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番外 (八)
《原本丸IF线》(前传)
带着只会几个简单的灵术, 身体娇弱, 几乎没有武力值的审神者去时空战场, 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烛台切光忠很清楚这一点,但是他没有办法。
“我也会灵术啊, 你们的二代不过是个孩都能到处执行任务,初代前辈不也跟我一样是女孩子,她难道就没有上过战场吗?”三谷麻衣咬着唇,眼眶微微发红, “在你们眼里, 我无论如何都比不过以前的主人,是不是?”
本丸里的刀剑付丧神们对她虽然足够恭敬, 照顾人也体贴, 但总有种不出的隔阂感。三谷麻衣从前一直认为这是第二任审神者的虐待造成的, 她可以慢慢治愈他们,她愿意等。可后来她才从刀剑们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了个大概,事情根本不是那样。
这些刀剑,尊敬爱戴他们的初代大人,时常心怀眷恋;又觉得亏欠了他们的二代,整日心心念念。那她算什么呢?提供灵力让他们怀念前主人的道具吗?
如果不是这样,又怎么会有至今也无法消弭的距离感。
面对发出质问的审神者, 烛台切光忠微微闭上眼,他知道审神者主要是在跟他发脾气。比起其他刀剑, 他莫名发呆的时间最长;比起其他烛台切光忠, 他跟审神者不够亲密;之前几次见九原杉的时候在神态举止上许是也露了些端倪……少女觉得委屈也是正常的, 明明她对自己很亲切。
这样,不就犯了跟当初一样的错,实在是……不应该。
“主人,抱歉。”烛台切光忠直接跪在了时空转换器前面的地面上,无暇顾及沾满尘土的出阵服,只深深弯下腰,额头贴上手背,“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如您所愿,现在还请以自己的安危为重。”
“我,我才不要这样。”因为被可怜才勉强装出亲近她的样子,太可悲了,她不比别人差什么,她能证明这一点。
三谷麻衣不听劝。不光是烛台切光忠,她最喜欢的一期一振、她自己锻出来的歌仙兼定、和泉守兼定、堀川国广、今剑、蜂须贺虎彻、狮子王等刃也都劝她,但就是没用。
审神者一意孤行,刀剑付丧神们只能听命。挑了实力最强的三日月宗近、狐丸、一期一振、压切长谷部带队,又选了审神者自己锻的歌仙兼定照顾她,烛台切光忠不放心,也占了一个出阵名额。
“哼!”三谷麻衣看了他们一眼就偏开头,却没对出阵部队的人选提出异议。
少女毕竟是接手别人的本丸,和刀剑付丧神们真正熟悉之后难免生出和前任的比较之心,会有女孩子拈酸吃醋后娇气任性的举动,烛台切光忠都理解,可是……三谷麻衣跟九原杉真的没什么可比性,就武力而言。
初代大人虽然也上过战场,但却难免意外,最后碎了三振刀才在鹤丸国永的帮助下狼狈逃回,初代自那之后就再没要求跟着去战场。
烛台切和其他同僚对视一眼,叹气都不敢发出声音,就怕少女又因此闹别扭。
压切长谷部扶着自己腰间的本体,站在审神者身边,示意他安心。
三日月宗近姿态安稳,只是笑了笑,“主人长时间呆在本丸里,外出也只有万屋可以逛,确实会闷。”审神者的活动空间比起承担着出阵、演练、远征、内番等等任务的刀剑付丧神来,要狭/逼仄的多,不少审神者都是因为受不了这种与世隔绝的单调生活才离职的。
“只是去低级战场转转的话,危险性不高,就当是去散心吧。”
三日月宗近的话让三谷麻衣的脸色缓和下来,就是啊,她也会闷的。有许多审神者会跟刀剑们并肩作战,她也可以。
……
事情往往就是这样,坏事只要有发生的概率,它就会发生。
低级战场上最要命的情况:在干掉几波低等级的敌人后,他们遇到检非违使了。
七具和满练度刀剑付丧神同等战力的检非违使,而他们这一边,除了五振满练度的刀,还有一振低练度的歌仙兼定、一位娇弱的少女。
但是,也不是没有硬拼的机会。
烛台切光忠迅速把自己身上的御守拿出一个塞到歌仙兼定怀里,“你带着主人先走,脱离战场后就立刻传送回本丸,快!”
