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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谢观知道沈聆妤紧张得不行,他只是动作温柔地在沈聆妤的唇上亲了一会儿，便放开她。

    他看沈聆妤又呆又惊的样子，轻笑一声,自语般低声：“呆呆。”

    沈聆妤心头一跳,几乎脱口而出：不许出声。

    还好这四个字在她舌尖上打了个卷儿,又被她及时咽了下去。她用眼角的余光偷偷去看抬着步辇的宫人，见他们个个低着头往前走,好像确实不知道刚刚那不成体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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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她暂时有一点不敢去看谢观,她将脸转到另一边,去看不断向后退去的沿路景色。

    渡着月光的夜风温柔地吹拂着她的面颊。

    沈聆妤心里忽然生出了感慨——人生路不停地往前走,必然要不停地与经过的风景做告别。

    沈聆妤心里莫名其妙地一松,她也不懂这一刻的轻松愉悦来自何处。她唇畔浮着一层浅笑，眉眼弯弯地仰望着夜幕之中的繁星。

    星星在对她眨眼睛，她十分有礼貌地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回应。

    谢观一直侧着脸注视着她,见她对星星眨眼睛,好笑地评判一句：“呆呆。”

    “什么事？”沈聆妤以为谢观叫她，转头望过来。

    四目相对,沈聆妤在谢观的眼底看见了笑意。她后知后觉，立刻飞快地转过脸去,她才不肯承认这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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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过了一刻钟,便到了兽园后山的温泉。抬着步辇的宫人们停下来，为首的太监这才抬起一张笑脸，毕恭毕敬地禀告到了。

    沈聆妤抬眸望去，温泉被茂盛的树林围在其中。月光的影子落下来，照亮眼波缥缈的温泉,水波潋滟，如梦似幻。

    谢观从步辇下去,绕到步辇这一侧，将沈聆妤抱下来，打横抱在怀里，朝温泉走去。他见横卧在他怀里的沈聆妤好奇地转过头张望不远处的温泉，不想她累着脖子，谢观调整了抱姿，单抱着她，让她竖坐在他的臂弯里。

    沈聆妤动作自然地抱住谢观的脖子，一双眼睛还在好奇地打量着温泉。

    沈聆妤并不知道，谢观因为她这下意识地抱住他，心里生出比温泉水还有温柔的暖意。

    温泉景色很美，可是沈聆妤却蹙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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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水深不深？”沈聆妤语气迟疑地问。

    “应该还好。”谢观道。他也没有来过这里确切地知晓这温泉水的深度。

    沈聆妤拧着眉，心里生出别别扭扭的惧。当然是因为她的腿。她以为的温泉是经过人工改造，建在一方干干净净的池子里。不是她嫌弃这丛林之中的温泉不干净，而是担心不知深浅，一条腿没有知觉的她无法应对。

    她转过脸来望向谢观，搭在谢观肩的，不自然地微微用力去攥他肩上的衣料，沈聆妤声：“陛下，我不想下去。”

    谢观抱着她已经走到了温泉旁边。他停下脚步，注视着臂弯里的沈聆妤黯然轻垂的眉眼。

    夜幕中的繁星一下又一下地慢悠悠地眨着眼睛，缓和两个人之间这突如其来的沉默。

    谢观默了默，才开口问：“我一直抱着你不放开，也不想下去？”

    沈聆妤没有立刻回答。她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让自己好好想一想。她想好了，然后对谢观摇头。

    下一刻，沈聆妤敏感地感觉到谢观的脸色冷了下去。

    沈聆妤明白喜怒无常的暴君又要发脾气了。他这是多嘴问她这一句，他若执意，沈聆妤毫无办法。

    谢观盯着沈聆妤眸色变了又变，他沉声问：“如果是月牙儿带你下去呢？你是不是就愿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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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目相对，谢观微愣。紧接着，沈聆妤借着星月的光芒，清楚地看见谢观眼底的沉色消失了。

    “好。”谢观。他甚至眼底噙笑地点了下头，再：“我们不下去，坐一会儿就回去。”

    沈聆妤望了谢观一眼，欲言又止地垂下眼睛。

    ——她当然更加不可能愿意月牙儿带她下水啊！月牙儿那旱鸭子根本不通水性，甚至很怕水

    温泉边有许多被泉水冲刷过的圆润石头。谢观抱着沈聆妤找了一会儿，想要寻一个适合看星星的隐蔽地方，抱着沈聆妤再亲一亲。

    谢观终于找到了一处满意的地方。他没有将沈聆妤放下，而是抱着她坐下，让她坐在他腿上。

    虽然因为这一汪温泉，周围一点也不冷，没有冬日的寒，反倒暖如春日。谢观还是解下身上的狐裘大氅，裹在沈聆妤的身上，怕她惹了风寒。

    沈聆妤突然伸，去指前方的温泉，：“看，下雪了！”

    谢观顺着沈聆妤的望过去，借着月光的照耀，果真瞧见零星的细雪缓缓飘落。融于暗夜的碎雪不易发觉，那温泉上空的细雪却看得清清楚楚。细细碎碎的雪花在温泉上空打着卷儿地翩飞，短暂的翩飞芳华一场，最终慢慢溶化在温泉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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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谢观却移开了目光，只是望着她。他思量着既然沈聆妤觉得这里景色很美，那岂不是很适合再大亲一场吗？

