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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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胡八道什么?”

    袁月像被人踩中了尾巴,脸色骤变,尖声喝道。

    年纪轻,没经过事,又自幼被家里惯着的人,藏不住情绪,仓皇形色毫无遮掩。

    文莉先前那么就是为了炸袁月一下,看她有没有把组问卷的内容泄露出去,让那些厂子觉察到什么,才会对他们关闭大门。

    械厂虽然是杭城的大厂,可边上的钢铁厂,农厂规模也不,袁月的家里人在械厂再能一遮天,也不可能管得到别的厂子。

    他们虽然只是一群学生,却有许教授在后面,这些人先前答应过的事,这会儿来临时反悔,就是在打许教授的脸。

    能够管理一个厂子,都是老谋深算的一群人,不会因为一点人情就干出这么不理智的事。

    除非,他们有共同的利益捆绑,又各自都有问题怕被发现,才会被劝动。

    见袁月这样,文莉心里多少有数了。

    “我胡吗?你当时那个话里的意思不就是这几家厂子都听你的吗?”

    文莉语气淡淡,表现出来的已经是笃定的神情。

    袁月心里莫名感到有些慌,她看看文莉,再看看组里因为文莉的话开始议论上的人。

    有个别情绪激愤的,还在要真是这样,他们也要去举报。

    “我才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袁月下意识想辩驳两句,很快意识到自己解释反而有些欲盖弥彰,于是,她又收了声,最后梗着脖子一句:

    “反正,不管你们怎么想,我没过那种话。”转身进了厂子。

    她进去后,像是想起什么,她又偏头喊了看门大爷:

    “张大爷,厂子里安排你来守门,那是对你的信任,你可不要因为一点恩惠把厂子给卖了。”

    “呵呵,那是,袁月你放心啊,我老张可不是那样的人。”张大爷乐呵呵的应道。

    袁月看一眼张大爷,才扭头走了。

    “咳,姑娘,你现在知道原因了吧,赶紧走吧。”

    “不然等这大姐一会儿出来看到你们还在,她只怕得和我老张闹起来。”

    袁月一走,张大爷脸上乐呵呵的笑就收了起来,和文莉道。

    大概收了一包烟,觉得光几句话过意不去,张大爷忍不住多了几句:

    “我你们哟,怎么把这位祖宗给惹了嘛,她可是这一片出了名的娇姐。”

    “周副厂长年轻时候接连娶了三任老婆,都没给他生下一子半女,唯一的女儿,是他十六七岁的时候和初恋生下的,就是袁月的妈。”

    “她妈也能耐,十七八就嫁了个厉害的男人,这位算含着金汤匙出生,最关键的是啊,这位一出生,她爸还有周副厂长都升职了,是他们家的福星,当宝一样宠着,她受了委屈,周副厂长那可不得出面护嘛。”

    “这位祖宗既然话放出来了,我估计多半是真的,周副厂长和边上几个厂子的领导关系都挺好的,都穿”

    张老头道这儿,突然没了。

    文莉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

    也算是懂了袁月为什么会这么傲了。

    人家确实是有娇,有傲的资本的。

    “大爷,我问下您啊,械厂的家属院造在哪儿啊?厂里面还是外面啊?”

    “你要干嘛?我还想在这里安生干到退休的啊。”

    文莉话问出来,张大爷立马警惕起来,再想到刚才文莉威胁袁月的话,他更讳莫如深,还警告道文莉:

    “姑娘,你是个大学生,以后前途会好,我劝你可别年轻气盛乱来啊,现在不是前些年了,随便一封信就能举报成事的,更何况,这里面水深着,你可别淌,最后断送了自己前程。

    张大爷的话有些奇怪,显然知道什么。文莉心头微动,她没表现出来,似愣一下后笑道:

    “大爷,您想哪里去了。”

    “我先前那样纯粹是吓唬袁月呢,我就一个有那么点走运,考上了大学的学生,想安安分分求学呢,干不了拿鸡蛋去碰石头的事。”

