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升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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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动静是半夜起的,预料之中的事并无意外,沈榆还是起身去走个过场。

    行宫四处火光通明,宫人们都神色匆匆,待她抵达桦枫轩时,皇后等人已经到了,一群太医跪在那禀报着情况,宫人们则啜泣不止。

    “这眼看着就要回宫封妃了,怎么就这么没了。”全婕妤披着斗篷叹了一句。

    为了面子功夫,旁人多少也都红了眼眶,满眼都是哀叹惋惜。

    只有文昭华抽泣了两声,转而看向皇后,“皇上那边可知道?”

    话虽脱口,可已经有了答案,发生这么大的事肯定第一时间通知了皇上,但是皇上如今还未出现,也不知是何缘由。

    “听闻皇上便是从这走的,之后人就突然没了。”全婕妤忍不住了句。

    皇后睨了她眼,面露不悦,“是非纷扰皆从口出,今后再让本宫听见任何流言,定严惩不贷!”

    众人都低下头,“臣妾谨遵娘娘教诲。”

    沈榆和陈妃视线交汇,彼此面露哀戚未曾多言。

    绪昭容的宫女守在门口,几乎泣不成声,皇后问几句,才断断续续答几个字,纵然悲伤,可脑子还在,言语间只是提及绪昭容自己心疾突发而亡,并未再提及其他人其他事。

    事情已经明了,绪昭容是自己突发心疾而亡,皇后只会与皇上商议如何运送棺椁一事,让其他人都回去歇着,明日启程回宫。

    折腾了大半宿,哪有人真的睡得着,绪昭容死了,今后就无人再霸占着皇上,这会可不就来了,她们等这一日已经许久。

    沈榆睡的还算安稳,并未有太多波动,与其感慨她人命运,不如花点时间警醒自己,这个世间只有自己靠得住,其他一切都是虚的。

    回宫的途中十分安静,也无人中暑,或者闹着路途颠簸不适,此时的京城已然褪去那份燥热,空气中夹杂着丝丝凉意,毕竟也快到秋分之时。

    回到长青阁,吴婕妤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显然也得到了绪昭容殁了的消息。

    “这之前还好好的,终日喊着咳血,也不见有什么事,怎么突然就殁了?”吴婕妤满脸讶异。

    屋里只有两人,沈榆坐在那给她倒杯茶,怎么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52gg,d/无疑就是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阴谋,毕竟绪昭容得罪的人可不在少数。

    “世事无常,这生死一事谁又能得准?”她轻叹一声。

    吴婕妤也哀叹一声,“我先前听尚宫局那边已经有了动静,是皇上已经下旨,要以妃位之礼给她下葬,可见皇上对她还是有几分情谊的。”

    沈榆没有话,吴婕妤怎么会不知道绪昭容本就要封妃,这就算不死,回宫也是如此,但是绪昭容资历浅,又无子嗣,如果要以贵妃之礼下葬恐怕不合规矩,势必会遭到御史反对,所以霍荀还是很遵循祖制的。

    这宫里死的人多了,封号只是给旁人看的罢了。

    “只是绪昭容这一走,宫里头只剩下妹妹一枝独秀,怕就怕有些人眼热,妹妹还是要多加提防为好。”吴婕妤忍不住提醒一句。

    沈榆对她微微勾唇,将冲泡的热茶递过去,“那也得麻烦姐姐多多提点才是,嫔妾一个人难免会有不周到的地方。”

    接过那杯玫瑰花茶,吴婕妤嗔怪的看了她眼,“你我之间还讲这些做甚,我还等着妹妹扶摇直上,他日好提拔提拔我才是。”

    “那嫔妾也不妨直言,今后有妹妹我一口喝的,自然也就少不了姐姐的。”她神色认真。

    四目相对,吴婕妤笑着拍拍她背,“这话我爱听。”

    喝了口茶,吴婕妤仿佛又想起了什么,不由看了眼屋外,稍稍凑过脑袋,“听

    闻这新上任的大理寺卿六亲不认,谁的脸面也不给,那余信骅一案已经牵连出许多人,守备大人如今都被停职查办,可是此事不仅仅只牵扯到个别官员,听闻德妃娘娘的大哥也被卷入一桩圈地案中,还有什么买卖官职,贪污受贿,全都一窝蜂全给查出来了,也就是这新官刚上任三把火,换作旁人哪敢查的这么清楚。”

