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Chapter 35 我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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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芳菲卡壳。

    她不知道郑西野那番“给她剪头发的只能是他”理论是如何得出。两秒钟后,她忍不住问:“可是,你会剪头发吗?”

    郑西野:“这么简单的事,看两遍不就会了吗。”

    许芳菲头顶的问号又多出两个。她愣了:“教导员,你该不会只是想拿我当白鼠,实践你的理发水平吧?”

    郑西野看她一眼,面无表情道:“我长得这么不靠谱?”

    许芳菲囧,声回答:“倒也不是。”

    郑西野:“你不用担心,我理发技术还可以。”

    好吧。

    他都打这种包票了,她当然不能再质疑什么,只好点点头,不再话。

    军校管理严格,不像自由的地方大学。军校生在校期间统一全封闭管理,若无特殊需求,不可随意离开校园。即使遇上什么必须离校的情况,也只能先向上级打报告请假,获批后方可离校,且离校时长每次最多不超过四个钟头。

    因此,为满足学员们的日常生活需求,绝大多军校内部便设立了许多便民点。

    比如生活用品类超市、水果生鲜类超市,以及自助理发室等。

    云军工学员众多,占地面积宽广,自助理发室共设了五个,分别位于一号食堂附近、二号食堂附近、女生宿舍附近,男生宿舍附近,以及训练场附近。

    而距离操场最近的点,是训练场旁边那一个,直线距离900米不到。

    许芳菲跟在郑西野身边安静地往前走,一路上又遇见了不少列队前进的高年级学员,所有人的神色都严肃而端稳,没有交谈笑的,更没有嬉笑打闹的。

    难怪都,军校的重点是前一个字,这地方的确既是学校,又是军营。

    整体氛围凛如霜雪,冷肃得教人心惊,只能随时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将神经紧绷。

    神游天外的空隙间,两人到达目的地。

    许芳菲抬起眼。

    这间自助理发室的门是透明玻璃门,门中部贴着一条军绿纯色装饰条,配以“八一”字样。并不算大,三十几平的地儿,一共三面落地镜,三把理发椅,和三套剪刀、吹风、梳子等理发工具。最里侧的位置摆着一张洗发床和洗发池,旁边的地上还有一瓶大容量洗发液,最常见的国产品牌。

    总体来,和外面理发店里相差无几。

    唯一特殊的点,在于这里没有给顾客服务的理发师,只能自己动。

    郑西野推开理发室的玻璃门,带着许芳菲走了进去。

    少女眼神里带着一丝新奇和敬畏,悄悄环顾四周,然后又看向已径直走到洗发池那边的男人。

    池子左侧放了把黑色皮圆凳,郑西野弯腰坐下来。可他人太高,双腿也格外修长,与正常人差距颇大。这把椅子的原始高度于他而言不合适,粗看之下,竟像大人坐板凳,有点滑稽,又有点冷俏俏的可爱。

    许芳菲将这一幕收入眼底,心下好笑,又不敢当着他面笑,只能绷紧嘴唇,努力忍住。

    那头。

    郑西野眸垂低,长臂一伸,调节着座椅高度。边动作边眼也不抬地丢过来一句话,轻飘飘的:“很好笑?”

    许芳菲囧:“。”

    我明明忍住了的啊

    在心里偷笑都能被抓个现行,她窘迫又郁闷,好几秒才清清嗓子,硬着头皮摇摇头,严肃地回:“也、也不是很好笑。”

    “想笑就笑。”座椅调好了。郑西野撩起眼皮,眉峰微挑起,“这会儿又没让你练队列又没让你站军姿,笑一下不受罚。”

    话是这么,可教导员比天大,许芳菲哪里敢真的笑话这位大佬。她静默几秒,仍是摇头摇头:“教导员,我没想笑。”

