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夺子 德妃盘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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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

    张氏看了眼自家老头,又心疼不已的摸着自家儿子的脸,忍不住埋怨起来,“我这儿子我自己都没舍得动一根指头呢。”

    少年也是愤恨的握紧拳头,死死的瞪着听竹。

    一直沉默不语的沈敬安突然摆摆,“这里是天子脚下,不是乡野市集,成何体统!”

    听到自家老头的话,张氏只能不情不愿的坐下来,然后对着那张红木椅子上下打量,像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好的木头。

    “你母亲向来如此,莫要与她计较。”沈敬安目光温和的看着自己女儿,“皇城之中,四处都是达官显贵,你一人在这深宫里必定是如履薄冰寸步难行,爹爹知道你的不易。”

    沈榆微笑以对,“还是父亲明白女儿的难处。”

    “那也不该打人呀。”张氏不由嘀咕起来。

    沈敬安立马瞪了她眼,“你一个乡野村妇懂什么,出了这里,外头随便一个人就能要了你我三人的命,你竟还敢不知所谓口出狂言,是嫌你我三人命不够长吗?!”

    骤然被呵斥一顿,张氏顿时哑巴了起来,可思及外头那些死气沉沉的奴才,她一路过来也慎得慌,但是自己女儿都当了娘娘,旁人哪还敢对她们怎么样。

    “快给你阿姐道歉!”沈敬安怒目看向自家儿子。

    后者立马瞪大眼,脱口而出,“凭什么!”

    沈敬安气的上前揪着他衣领,怒声呵道:“就凭她是你阿姐,平时我教你读圣贤书,你的礼仪尊卑都读狗肚子里去了吗?!就这样还想考秀才,岂不是要丢尽我沈家的脸!”

    沈榆端过茶盏轻轻抿了口清茶,记忆中这是原主父亲第一次支棱起来,平时那都是两袖清风俗事不理。

    “无妨,都是一家人。”她语气温和。

    听到这话,沈敬安更加不悦,在他的逼迫下,沈子聪只能不情不愿的低下头,“对不起,刚刚是我错话了。”

    沈敬安此时只觉得恨,恨自己有个如此愚笨的儿子,竟还看不清形势,那些权势滔天的达官贵人都要往宫里塞人,如今这么好的会,那是祖坟冒青烟,只要女儿稍微和德妃娘娘言语几句,那儿子的秀才无疑是板上钉钉!

    他可都听了,女儿是由德妃娘娘一扶持起来的,德妃娘娘父亲那可是礼部周尚书,别一个的秀才,哪怕进士也是不在话下,今后儿子在朝中谋个一官半职也是轻轻松松。

    “你弟弟向来顽劣,待回去为父必定狠狠责罚!”他气的胡须抖了起来。

    到这,又坐回原位,一副欲言又止,“为父听皇上对你颇为宠爱。”

    “再宠爱不还只是个的贵人,我听这贵人是最的娘娘,谁都可以压一头。”张氏嘀咕了起来。

    沈敬安顿时怒目而视,后者才收敛起来,闭嘴不言。

    无知妇人不懂规矩,但沈敬安自然知道其中不易,一个没有身世背景的宫女,想要升为贵人无疑是难如登天,这宫里头多少家世显赫的名门闺秀却也只是个贵人,可想而知皇上对女儿的宠爱,当然,其中肯定少不了德妃娘娘的提拔。

    “我知晓你在宫中独木难支,但也要记住,得宠思辱,安居虑危,念念有如临敌日,心心常似过桥时,切莫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定要心谨慎行事,方可不让人拿住把柄。”他神色凝重的叮嘱道。

    昕文这时不急不缓的上了热茶,虽然有些不情愿,可到底这都是主子的亲人,总不能把事情做太难看。

    张氏喝了几口,尝不出一点味,倒是对这个杯子极其感兴趣,似乎恨不得待会将它一起带走。

    院子里的宫人都窃窃私语,忍不住低笑出声,没想到主子的家人会如此粗俗,与主子那可真是天差地别。

    听竹将门给关上,隔绝了外头一切声响打量。

    “其实为父知晓你的难处,如若你与旁人一样,在朝中有亲眷,对你也是一个助力。”沈敬安沉吟道。

    他一开口沈榆就知道打的什么算盘,当即一脸认真,“父亲有话不妨直言。”

    沈敬安看了眼自家儿子,突然轻咳一声,“你弟弟如今也到了考取功名的时候,这德妃娘娘如此看重你,若是你能求求她,替子聪解决秀才一事,届时再让他入朝为官,你们姐弟相互扶持也能越走越远,不是吗?”

    听到这话,张氏瞬间眼前一亮,连忙点着头,“对对对,你弟弟有出息了,你肯定也能跟着沾光。”

    听竹都有几分听不下去,一个不懂长幼尊卑的草包,还想入朝为官?

    沈榆像是在认真思量此话的可行性,一直低着头没有出声。

    张氏给儿子使使眼色,后者只能不情不愿的上前跪倒在地,“之前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对姐姐不客气,以后我必定什么都听姐姐的。”

    “是啊是啊,你弟弟现在知道错了,你就帮帮他吧,你就一个弟弟,你不帮他还能帮谁?”张氏一副苦口婆心的劝了起来。

    沈榆眉间舒展,在宫里头待久了,乍一听这种话的确让人想笑。

    帮,当然要帮,自己帮她们当秀才光宗耀祖,她们帮自己去死,何乐而不为。

    “父亲的我会仔细思量,若是可以必定会向德妃娘娘提及,但此事无法操之过急,你们在宫外等消息即可。”她正声道。

    听到这话,张氏有些不乐意了,只觉得她在拿乔,“少糊弄我和你爹,答应就是答应,不答应就是不答应,我可听不来那些弯弯绕绕的话。”

    沈敬安立马瞪了她眼,“住嘴!”