    好似第一次听见这事,沈榆面露惊讶,继而又愁眉苦脸,“那德妃娘娘必定急得团团转,指不定晚上就让我去皇上那吹枕头风。”

    见她觉悟这么大,吴婕妤不由笑了,“所以我才事先提醒你一下,这该怎么做还是要掂量掂量,莫要因为一些事而断了自己的前程。”

    她这话有两个意思,一个是得罪德妃而断了自己的前程,另一个则是去吹枕头风,然后得罪霍荀,彻底被厌弃断了前程。

    沈榆忧心忡忡的凑过脑袋,“那姐姐觉得,我该怎么做?”

    四目相对,吴婕妤笑而不语,又拿起桌上的杏仁酥咬了口,过了好半响,才缓缓道:“妹妹不是有答案了吗?”

    屋内陷入一片寂静,两人只是相视一笑,并未再多言。

    待到送走吴婕妤,此时天已经黑了,昕文也进来汇报这段时间宫里发生了什么事。

    无非就是一些妃嫔因为冰的事而起了冲突,但贤妃万事不理/52gg,d/,已经许久没有动静。

    一边翻看着书,沈榆忽然看向昕文,“你还不到二十,等哪日我向皇后娘娘求个恩典,让你提前出宫,届时自己开个铺子,也能安稳的过一生。”

    昕文忽然一怔,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面上有些不安,“可是奴婢做错了什么?”

    罢,又无措的看向听竹,而后者只是低着头没有出声,早点出宫也是桩好事,主子对昕文已经十分上心了。

    “你没有做错,只是如今我的状况你也知晓,不知道何时就会如黎贵人那般下场。”

    沈榆放下书,忽然定定的望着她,“出宫至少还有一线生,无须留在这整日惴惴不安。”

    听到这,昕文眼底闪过一丝挣扎,突然跪倒在地,目光灼灼,“奴婢的情况主子也知道,那种家人不要也无妨,出宫后奴婢依旧是孑然一身,不如留在宫中,至少和主子还能有个伴,无论发生什么事奴婢都会陪在主子身边。”

    “况且若不是主子帮忙,如今奴婢还在浣衣局吃苦受罪,奴婢怎么可能弃您与不顾。”她语气坚定。

    四目相对,望着她面上的执着,沈榆眉间微蹙,并未再言语。

    “那你要想好,路我已经给你了,再也没有第二次会。”她语气平静。

    昕文重重的点头,好似绝对不会后悔。

    沈榆摆摆让两人都下去,继而独自一人透过窗口凝望着繁星密布的夜空。

    这宫里的每一步都如同走在刀尖上,一开始利用昕文是情急之下,她也尽量弥补,并且也给了会,可有些会只有一次。

    夜深露重,今夜宫中格外安静,直到次日,沈榆卯时便起了,今日等晨省完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于是便简单吃了一些早点,上班也是需要精力的。

    先去主殿给德妃请安,大概也是因为时间紧,德妃并未提及其他事,就这样带着她去长春宫。

    今日大部分人来的都早,去时殿内已经坐满了人,看见德妃都屈身行礼,“臣妾叩见德妃娘娘。”

    沈榆继续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然后冲一旁的王贵人点头示意,后者依旧冷着脸犹如看不到她一样。

    “宫中炎热,还是贤妃姐姐耐得住性子,换作本宫是万万受不住的。”德妃缓缓落座。

    贤妃气色不错,面对此等讥讽也是笑脸相待,“德妃妹妹能者多劳,本宫

    这等闲人待在何处都是一样。”

    德妃眉梢微动,直直的盯着对方,“本宫看贤妃姐姐也忙碌不止。”

    殿内的氛围有些微妙,其他人也不敢搭话,直到皇后出来,这才齐齐行礼。

    皇后眉眼间略显疲倦,不知是因为路途颠簸未休息好,还是因绪昭容一事而费神。

    “本宫已与皇上商议,绪昭容追封绪妃,七日后以正二品妃位规格葬入妃陵。”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面面相觑,看来皇上还是对绪昭容有几分情谊的,一个尚无子嗣的人,这妃位也才从二品,竟然以正二品妃位规格给她下葬。