    郑西野直勾勾地盯着她。

    这崽子还是记忆里那副模样,白腻光生的脸,灵动清灵的眼睛,鼻子巧却又高挺,鼻头圆润微翘,为整副明艳的五官平添几分幼态感。

    又好像与记忆里有区别。

    郑西野眯了下眼,目光下移,犹如领主巡视领地般,将许芳菲从头到脚仔细审度一遍,终于发现了那细微又明显的变化——这妮子的身段,似乎较之前更丰腴了些

    脑海中鬼使神差,想起一抹清幽幽的蓝色,青涩而丰盈,纯美而妖娆。

    视线触及她脖颈以下,郑西野明显一滞,眸色由浅转深,下一瞬便立刻将眼神挪开。

    他静默两秒,然后淡淡地:“把帽子摘了头发散开,过来躺下。”

    许芳菲略微怔了下,有点不自在地嗫嚅:“还要先把头发洗一遍吗?”

    “打湿之后会好剪一些。”

    郑西野着,一只拿起移动喷头,另一只将水龙头拧开,哗啦啦的水流冲洒出来。他面容平静,用五指试着水温,不断进行调整。

    调完一抬眸,姑娘还木呆呆地杵在原地。

    郑西野看着她,再出声时,调子里沾了几分无奈和宠溺:“过来。菲菲,听话。”

    六个字,两句成段,配上他天生冷感又微沉的声线,不出的暧昧亲昵。

    许芳菲心尖微颤,光是听他声音就已经耳根子发热。但这种情况,她根本找不到合适的拒绝理由。

    只好抬起双,摘去军帽和盘发的头绳。

    霎时间,一头黑发倾泄如瀑,温温柔柔批散在她肩头。

    许芳菲走到洗发床边,犹豫两秒,仍是无法迈过心里那道关。她看了他一眼,声挣扎:“教导员,我自己来洗吧剪头发可能需要你帮我,但是洗头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

    郑西野看着她,两秒后,语气极轻缓又极沉地重复:“我,躺下来。”

    听出对方语气不善,姑娘惊住,什么话也不敢了,“嗖”的躺倒下去,眼睛睁得圆圆的。

    一副即将英勇就义的表情。

    郑西野:“。”

    郑西野无语,怕烫到她,最后又试了一遍水温,然后才将喷头轻轻贴近她脑袋。

    温热的水流细细冲刷过头皮和发丝,暖暖的,蛮舒服。

    可许芳菲一点儿没觉得放松。她心跳如雷紧张得要命,眼神定定盯着天花板上那盏白炽灯,就是不敢看正上方那张英俊寒凛的脸。

    这时,上头冷不丁响起一句话,语气淡淡的:“水温合不合适。”

    许芳菲轻轻咬住嘴唇,点点头,仍不敢看他:“嗯。”

    上头又问:“你眼睛在看哪儿。”

    许芳菲:“灯。”顿一下,默默补充,“好白好亮。”

    “白炽灯的光线有损视力。”郑西野将少女柔软浓密的长发悉数打湿,然后便弯腰挤出一泵洗发露,均匀往她头上涂抹,动作轻柔,神色平静,“你如果实在不敢看我,可以把眼睛闭上。”

    “”

    许芳菲要窘死了,内心天人交战好一番思想斗争之后,默默闭上了眼睛。

    然而,视野内只余漆黑,随之而来的并非松懈,而是新的煎熬——许芳菲悲催地发现,视觉消失后,她身体的其它感官便变得尤其敏锐。

    她能听见,水流哗哗从耳畔流下。

    能感觉到,他修长分明的指骨,掬握她的长发、摁压她的头顶,甚至还若有似无,轻轻拂过她的耳垂。

    她两只耳朵,甚至能细腻清晰地感受他指腹的茧,薄薄的一层,微硬,一点也不柔软

    脸颊温度不可抑制地往上飙升,许芳菲心跳急促,呼吸吃紧,两只平放于腹的攥成了两只拳头。

    她觉得自己即将紧张到晕过去。

    两秒后,许芳菲暗自做了个深呼吸,为了避免自己心跳过快而亡,她决定点什么来转移注意力。

    略思索,她清了清嗓子,开口轻唤:“教导员。”

    郑西野上动作如常,垂眸静静注视着少女娇艳羞红的颊,应她:“嗯?”

