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第135章 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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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子?”

    顾亭远轻轻脚地进屋。

    不见回应,他张望一圈,在窗边看见一道背影,不由放轻声音:“我回来了。”

    “去哪儿了,做了什么,交代吧。”窗边,秀丽的身影仍旧背对着他,语气冷淡。

    顾亭远走进屋里,搬了把椅子,轻轻放在她身后,温声道:“娘子,你坐下听我。”

    陈宝音感觉到袖子被扯动,用力挣出来,转头怒视过去:“少跟我死皮赖脸!不管用!老实交代!”

    至于椅子,她余光瞥了一眼,坐下不显得她矮吗?不坐!

    顾亭远慢慢伸出,又扯了她一下,才道:“娘子,我没干坏事,你坐下听我。”

    “我差点被人害了。”见她不动,他露出委屈模样。

    闻言,陈宝音一愣,紧接着抓紧他的,神情又惊又怒:“怎么回事?!”

    方才的生气、冷淡,悉数不见。她脸上换成焦急担忧,抓着他的问:“受伤没有?”

    “没受伤。”顾亭远摇摇头,反握住她的,答道:“我灵,躲得快。”

    虽然他这么了,但陈宝音还是很紧张。

    “到底怎么回事?”她已经顾不得什么威风不威风了,滑坐在椅子上,仰头看着他问:“是谁要害你?”

    顾亭远道:“不知是谁要害我。但我瞧着,像是要害我。”

    把今日在街上的所见所闻,了一遍。

    “此事透着蹊跷。”他道,“原本那男子豪横无比,下非要拉那女子走不可。但王大人一出面,他们很干脆就撒了,连银子都没讨。”

    “王大人的穿着打扮,非富非贵,不至于见一面,就觉得惹不起。”他继续道,“何况,我总觉得那男子和女子往人群中看来,不知是找谁。”

    不知是找谁?

    陈宝音看着他,问道:“你怀疑这是针对你设的圈套?”

    “是。”顾亭远点点头,极是认真地:“那女子长相不俗,竟有你三分姿容,往街道上一站,煞是动人。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冒出一位身世可怜的貌美女子来?我才想,定有内情。”

    他竟然别的女子貌美。

    陈宝音原该教训他的。绷着脸,问道:“有我三分姿容?”

    顾亭远忙道:“娘子国色天香,沉鱼落雁,乃当世无双的绝顶美人。旁人若有娘子二三分姿色,便是不俗了!”

    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噗嗤”一声,她抬捶他:“你不老实!”

    这人,从来便油嘴滑舌,怎么学来的?捏住他的,往他腕上咬了一口,才道:“为着这个,回来这么晚?”

    “这可不是事!”顾亭远正色道,“我虽年轻,但读的书多,深知卑鄙伎俩能置人于死地。不心怎么成?”

    陈宝音心,顶多是个美人计,怎么就置人于死地了?

    他看着油嘴滑舌的,竟不解风情,好好儿的美人计被他避之不及。

    “行吧。”她站起身,“今次就饶过你了。走,吃饭去。”

    顾亭远拉住她的臂,却道:“为夫吓得腿软,走不动了。”他饿了一天,还遭了这场惊吓,腿都软了!

    黏糊糊的眼神,看得陈宝音不自在,抖开他的,道:“那你饿着吧。”

    “娘子好生狠心。”才走出一步,就听身后一声叹息,“罢了,让我饿死算了。”

    陈宝音:“”

    好气又好笑,回身把他拉起来:“行了行了,走了。”

    “你还没哄我。”顾亭远。

    陈宝音顿怒道:“你敢不敢大声?”

    “不敢。”顾亭远老

    实摇头,凑过去道:“我知道,天底下只有娘子心疼我,别人都不心疼我,我才不给他们听。”

    陈宝音实在忍不住,伸捏他耳朵:“你啊你!”

    全天底下,只有一个人能叫她不出话来,就是眼前这个瞧着文文秀秀的男人。

    夜间休息时,两人又起此事。

    “你这些日子心些。”陈宝音道,“那人见你不解风情,不得要换个招数对付你。”

    顾亭远点头:“我会的。”

    翻了个身,揽住她,亲吻她发丝:“这次我躲得快,避过了祸事,娘子怎样奖励我?”

    “免你一顿巴掌,算不算奖励啊?”陈宝音道。

    顾亭远笑道:“娘子又笑了。那叫免罚,不叫奖励。奖是奖,罚是罚,不能混为一谈。”

    “你教我做事?”陈宝音口吻危险。

    “娘子学会了吗?”顾亭远语音含笑。

    他如此得瑟,两人少不得要打上一场。闹得被窝里暖烘烘的,才互相依偎着,才寒风呼啸的冬夜里睡去。

    事实证明,背后那人对顾亭远有些瞧不起。

    上次之事被他躲过了,那人竟未设计新的招数,而是老调重弹。

    这次,没有了王大人。顾亭远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便见前方脚步匆匆地跑来一名女子,神情慌乱,口中喊着:“你别过来!”

    “救命!救命啊!”

    路上行人不少,但那女子仿佛都瞧不见,一路就往顾亭远的怀里扎过来:“救命!公子救命!”

    顾亭远挑了挑眉,竟没换人,还是上回的女子。

    “贱人,你哪里跑?”仍是上回的丑陋男子,吃力地跑过来,满脸狰狞,“老子过没有,不要让老子再看见你,不然有你好看!”

    女子已经跑到顾亭远身前:“公子,救我!”

