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头看向个头刚到她腰线的儿子，目光里多了几分不解。

    扒拉着叔子过日子多舒服，儿子咋就想不开要独立呢，想不通，竟然有人不想躺平被养。

    吴氏盯着包勉的脑门子，总觉得冬日前落水，把孩子的脑子给掉水里了，不然想法为何这么奇怪。

    “二蛋也尝尝。”包勉捞出一根炸好的淀粉肠，撒上香料，递给二蛋。

    吴氏心疼的闭上眼睛，这败家儿子。

    咋滴啥好东西都给人尝！

    谁家菩萨的好心肠不心丢了，落在她儿子身上。

    二蛋接到里，心举着筷子，看着滋滋冒油的香肠。

    口水吞咽了又吞咽。

    闭上眼睛不理会吴氏灼灼目光，他嗷呜咬上一口。

    焦脆的外皮上带着热油，汤的舌头一疼，但是香味同时也在唇舌弥漫，好吃，不知不觉就给吞咽下去。

    “好吃吗？”包勉问道。

    二蛋连忙点头。

    一边烫的嗷呜嗷呜，一边连连应答：“好吃好吃呀！”

    如果天天给他吃香肠，包勉啥他干啥，再也不去惦记什么衙内的跟班了。

    “娘，你看二蛋也觉得好吃，咱们的生意肯定会大火，晚上我跟二蛋去摆摊，娘您在家里等着数钱，儿子要挣钱给你买豪宅，买仆从，再买上好些个丫鬟，专门在家伺候您。”

    包勉嘴巴张张合合。

    吴氏跟着畅想起来，好些个丫鬟伺候她，一个给她按肩，一个给她扇扇子，那日子真美呀，想着这些一时间就跟打了鸡血一般。

    干劲十足。

    包勉呼出一口气。

    忽悠娘干活，有点难度啊！

    还好他会画大饼。

    只要大饼画的够圆够大，就没人不上钩。

    “儿子，咱家筷子可不多，如果卖出一根淀粉肠还搭送出去一根筷子可不划算，要不你去外头杂货店，买上一沓油纸，炸出来香肠后用油纸包着。”

    “油纸要钱呢。”包勉眉头拧起。

    他梦里的记忆告诉他，淀粉肠配竹签刚刚好。

    还好，汴京繁华，汇聚了五湖四海的人。

    就他们这条胡同里，也有不少外地人。

    比如隔壁磨剪刀修皮子的赖头，从蜀中过来的，家里就栽种了一面墙的竹子，每逢春末夏初胡瓜栽种下去顺着墙壁往上时，赖头就会把自家新长出来的竹子卖出几根，换些零用。

    那竹木品种不一，有细竹子也有年份稍多，粗壮一些的，细竹竿可以卖出去搭胡瓜架，粗一些的可以劈开编筐子篓子。

    地里长出来的东西，从不会被浪费。

    包勉心动：“娘我去赖头叔叔家借一些粗竹子，咱们自己弄签子。”

    包吴氏乐呵呵点点头，觉得自家儿子就是聪明，在省钱上非常有天赋。

    她将淀粉肠煮熟，晾在通风处。

    这时，赖头从外头进来在他身后还跟着个包勉，他把竹子送过来，干巴巴了几句话，赶紧的转身离开。

    吴氏走出来，只看见赖头的背影。

    “这人跑那么快做什么？”包吴氏嘀咕一声。

    包勉抬头，视线在吴氏身上转悠一下：“娘，他腼腆害羞。”

    “害羞个鬼，那么害羞的人不还是跟着一群不着调的，偷看东巷那边的寡妇洗澡。”

    吴氏嘀咕一声。

    包勉低头没话，他不懂寡妇洗澡有什么好看的。

    吴氏拎起地上的大竹子，拿着柴刀开始削竹签。

    包勉跟二蛋一人拿了个砂纸打磨竹签，将上头的木刺儿消灭，不然一个不心扎到或者舌头都不好。

    一大捧竹签被三个人搞出来。

    吴氏放下里的砍柴刀揉了揉僵硬的老腰。

    脸色突然皱起来，她是想要当富太太的人，怎么就自己动做了这么多活儿。

    累的腰都酸了。

    视线落在包勉身上。

    直呼不得了。

    儿子这张嘴是抹了蜜吗？忽悠她干了不少活儿。

    “娘，您是不是累啦，喝点热水。”包勉智的很，察觉吴氏脸色不对，立马端出来一碗温水。

    里面还融了一块黄糖。

    喝起来甜丝丝的。

    “娘亲辛苦了，等儿子挣了大钱，就不会让您这么受累了。”