    许芳菲鼓起勇气,将眼睛睁开一道缝,看向头顶,一副半请求半打商量的语气:“你帮我把头发剪短以后,能不能”一顿,“能不能把剪下来的头发给我?”

    郑西野直视她的眸,有点疑惑:“为什么?”

    许芳菲静了静,轻声:“我记得时候跟妈妈回老家,外婆告诉我,在我们的家乡有一个传统,是没出嫁的女孩子最好不要大面积落发。实在要剪,那些头发也不能乱扔。”

    少女耳骨上沾了些洗发露的浮沫。

    郑西野注意到,食指轻柔替她拭去,又挡住她的耳道孔,用热水将那只雪白微红的耳朵冲洗一遍,随口问道:“乱扔会怎么样?”

    “乱扔的话”似有些难以启齿,许芳菲脸蛋的红潮直直蔓延到耳根以后。她声音弱几分,蚊子叫似的:“乱扔的话,我以后就嫁不出去了。”

    “难怪你头发这么长。”郑西野嗤笑一声,“怕嫁不出去,就没怎么剪过?”

    “也不是完全没剪过。”许芳菲声反驳。

    “闲操哪门子心。”郑西野觉得这法简直荒谬绝伦,“像你这么好看又这么优秀的女孩子,会嫁不出去?”

    许芳菲闻声,卡壳三秒,自己都不知道怎么的就问出一句话来:“你真的觉得我好看吗?我有多好看?”

    话音刚落,整个空间骤然陷入一阵诡异的寂静。

    “”

    “”

    意识到自己问了什么傻话后,许芳菲愣住,整颗脑袋轰一下着火,简直恨不得将自己的舌头咬掉。

    啊啊啊,她在什么啊!

    滴答,滴答,男人腕表里的秒针悄悄溜过去两格。

    第三秒的时候,郑西野一勾嘴角低笑出声,漫不经心地回答道:“也不是多好看,也就‘倾国倾城,非花非雾,春风十里独步’的水准吧。”

    许芳菲蓦的一怔。

    这首诗她以前读过,是吴文英的东风第一枝。意思是此女倾国倾城,似花妖艳而非花,似雾朦胧又非雾,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也非之莫属。

    这人肚子里墨水还真不少。

    不过,问题是

    许芳菲脸烫得几乎快失去知觉。

    问题是,这首诗表达的中心思想,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他应该是不知道吧,不然怎么会用这首诗来夸她?

    就在许芳菲胡思乱想神游天外的时候,郑西野已经将她头发上的泡沫冲去,带着她坐到了理发专用的椅子上。

    他拿起出风,接通电源,先是将她的头发吹到半干,然后便拿起剪刀,用眼睛丈量着下刀的位置。

    许芳菲脑子里本来像混了团浆糊,一眼看见郑西野里的剪刀,冷光一晃,又瞬间清醒过来。

    她想起一件要紧事。

    “对了。”许芳菲透过镜子看向他,难藏担忧:“我听,你之前执行任务的时候受了伤?”

    郑西野动作一顿,脸色仍旧平静,反问道:“你听谁的。”

    许芳菲尴尬地咳嗽一声,心想这种事,如果如实作答,岂不是就出卖了室友李薇?便支吾地回答:“就其他人嘛。”

    “造谣传谣犯法,军校生造谣传谣更是罪加一等。”郑西野,“别成天在背后聊些有的没的。”

    许芳菲犯窘了,有点委屈地嘀咕:“人是群居动物。生活在一间宿舍里,不聊天做什么。”

    郑西野:“学习。”

    这个回答着实把许芳菲给呛了下。她默默汗颜:“可是,还没开始上专业课。”

    郑西野:“那就利用一切时间吃东西,休息,睡觉。争取多长点肉。”

    许芳菲迷茫:“为什么?”

