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Chapter 66 老公
一顿四人晚饭比预想中平和许多。
同样,也更加尴尬。
黎冬和祁夏璟出门就忘记时间,在半山腰不紧不慢地边聊边走,回程路上又被几位路过长辈拉住热情盘问,到家发现两位长辈不仅早早回来,连饭菜都做好。
黎冬本想问周屿川怎么不提醒自己,结果拿出一看,发现屏幕早就因为没电黑屏。
至于让周屿川主动联系祁夏璟,想想都知道不可能。
黎家四人里个不爱话,唯一剩下爱唠叨的周红艳,也因为对祁夏璟的情绪太复杂,端菜上桌后催促几人来吃饭,随即陷入沉默。
本该热闹的跨年晚饭寂然无声,沉默中,周红艳还是忍不住道:“夏、哦是祁——”
“阿姨习惯的话,叫我夏就好,”祁夏璟泰然自若地放下筷子,在座位上朝两位长辈微微鞠躬,
“贸然拜访,没准备什么,还辛苦您和叔叔受累,实在不好意思。”
伸不打笑脸人,男人面上笑容得体,歉然语气更是拿捏到位,再加上此时堆在墙角快成灾的七八礼盒袋,反倒让本对他印象糟糕的黎家父母也不好再什么。
尤其是周红艳,她的偏见本就不如黎明强深刻,再有她又和祁夏璟私下沟通过,听一表人才的男人连连道歉,心里抵触早就消失大半。
但总归架子不能丢,周红艳清清嗓子:“反正怎么都要做饭,也不多你一副碗筷。”
“阿姨的是,是我沾了阿黎的光。”
人精如祁夏璟,怎么会听不出周红艳话里接受之意,桃花眼在丰盛的饭席扫过,微微一笑:“其实我很好奇,这些菜都是阿姨您自己做的么。”
“是啊,怎么了?”
“只是感叹一下,原来这才是家的味道,”祁夏璟闻言摇头,恰到好处的怅然勾唇一笑,
“很多年没体会过了。”
昨晚才给某人做饭的黎冬:“”
周屿川再次摁断来点通话,忍无可忍地直呼其名:“祁夏璟,你要非卖惨才能话,下次再来我家吃饭,我不介意在你饭里投毒。”
再有偏见也不能恶语相向,周红艳不满皱眉轻呵:“川!怎么话呢!”
“阿姨,没关系的,”祁夏璟大度地反过来宽慰周红艳,和善笑道,“屿川还是孩子,您别生气。”
“”
黎冬眼看周屿川咬肌绷紧,只觉两人下一秒要打起来,眼皮突突直跳,忙起身给祁夏璟盛碗鸡汤,眼神示意他不要再。
香气扑鼻,鸡汤是周红艳中午就在砂锅里炖煮,白嫩鸡肉口感软嫩,一清二白的色泽莹润,汤面上浮着细碎的青绿葱花。
记得祁夏璟不吃葱姜蒜,黎冬盛出汤后,自然要用筷子挑走葱花,骨节分明的就先一步将碗拿走。
她眼神微异地看着祁夏璟将碗递到唇边,眉头不眨地连带着葱花喝下去,疑惑轻声道:
“你不是不吃葱姜蒜——”
“很好喝,”祁夏璟适时出声打断,面露微笑地扭头看她,桌下的悄然握住黎冬,“嗯,我不吃什么?”