    “是这样的,大爷,您也知道,我们也是领了教授发的任务才下来的,这厂子里进不去,那可能也不能空而回啊,总得多少带点信息回去啊,就想着去家属院找一两个工人,稍微了解下厂子的情况,这个,也算参观学习了嘛,您应该懂的”

    文莉着,又从包里把最后一包中华烟掏了出来。

    “麻烦您了,受个累,您放心,我们很快走的,不会叫袁月同学看到。”

    “其实我们也是受无妄之灾的,袁同学先前原来是跟着我们一个组,但您知道她的嘛,吃不得苦,我们呢又着急想完成任务,才和她发生了点摩擦”

    “你们是要了解哪方面的信息啊。”

    张大爷看着桌上的烟,眼里闪过挣扎,最后他问道。

    估计是不太相信文莉,这回他眼睛没看文莉,而是看向了边上的一群组人员。

    文莉也没回了,只是悄悄的冲组人员里比较精明的学长和学姐使了个眼色。

    都相处半个多月了,彼此相对熟悉,其中一个学姐领会到文莉的意思,立马和大爷道:

    “就问问厂子的组织架构,一共有多少人,怎么排班,平常任务量什么的”

    学姐的话挑不出差错,文莉暗呼了一口气,她笑眯眯的一句:“我们进厂参观,本来也是看这些嘛。”

    文莉又看向了大爷,做了个拜托的姿势:“拜托你了,大爷。”

    “械厂大,家属院厂子里有,但容纳不下那么几千号人,所以外面也有,一些厂职工是联系街道那边分的房子,那比较散,比较集中的几处是械厂自己批地造的,在重工路那边,那边也有两排轮胎厂的人在住。

    “看你们刚考上大学,这么没日没夜的跑也难,我就都给你们了吧,重工路那边往山岔路口走,那边是钢铁厂的人在住。”

    “他们附近呢,也有轮胎厂的人住着,城东这边,大一点的厂就这么三个,别的都是厂,你们去不去应该都不要紧的,就围着那一片问就行。”

    “嗯”两包中华烟实在贵重了,张大爷拿人短,沉吟一下,又和文莉了个信息:

    “其实如果只是问你们上面的那个信息的话,你们到重工路一号楼那边的赖大娘,五号楼,九号楼那边的樊大嫂,还有付大妈几个,基本什么都问到了。

    他们几家,全家十几口人都在这里面上班,每一个工位上都有人,而且,她们最近还都刚好在家休息,你找过去应该也不会跑空。”

    !“大爷,谢谢,真的太谢谢了啊。”

    文莉大喜,和边上几个组成员相互望一眼,谢道张大爷。

    她没想到这张大爷这么给力,了这么多有用的信息。

    嗯,江元给的那两包香烟也很给你,等回去了她要给他个大大的奖励。

    “那大爷,我们就不打扰了,等改天我们完成任务了空了再来看您。”

    文莉和张大爷告别道,又再次谢了他。

    张大爷担心袁月出来撞见文莉她们还在发火,不和文莉客套,赶紧朝他们挥,示意她们快走。

    文莉和组人员见状,相似一笑,也不多待,赶紧往张大爷指的方向走了。

    ——

    “月月来啦。”

    袁月进了厂子,想到文莉先前的那番话,她心里莫名恐慌,本来是要回洋楼找人麻烦的,也没去了,直接去了办公室找她外公。

    她一到,周副厂长的秘书沐大伟刚好从外面办了什么时候回来,看到她,他立马笑着和袁月打了招呼。

    沐大伟跟着周副厂长有些年头了,不过他年纪不大,不到三十的年纪。

    他一向对袁月多有讨好,但袁月不太感冒。

    因为感觉他每次看她的眼神怪异,每次看到他,她都没什么好脸。

    这回也不意外,她都没正眼看他一眼,直接问道:“我阿公呢。”

    沐大伟似乎习惯了,他脸上神色不变,依然笑着回道:

    “在办公室,”

    须臾,似想起什么,他顿了一下:“不过厂长这会儿可能不太方便见你,要不你稍微等一下,我先”

    “我阿公见我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

    袁月奇奇怪怪的看他一眼,之后扭头就往办公室去了。

    “欸,月月,”

    沐大伟见状下意识伸想拦她,但袁月走得快,很快溜出了他伸的范围,而后,他不知想到什么,又收回了,之后还转身出去了。

    “阿公!”