歌仙兼定还没反应过来,太刀就已经奔了出去迎上敌人。
五刃同伴十几年,默契十足,借着太刀较大的攻击范围,三日月宗近和狐丸拦住三具,一期一振和烛台切压制三具,压切长谷部则在独自负责一具的同时以高机动策应队友。
歌仙兼定见他们拖住敌人,拉着审神者就跑,他知道轻重的。
“等,等等,身为主人,我,我才不要逃。”三谷麻衣原本是想的更有气势些的,但两三米高、身材庞大、杀意凛然的检非违使,她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的接触,心里害怕,声音难免颤动不定,“我应该,和大家并肩作战。”
少女的话音落下,灵术的光芒就在了烛台切光忠和一期一振面前的的一具检非身上,让敌人身上多了道裂纹,也瞬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烛台切光忠和一期一振一惊,在压切长谷部的帮助下花了好一番力气才重新把战线维持住,没让敌人冲破封锁。
“主人,请,请先离开。”一期一振的声音里带着剧烈的喘息。
这一次,歌仙兼定拉三谷麻衣的时候,少女没有再坚持。她已经明白了,自己留在这里只会让刀剑们束手束脚,根本帮不上忙。
审神者一离开,刀剑付丧神们再无后顾之忧,花了大半天时间终于赢过了敌人。代价是全员重伤,狐丸甚至被枪兵击碎过一次,靠着御守才保住性命。
“人没事就好。”扶着狐丸的三日月宗近倒是看得开,“御守虽然珍贵,但这样才算物尽其用。”何况他们本丸前两任主人都给他们留了御守,算是双保险。
压切长谷部忍不住拧眉,“我感应到主人还停留在这个时空中,我们快去找她,然后立刻回本丸。”此时的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而这支队伍不利夜战,不宜久留。
……
三谷麻衣并不是在这种时候还不听劝故意留在这里不回本丸,而是她和歌仙兼定刚脱离检非违使的战场范围就碰到了时间溯行军。
虽然敌人的等级不高,但只有歌仙兼定一刃也是独木难支,只能护着审神者和对方缠斗。
三谷麻衣刚开始还能帮上忙,等灵力一点点耗尽,她就只能依靠歌仙了。
少女此时已经开始后悔自己的任性妄为,她不该因为情绪就不听付丧神劝告,战场上烽烟四起,一片荒凉,随时都可能被杀死,一点也不好。
即使有歌仙护着,少女也被砍伤了,伤口不大,却钻心的疼。三谷麻衣硬撑着,除了刚开始的痛呼,再不敢出声让刀分心。
幸而三日月他们及时赶到,三两下就解决了敌人,救下了审神者和快要倒下的歌仙兼定。
这时候三谷麻衣才敢放纵忍了很久的眼泪掉下来,她成为审神者之前不过是个普通女孩,怎么能不怕?今日的表现已经很勇敢了。
刀剑付丧神们也没有责怪她,一期一振在温声安慰少女,压切长谷部则弯下腰帮审神者检查手臂上的伤口,至少要先止血。
然而这一看却让刀吓了一跳,这么一会儿时间,伤口已然呈现出黑色,上面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这一次,三谷麻衣再也忍不住,尖叫起来。
“嘘,主人,乖一点。”狐丸迅速伸手捂住三谷麻衣的嘴,“弄出太大动静会把敌人引过来的。”
三日月宗近也凑近看了一眼,“这个是……秽气,是被变异溯行军伤到的吗?”只有那种玩意儿才会有污染刀剑付丧神和审神者的能力,之前大部分都被稽查队清理了,想不到还有漏网之鱼。
“先回去。”太刀的声音斩钉截铁。
回到本丸后,三谷麻衣一直在哭。她加入时之政的时间比较晚,不太清楚变异溯行军的事情,也不关心那些,但看着伤口上迅速扩散的黑色,只觉得整个手臂都没有知觉了。
付丧神们很紧张地围在审神者身边,这种情况,药研也没办法,只能用终端报告政府发现了变异溯行军,请求派会净化的治疗师过来,又安排跑得快的乱去接应,现在只剩下等待。
可那黑色蔓延的太快了,没一会儿就越过少女的手臂,继续向上蔓延,不定都等不到治疗师过来就会整个吞掉审神者。
灵力越稀薄,被污染吞噬的速度越快,何况审神者这会儿耗尽了身上的灵力,已经没有力量去阻挡秽气的蔓延。
三谷麻衣眼睁睁看着黑气攀沿上来,哭声愈发恐慌尖锐。
付丧神们也急的团团转,审神者待他们很好,他们都不希望她出事。
一期一振紧紧握着三谷麻衣的另一只手,“主人,如果,如果砍掉手臂可以保住性命……”
他的话没完,少女就拼命摇头,她才不要失去一条胳膊,一定赶得及的。政府很重视审神者的安危,有专门负责救治他们的治疗师,一定能赶上的。
烛台切光忠也很担心焦虑,这件事,到底和他脱不了关系。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迅速摸出了自己身上的御守。
“试试这个,不定有用的。”太刀也不管那么多了,拉开御守的线把里面的珠子倒在少女的伤口上。
比指肚还的翠色灵力珠接触到皮肤就化作莹莹光茫,包裹住三谷麻衣手臂上的黑色,不但治愈了伤口,连秽气都变淡了许多,还被重新逼到了手肘之下,再不能越雷池一步。
虽然没能完全治好,众人也松了口气,这样总算能争取一些时间。
没过多久,时之政的治疗师赶到,完成了对三谷麻衣的净化治疗,还好奇地问起护住三谷麻衣的灵术出于何处。
众刀剑付丧神沉默许久,他们其实都知道那东西是哪儿来的,但就是不想在三谷麻衣面前出来,少女已经因为这个在闹别扭了。
“九原杉,我们三区稽查队的副官九原杉,这是他的灵力,你感觉不出来吗?”少女其实是想好好话的,但却忍不住心中的酸涩,反应过来后很快又低下头道歉:
“抱歉,我被吓到有点胡言乱语了,谢谢医师先生您救了我。”
那医师是个好脾气的,闻言只是笑了笑,“这样啊,我试着去询问一下九原副官吧。”他记得现在采用的净化灵力污染的方法就是那位大人改良的,是九原副官的话,也许会愿意透露这种术的术式,毕竟于救人有益,适合作为应急药品配备。
医师离开了,审神者的伤也好了,广间里的氛围却很微妙。
烛台切光忠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下去,“主公,虽然我献给您东西理所应当,但那毕竟是九原殿留下的,他也算是帮了您,您不该未经过那位殿下本人的同意就透露关于他的消息。”医师如果熟悉九原杉的灵力自己猜出来了是另一回事,但怎么也不该是他们随意张嘴。
三谷麻衣原本也算是温柔宽和,但今天受了几次惊吓,差点被秽气吞噬,正心酸委屈的不行,再加上之前积累下来的情绪,一下子爆发了。
“你就知道你的九原殿!我早就看出来了,你的心根本就不在这里,那你干脆去找他好了,干嘛还委屈自己留在我这里!”