    男人拢起少女垂落的乌黑长发,捏在里,用剪刀比划,语调如常:“因为明天就开始正式军训,为期三个月,你体格身体素质也一般,再不多吃点,那么高强度的训练我怕你扛不住。”

    许芳菲本来有点不服气,想她有一米六五呢,体格哪里。但眼风扫见背后这位挺拔漂亮的倒三角身材,又蔫了,默默把想回怼的话咽回喉咙。

    好吧,和他强壮高大的体型相比,她这只弱鸡确实太弱了。

    咔擦。

    耳畔猛的响起一剪子声。

    少女原本到背心的长发瞬间缩短一大半,只堪堪齐住她巧的下颔缘。

    尽管早就有思想准备,但眼瞧着跟了自己十几年的长发没就没,许芳菲还是有点心疼。

    不忍再看,她把目光移向别处,继续问郑西野:“所以你真的没有受伤吗?”

    郑西野:“我受的伤多了去了,你具体指哪一道?”

    许芳菲被这话噎住,卡壳半秒道:“我就是不知道你伤在哪里,具体是什么伤,所以才问你呀。”

    背后男人微微皱了下眉,一副有点苦恼的表情,最后善解人意地提议:“不然寻个没人的地儿,我脱了让你仔细找找?”

    许芳菲:“”

    许芳菲黑线脸:“不用了。”

    “以后你再打听我的伤,我就脱光让你看。”郑西野弯了腰贴近她耳侧,扬起眉,意态闲闲地:“你觉得怎么样?”

    许芳菲:“不怎么样。”

    郑西野:“还到处问么?”

    丫头这下被吓住,彻底老实了,一脸严肃地摆摇头,“不问了。”

    郑西野:“还瞎打听么?”

    她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打听了。”

    郑西野把姑娘滑稽可爱的表情收入眼底,嘴角微勾,不再出声,直起身继续专注地给她剪头发。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天色彻底暗下的同时,理发工作也终于宣告完成。

    剪完,郑西野微掀眼皮,望向少女面前的镜子。

    她样貌娇娆美艳,齐耳短发不显丝毫男相,反而将五官优势更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薄而碎的刘海下盈盈一双眼,愈发神清骨秀,不可方物。

    郑西野看着她,一时竟有些晃神。

    许芳菲从椅子上站起身。她先是对着镜子认真照了几秒,紧接着便转过头,有些拘谨又有些忐忑地问旁边:“你觉得怎么样?”

    郑西野注视着少女娇媚动人的脸,:“很漂亮。”

    “谢、谢谢。”许芳菲弯起唇,朝郑西野羞赧一笑。侧头瞧见她剪下来的长发足有一大把,被他放在镜前的桌子上,便伸去取。

    然而就在这时,边上那位却开了口。

    他拒绝道:“这些头发你不能拿走。”

    许芳菲动作一僵,狐疑地问:“为什么?”

    郑西野回答:“要做统一处理。”

    听了这话,许芳菲肩膀一垮,丧丧的,有点惋惜又有点的郁闷,无意识撅了下嘴。

    郑西野看她一眼,微微动了动下巴:“怎么?还在担心自己以后嫁不出去?”

    许芳菲:“。”

    “你头发是我剪的。”郑西野,“你以后要是找不到对象,这个责任我负。”

    话音落地,许芳菲一时都没明白他什么意思。不解地歪歪脑袋,好奇道:“教导员,这种责怎么负呀?”

    随之便见她的教导员一勾嘴角,懒洋洋地笑了下,:“我娶你啊。”

    许芳菲:“”

    *

    因军训还未正式开始,所以新学员入学的第一天晚上没有集训任务。晚饭过后,各队便相继解散。

    从自助理发室出来,郑西野独自一人回到他在云军工的宿舍。

    军校上下都同吃同住,除已婚干部可以每天离校回家外,剩下的人,无论是教元学员服役战士,还是队干部、教导员,但凡单身,那就都是不分职务只分性别,统一住宿舍。

    唯一区别在于,学员和战士们是住六人间的集体宿舍,其余人则是住单身宿舍。

    郑西野住单身宿舍9栋,50室,二十来平米的空间被一分为二,一张单人床、一张书桌、一把座椅、一个大衣柜、一个电视,简单几样物件组成卧室,另有一个独立洗间,全军统一配置。