    袁月到了办公室门前,喊一声就伸推了门,只是往常她一推就开的门,这次竟然没能推动。

    “阿公,你在吗?”

    袁月又推了两次,还是没推动,像是从里面反锁了,她不由又喊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里面才有人声回道:“在的,月月,你等一下,我在通电话。”

    “哦。”

    袁月回了一声,心里有些奇怪,什么电话这么重要,需要锁门。

    不过她在这个自疼她的外公面前,还是听话的,老实的在门口等着了。

    过片刻,门打开了,穿着一身灰色中山装的周副厂长出现在门口。

    周副厂长今年五十五,长脸浓眉,保养还算得当,没有许多中年发福男人的啤酒肚,多年在厂子里一不二的人,气势也有那么些,看到袁月,他笑容慈和的问道:

    “月月怎么来了?”

    顿一下,他似乎想到什么,道:

    “是为了昨天那个组长把你踢出去组的事?我这边已经去联系许教授沟通了,让那组组长给你道歉。”

    “不是,阿公,我是有另外的事。”

    袁月摇了摇头,见周副厂长堵在门口,没有进去的意思,她不由提醒道:“我们进去吧,阿公。”

    周副厂长闻言,脸上的笑有些僵,他没动,只问了句:

    “月月,是很重要的事吗?如果不是很重要的,等我今天下班回去再?”

    “阿公这会儿还有公务得抓紧处理。”

    “什么事啊?阿公。”

    袁月心里感觉有些怪,这还是她第一次来找阿公,他有公务要她先回去的。

    她不满意的撇了下嘴:“我这事挺重要的。”

    “这,”

    周副厂长犹豫了下,视线瞥一眼屋内,最终,他道:“那进来吧,不过阿公只能给你十分钟。”

    “哦。”

    袁月应一声,对十分钟什么的法满不在乎。

    械厂是大厂,养了五千多人,厂长这一两年身体不好,长委书记又是即将退休的年龄,许多事物都落到了周副厂长这里。

    他的办公室很气派,除了办公桌,还摆放了皮沙发。

    两个大文件柜,边上还有一个装周副厂长私人物品的立柜。

    袁月进屋后,视线下意识往屋内转了一圈,注意到周副厂长办公桌上堆了一堆吃的,她不由好奇的问道:

    “阿公,你桌上怎么这么多吃的,谁送来的吗?”

    “嗯?嗯,是,这是下面一个厂子的办事人员带来的,你等会回去的时候,带一点回去,阿公一个人”

    周副厂长下意识要一个人,不知想到什么,他又没了,转而道:

    “反正这么多,你带一些回去吃,这段时间门你和那组的到处跑,也瘦了。”

    “好啊。”

    袁月一点没客气,干脆应了一声,像是想起什么,袁月一顿,又瞥向周副厂长:

    “剩下的你不会想带回去给那个女人吃吧?”

