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三观炸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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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慧的话一出来,在场的人都瞪大了眼睛,有些吃惊的嘴都合不上了。

    他们像是第一天认识朱刚,把他打量了又打量,目光里还有毫不掩饰的鄙夷。

    朱刚在这样的目光下一张老实的脸涨得通红,他上的拳头攥得紧,眼神阴翳,随时要吃人。

    “贱人!你胡什么?”

    “你在外面偷汉子,我都忍了,你现在还要编排我!”

    “我胡?朱刚,你这个烂男人!我怎么胡了,咱们今天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个清楚”

    像是彻底崩溃,常慧再也忍不住,把这些年所有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了出来。

    当初朱老太婆逼着朱刚娶她大儿媳做老婆,朱刚不愿意。

    他那会刚当上钢铁厂的组长,正是得意的时候,怎么肯娶个寡妇,还是自己大哥的媳妇。

    但朱刚一贯听朱老太婆的话,他心里不满也不敢出来,只偷偷找了媒人给他相看。

    朱刚那会儿刚升了职,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眼光高,就想找个漂亮的媳妇儿。

    媒婆接连给他介绍了好几个城里的,他都不满意。

    那段时间,他经常出入国营饭店,一次饭点的时间,他遇到了常慧。

    常慧家里有一个傻子哥哥,父母为了她哥哥的未来,一直打算把她嫁到城里,顺便得到大笔聘礼。

    为了这个,他们不管女婿是老的少的,还是其貌不扬,只要给得起价的,他们都能答应。

    当时常慧就正在和一个四十多岁,嘴巴歪着的男人相看。

    常慧生得白,一张楚楚可怜的长相,比朱刚先前相看的那些人都要好看太多。

    朱刚还最喜欢她那副拘谨,唯唯诺诺的神态。

    他想着,常慧都能和这种人相看,他的几率很大,就去接触了常慧那边请的媒人。

    果然,他的出现,常慧家里欢喜至极,常慧更是把他当作了救命稻草。

    常慧家的聘礼开价很高,花光了朱刚所有的积蓄。

    朱刚心里其实很不舒服,新婚夜就想讨回来。

    但没想到,新婚那晚,他撕破了常慧的衣裳,却猛地发现自己不行!