    罢,又一脸温和的看向自己女儿,“你办事为父自然放心。”

    沈榆看向听竹,“去库房拿些东西给父亲他们。”

    倒是张氏两眼放光,贪婪的扫量这屋子里每个摆设,若不是只有一双,恨不得全部都搬走才好,不然全给这死丫头一个人多浪费。

    “女儿在宫中树敌颇多,每个人都在寻找我的错处,所以父亲母亲在宫外切莫打着我的名头仗势欺人,若是女儿的仇家发现,届时后果不堪设想。”沈榆忽然想起什么一样。

    沈敬安连连点头,“我自然知晓,你放心,为父必定不会给你拖后腿。”

    张氏则翻了个白眼,那村头的老李仗着自己儿子在县衙当差,平时没少看不起她们家,这回她定要给对方一个厉害瞧瞧,看看对方还如何嚣张。

    不多时,听竹就让人搬来了两个箱子,张氏瞧见眼睛都要挪不动,恨不得立马打开看看是什么宝贝,

    许是发现那些宫人的眼神,这才有所收敛。

    “那我们就先走了,你一定要记得你弟弟的事。”张氏忍不住叮嘱一番。

    听竹斜了她眼,“离开长青阁,需要给主子跪安。”

    听到这话,张氏憋着一口气差点破口大骂,可转念想到儿子的事,只得不情不愿弯腰跪下。

    “草民叩谢贵人赏赐。”沈敬安有模有样的行了一礼。

    沈榆上前将他扶起来,“爹爹要注意身子,平时少喝点酒,那些东西对身子不好。”

    望着如此孝顺的女儿,沈敬安心里头十分满意,自然是点头称是,“劳贵人挂心,草民时刻谨记在心。”

    眼看着一行人消失在长青阁的门口,沈榆嘴角微微上扬,径直回了内屋,坐在梳妆柜前摘下护甲与繁琐珠钗。

    “这些人倒也真会张口。”听竹取出一件宫装。

    沈榆眼帘微垂,“虎身犹可近,人毒不堪亲。”

    亲情两个字不知道束缚了多少人,若是这行人安安分分在宫外,她们倒可以相安无事,可是他们非要压榨女儿最后一滴血,那就怨不得谁了。

    “待会去太医院拿两贴安神药。”

    闻言,听竹了然的点点头,“奴婢明白。”

    随着长青阁这边没了动静,主殿那边则忙碌不止,随着于尚宫拿着帐册离开,花榕这才躬身进了内殿。

    屋里弥漫着果香,德妃还靠坐在榻上翻着册子,似乎看的有些疲倦,不时揉按着额心。

    花榕过去接替她捏着肩,“娘娘不如歇息片刻,这些东西晚些看也行。”

    德妃闭着眼深吸一口气,“宫里一天一个变化,如今另一个尚宫之位空悬,必须抓紧把人安插进去,本宫可不想又出什么岔子。”

    好似想到什么,她忽然睁开眼,“人走了?”

    花榕点点头,“那张氏粗鄙不已,与兰贵人关系不睦,不过兰贵人倒是挺敬重他父亲的,奴婢派人去村子周遭打听过,那张氏对女儿素来不是打就是骂,兰贵人心有芥蒂也正常,他父亲倒是懂规矩,到底是一家人,兰贵人还是心疼父亲,临走时让人带了两大箱子东西。”

    德妃端过茶盏喝了口茶,狭长的凤眸微微上挑,“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有弱点就行,就不怕掀起什么风浪。”

    话是这样,花榕却眉间微蹙,“兰贵人就是一个虾米被娘娘牢牢捏在心,可贤妃却是一头猛虎,时刻都会扑上来咬下您一块肉,不得不防。”

    闻言,德妃眼帘微垂,随放下茶盏,继续翻看着册子。

    “刘大人之女进宫了?”她随口问道。

    花榕点点头,“玉淑仪早时进宫的,现如今已经在寿康宫了,太后娘娘对其关爱有加,就是不知皇上今晚会不会留宿玉淑仪那。”

    听到这,德妃原本平静的神色忽然变的晦涩不明,隐隐透着几分阴沉,终是忍不住一掌拍在桌上,“为什么!本宫有什么地方比不上她们!为何皇上宁愿去贤妃那里也不愿意来本宫这!?”

    若那些人年轻,可贤妃也是与自己一起进宫,同样的年纪,那贤妃除开会写字还会什么,长的还不如自己一半出众,凭什么皇上从来不来自己这。

    “娘娘莫要动气。”花榕连忙低声道:“您没有子嗣是因为皇上不来,可贤妃不也没有孩子,这时候该急的是她才对,而不是您。”

    五指松了又紧,德妃盯着面前的册子久久未曾回神,“如若兰贵人生了孩子,本宫去母留子,你觉得此法可行?”

    随着视线交汇,花榕逐渐压低声音,“若无他路,也只能行此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