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Chapter 41 这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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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这个质疑,许芳菲颇感欲哭无泪。她指天发誓,她真的、真的没有想到,曲毕卓玛转交过来的会是一封情书。

    情急之下,许芳菲摆着脱口而出:“我不知道是情书,如果知道我绝对不会收的。”

    郑西野捏着爱心信封,就那么垂着眸好整以暇瞧着面前的姑娘。听完她的解释,他神色不变,只不咸不淡地应了两个字:“是么。”

    “真的!”

    许芳菲见他还是一副不太信的样子,急得又开口道:“如果我知道,我收了就收了,肯定悄悄的,怎么可能这么笨让你发现。”

    郑西野直勾勾盯着她,挑了下眉,忽:“这封情书,你是不想被‘教导员’发现,还是不想被‘郑西野’发现。”

    许芳菲没有理解这个问句的意思,一愣神,不解皱眉:“教导员和郑西野,不都是你吗。有什么区别?”

    他平静地:“不想被教导员发现,是你怕违反‘不能恋爱’这条校规。怕被郑西野发现,是你怕我误会。”

    许芳菲眸光轻闪。

    郑西野视线定定注视着她,:“回答我。”

    这三个字得很轻,但每个音符都清清楚楚钻进许芳菲的耳朵,像是三只背着壳的笨拙蜗牛,沿着她耳道爬进大脑,所过之处带起大片大片酥感的痒。

    她脸又燥起来,耳朵根也烫烫的。她猜测,自己的脑袋肯定已经红成番茄。怕被发现,只能佯装不甚在意地转过头,看向别处。

    许芳菲清清嗓子,:“我怕违反校规受处罚。”

    郑西野闻言,蹙了下眉。

    未待他拉着脸子开口,身前的姑娘却又出声了。这一次,她脑袋无意识埋低,像是心虚,又像是羞怯,音量较前次低许多。

    她声:“当然也怕你误会。”

    这一刻,夜色在两人之间静谧蔓延。许芳菲完,羞窘交织,根本都不敢再看郑西野的表情。

    她垂着头,将自己绯红的脸藏到阴影里,十指攥紧从衣兜里取出来的糖果包装袋,把袋子捏到变形。

    也是那一刻,郑西野眸色骤深,脑海中有无数念头匆促闪过。

    那些炽热的、偏激的、疯狂的,因她而起的诸多思绪,如同雨后的春笋,在他的身体里扎根发芽,汲取他的妄念作养分,短短几秒光景便长出了无数藤蔓,缠绕他,教唆他,要拖着他坠入魔道。

    她,怕他误会。

    这意味着,在她心里他也是特别的那一个。

    过去的无数个日夜里,郑西野是如此渴求这个姑娘的一切。

    过去的无数个日夜里,他甚至偏执地认为,自己能从缅南活下来,是老天慈悲垂怜,给了他一个会。

    一个回到许芳菲身边,得到许芳菲的会。

    而现在,此时此刻,他最想要的姑娘就站在他面前。

    理智与渴念在郑西野的头脑中来回拉扯。

    好一会儿,他闭上眼睛再重新睁开,已又是平日里那副冷峻凌厉里融几分凉薄散漫的样子。

    许芳菲没有读心术,也没上过微表情心理课,她当然不知道郑西野脑子里在想什么,想过什么。

    在她悄悄抬头的刹那,只看到郑西野清冷如玉的侧颜,和他遥望远处夜空时,嘴角微挑的弧度。

    于许芳菲而言,这个男人的笑总是带有魔力,轻而易举便能让她也感受到喜悦。

    她眨了眨眼睛,趁他心情不错,紧忙声试探:“教导员,你问的问题我都回答了。这封信可以还给我了吗?”

    郑西野眼底含笑,薄唇里吐出的话语却相当冷酷:“不可以。没收。”

    许芳菲:“?”

    许芳菲惊了,目瞪口呆:“别人写给我的信,你拿去做什么?”

    郑西野反问:“那你留着做什么?”

    许芳菲被他问得一卡。

    他调子凉凉:“认真拜读?要不我现在拆开朗读几段,你现场给品鉴品鉴,再写个八百字的读后感?”

    郑西野这张脸,没表情时是又冷又俊的军中花无缺,偶尔些阴阳怪气的话时却又是真的欠扁。就冲这吊儿郎当不着调的流气劲儿,让人想两拳头给他怼树上去。

    许芳菲哪里得过他。姑娘只能憋红着脸蛋望着他,担忧道:“那你没收之后,会不会有处罚措施?”

    这要是因为一封莫名其妙的情书受处分。也太冤了吧!

    郑西野凉凉:“写情书的我看情况处理。”

    许芳菲紧张得心都悬起来:“那收情书的呢?”