    进了门,他随摁下墙上的灯开关。

    一室豁然明亮。

    八月底,天气并不凉快。郑西野关了门,脱下迷彩服的外套随挂到墙上,只着一件军旅短袖体能服,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微凉的水流进入口腔,沿咽喉滚入食道。

    总算将那股子炽热的躁动平息几分。

    砰。

    一杯凉水灌完,郑西野随把杯子放在了桌上,弯腰坐下。静坐片刻后,他从裤兜里取出带回的东西,神色宁静,动作温柔,把它放进一个蓝色透明收纳盒。

    盒子里,一卷长发柔顺乌黑,在光下泛着若隐若现的光泽。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很特别的香味儿,很淡,不属于任何香水或香精,若有又似无。

    郑西野知道,那是姑娘身上纯天然的体香,清新而甜蜜,像极了盛夏季节某种熟透的水果。

    指尖轻轻摩挲发丝。

    郑西野目光变得柔和,柔和至极,几乎折射出种病态的迷恋。摩挲好一阵后,他才将收纳盒密封好,拉开书桌抽屉,放进去。

    就在这时,一阵嗓门儿忽然从走廊外传来,大咧咧地喊道:“野哥!”

    闻声的瞬间,郑西野眸色微凉,脸色旋即恢复成一贯的冷冽散漫。

    他过去开了门。

    “野哥,”门外是顾少锋笑嘻嘻的脸,“明儿就要军训了,咱俩商量商量训练内容。”

    郑西野哦了一声,撤身让顾少锋进屋。

    顾少锋迈着步子走进去,仰起脖子环顾一圈,啧啧道:“偶像就是偶像,这屋拾掇得也太讲究了。”着,他回过头来看郑西野,有些不可思议:“野哥,现在又不是上学那时候,每天有队干部检查宿舍卫生啥的。你怎么还对自己要求这么严格啊?”

    “习惯了。”郑西野拿出纸杯,给顾少锋带了一杯纯净水,把椅子留给对方,自己则弯腰坐在了床沿上。

    顾少锋也渴了,一仰脖子把水喝得干干净净,然后擦擦嘴,竖起大拇指:“嗯,值得学习。”

    郑西野:“我记得咱们上学那会儿,大一军训都是基础训练。”

    “现在也是。”顾少锋接话,“站站军姿,练练队列什么的。其它都是后期的专业课。”

    郑西野问:“有没有拉练项目?”

    “有一个,确实也是军训内容。”顾少锋道,“最后一个月去了。”

    郑西野了解完基本情况,点点头。

    两人又聊了会儿。突的,顾少锋余光一瞥,注意到面前的抽屉里似乎有什么,黑乎乎一片,装在一个透明收纳盒里。

    他纳闷儿地皱起眉,正要定睛细看时,郑西野已“哐”的声将抽屉关了个严实。

    这副欲盖弥彰的姿态,令顾少锋更好奇了。

    “野哥,你抽屉里是啥啊,我瞧着怎么还有玩具,像是女娃娃过家家用的锅铲啥的。”他打量着郑西野冷峻的面容,眼风再一转,又看见书桌上的电脑旁边,居然摆着一个巧的黏土娃娃。

    圆头圆脑,可可爱爱。

    这一下,顾少锋更惊了。他难以置信地压低声,道:“野哥,真看不出来呀。原来您老人家长了一张冷面阎罗的脸,居然有一颗粉红粉红的少女心?”

    郑西野:“。”

    郑西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问:“你还有其他事儿没?”

    顾少锋动了动唇,正要答话,一阵铃声却突兀响起,将他堵了回去。

    郑西野从裤兜里掏出,看了眼来电显示,顿了下,将电话接起:“喂。”

    听筒内传出一个中年男人的嗓音,温和儒雅,道:“西野,听你借调到军工大了?”