    “我家无长物,无缚鸡之力,怕是救不了姑娘。”顾亭远往一旁躲去,“姑娘还是另求高人罢。”

    “公子——”见他抬脚就走,那女子不禁目瞪口呆,不知道该如何往下演。

    丑陋男子也惊到了,怎么还是不顺利呢?他跑得慢了些,给了女子思考的时间,那女子立刻伏在地上,哭泣起来:“我命苦啊!”

    伏下去时,正好倒向顾亭远的方向,伸抓住了他的衣摆。

    “你别碰我!”顾亭远脸色一变,立刻抓住衣摆,往回一抽,神情严肃,“这是我娘子为我缝制的衣袍,抓坏了,你赔不起!”

    女子哭声一顿,秀美的脸孔都僵了一下。没等她想出应变之策,顾亭远已经冷哼一声,拔脚走了。

    只一眨眼的工夫,人已经走远,消失在人群边缘。

    “贱人,还不跟我走!”戏要做全,丑陋男子走过来,抓起女子的头发。

    女子呜呜咽咽的,没有再反抗,跟着男子离开了。

    顾亭远在远处看着,眼神转冷。看来他果然没有猜错,的确是冲着他来的。

    收回视线,大步回家。

    他没有将今日的事告诉宝音,路上耽搁的时间并不长,他只是买肉饼时排了会儿队。

    又一次被皇上召见时,他告了状。

    “皇上,臣想兑换赏赐。”他跪在地上道。

    皇上很惊讶:“哦?你想兑多少银子?”心里盘算着,他在自己这里攒了三次赏了,他最多兑换二百两给他。

    如今国库吃紧,皇上自己的金库也没多少银子。若非皇后的面子,皇上连二百两都不会给,最多赏幅字。

    “臣不想兑换银子。”顾亭远道。

    皇上挑眉:“你买宅院了?”

    “还未曾。”顾亭远道,“但如今有更紧急的事,需要

    臣办理。”

    “来听听。”皇上来了兴致。

    顾亭远心思转动,指紧扣大理石地面,用比以往更沉着的声音,道:“恳请皇上允许臣报复。”

    这是什么话?皇上惊讶不已,甚至不由得往龙椅上靠了靠,眼睛锐利地扫过两人之间的距离,以为顾亭远要弑君。

    但顾亭远老老实实跪在龙案前,并没有暴起的意思,才眯起眼睛道:“你什么?你要报复谁?”

    “冯文炳!”顾亭远声音冷怒。

    皇上皱眉:“他又怎么了?”

    顾亭远将自己两次遇到的事情来,末了他道:“臣并没有证据,但臣从不曾树敌,臣想不到还有谁会如此。”

    他怀疑冯文炳,但他没有确凿的证据。

    找证据、报复回去,顾亭远不是做不到。但是,之后呢?冯家的敌意,是个麻烦。

    殿内一片沉寂。

    龙椅上,年轻的帝王面色难看:“冯文炳!”

    他眼里涌出厌恶,若当真是冯文炳所为,那他可真该死!

    良才难得,他好容易挑出一个可用的顾亭远,结果却是什么?一个冯文炳,心胸狭,容不得人!

    京城里传冯文炳的名声如何,但在皇上眼里,那就是个绣花枕头,看上去花团锦簇,实则屁用没有!

    “你想如何报复?”他冷声道。

    顾亭远道:“臣打听到,冯大人在怡香楼有个相好,准备请人跟他抢,趁揍他一顿。”

    哦?逞匹夫之勇?皇上眉头挑了挑,没有出自己所想。

    他缓缓靠坐在椅背上,指轻敲着桌面,道:“你容朕想想。过几日,朕答复你。”

    “是,皇上。”顾亭远叩首。

    未过几日。

    京城里流传着一桩风流韵事,堂堂探花郎,一直以才气过人而闻名的冯文炳,在怡香院因为一个唱曲儿的清倌人同人打了起来!

    这也就罢了,他居然将人打折了腿,还言语羞辱一番,逼得对方去顺天府告他。

    这场官司,因冯文炳认错态度良好,赔款了事。但后续还没完,先是翰林院的学士大人斥责他一番,再是皇上派大太监来斥责他一番,因为他是皇上钦点的探花,做出这种丑事,令皇上颜面无光。

    丢了这么大的脸,冯文炳在翰林院简直抬不起头。

    顾亭远看见他就关怀:“听闻冯大人在家挨了家法,不知杖伤可好些了?”

    冯文炳黑着脸,不想理他。

    但顾亭远一天三顿的关怀他,无论刮风下雪,无论晴天多云,总要问他:“冯大人今日好些没?”

    冯文炳气得不得了,正要换个法子对付他,忽然圣旨传来。

    “冯文炳听旨。”

    待听完旨意,冯文炳呆住了,面色如土。皇上将他贬出京城,到一个偏远县城做县令。

    不论冯文炳多么不甘,冯家如何运作,这道旨意都不可能更改。

    “臣叩谢皇恩。”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顾亭远跪在御书房,感激涕零。

    多好的皇上啊!

    主动为臣子分忧,真乃千古明君!

    皇上道:“谢朕做什么。你以为此事乃朕作为?不过是巧合罢了。”

    顾亭远想了想,立刻站起来,抬头,羞涩笑道:“既如此,臣的奖励还可以兑换吗?”

    皇上愕然,指了指他,实在好气又好笑,道:“滚出去。”

    真是没见过这么厚的脸皮!

    顾亭远腼腆一笑,道:“臣告退。”

    “过几日,召你夫人进宫,陪皇后话。”走到门口时,只听龙椅上传来一句。

    顾亭远止步,躬身道:“臣领

    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