    上一秒还行。

    但当他靠近常慧了,就不行了。

    怎么试都不行。

    他不能接受自己不行,就把问题归到常慧身上。

    那晚,他没有碰常慧。

    之后一段时间,他去找了很多人。

    寡妇。

    暗门子。

    结果都是不行。

    刚刚新婚,他不碰常慧,第一晚还勉强找了个理由。

    但后面理由就不好找了。

    加上他还不信邪的拉着常慧试了好几回。

    常慧在村子里,也不是被家里保护得什么都不知道的单纯姑娘。

    很快就知道朱刚不行了。

    常慧那会儿才二十岁,她对婚姻有期盼。

    朱刚不行的事,她接受不了,没忍住直接问了朱刚。

    朱刚一段时间下来,他已经很确定问题出在他自己身上。

    被常慧质问,他当时就心虚了。

    看着常慧无法接受,崩溃的样子,他也很难受。

    他更怕常慧把事情出去,那到时,他就没法做人了。

    朱刚哭着跪着求常慧,要她隐瞒这事。

    常慧能怎么办,她家里收了朱刚那么大一笔聘礼,想走走不了。

    而且她也不能走,要没有朱刚,她嫁的恐怕是四五十岁又老又丑的男人了。

    她只能忍下一切,选择接受。

    最开始,朱刚为了常慧不嫌弃他,对常慧很好。

    但架不住朱刚有个会挑拨的老娘。

    朱刚的老娘,天天常慧的各种不是。

    常慧那会儿,也就是个刚出嫁的大姑娘,她也有期盼。

    有渴望。

    在朱刚不甘心一次又一次的试,还不行后,她难免有了不耐烦,情绪隐藏也不在那么好。

    朱刚慢慢察觉出来了。

    他整个人变得阴翳起来。

    人前,他还是老老实实,唯唯诺诺的,人后,他一声不吭,盯着人都让人觉得怕。

    随着朱刚他妈一天天的挑拨,他看常慧的眼神也越来越恐怖。

    直到一年前的一天,他妈骂常慧偷人,看到她在巷子里和一个男人拉扯。

    朱刚一下子就怒了。

    他冲上去打了常慧,一边打一边质问。

    问她是不是找野男人了。

    看着常慧拼命喊没有,被他打得尖叫的样子。

    他突然有反应了。

    他把常慧扯回屋。

    这一回,突然他行了。

    最开始,朱刚以为是他打了常慧的原因。

    于是他后面又试了两次,却发现怎么也不行了。

    朱刚挫败得不行。

    尝过男女事的人。

    尤其还是朱刚这种,哪里还肯甘心。

    因为这个,他越来越阴沉。

    他也不死心,变着法的和常慧试。

    那段时间,常慧被折磨得走路都要倒不倒的。

    一天她去买菜回来,腿一软,就摔在了地上,何老太婆的儿子陈庆看到,扶了她一把。

    就这么巧,被朱刚看到了。

    常慧当时看到朱刚,吓得脸都煞白了,生怕他打她。

    她推开陈庆,赶紧跑到朱刚身边,和他解释。

    朱刚在外面一向老实人形象,他听完常慧解释,就和陈庆打了招呼,道了谢。

    等陈庆一走,朱刚就压着满脸的激动把常慧拉回了家。

    ——

    之后,朱刚就像是找到了他治病的法子。

    他开始要常慧去引诱陈庆。

    常慧不愿意,他就打常慧。

    还她不愿意,他就把她退回去。

    常慧家里就靠着常慧吸血了。

    常慧要被朱刚撵回去,一个嫁过人被撵回家的女人,等待她的是什么可以想见。

    常慧不敢,也怕被朱刚打。

    她只能照做。

    陈庆娶的老婆是城里人。

    能以一个农村人的身份娶城里人,要不,是他特别优秀。

    要不,就是女方稍微有欠缺,城里挑不到满意的,才放宽了范围。

    陈庆老婆脸上有一块乌斑,皮肤还有点黑。

    文莉她们没搬到巷子前,常慧算是这一片生得最好的一个。

    常慧几乎没用什么功夫,陈庆就和她在一起了。

    还特地为她在外面找到一个废弃仓库,改装成了一间屋。

    朱刚为此快乐了很长一段时间。

    那段时间他甚至没怎么打常慧。

    但对常慧来,却是身和心的折磨。

    她没读过什么书,但她知道。

    她这样的,要是被发现了,是要受人唾弃死,甚至被挂牌子的。

    陈庆长得不错,又已经是械厂的初级钳工,收入稳定。

    常慧不是没有幻想。

    她试图抓住陈庆,摆脱朱刚这个恶魔。

    但陈庆很明白,他的一切,是怎么得来的,他在外面怎么样都可以,离婚是绝对不可能的。

    常慧渐渐明白这个,不再试图和陈庆提朱刚的事。

    常慧以为,事情也就到这里了。

    但她没想到,一切只是开始,没有结束。

    没过一个月。

    朱刚又开始不行了。

    就算他对常慧加上暴力。

    也不行。

    朱刚认为是刺激不够。

    他试图让常慧拉着陈庆在巷子里试。

    也是那次,被担心儿子出来找的何老太太看到了。

    之后何老太太对常慧开始不依不饶。

    那一次试的结果,朱刚是满意的。

    常慧却感觉到刺骨的冷和疼。

    她也能感觉到她即将受尽唾骂,甚至死亡的日子正在向她袭来。

    她的猜测也没错。

    那以后,朱刚的胃口被喂大。

    他开始越来越不满足。

    他开始为常慧物色他厂子里的人。

    能够对他有利益的。

    甚至开始佯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捉现场。

    要挟人给钱给物。

    后面他又很大方的表示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

    更多恶心的事,常慧不出口。

    她呜呜的哭。

    哭得绝望。

    好半天才抽噎着又道:

    平时朱刚打她,用她到处勾搭人的理由。

    实际是他在找刺激。

    他还要常慧拼命否认,越否认,他打得越厉害。

    他越兴奋。

    包括文莉他们搬到巷子里那回,他为一颗糖打她,也是因为那个。

    常慧道这里的时候,看了一样文莉的方向。

    她,文莉出现警告朱刚过后。

    朱刚不敢再对她动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甚至忍耐了下来。

    常慧对此,短暂的松了一口气。

    但常慧这时候发现自己怀孕了。

    更糟糕的是,她不知道是谁的。

    她不敢让朱刚知道这事。

    只趁朱刚喝醉的时候,试探的问了他。

    要什么时候,这样的日子才算结束。

    朱刚却眯着醉眼回答她:“为什么要结束,这样的日子不好吗?”

    “缺钱了,可以找他们要一笔。”

    “很多事情上都能行到方便。”

    常慧听得脚冰凉,心里一片绝望。

    她又问朱刚,要是她怀孕了怎么办。

    朱刚听到这儿,愣了一下,他眼睛睁开,问了常慧,她是不是怀孕了。

    常慧看到朱刚的眼神就害怕,她下意识否认。

    没有,她她就是担心。

    朱刚听到这儿,却笑了一下。

    他,怀了就生下来。

    不知道是谁的。

    就大家一起养。

    反正人多热闹。

    常慧,她当时不知道怎么走出的屋子,她只知道肚子里的孩子不能留。

    她想打掉孩子。

    但打孩子,需要钱,需要男人签字。

    她只能试图用别的法子。

    也有了她问文莉借钱的事。

    “不,不是!”

    “她的不是真的,她污蔑我,我平时为人大家都知道的!”

    朱刚脸色惨淡,他试图狡辩,甚至妄想冲到常慧面前捂常慧的嘴。

    可惜常慧周围围了不少人,看到他试图上前,有几个巷子里今天休息,听到动静出来看热闹的男的直接拦住了他,还不经意的踩了他几脚:

    “听她完,晚些你可以去派出所继续。”

    “我是不是撒谎,污蔑,公安同志可以去调查,那几个人,随便审问一个,都能问出不少东西!”

    常慧流着泪,听到他否认,冷笑一声:

    “我还要举报朱刚,他挖社会主义墙角,这一年多,他前前后后,从钢材厂运了不少东西出去卖!”

    大概是破罐子破摔,常慧什么也不管了,把朱刚的事全都抖落了出来。

    “脏!脏!”

    “脏透了!”

    谁都没想到,会听到这么一段。

    这年头的人,大都纯朴。

    在他们看来,在大街上拉个都是有伤风化的东西。

    听到这样的事,好多老太太都开始骂。这时候了,他们哪还听不出来谁的话是真,谁的话是假。

    要没有朱老太婆讹上文莉家,朱刚还在一旁装死,由着老娘折腾这事,他们可能还会怀疑下常慧是不是在倒打一耙,冤枉老实巴交的朱刚。

    但这几天下来,朱老太婆和朱刚的所作所为,早让他们对朱家母子看透,看白了。

    再看朱刚那个吓得打摆子的样子,他们更不怀疑这事的真实性。

    “猪狗不如的畜生!”

    “我们这巷子怎么会出现这么一家子东西!”

    “我呸!”

    “街道的人呢?”

    “去喊了没?”

    “还有妇联,去把妇联的人也喊过来。”

    “不能让他们在这里继续住下去,污染我们巷子里的风气!”

    巷子里,一个年纪比较大,平时也比较得上话的老太太呸一口,对旁边稍微年轻一些的人道,又看向亮子:

    “公安同志,这种东西,必须要严惩!给他挂牌子,让他劳改!”