“”
男人修长五指不怀好意地直插入她指缝,大拇指不紧不慢地摩挲在她掌心——这段时间每晚夜深人静时,男人这样的动作都会伴随着滚热的推进。
像是亲密而无声的威胁。
暧昧缱绻的触碰,却让黎冬应激反应般肩膀轻抖,立刻摇头:“没事。”
“不爱吃就直。”
始终沉默的黎明强终于发话,鬓角颁白的男人身形佝偻着,头也不抬地沉沉道:“来家里做客不是让你勉强自己。”
是不再反对,倔脾气老头心里还憋着气,冲祁夏璟话自然没好气:“上次去医院受你照顾,这顿饭虽然还不上人情,但也不是要委屈你。”
桌上氛围霎时冷冽下来。
“叔叔言重了,上次的事都是我该做的,”祁夏璟面对黎明强时收起笑容,诚恳道,
“您和阿姨都是对阿黎最重要的人,您允许我尽微薄孝意,是我的荣幸。”
“况且,阿黎工作已经很忙,”祁夏璟不放过男人脸上任何微表情,精准狙击道,“您和阿姨只有身体健康,她才能毫无顾忌的放做事。”
儿女永远是父母最大软肋,黎明强闻言冷哼一句,倒不再对祁夏璟冷嘲热讽。
甚至连饭后,祁夏璟拿出国外高价购买的测压仪要送给黎明强、再次搬出一切为了黎冬安心的理论时,男人沉默几秒还是收下。
周屿川全程冷眼旁观,出门接电话前,凉凉在门口丢下“道德绑架”的一针见血评价。
黎冬则和母亲待在厨房,准备收拾餐桌洗碗。
转身去拿门把上的围裙时,黎冬背对着周红艳问道:“父亲答应的理由是因为那本画册吗。”
周红艳没有直面回应,只是长长叹气:“那天你爸一个人在床边坐了很久,问我打你的那天,你哭过没有。”
太过久远的记忆连当事人也记不清,况且人总不能永远活在过往的枷锁中。
黎冬将围裙摊开,转身向母亲露出真心实意的微笑:“不管怎么样,妈,谢谢你和爸能给我们一次会。”
她自问不能全然不顾家人感受,如果父母铁了心反对她和祁夏璟的关系,黎冬不确定她能始终坚定下去。
“我来洗吧。”
低沉悦耳的男声在身后响起,黎冬正要扭头就被人接走里围裙,抬眸对上祁夏璟一双桃花眼。
和往常一样,男人吃完饭就会自觉起身洗碗,收拾前不忘问黎冬一句:“要不要一起?”
“祁夏璟。”
躲进独立厨房,低头给男人系围裙时,黎冬想着一副臭脸接受礼物的父亲,不由笑着感叹:“我发现,你好像特别会搞定我爸妈。”
“过奖,”暖光灯下,祁夏璟被女人唇边笑意勾的心痒,俯身亲吻在她薄唇,低低道:
“大概从头到尾都让我束无策的,也就你一个人。”
习惯了亲吻,黎冬任由男人将她压靠在墙上,抬勾住他脖子,水眸亮晶晶:“东西费心了,谢谢你。”
“就只是口头感谢?”厨房外的电视声遮挡人音,祁夏璟垂眸看她笑意盈盈,挡在她后背的指尖划过她背脊,意有所指道,
“就没点别的实际奖励?”
“”
黎冬沉吟片刻,忽地想起什么眼底亮起:“家里就间卧室,我爸妈不可能让我们睡一起的。”
隐隐觉得不对,祁夏璟眼皮一跳:“所以?”