    “是的,宋叔。”郑西野回道。

    “瑜回来了。”对面笑了下,“你之前托我办的事,已经有结果了。但是我这几天不在云城,我让瑜过来跟你详,你看怎么样?”

    “好的。”

    简单几句完,郑西野挂了电话。再一抬头,对上顾少锋乌黑明亮,闪烁着八卦之光的眼睛。

    顾少锋兴冲冲的,很好奇地问:“野哥,是不是有人要来找你?”

    郑西野把收回裤兜。

    顾少锋眼底的光更亮了,还朝他抛了个媚眼,压低声:“男的女的呀?”

    郑西野:“女的。”

    “噢哟!”顾少锋惊喜,“不会是嫂子吧?”

    郑西野冷冷地:“我单身,没对象。”

    顾少锋:“这大晚上的能来找你,关系肯定不一般,不是对象也能往对象方面发展嘛。”

    缺筋少弦没话找话,郑西野都不稀得搭理顾少锋,起身把迷彩外套往肩上一披,穿好走人。临出门前淡淡撂下一句:“走的时候帮我把门儿带上。”

    “好咧!知道了!”迷弟顾举起双,朝那挺拔背影兴高采烈地挥了挥:“偶像再见!”

    *

    许芳菲顶着一头短发回到宿舍。刚进门,几声诧异惊呼便错落响起。

    李薇瞪大了眼睛,:“怎么就集合吃了个饭饭的功夫,你头发就被剪短啦!”

    “就是。”曲毕卓玛也走上前,围着许芳菲转了一圈,在她身上打量来打量去,“你什么时候剪的头发?”

    许芳菲摸了摸空落落的脖子,嗫嚅道:“就刚刚。”

    张芸婕问:“你请战士帮你剪的?”

    “不是。是我们大队的教导员。”她回答。

    “郑西野?”李薇挑挑眉毛,对那位传奇的“狼牙战王”更是好奇,,“我听,这位爷今天还跟你们队放了话,在校期间不许你们谈恋爱?”

    “本来学校也有这个规定。”张芸婕笑了下,:“郑队也没错啊。”

    这话一出,旁边正在看书的魏华坐不住了。她抬起头,一副尴尬又苦恼的神情,道:“那本来就有对象的怎么办,总不至于勒令分吧?”

    “哟!魏华你可以啊。”梁雪伸勾住她肩膀,一脸打趣,“高中早恋啊?”

    “谁、谁早恋!”魏华一下红了脸。辩解:“我们是毕业以后才谈上的。”

    “哎呀哎呀,紧张什么。”李薇好笑地摆摆。对众人道,“咱学校原则上是不能处对象,但是本来有对象的也可以维持现状,怎么可能棒打鸳鸯!那成什么了。”

    “我就嘛。”魏华放下心,埋头继续看她的书。

    张芸婕这时伸,摸朋友般拍了拍许芳菲脑袋,发自内心地称赞道:“不错不错,颜值一点没下降,咱们丫头短发也好靓女的哦。”

    张芸婕是广城人,普通话时偶尔会夹杂一些粤语习惯。

    许芳菲轻轻弯了弯嘴角,知道粤语里的“靓女”就是“漂亮姑娘”的意思,朝张芸婕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

    李薇打趣:“她长成这样,什么发型ld不住呀。”

    曲毕卓玛接话:“就是。长成这样,放阅兵式上分分钟火遍全球。”

    许芳菲害羞地跺跺脚:“你们够够的了。”

    几个女孩子又笑闹了会儿。

    曲毕卓玛提议道:“待会儿点半要集合上晚自习,还有20分钟,不然一起去洗个澡?”