    亮子这几年也算经过各种案件,见识够多,也是第一回听到这么让人三观破碎的事。

    他先前还以为只是一桩简单的逃家案,没想到这其中牵扯到这么多。

    他厌恶的看一眼这会儿全身都在哆嗦,脸色发白的朱刚,要不是他还穿着身上这身衣裳,他都想上去踹人两脚:

    “放心,我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不允许任何一个社会的蛀虫,渣崽存在。”

    亮子完,就和他另一个同事,要去带何老太太儿子回所里问话,还有,要赶紧通知所里同志,把这回牵扯进来的人,都带到所里去问话。

    大家都在骂,甚至有人朝朱刚吐口水,再听到亮子的话,朱刚腿一软,整个人蹲摔到了地上,他抱住头,捂着耳:

    “我不想的,我刚开始也没想的”

    ——

    朱刚这事太让人震惊,匪夷所思,影响更是很大。

    街道和妇联,甚至革/委/会的人,听到消息都很快派了人来巷子里。

    而与此同时,朱刚所在的厂子,保卫科的人也过来了。

    他们是接到有人举报,朱刚偷盗厂里钢材,特地带朱刚回去问话,顺便搜索那些钢材的。

    常慧听到这个,又举报了朱刚一回,还直接把他可能藏东西的地方了出来。

    常慧不仅了朱刚的事,还了他大哥朱阳的事。

    他大哥朱阳,当年借着举报整人。

    还从别人家里盗取钱财。

    那些钱财,现在都在朱老太婆里。

    一桩桩一件件,听得亮子和革/委/会,保卫科都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们当立断,去了朱刚家搜。

    这一搜,搜出来的东西就多了。

    装柴的柴屋,扒开上面两层柴火,下面甚至地里都埋着钢材。

    这还不止,他们还在朱老太婆床底下,挖出来大量的黄金,珠宝。

    还在房梁上找到无数的名人字画。

    这些,都是当年朱阳偷盗回来的东西。

    最后,怕得瘫成泥一样的朱刚,常慧,何老太太,连同在床上躺着的朱老太婆全都被带走了。

    ——

    “怎么会有这样的死、bt活在世上!”

    文莉回到屋里,喝一口桌上倒着的温水,清醒了下她先前回转不过来的脑子,厌恶的又骂了一声。

    七十年代,民风淳朴,还严厉打击各种风气的年代,竟然会出现这种人渣,也是够让人匪夷所思,三观炸裂。

    “这样的,不能称之为人的人,就该被回炉重造。”

    “他不会有好下场,这次进去,就再出不来了,数罪并罚,等待他的只有一条路,一颗子弹。”

    江元沉着脸回道,想到这段时间,他容忍了这么一个玩意儿住在隔壁,尤其文莉还经常一个人在家

    他解决朱刚还是不够迅速。

    “该,就该早点送他上路,这种东西,活着是浪费污染空气,浪费国家粮食!”

    文莉闻言,解气的骂一声,过了一会儿,她顿一瞬,又看向江元:“那常慧呢?”

    “她会怎么样?”

    文莉不出来她心里什么感受。

    常慧走到今天,很大部分是原始家庭给她带去的不幸。

    但凡她有个靠得住的娘家,她也不会受制朱刚。

    她犯了错,但她是被迫的。

    要是有的选,一个女人,又怎么会让自己走上这样一条路。

    文莉忽然想到她先前劝常慧去找妇联帮助的时候,常慧的那些话。

    她心里忽然有些堵,还有些愧疚。

    她必须承认,她确实想当然了。

    不知道别人的情况,怎么好意思贸然开口劝人。

    她的劝,未尝不是往常慧心口上插了一把刀。

    “早知道当时她借钱,我什么都不问了,反正借没借,都会被朱老太婆讹上。”

    文莉坐在凳子上,按了一把脸,道。

    文莉语气低,透着明显的自责压抑。

    江元略一蹙眉,他伸揽过她:“不需要为她愧疚难受。”

    沉吟一刻,他问道文莉:

    “你仔细想想,常慧这事上,有没有哪些地方不对劲,逻辑上不通的?”

    文莉一愣,她抬头看向江元:“这是什么意思?”

    江元这么问了,肯定有他的道理,文莉就仔细想了想。

    她从现场听到的,常慧的诉,还有这段时间,她失踪的经过,朱家人的反应,都理了一下。

    文莉记忆算好,常慧的,她大部分记得。

    “要不对劲,不,应该是想不通的地方,那就是常慧失踪,找何老太太把她藏起来这事了吧。”

    “她如果想用暗地的段落胎,找个理由或者借口消失会不会更好?她这样闹失踪,难道是不打算回来了?”