    郑西野闻声一顿,视线在姑娘的身板上打量一圈,抬抬下巴:“想让我保你?”

    许芳菲被噎了下,压低声音央求:“这件事也没其他人知道。拜托了,教导员。”

    郑西野瞧着她:“那你不得贿赂一下我?”

    许芳菲愣了几秒,反应过来,连忙将捏在里的袋糖果双递上,:“对。这个,这个是我专程给你买的。送给你吃。”

    郑西野接过来,目光扫过粉绿粉绿的包装纸,看见几个大字:旺仔软糖,水蜜桃味。

    郑西野挑挑眉。

    丫头又翘起一根纤细的食指,戳戳空气,:“这是我最喜欢的口味,很好吃。你尝尝看。”

    郑西野心里那个舒坦,都他妈要乐笑了。但他表面上却还是板着脸,故意严严肃肃不苟言笑。耷拉着眼皮看她,:“一袋水果软糖就把我打发了?”

    “这袋糖,本来是答谢你指导我领唱的。”许芳菲支吾着想了想,提议:“那我明天再给你买一袋?”

    郑西野无言。

    他的姑娘单纯得不谙世事,在她简单的思维里,一袋糖不行,那就两袋。确实顺理成章,找不到任何漏洞。

    这逻辑,可爱得郑西野一点没脾气。

    两秒钟后,许芳菲只听教导员大佬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气音,像是个轻哼,不置可否,应该可以理解成默认同意。

    接着,又看见他拿着软糖打量了两眼,将之平放在掌心,拿出“咔嚓”拍了张照。

    许芳菲见状,凑过去好奇地问:“你拍照做什么呀?”

    郑西野垂眸看着屏,修长五指敲在屏幕上,正操作着什么。见那颗圆圆的脑袋凑近自己,瞬间便“哒”一声熄灭屏。

    他神色自若地:“这就是你贿赂我的证据。留个证,以后才好威胁你。”

    许芳菲:“”

    许芳菲额头滑下一滴豆大的冷汗。

    “走,快吹熄灯哨了。”郑西野看了眼腕上的表,:“送你回宿舍。”

    之后两人便朝女生宿舍区的方向走去。

    快到时,一记清亮的女声忽然在背后响起,唤道:“郑西野!”

    许芳菲眸光微闪,听出这是宋瑜的声音,顿步回过头。

    郑西野也转身往后看了眼。

    “这么晚了还打扰学员休息,有你这么过分的教导员吗。”宋瑜一袭浅紫色梵高油画款连衣裙,脸上带着她标志性的大方笑容,清丽正派,气质高雅。

    郑西野视线无澜,从宋瑜脸上掠过去,转而便看向身边的许芳菲。他柔声道:“上去吧,早点睡。”

    许芳菲点了点头。忍不住又悄悄打望宋瑜一眼,之后才转过身,放慢脚步走向宿舍。

    背后,教导员和美人画家的交谈声清晰钻进她耳朵。

    宋瑜:“你糖呢?快给我一颗。”

    郑西野:“什么糖。”

    宋瑜不可思议:“你三分钟前刚发的朋友圈,旺仔软糖水蜜桃味。总不可能已经吃完了吧?”

    许芳菲一呆。

    原来刚才他拍照,是发朋友圈去了。

    霎时间,一层朦胧的暖意,将女孩的心脏轻盈包裹。她不再好奇之后的对话,弯起唇,加快步子上了楼梯。

    目送纤细背影转过宿舍入口的拐角,郑西野视线才收回来。

    宋瑜和郑西野从一个院子长大,熟悉得很。她也爱吃水果软糖,便很自然地摊开,催促:“好久没吃了,分给我一颗。”

    郑西野淡淡道:“超市就在那儿,要吃自己买。”

    “气。”

    宋瑜切了声,继续道:“我爸让我来告诉你,他朋友那边的医院已经联系好了,郑叔叔随时都能过去。”

    郑西野脸色微凝,:“多谢。”

    “明天我要去看郑叔叔。”宋瑜建议,“你请个假一起吧,顺便去办转院续。”

    郑西野点头。

    *

    次日上午,郑西野与宋瑜一起去了云城市第一人民医院。

    他们先去神经科的办公室找到主治医生,明了准备给郑父郑卫国转院的意图。

    听完郑西野的话,主治医生点点头,饱含歉意道:“你父亲在我们这儿躺了这么多年,确实一直都没什么起色。如果能有更好的神经科大夫能改善现状,我当然也求之不得。”