    大太阳底下折腾了一天,所有人都浑身黏黏腻腻汗涔涔,话音落地,爱干净的女孩们全都高举双表示赞成。

    两分钟后,许芳菲收拾好洗漱用品,给妈妈发去一条报平安的短信,最后一个出门,跟在室友们身后跑而去。

    *

    专业书已经提前发下来,整个晚自习上,各年级各大队的学员们都坐在教室里看书,教学楼鸦雀无声。

    许芳菲莫名犯困,整个人有些蔫蔫儿的,强打精神将主课内容大致浏览了一遍。

    晚上九点整,下课铃声拉响,她如蒙大赦,飞快收拾好书本下楼列队。只见两个队领导只有顾少锋一个在,郑西野不知所踪。

    许芳菲有点疑惑,但身体不舒服也没心思深思多想,霜打茄子似的回到寝室。等她换上体能短袖服,洗漱完去上卫生间时才发现,导致她整个人蔫头耷脑没精神的罪魁祸首。

    居然是她例假来了。

    许芳菲的例假通常规律,不知是换了新环境不太适应,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这次例假,比往月提前了大约一周。她简单处理一下,紧接着便跑出洗间,将自己分装卫生用品的行李袋打开来,一通翻找。

    然而直到把行李袋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着一包卫生巾。明显是忘记带来。

    许芳菲大囧,懊丧地拍拍脑门儿。

    一旁的张芸婕看出她脸色古怪,都是女孩儿,琢磨两秒立马明白过来。张芸婕从自己抽屉里拿出一包苏菲,递给她,:“先用我的吧。这会儿离熄灯还有一段时间,可以下楼买。不着急。”

    许芳菲朝张芸婕投去一记感激的目光,接过东西飞快冲回洗间。

    拾掇完,她套上迷彩外套下了楼。

    军工大管理虽严苛,但也不乏人性化的一面。比如,为了照顾女学员,校园最大的日用品超市就设立在女生宿舍区附近,从5栋走过去,散步遛弯的步速,五分钟的路程都要不了。

    许芳菲步子飞快,很快便抵达超市门口。

    距离熄灯还有一个时,超市里人不少,学员们三五成群,安安静静地选购着商品。许芳菲定定神,捏着校园卡走进去,逛一圈,然后拿起两包加量装的苏菲去往收银台。

    刚低着脑袋排进队伍,令许芳菲始料未及的一个声音却兀然响起,在她头顶上方淡淡地:“挺巧啊。”

    许芳菲:“。”

    她猛抬头,一道高大身影闲闲排她前面,着丛林迷彩套服,挺拔如画,俊美无俦。

    “教。”偶遇来得太突然,许芳菲惊呆,舌头打结,磕磕巴巴地喊:“教导员好。”

    郑西野垂着眸,直勾勾瞧着眼皮底下的姑娘,扫眼她里:“来买东西?”

    短短两秒,许芳菲意识到什么,白皙脸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红成颗熟透的苹果。她囧辣个囧,完全是条件反射,“嗖”一下往后收,将两包苏菲藏到自个儿身后。

    然后巴巴咽了口唾沫,点头回:“嗯呐。”

    郑西野刚才只瞥见她里拿着个黑色物件,根本都没看清是什么。他:“买什么,放上来我一起结。”

    许芳菲要窘炸了,攥紧里的姨妈巾,脸烫得能煎鸡蛋,脑袋拨浪鼓似的摇来摇去:“不不不,谢谢教导员。我自己来就好。”

    郑西野耷拉着眼皮瞧着眼前的短发姑娘,觉出这崽崽神色怪异,微微一挑眉:“无端端的,你脸怎么这么红。生病了?”

    话完,男人自然而然便伸出一只胳膊。微凉有力的大掌,轻覆住她额头。

    许芳菲:“”

    许芳菲睁大了眼睛,红潮唰唰蔓延到耳朵,再到脖子,再到脚趾头。没等回过神来,眼前的男人竟又有了动作。

    他敏锐觉察到异样,似不大确定,俯低身,高挺鼻梁略贴近她耳廓周围,轻轻一嗅。

    下一瞬,郑西野眉心用力拧起一个结,黑眸中忧色毕露,低声道:“你身上怎么有血腥味?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