    “如果要回来,她难道不怕朱刚?”

    朱刚表面老实人,还要面子,她跑掉了,名声也没了,朱刚会放过她?

    “还有一个,我也挺想不通,刚才亮子他们在朱刚家搜出来那么多东西,朱老太婆里还有那么多宝贝,他怎么就讹上我们家了?”

    “朱刚也是,常慧知道他那么多秘密,为什么他不着急找常慧,还由着老娘折腾。”

    “对,这些都是不对劲的地方。”

    江元本来只是让文莉想一想,换一下情绪,没想到她竟然理到了点子上。

    他长腿垮过长凳,挨着文莉坐下,给她把杯里的水倒进他的杯里一些,又给她倒了一些热水进去。

    “还有一点,朱慧怀孕了,她为什么会第一时间上门找你借钱,又在借钱不成后找上何老太太。”

    “她的情况,只要她一,和她有过关系的那些男人,为了解决隐患,难道不会想法子处理?”

    “何老太太对她那么看不惯,为了儿子在她药里加断肠草的事,她先前没想到过?”

    “要是没想到过,没个防备,她也不会发现药不对劲了。”

    文莉恍然一下,江元这么一,她突然感觉确实是这样,她皱一下眉:

    “所以,她为什么会这么做?这些不对劲的后面表明了什么?”

    江元抬按了下她蹙起的眉山:“别皱眉。”

    “我先回答你朱老太太家为什么会讹上我们,朱刚又为什么不去找常慧的事,你大概就能想到一些了。”

    “朱老太太讹上我们,大概是因为常慧对她过什么,让朱老太太以为我很有势力,你也很能挣钱。”

    “朱老太太有钱,但她的钱是见不得光的,朱刚也有钱,同样也是这样,所以一直来,朱家才会过得节俭,也深居简出,不怎么和巷子里的人往来。”

    “如果能讹我们一笔钱,他们不数目,他们会有一大笔钱能浮出水面来用。”

    “更重要的是,钢铁厂的车间主任要退休了,朱老太太希望我去找关系,让朱刚当上车间主任。”

    “朱刚不去找常慧的原因,有几个。”

    “一个是,他怀疑常慧被哪个男人藏起来了,他打算等他老娘把咱们讹成功了,他再一个个蹲点,把人找回来。”

    “另一个是,他也认为常慧跑不了,这年头没有介绍信,一个女人能跑哪里去?”

    “还有一个,朱老太婆一直不满意常慧,想换一个媳妇,她用里大儿子留下的钱财做诱,不许朱刚出门找常慧。”

    江元道这里,没继续下去,他不想脏了文莉耳朵。

    实际这里面,朱老太婆还劝了朱刚很多,大概是有钱了还怕买不到媳妇。

    常慧不是年轻大姑娘了,这些年的折磨,让她没有前几年好看了。

    朱刚是个寻求刺激的人,总是各种病态想法都能有。

    他好几次看到文莉那转不动的眼珠子,江元都想给他眼睛挖出来。

    “我懂了,他们就是想得美,想在咱们这里捞到好处再去找人。”

    文莉听完江元,明白过来一些,但很快她脑子又有些乱了。

    “但这和另外的不对劲有关系吗?”

    “当然有了,常慧偶尔提两句咱们家的情况,能让朱老太婆立刻想到讹上我们的事吗?”

    江元道这里,眼里冷了冷:

    “她必定是经常提到,用各种口吻,加深了朱老太婆对我们的印象,还能一下子想到能捞到的好处上。”

    文莉眼眸微睁:“她为什么这么做?”