少女一把推开高大的太刀,“我讨厌你,咪酱你是个混蛋!”
审神者跑掉,她锻造出来的刀剑呼啦啦全都跟着走了。
烛台切光忠苦笑:不能怪审神者们偏爱自己亲手锻造的刀剑不是?任何时候都无条件地站在主人那边,他们这些刀剑就做不到,以前也是,现在也是。
留下的刀剑付丧神们面面相觑,一期一振犹豫了一会儿,只把本体放在了手入室的修复池里,“我去劝劝主人。”
烛台切光忠仰头看着屋顶没吭声,三日月宗近轻笑着点头,“姑娘吃醋闹别扭罢了,她一向喜欢你,多开导几句就好。”
等受伤的三日月宗近、狐丸、压切长谷部、烛台切光忠都进了手入室,其他刀剑付丧神们这才散开去干各自的活计,只是免不了要嘀咕几句今天的事情,言谈中骤然翻起了过往的尘埃。
压切长谷部听到障子门外的窃窃私语,劝慰烛台切,“别太在意,你并没有做错什么。”
烛台切光忠摇了摇头,也没把自己伤痕累累的本体放进修复池,只拿在手上摆弄着,“我有我的错处,但主公的行为我依旧不能赞同。”
狐丸想早点完成修复回去梳理毛发,现在整个付丧神都和本体一起泡在修复液里,闻言抬头瞄了烛台切一眼,“你突然改口叫她主公,这就是疏远的意思,你因为她了九原殿下的事情生气了?”
明明之前还叫“主人”的。“主公”这种称呼,更加正式恭敬,敬而远之。
这样看来,即使到了今日,对于烛台切而言,孰轻?孰重?
“那她你心不在这里的话,也是实话了。”狐丸捋着被修复液沾湿的发稍一锤定音。
烛台切光忠愣住,半晌后才伸手捂住露出来的右眼,“我真的……太不帅气了。”若能像鹤先生一样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为了达成目标果敢决绝,不惜一切也就罢了。偏生优柔寡断,总想着面面俱到,哪儿来的这般好事?
“明明想着绝对不重蹈覆辙的,但现在的我,不就是在重蹈覆辙吗?”
三日月宗近已经察觉到烛台切光忠有点不对劲儿,缓缓道:“烛台切,不要急着勉强自己,主从之间总是需要一点时间磨合,再多一些时间的话,总会好起来的。”
然而烛台切光忠却像是没太听进去,只轻声呢喃:“也许,这座本丸需要的是一振新的烛台切光忠。”时至今日,他终于不得不承认,即使这么努力了,他还是放不下从前,迈不过心里那道坎儿。
他可以看得开刀剑易主乃平常事,想得通人总要往前看,但他辜负的信任,欠下的情谊,都还没有偿还。
他到底要怎么样,要怎么样才能心安理得地继续轻松愉快的生活,当做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太刀沉默了片刻,缓缓握住自己本体的刀柄,突然狠狠砍在旁边的石台上,原本就已经布满裂痕的刀身瞬间碎裂折断。
“烛台切!”修复池里的三刃都被他的举动惊住了,连三日月宗近都忍不住站起身来。
而烛台切光忠却在御守发动的光芒中笑起来,还越笑越夸张,甚至笑出了眼泪,“哈哈哈哈哈哈,别,别担心。我,我就是试试。”
试试能不能从这曾经熟悉的灵力中,找回些什么?
试试能不能在用掉他留下的最后一件东西后,忘记些什么?
试试这可以让碎裂的刀剑都重新弥合的力量,能不能填补内心的空洞,让时光倒流,让一切重新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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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是真的期待杉留在这座本丸的故事线吗?我有点不明白,当初杉还在本丸的时候大家明明一秒都不想呆,不停催促我赶紧离开的。
那么想看IF线的伙伴们,能告诉我在这座本丸中让你们流连眷恋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