    周副厂长一顿,须臾,他眉头一皱,神色严肃又略带责备的看向了袁月:

    “什么那个女人,那是你阿公和你爸的贵人,你能考上大学,还是她提前给了你消息,也相当于是你的贵人。”

    “你实在不想叫她一声姨或者姐,你可以叫她名字。”

    “哦。”

    袁月撇撇嘴,一脸无所谓的应了一声,就去沙发那里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

    一点没有谈完事就走的意思。

    周副厂见状眉皱得更紧了,他不由瞥看了一眼立柜。

    那里已经稍微析了一条缝,周副厂长眉心一跳,他赶紧朝袁月走了过去,站在了袁月对面,正好是立柜的位置。

    “月月,你有什么事快吧,阿公今天当真是挺忙的。”

    被问起事情,袁月脸色微僵了下。

    她险些忘了自己有可能闯了祸的事了。

    “是这样的阿公,刚才我来找你,在厂门口”

    袁月知道自己先前那番挑衅的话要一五一十的出来,最后却坏事闯了祸会挨批,所以她把事情润色过后了出来。

    完,她见周副厂长脸色不好看,又描补解释了一番:

    “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是太不甘心了,也气他们昨天那么对我,我才出那番话想吓他们一下的,没想到那个副组长这么硬,既然要去举报我们。”

    “吓他们一番,最后他们没吓到,把你给吓到了?”

    周副厂长脸色沉下来,他看向袁月,眼里很失望的样子:

    “月月,你今年马上就满二十了,你妈妈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生完你,进了工会了。”

    “你看看你,我和你爸爸是花了大力气才从许教授那里弄来一个名额,把你塞进他的经济研究组里,结果都到最后了,你竟然被踢了出来。”

    “这事又”

    袁月不服气,想反驳,周副厂长却突然一眼扫向了她,那眼里前所未有的严肃冷厉,袁月不由噤了声。

    “你又想这事和你没关系?”

    “月月,阿公疼你,宠你,但不代表阿公是个可以随意糊弄的糊涂蛋。”

    “许教授那人,我先前去省里开会也见了数回了,能被他看中来当组长的,肯定不是泛泛之辈,人家没必要来针对你一个女孩子。”

    “你也知道,阿公之所以会联合别的厂子阻拦这群大学生进来,是因为知道你们在做的调查对厂子里和阿公都很不利,那这时候,你做什么还要去招他们呢。”

    “我”

    袁月抓着身前裙子的紧了紧,她不知道该怎么辩驳。

    “好了,这事我知道了,你回学校吧,既然被踢出组了,那就好好上课,别再因为旷课什么的,被辞退了,到时候你阿公和你爸的脸才算是彻底丢尽了。”

    周副厂长的话对袁月这种从下被宠着捧着长大的人来不可谓不重。

    袁月眼立即红了,她看向周副厂长,一脸控诉道:“阿公,你怎么能这么我?”

    像是要为自己受的委屈找个借口,也像是本来就想发泄什么,她又似恍然的不满道:

    “我就知道,自从你把那个女人带回来,我就再不是你最疼的人了,现在还这么严厉的骂我,那女人有什么不得了的的,她不就是会做预知梦”

    “住口!”

    周副厂长脸色微变,怒喝了一声。

    他这回是真生气了,脸色都沉青了下来,眼神更是前所未有的厉和冷。

    “回你的学校去,没意识到自己的错,不许再过来!”

    大概周副厂长是头一回这么对袁月,袁月被吓懵了。

    须臾,她哇的一声哭出来,捂着脸跑了。

    ——

    袁月走后,周副厂长原地站了一会儿,很快他去到门口,把门关上上了栓。

    就这时,立柜的门也从里面被推开了。

    “快憋死我了。”

    柜子里,模样清丽,一身鹅黄长裙,大概二十来岁的女子靠在柜门上,怨念道。

    周副厂长听到声音,赶紧过去把人扶了出来,又一脸讨好的道:

    “你受苦了,倩倩。”

    这时的周副厂长,一点没有刚才训斥外孙女的严肃,也不是最开始见到袁月时那慈和的笑,完全是男人对女人的讨好的笑。

    叫倩倩的女子从柜子里出来,也不看周副厂长,径直去了沙发上靠躺下:

    “受什么苦啊,我都习惯了,反正在这个地方,我就见不得光呗。”

    “对外,得好听我是你家亲戚女儿,实际就是一保姆。”