    江元犹豫了下,他看向文莉,这段时间,她瘦了太多,一双眼睛显得格外大。

    里面依然澄澈纯稚。

    她一直被保护得很好。

    他其实不该对她这背后的各种算计,让她明净的内心受到冲击。

    但他到底不能时时刻刻的陪在她身边,后面她也要去念书。

    也不能不叫她一点不知道人心险恶。

    江元抬摩挲了下文莉脸颊。

    “因为她一开始,就是打着借我们,摆脱朱刚那些人的主意,所以她不怕朱刚会不会找她,或者找到她。”

    “常慧知道,再继续任由朱刚下去,等待她的,必定是死路一条。”

    “但她的名声比起在外老实巴交甚至能忍受妻子各种流言的朱刚,差了不是一点,她被打的事,找上妇联,妇联那边调查过她的情况,不一定会理,也达不到她想要的效果。”

    “所以,她要彻底摆脱朱刚,必须先让朱刚露出一部分老实人以外的面孔。”

    “她需要一个契,给朱刚造一个局。”

    “在朱刚因为你一句话,消停一段时间”

    江元道这里,顿一下:

    “不,应该是从你上门给她发糖,里面带了一颗巧克力的那一刻,她就感觉到她摆脱朱刚的会来了。”

    “所以,那天,她那么隐忍的一个人,才会为了一颗糖,推朱刚侄子,做得很宝贝的样子。”

    “她在现场,朱刚喜欢玩刺激的,那一回也在做戏,但那颗糖,应该不单单是做戏。”

    “她利用你的同情,上门警告了朱刚,也让你和我出现在了朱刚和朱老太婆的视线里。”

    “之后,她不停加深我们在朱刚和朱老太婆面前的印象”

    “在确定差不多后,她施行了计划。”

    “她上门找你借钱,实际不管能不能借到,她的目的都达成了,何老太太就住在斜对门,又成天盯着她,她上门找你,何老太太肯定会问,或者骂,这时候,她以怀上陈庆孩子的事做要挟,要何老太太把她藏起来。”

    “何老太太为了儿子,不得不答应,同样,为了儿子,她也不想留下常慧,那她就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和常慧有任何瓜葛。”

    “所以,在朱家发现常慧不见了,她第一时间把你抖了出来。”

    “之后,朱家缠上我们,闹得越来越大,把他们平时在人心里,老实人,不与人往来的印象败了个精光。”

    “这时候,她再威胁何老太太给她送鸡汤,暴露自己的行踪,把她找到,大庭广众下,揭露朱刚的真面目。”

    “所以我,你不必为她这种人感到自责愧疚。”

    “你刚才不是问我常慧会怎么样吗?”

    “如果能证明她是被胁迫的,那她最多会被带去农场接受思想改造一年,鉴于她也是受压迫的人,她还有那样的家庭,之后,如果她向妇联求助,妇联很可能会给她安排一份远离这个地方的工作,让她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文莉听完江元的分析,沉默了很久。

    如果一切,真的像江元分析的这样,那常慧,实在可怕。

    心思缜密的可怕。

    她会被她算计进去,也难怪了。

    好一会儿,文莉抓过杯子喝一口水,平息了一下,才道:

    “所以,她才在怀孕后,没找那些男人,也没让任何人知道她怀孕了,因为,她要和那些人撇清关系,证明她是被迫的。”

    “是,如果我猜得不错,朱刚胁迫常慧的这一年多,她应该是没有接受过那些男人的一分一毫。”

    江元看着文莉明显受到冲击的神情,他没有把再,他怀疑,甚至常慧怀孕,都是她精心策划过的结果。

    不然,一年的时间没怀孕的人,怎么会就这么突然恰好。

    江元伸摸了摸文莉瘦削的脸颊,从始至终,这里面,只有文莉这个被利用的人,是最无辜的。

    他们这么算计她,是当他死了。

    他厌恶朱刚子,更厌恶常慧。

    她不该利用文莉的善心,让她这段时间受尽痛苦。

    更不该为了让朱刚消停,用文莉做朱刚的饵。

    江元没有忽视,常慧先前在道朱刚因为文莉的话消停下来的时候,她眼神明显的闪躲。

    他能容忍,一个人为了生存的算计。

    但他不能容忍,这个人的算计,是利用了另外一个,比她更弱的女子。

    如果这段时间,他依然像以前那么忙,晚上半夜才能回来,不能时时刻刻守着文莉。

    以朱刚那样病态的心理,他没法想象文莉会遭遇什么。

    尤其,他们就住在隔壁,拿个梯子就能到的隔壁

    江元想到这些,再想到朱刚看文莉时那遮掩不住的眼神,他撑在桌上的掌微微用力,背青筋尽数鼓起来。

    常慧也幸好低估了他,不然等他把朱刚子扔进了牢里,她再跑出来,他还真是拿她没有一点办法了。

    江元把文莉揽进怀里,墨瞳深幽:“别想常慧的事了,我不会让你白受这场委屈。”