    包勉打包票一般笃定道。

    吴氏喝的碗里的水是甜丝丝的。

    那心脏也被这一片甜言蜜语给哄的甜丝丝的。

    甚至觉得自己一点儿也不疲累。

    再干上一天都不为过，她的乖儿子，果然最心疼她。

    黄昏临近，包勉哄着吴氏把油锅柴火跟准备好的香肠运送到州桥夜市。

    这地方的摊位都是固定的。

    新人开业，只能选择尾稍或者拐角巷子，黑不隆冬客人也少。

    综合考虑一下，包勉决定把摊子摆在巷子里，灯笼往推车上一挂。

    二蛋烧火，包勉身上围着围裙,里拿着漏勺，把香肠往油锅一炸,干起活来像模像样的。

    扭头看一眼杵在巷子口的吴氏。

    “娘，您回家吧，等夜市散会再过来接我。”包勉开口。

    吴氏盯着包勉的个头，她哪儿敢回去呢。

    夜市上人多眼杂，三教九流，她儿子长得那么好看，眼睛那么大，就算大病一场，瘦了许多，但是依旧是最好看的娃，尤其是身上衣服干干净净，谁看见都喜欢。

    她若是一个看不好。

    人就丢了。

    到时候可没地方哭呢。

    “我得看着你做生意，万一拍花子的把你带走，娘就活不下去了。”吴氏开口，眼里的担忧根本就掩藏不住。

    包勉眼里多了无奈，他是谁哇，开封府尹包大人的侄子。

    谁那么蠢对他下呢，不怕展昭十万里追踪吗？

    但是娘亲看着会放心一些，那就看着吧。

    香肠捞出来，但是没几个人上来询问。

    吴氏呼出一口气，生意做得不好呀！那可太好了，以后就不用这么辛苦，儿子会专心跟她一起啃叔子。

    “娘，您吃一个！”包勉眼睛转了转，把穿了竹签的烤肠递给吴氏。

    而后指了指对面的烤羊肉包子：“我想吃那个，娘亲帮我买。”

    “好。”吴氏对包勉的要求是拒绝不了的，她咬了一口香肠，朝着羊肉包子摊子走去。

    那边的包子馅料足，个头大，香味浓郁，围了一群人。

    吴氏刚走过去，就有有人盯上她里的烤肠。这玩意瞅着怪稀罕的，有猎奇心态的人就问：“大嫂子，这东西哪儿买的，好吃不？”

    “拐角那边，五文钱一个。”吴氏开口。

    完发现这人朝着拐角那边走去。

    吴氏眨眨眼。

    盯着里的香肠看了一会儿。

    嘴角抽搐一下。

    她是不是无形中给儿子带了客人？

    吴氏回头看一眼摊位，才一个客人影响不大，她耐着性子买了个烤羊肉包，转身朝着拐角处走去。

    刚回来，就瞧见摊位被一群人围起来，吴氏觉得自己眼花了，她就排队买个包子，咋滴多了恁多人。

    挤进去看见。她的好儿子个头矮矮的努力垫脚炸香肠，出锅穿起来，再撒上料粉，一气呵成。

    得了烤香肠的人当场吃起来，发觉滋味审美，扭头朝着夜市走去，不一会儿就领着好友一起品尝烤香肠，

    时下人有从众心理。

    当摊位无人问候时，即使有人看见多了一个摊子，也不会过来尝试。

    当看见好些人排队购买。

    那就会跟上来瞧一瞧，试一试。

    这一试，就被淀粉肠的味道勾引了。

    吴氏眼前一黑！

    生意这么好，是要她一直剁肉，削签子吗？她梦想是做富太太来着。

    咋就突然这样了，她的一双好，怕是要粗糙咯。

    包勉很努力的忙碌，但是脚依旧不够用，跟一双相比，吴氏到底更心疼儿子，她凑过去，帮着包勉炸香肠，让包勉杵一边收钱起。

    于是

    从家带来的香肠不一会儿就卖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