    十一前,郑卫国在驾车途中精神恍惚,被一辆疾驰而来的大卡车连人带车撞出三十米。

    那场车祸,导致郑卫国脑部神经严重受损,成了一名植物人。

    多年来,各路亲朋好友为郑父遍寻名医,始终没有好结果。

    前段时间,宋父在参加同学聚会的时候听,他们高中班上的班长从美国华盛顿归国,被夏城神经专科医院给高薪聘了过去。宋父知道这人少年时便赴美留学,在神经内科领域颇有建树,左托人右托人,和那位老同学取得了联系,想着把郑卫国送过去,再碰碰运气。

    和主治医生交流完,郑西野去一楼办了转院续。

    之后,两人来到四层神经科,4单人病房。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液的气味,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病床,一切都洁净而单调。木质床头柜上,一只巧的瓷器摆件是整个空间里唯一的生。

    那是一只白色的鸽子,振翅欲飞,栩栩如生,仿佛正在蓝天白云间翱翔。

    柜子旁的病床上躺着一个人,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

    他的鬓角已经起了霜,长时间卧床令他的肤色透出几分病态的苍白,但从那憔悴的眼角眉梢,人们依然能轻易地推测出,他年轻时的俊秀英伟。

    男人闭着眼,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又像是已经死去。唯有心电监护仪上波动的曲线昭示出,他的灵魂尚存于人世。

    和过去的许多次一样,郑西野走进病房,拖了把椅子,弯腰坐下,静静听护工王姨简述最近的情况。

    “还是老样子。”

    王姨给吊瓶架换上新的营养液,摇头叹气,用夹着家乡方言的普通话道:“一直这么睡起。叫他呢,没得反应,和他讲话聊天呢,也没得反应。听医生讲,他的大脑应该是有知觉的。好可怜的,听得见看得见,但是动不了也发不出声音,不知道是哪样的滋味,没法想象。”

    郑西野脸色平静,没有接这番话。

    一起来的宋瑜伸出,轻轻拍了下王姨的肩,道:“王姨,这几年一直你把郑叔叔照顾得很好。辛苦你了。”

    王姨是个勤快人,心眼儿又实在,是医院里口碑最好的护工。她笑起来,玩笑:“这都是我的工作嘛,你们又不是没给钱。”

    这时,郑西野站起身,将事先准备好的红包塞进王姨里,:“王姨,一点心意。”

    王姨大为震惊,慌慌忙忙地推拒:“哎呀,你们这是做什么?要不得要不得。”

    郑西野:“我平时工作忙,一年到头也照顾不了我爸几天。多亏你。收下吧。”

    王姨推辞不了,只好把红包收下。她不好意思极了,:“你们当兵的嘛,肯定忙。我们都非常理解哦对了,你们要转院,那什么时候走?”

    宋瑜回答:“今天办好了转院续,明天早上走。”

    “哦,好。”王姨,“我这就帮你们把东西收拾了。”

    宋瑜笑:“麻烦你了。”

    王姨从柜子里拖出一个行李箱,脚麻利地收拾起来。她整理完病人的换洗衣物和其它杂物,接着便直起身,准备去拿摆在床头柜上的白鸽瓷雕。

    郑西野先一步将白鸽拿起来。

    王姨面露疑惑。

    郑西野朝她很淡地笑了下,:“这是我妈的东西,我收着就行。”

    “哦,这是你妈妈的东西?”王姨惊讶地睁大眼,兴冲冲:“之前你爸的妹妹,应该是你姑,来看过你爸几次。听她讲,你妈妈好厉害的,是开战斗的女飞行员咧!不过这么多年,从来没见你妈妈到医院来过,她是不是比你还忙啊”

    一旁的宋瑜听见这话,瞬间变了脸色。她用力咳嗽几声打断王姨的话,过去把王姨拖到一边。

    王姨看出不对劲,狐疑地压着嗓子问:“怎么了宋,我是不是错话了?”

    宋瑜皱着眉正要什么。

    郑西野已经开口。他平静地陈述:“我妈已经不在了。”

    宋瑜微怔。

    王姨自知错了话,后悔至极,打了两下自己的嘴巴。

    郑西野垂眸,看向里的白鸽瓷雕,淡淡续道:“十二年前,执行任务的时候发生了意外,坠。”

    十二年前,十四岁的郑西野永远失去了引以为傲的母亲。

    那个狼牙大队最优秀的战斗飞行员,那个代号“白鸽”的空军女中校,至此,永远留在了她挚爱的,共和国的蓝天白云间。

    *

    从医院出来,晴空万里,对面刚开业的商场门口飘着两只巨大的红色气球人偶,随风魔性地摇摆。

    宋瑜站在医院门前的空地上,等待片刻,一辆黑色越野车徐徐从停车场驶出。

    停在她面前。

    宋瑜抬敲车窗,哐哐两下。漆黑的玻璃缓慢降下,露出一张冷峻淡漠的脸。

    宋瑜:“我妈叫你去我家吃饭,去不去?”