    江元语气低,称得上柔缓。

    但文莉却莫名从里面听出一股凉意,她抬头,看向江元:

    “你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就是给常慧一个的教训。”

    江元随口答道,像是知道文莉的担心,他又道:

    “放心,我不会干涉组织那边对常慧的处理结果,只是有些信息,该告知,该提供的,我总要呈报上去。”

    至于呈报的内容能让常慧在农场多待多久,就不是他能管的事了。

    文莉张了张嘴,想什么,但看着江元瘦削得越发深邃分明的脸,还有他眼下的青影痕迹,她又不出口了。

    这段时间来,不是她一个人受折磨。

    她缺觉少眠,精神力衰弱,惊症越来越厉害,甚至出现过鼻息微弱的情况,时常让江元害怕她会这么没了。

    有一晚半夜,他从梦里惊醒,第一时间就过来心翼翼的试着她的鼻息,之后就观察着她的状况,搂着她一夜没睡。

    要不是第二天一早,她被吵醒,看到他满眼的红血丝,逼问了他,她都不会知道。

    “如果,你查到的那些信息全部提交上去,常慧会被重判吗?”

    纠结许久,文莉问道江元。

    “嗯?”

    江元疑惑的看一眼文莉,注意到她脸上的挣扎,他没有直接回文莉的话,先问道她:

    “你有什么想法?”

    “也没有什么想法了,就是常慧拼了一切想从这事里挣脱出来,如果最后她发现还是没办法开展新生活的话,她会不会走上绝路啊?”

    “嗯我知道常慧算计利用了我,甚至我被讹上这事,一个处理不好,我们家可能都会被搭进去”

    “但那些到底没发生所以,”

    文莉心里挺乱的,她看向江元:

    “你懂我的意思吗?就是我想看到常慧受到教训,让她知道不要为了达到目的随便利用人,因为她的随便利用,可能会害了无辜的人。”

    “但如果影响到常慧的今后,让她没办法开展新的生活的话,我又觉得,这好像是再逼着一个好不容易挣扎出泥潭的人再陷进去一样”

    “我知道了。”

    江元抚一下文莉的头,回道她。

    他知道,文莉的心一向柔软。

    加上常慧这次的利用,只是让她精神崩溃了一段。

    所以,哪怕她原谅不了常慧,也不想看到她再落得不好的结局。

    江元低首吻了吻她的额发,最终他和她道:

    “放心,我有分寸。”

    ——

    朱刚和常慧的事影响恶劣,上面对他们的处决很快下来。

    朱刚被判半个月后行刑,常慧去外地农场接受思想改造,各种改造两年。

    另外的何老太太,因为常慧控诉她谋害,被判去本地农场改造三年,她的儿子陈庆,因为生活作风问题,被械厂开除,之后也被扔到农场接受改造五年。

    陈庆老婆,在知道事情当天,就宣布了要和陈庆离婚,断绝和他的婚姻关系。

    当晚,她爸妈就把她和孩子给接回了家。

    至于另外的,朱刚厂子里的工友,因为参与了朱刚的偷窃案,分/赃,被判刑期十年。

    之后的事文莉没关注了。

    隔壁空下来,斜对面也空下来,巷子里的氛围好了很多。

    老太太们又出来糊火柴盒了,文莉画完画,偶尔也会出去坐一坐。

    老太太们年纪比苏桂兰他们的年纪还大,经历得多,知道的也多。

    听她们下以前,甚至民国时的事,都挺新鲜。

    在这样的氛围下,文莉的状态开始好起来,眼下的青影消失,人虽然还是瘦,但总算精神了很多。

    江元为此松了口气,也总算打算问一问文莉对卖方子的事怎么看了。

    他晾了于彪几天,人已经等得着急不耐烦了。

    下班前,于彪又找到他,把方子的价格提到了一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