    不过也罢,反正人都死了,就算不为别的,绪昭容背后还有一个偌大的母族,总得安抚一下才是,皇上至少没有给她晋升贵妃,可见还是遵循祖制的。

    “此次不仅绪昭容晋封,整个六宫皆有册封,本宫已经将名单交由德妃,晚些时候尚宫局就会知会下去,但宫里有人殁了,其他人册封仪式一切从简。”皇后正声道。

    提到这个册封名单,德妃就闭上了眼,一句话也不想,近日父亲官司缠身,她已经没有功夫再搭理这位份一事,只能让那人再嚣张几日。

    “皇上对绪妃娘娘果真情真意切,只是这绪妃娘娘怎么好端端就殁了呢?那杨院判怎么也没能把人救回来?”赵淑容感慨起来。

    全婕妤瞥了她眼,“她向来都是如此,还非要跟去行宫,自然而然就病情加重,能怨得了谁?”

    陈妃轻咳一声,“逝者已矣,何必再多言。”

    “要怪只能怪那个该死的太医,原本绪妃娘娘进宫时好好的,谁知被那太医误诊,不知喝了什么东西,这才导致终日缠绵病榻,眼看着一个好好的人就这样没了,当真是红颜薄命。”馨淑华突然道。

    霎那间,众人仿佛记起了大半年前的那桩事,仔细想想好像的确如此。

    “那可真是该死,也不知道绪妃娘娘得罪了谁,竟然落得如此灭顶之灾,当时就该彻查到底才对。”赵淑容嘴停不下来。

    德妃忽然抬眼,端过旁边的茶盏,“人都死了,免得皇上触景生情,今后宫中还是莫要再提及此人的名字,娘娘是不是?”

    皇后没有出声,仿佛没有什么精神。

    “皇上怎么会触景生情,这不还有兰贵人在这。”全婕妤余光一瞥,“哦不,以后怕是得叫兰婕妤了。”

    闻言,一些还未得到风声的人都脸色一变,齐刷刷将视线投向角落里那个闷不做声的女子。

    这才不到半年,对方从一个的宫女竟然就一跃成为婕妤了,记得离上回晋封也才没多久,皇上此举未免太过偏颇,倒真如了全婕妤那句话,这旧爱才刚走,皇上就迫不及待的捧着新欢,绪昭容也就罢了,至少背后还有个苏州提督,可一个卑贱的宫女何德何能与她们平起平坐。

    “皇上喜欢谁是皇上的事,岂是旁人可以评断的。”文昭华正声道:“此时皇上心情不佳,全婕妤还是谨言慎行为好。”

    王贵人则不敢置信的瞪着旁边的人,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然一跃压在自己头上,一个洗夜壶的贱婢也配!

    沈榆顶着各种视线依旧谦逊的低着头,不曾吭一声。

    “好了,你们何时才能安静一些,整日争风吃醋成何体统!”皇后面露不耐,也不再多什么,直接起身离开。

    众人见皇后生气,也都不再多言,只是心里难免有些不适,可碍着这还是长春宫,而且德妃也在,也都只能咽下满肚子怨气离去。

    绪妃那么得宠不还是死了,一时长短算什么,日子还长,且看着先。

    倒是王贵人冷哼一声,“贱胚子就是贱胚子,尽会使一些狐媚功夫勾引皇上。”

    赵淑容推了她一下,“

    点声,人家现在可是婕妤了,今后你看见兰婕妤还得行礼,可莫失了礼数。”

    “一个洗夜壶的贱婢也配?”王贵人毫不避讳的看了沈榆一眼。

    吴婕妤眉头一皱,似要上前呵斥,却被沈榆给拉住,示意她无须多言。

    知晓她怯懦不敢怒,王贵人冷笑一声,“奴才就是奴才,一天是奴才,这辈子都是奴才!”

    罢,与赵淑容径直沿着长春宫的另一头走去,隐隐还能听见几句讥讽声。

    两人行在另一头,周遭并无宫人经过,吴婕妤已然有几分不悦,“凡事忍的太过,反而并不是什么好事。”

    沈榆淡淡一笑,“苍蝇多了是惹人厌,打死就好了,何必惹自己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