    黑暗之中，星星点点的箭芒悄无声息地对准了谢观。

    谢观刚要开口邀沈聆妤来一场雪中长吻，对危险的敏锐感让他瞬间变了脸色。

    一股寒意自他周围荡开，异样的气氛让沈聆妤也有所有觉。她疑惑地侧转过脸望向谢观。

    “低头！”谢观却突然压着她的肩，迫她弯下腰。而他也顺着跟着弯腰，整个身躯遮在沈聆妤的身上。

    他皱眉看沈聆妤红红的眼睛，压着心口的怒意，问：“吓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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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牙儿躲在屋子里，听见谢观的笑声，诧异地偷偷从门缝往外望了一眼。

    谢观冷了脸，转头盯着奔过来跪地请罪的惊夜，他阴森地开口：“废物。”

    沈聆妤有一点意外。自从和父亲断绝关系，她再也没有和沈家的主仆接触过，包括这个妹妹。

    到底怎么样了？沈聆妤有一点慌乱，惧然地朝谢观伸出。她的才刚抬起脸，谢观立刻将她的握在掌中。

    沈聆妤的细眉拧了起来，用噙着一点责备的目光盯着谢观，闷声：“陛下那些抬步辇的宫人只会低着头前行，我出声他们才会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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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聆妤睡得晚，第二天醒得也迟。两个人在兽园里耽搁了一会儿，等沈聆妤随谢观从兽园回到宫中时，已经是下午了。

    沈聆妤迟疑了一下，声音闷闷地：“陛下身为帝王，自然时时有暗卫保护。”

    谢观一直没睡。每当沈聆妤翻身或蹙眉呓语时，他都会立刻睁开眼睛去瞧她的神情。

    回到乾霄宫，谢观终于舍得将沈聆妤放回轮椅，道：“你先回去休息，我出宫一趟。”

    谢观确定她睡实了，才将她抱在怀里，闭上眼睛亦睡去。

    “别怕。”夜风带来谢观的话，擦过沈聆妤的耳畔。

    哪里会有人这样不讲理！

    这是昨天晚上刺杀之后，谢观对沈聆妤过的话。

    谢观深看一眼沈聆妤的脸色，暂时没发落惊夜，丢下一句“自去领罚”，先抱着沈聆妤回去。

    沈聆妤抬，将搭在谢观的腕上，有些后怕地：“我们回去吧。”

    被护在谢观身下的短暂时间里，沈聆妤却觉得是那样漫长，漫长得足够她将以前看过的话本里相似片段全部想起了一遍。

    直到快天亮的时候，沈聆妤才睡沉。

    沈聆妤被压得有一点难受。可是此刻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她清楚地听见了破风声。这双腿没有摔坏之前，她也曾迎风骑射，所以她很快听出来是利箭射来的声音。

    沈聆妤望着谢观，满目担忧，急切地问：“陛下有没有受伤？”

    沈聆妤望着谢观眨了眨眼，没话，却是一副有话要的样子。

    话本甲：男主人公保护女主人公，不被射来的箭刺中。可那些箭矢却刺中了男主人公。导致男主人公重病了一场，女主人公衣不解带地照顾了很久，矛盾解除，两个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护着沈聆妤的谢观直起身，亦将弯腰的沈聆妤扶起身。沈聆妤立刻转头望向他。

    这场刺杀来得突然，结束得也很快。

    谢观敏锐地突然抬眼瞥向月牙儿。

    待谢观走了，月牙儿才拍着胸脯从屋里出来。她不知道昨天晚上沈聆妤遇见了此刻，笑盈盈地来迎沈聆妤。

    月牙儿解释：“来了有半个时辰了，在花厅里等着呢。”她一边推着沈聆妤进房，一边问：“您见不见她？若是不想见，我去将她打发了。”

    沈聆妤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过头去。

    沈聆妤整个身子被谢观护在身下，什么都看不见。她只能听见一道又一道急促的射箭声。紧接着，她又听见了脚步声、拔剑声、闷哼声

    是有刺客潜伏在周围！

    ——抬着步辇的宫人不会抬头乱看，可是藏身于暗处的暗卫必然看见了他们两个人在步辇上的亲吻。

    谢观收回目光捏一捏沈聆妤闷闷不乐的脸颊，起身出宫去。

    话本丙：男主人公为保护女主人公而受伤，肩上有毒，男主人公一命呜呼。女主人公大哭一场拔剑自刎。

    谢观点头。

    话本乙：男主人公下意识保护女主人公，然后挥剑迎敌，将刺客杀得片甲不留！女主人公鹿乱撞，心动不已。

    谢观在心里猜了一下，猜测她是不是想给惊夜求情？她总是很心善，能搭救的人总想救一把。

    谢观看着她快哭出来的眼睛，诧异地：“怎么可能。身为帝王，自然时时有暗卫保护。不过这群废物居然能让刺客潜在这里！”

    月牙儿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向后蹦了两步，惊魂未定地再不敢乱看。

    谢观在沈聆妤面前蹲下来，懒洋洋开口：“吧，有什么话想？”

    谢观忽然愉悦地哈哈大笑，突然捧了沈聆妤的脸，在她的脸颊上用力亲了一口。

    沈聆妤盯着谢观，不吭声了。等着他自己反思。

    他再点头。

    纵冷血无畏的惊夜，也不由心头一紧。

    这也是昨天晚上谢观过的话。

    也不知道是因为受了惊，还是因为突然换了床，沈聆妤这一晚睡得不太安稳。

    谢观轻咳一声，一本正经地瞎：“其实惊夜是个瞎子。嗯，他的下也都是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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