    “对内,我是你外孙女的眼中钉,肉中刺。”

    “一口一个那个女人,我连名字都不配被她叫。”

    “也是,我现在的身份,本来就连名字都不能有的。”

    女子着着,眼睛就红了。

    “好了好了,怎么着着就哭了呢。”

    周副厂长急忙过去揽过她哄她。

    “你别碰我!我这个见不得光的人,你碰干什么?别脏了你周副厂长的名声,你女儿防我,外孙女也防我,我还天天耗费心神在这里为你提心吊胆,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带我走,我都和你了,我都梦到了,等改革组一来,你就要被接受调查带走,到时候再想走,就得受大苦了。”

    “梦里面,你在香江创业成功,成了首富,结果呢,就因为逃亡的时候吃了罪,没熬几年就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孤苦无依的。”

    “你这辈子是不是还想这么把我扔下啊。”

    “不会,我怎么舍得呐。”

    女子一边推周副厂长不要他碰,推着推着又抱过周副厂长窝在他脖子里哭,边哭边。

    周副厂长被她这一哭一搅得心都乱开了,他急急忙保证道。

    “我已经在安排了,就等那边给我回信了,你放心啊。”

    “真的?”

    女子抽泣稍微停了停,泪眼婆娑的看向周副厂长。

    “你别骗我,你先前就因为不相信我,骗过我两回了,我都不敢信你了。”

    “真的。”

    周副厂长急忙的。

    “先前我也不是不相信你,主要是觉得你梦到的不太可能啊,我好端端,和女婿都处于事业上升期,那房子的事,你还提醒了我怎么去规避风险,我怎么会突然被调查嘛。”

    “要不是月月跑来和我,许立新那个老家伙正在做的事,我都不敢相信危险已经离我这么近了。”

    女子闻言不太满意,推开周副厂长:“我的预知梦什么时候出错过。”

    “是,是,是我无知,没见识,不该怀疑你的梦。”

    周副厂长被推开,也不恼,依然好声好气的哄道。

    “那个,倩倩啊,你这两天有没有用再做什么梦啊。”

    拍着女子的背低声下气哄了一会儿,周副厂长像是想起什么,又心翼翼的问道女子。

    “就是我们走后,澜澜和月月她们”

    女子一顿,抬起一双微红的眼望向周副厂长:“你很在意她们。”

    “可你现在都知道了她们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和外孙女了。”

    周副厂长脸上神色微僵,过一会儿,他回道:“毕竟养了这么些年了,做了这么多年的父女,祖孙。”

    “我没梦到过。”女子垂下眼,回道。

    “你要实在担心,可以带着她们一起走,但那样的话,到了香江,我就不和你一起去试管了,我不想我自己受她们的白眼了,我的孩子还要受她们的白眼和委屈。”

    “不,不带她们,就我们两。”

    “她们有女婿呢,也不会跟我走的。”

    周副厂长赶紧哄道她,过片刻,他又凝着女子漂亮的脸,深情的道:

    “以后就只有我们啊,我再不会让你受委屈了。”

    女子像是满意了,抿嘴笑起来,依偎进了他的怀里:“嗯,我真想我们能快点去香江,过我们的快活日子。”

    “快了,那一天很快了。”

    周副厂长抱紧她,在她颈间门吸着她身上的香,回道她。

    “我得走了,不然等会有人过来找你撞见了不好。”

    没抱多久,女子就推开周副厂长道,想起什么,她又很自然的朝周副厂长摊了:

    “开春了,我衣裳没得穿了,要去买两身,给我钱。”

    这么理所当然的找周副厂长拿钱,周副厂长却一点不悦没有,他大笑一声,从裤兜里掏出来钱夹就直接放到了女子里,一脸的宠溺道:

    “行,给你,都给你!”

