞧。
文莉也睡不着了,干就干。
她催着江元出门上班后,去厨房烧了好几锅不冷不热混了粪便的水。
她力气,一盆一盆的给端到了门口的一个她特地去买回来的木桶里。
在朱老太婆照常让朱刚把她搬到门口,开嚎的一瞬,她打开门,端着不冷不热的大粪水就朝老太婆泼了过去:
“死老太婆,这回不是冷水,也不是滚烫的热水,只是烧了一会儿的大粪水,你再继续骂下去,你等着!”
朱老太婆嘴刚张开,迎面而来一盆奇臭无比的大粪水。
整个人被浇了不,还喝了不少下去。
她人都傻了好一会儿,等反应过来要嚎的时候,文莉又一盆粪水泼向了她:
“让你那个窝囊废儿子赶紧领着你滚,个倚老卖老的老东西,你以为怕了你是不是?
你老,你不得了,我还身体不好呢,天天吃着药,随时都能因为缺觉倒下的人,我要出了事,你信不信,我随便一个家里人都能让你全家死光光!”
“你怕是不知道我那几个哥哥多宝贝我,我到现在嫁人了,他们还时不时来看我,这一段没过来,那是因为我不想他们撞见你们这种糟心玩意儿,但你要真耗死了我,你和你儿子,你孙子,一个别想活!”
文莉气得双眼发红。
她这两天没睡好,眼下青影也严重,一直来笑脸迎人,乖乖巧巧的人,发起火来一下把人惊住,让人以为她被刺激疯了。
朱老太婆看着她红着眼发狠,又泼了过来的粪水,吓得捂着脸赶紧尖叫的喊:“刚子,刚子,这女人疯了,疯了!”
“赶紧来把我弄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