“所以嘛,”想到今晚终于能久违的睡个好觉,黎冬禁不住嫣然一笑,
“今晚要委屈你和周屿川一起睡了。”
话落,还侧身从男人双臂桎梏中灵巧逃出来,因为短暂逃过一劫而笑眯眯地仰头看他。
“”
默默将黎冬弯眉笑起正甜的表情在心里算上一笔,祁夏璟似笑非笑地抬起眉梢,眼底满是无奈宠溺:
“这就是我良苦用心的‘奖励’——”
话音未落,眼底带笑的女人忽地攀在他双肩,垫脚粉唇凑贴近祁夏璟耳边,软着腔调黏糊糊地撒娇:
“委屈你了——老公。”
黎冬没完,脸和脖子先爬上羞赧粉红,转身欲走,下一秒又被坚实有力的臂拽回拥抱,随后柔软耳垂被尖齿轻咬。
她听见某人呼吸滚热,沙哑道:“再叫一遍。”
黎冬拒绝:“不要。”
“宝宝,给你两个选择。”
祁夏璟不为所动地将她拥的更紧,意有所指道:
“要么现在再叫一次,要么明天回家叫。”
“但到时候是叫几次,我就不做保证了。”
“”
黎冬不满地愤愤回头,控诉道:“你这是威逼利诱。”
“嗯,我还卑鄙无耻下流,”祁夏璟欣然接受中肯评价,落吻在她白里透红的侧脸,挑眉笑的漫不经心,不忘初心道:
“那你到底叫,还是不叫。”
黎冬玩心眼哪里比得过某人脏,叫肯定是要叫的,最后要不是周红艳好奇碗怎么还没洗完进来,黎冬不知道要还被折腾多久。
周屿川今晚意外繁忙,电话一通接着一通打进来,人也反反复复地来回进出。
得知周屿川在做游戏工作室,祁夏璟早派过李助理粗浅打听过情况,大致也了解青年目前正和一家老牌公司竞争投资,具体情况怕打草惊蛇就没多打探。
看青年跨年夜还电话不断,眉头时刻紧锁,恐怕形势不容乐观。
两位长辈睡着的早等不到跨年,黎冬见屋子灯灭后,轻轻脚去找祁夏璟,见周屿川人仍旧不在,不由皱眉:“他一直没回来么。”
祁夏璟巴不得青年整晚露宿街头,长臂一伸将黎冬拉坐在他腿上,抱着人给她暖:“这么晚过来,是想邀请我过去、还是留这不想走了?”
黎冬不理会男人荤话,水眸亮晶晶地看着他:“我才想起来,我们这里的冰场今晚不歇业,你想去看看吗。”
完她停顿片刻,补充道:“和城市里的滑冰场肯定没法比,但我时候总偷偷溜进去,很有意思。”
印象中,黎冬要么在刻苦学习、要么在全身心工作,这还是祁夏璟第一次见她对于玩乐,表现出兴奋雀跃的表情。
“好。”
十点钟对于许多年轻人来是夜生活的起点,哪怕此时在屋里,也能偶尔听见院子外面传来年轻的呼喊谈话声。
很快敲定出门后,祁夏璟怕黎冬着凉,又左层右层地将她穿裹成四肢瘦长的圆团子,才满意地牵着她的出门。
“等一下。”
刚出门经过第一个拐角口时,黎冬忽地拽了拽祁夏璟衣袖,不确定道,“你看对面那个人,是周屿川吗。”
祁夏璟顺着她的声音望过去。
老旧路灯下,右前方街边商店的拐角口位置,站着高瘦挺拔的周屿川,以及他对面足足矮他大半个头的娇女生。
她穿着酒红色贝雷帽与米白色针织开衫下的红色灯芯绒长裙,远看都知价格不菲的衣服,让女生从出现就和周围环境显得格格不入,她边是巨硕的银灰色行李箱,此时正费劲地仰着脑袋和周屿川话。
两人对话似乎并不愉快,周屿川双插兜一如既往的冷漠,而女生则气的脸颊圆鼓鼓,嘴里霹雳啪啦地个不停。
青年全程闭嘴垂眸听她话,人淡漠的宛如化不开的寒冰,直到夜间的凛冽寒风吹过街角,吹走女生精心戴好的贝雷帽。
软糯的轻呼声在风中响起。
贝雷帽最终落在周屿川里。
青年仍旧冷淡地单插兜,另一只将帽子扣在气鼓鼓的女生头上,在女孩正要低头整理发型帽子时,曲指,不甚温柔地在女生额前弹了一下。
黎冬听不清他们争执内容,但周屿川对女生动这件事就足够严重,忍不住要上前阻拦。
祁夏璟却伸拉住她,挑眉:“不用去。”
“为什么,”黎冬疑惑看他,“你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懒懒抬起眼皮,祁夏璟漫不经意地眼神看着周屿川默不作声地站在挡风口,勾唇,意味深长道:
“大概是冬天到来,春天也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