    ——

    老少配在商量着出逃,你侬我侬,文莉这边和任务组的人也总算到了老大爷的重工路。

    在去家属楼那边找人前,文莉先去了重工路这边的供销社,掏干净了身上的钱票,买了十几份糖果出来,然后对任务组的人道:

    “时间门已经不早了,我们今天任务挺重。”

    “我们现在开始,分头行动吧,我去找老大爷的那个赖大娘,龚学姐你和张同学他们樊大嫂和付大妈他们,反正咱们尽可能多的,多找些人把问卷给做了。”

    “然后差不多到中午十二点的时候,我们再到这里的国营饭店会和吃午饭,到时再看进程商量我们下一步做什么。”

    先前械厂不让进人,袁月还放出那样的话,任务组的人都以为这次城东这边的任务做不成了,没想到文莉急中生智,竟然另辟蹊径找到了另外做任务的法子。

    现在任务组的人对文莉都很佩服,也很信赖,听到她的话,大家再没一点意见,立即应了下来。

    先去傅争拜托过的廖学长也没意见,只关心的问道她:“你一个人能行吗?要不要给你分两个同学。”

    “我就去一栋找赖大娘,一个人够了,你们任务更重些,付大妈那边住的械厂的员工分散,要跑好几户,人多些好。”

    廖学长闻言,没再什么,只叮嘱她一句:“那你一个人注意安全。”

    虽是大白天,又是家属楼附近,应该没什么事,但毕竟一个女孩子,还生得漂亮,总是不放心的。

    “没事,我知道的。”

    文莉笑着道,又把刚才买的糖果给大家分了:

    “这些糖果大家拿着,可能等会儿问卷的时候会用到也不一定。”

    经过守门大爷张大爷那波,任务组的人也懂得了拿人短这话的真理,他们没拒绝文莉递过来的糖果,只提醒她记得回去找许教授报销,再提醒文莉一句注意安全,就各自拿着糖果走了。

    文莉先前去供销社买糖果的时候,就问售货员打听了下一号楼的具体楼栋和情况,和组分开后,她就直奔目的地去了。

    重工路这边一共十八栋七层高楼,一层楼大概住着四五户人家,十八栋楼快有六百来护人,近三千人住在这片,附近的商店自成商圈,很繁华。

    路也相对好走。

    文莉今天依然穿的千层底布鞋,加上脚上的泡经过一晚上的修养也好一些了,她走起来没那么吃力,没多久就找到了一号楼。

    不是周末,家属院这边算不得很热闹,路上能看到最多的,只有还不到年纪上学的孩子,然后就是在家带娃的老太太。

    不过这也是最好问路的。

    当着大人的面给孩一个糖果,文莉就从一个老太太那儿问道赖大娘全家都住在一号楼四楼。

    还给她指了一号楼的位置。

    文莉大喜,谢过老太太赶紧过去了。

    爬楼到四楼,一个短发,看起来就很利索,五十多岁的大娘正在走廊上晾被单。

    文莉看她年纪,符合张大爷的那个人和她先前问老太太时问道的形容,于是,她试着出声喊了她:

    “赖大娘吗?”

    “欸,我是,”

    赖大娘前天腿摔了,这两天都没去上班,今天天晴,她就把家里的被子收拾出来洗了,正晒着,听到有人喊,她不由转头看了过去。

    见到一个长得十分亮眼漂亮的姑娘,她不由愣了一下。

    这么好看的人,她要是以前见过肯定不会忘记,现在没印象,那只能是不认识,她不由问道文莉。

    “姑娘,你是谁呀,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张大爷叫我来找您的,我是z大的学生,是这样的,我们学校”

    文莉把做问卷的事简单了下,结果她话还没完,就见赖大娘激动的拍道:

    “你们是来做调查的是吧?”

    “是来问厂子里的情况的吧,这事啊,找我你们算找对了。”

    “对了,你是大学生,认识什么报社的人不,能不能帮我们这些受压迫的工人登个报啊。”

    “我们辛苦几十年的血汗钱啊,被那吃人的厂子给吞了,关键是他们相互护着,我们叫苦都找不到地方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