    郑西野摇头,客气地回:“替我谢谢梁姨。今天不去了,还得回学校带兵。”

    “那算咯。”宋瑜有点失落地耸耸肩,朝他挥,“你走吧,我还有其它事,不用送我。”

    郑西野闻言,朝她比了个再见的势,随扣了下车窗升起键。

    这时,宋瑜忽然又:“欸等等!”

    郑西野中断车窗的升势。

    宋瑜迟疑两秒,吸了口气吐出来,道:“你下那个漂亮的女兵是凌城来的。你以前也在凌城待过一段时间。你跟她是不是早就认识?”

    郑西野表情没什么变化:“问这个做什么。”

    宋瑜无所谓地捋捋头发,道:“没什么呀,随口问问。”

    郑西野静片刻,:“认识。”

    宋瑜:“”

    郑西野继续:“很熟。”

    宋瑜抿唇,心里莫名发堵,只能默默地点头:“哦。”

    郑西野目光未在她脸上多停留,转而望向前方路况,道:“还有事没?”

    宋瑜:“没了。再见。”

    郑西野还以略微一颔首,不再多言也不再看宋瑜,自顾自驱车驶离。

    宋瑜站在原地,神色复杂地目送那辆黑色轿车驶离。片刻,她犹豫再三,还是拿出拨出去了一个号码。

    接通后,江叙沉沉的嗓音传出来,:“怎么了瑜?”

    宋瑜笑了下,和江叙寒暄两句,接着便支吾着问:“之前阿野在凌城,你们俩联系多吗?”

    江叙:“不多。他当时任务性质特殊,我们基本上没有任何联系。”

    宋瑜:“哦。”

    江叙有点好笑:“你打电话给我,就问这?”

    宋瑜抿抿唇。

    时候,军区大院里家家户户都互相认识,孩子多得数不清,江叙和郑西野是所有娃娃里最出色的。郑西野成绩优异头脑聪明,但性格强势孤傲冷冰冰,像个魔王,相较而言,正气凛然又沉稳端肃的江叙,在家长们那儿的口碑就好上许多。

    江叙面冷心热正直善良,宋瑜一直把他当成能依靠的长兄。

    宋瑜又问:“那你知不知道,一个叫许芳菲的女孩子?”

    江叙静默几秒,回答:“知道。”

    宋瑜:“她和阿野是什么关系?”

    江叙:“一个区的邻居,楼上楼下的,应该接触不少。怎么了?”

    宋瑜微皱眉,犹豫了会儿又:“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我总觉得,阿野对这姑娘有点不正常。”

    江叙:“那姑娘父亲早亡,家里条件差,就一个妈妈带着她,那种艰苦是我们无法想象的。就凌城中学那水平的学校,她能过关斩将考上云军工,你就应该知道她今后不简单。你也别想多了,丫头讨人喜欢,阿野对她估计就是哥哥对妹妹,没什么奇怪。”

    宋瑜噗嗤一声:“我就问一句,你帮那女孩儿解释几十句。听你许芳菲这么多好话,怎么感觉你对那丫头也挺有好感的。”

    江叙沉默,继而嗓音微冷:“宋瑜。”

    “好了好了,生什么气,我跟你开玩笑嘛。”宋瑜,“我还得去拜访我老师,商量下个月去多伦多办画展的事。挂了。”

    *

    在军校,令行禁止,凡事都有规矩,包括睡觉。学员们几点睡,几时起,全都规定得死死的,雷打不动,就连睡觉盖的棉被也要求大家必须叠成方方正正的豆腐块。

    这天夜里,吃完晚饭,整个大一的男学员便疯了似的往各自宿舍楼冲,那架势,如狼似虎,你争我赶,凶狠得跟闹饥荒时抢粮似的。

    不过,大家抢的当然不是粮,而是各自宿舍的楼道。

    “还是咱们女生好。”

    5栋30室,张芸婕边拿拖把拖楼道,边随口和身边的魏华闲聊,“人少,地方大,不用争不用抢。”

    许芳菲打了盆清水放到楼道正中,把干净毛巾放进去打湿,拎出来拧干,把张芸婕和魏华拖过的地方又仔细擦拭一遍。

    几分钟后,30室门口的楼道已整洁如新,白炽灯打在上面,噌噌反光。

    许芳菲直起腰,拿背擦了擦头顶的汗,对张芸婕道:“班长,差不多了吧?”

    张芸婕点点头,冲屋子里喊:“你们几个,快把东西都抱出来!”

    话音落地,曲毕卓玛等三人便从宿舍里出来了,每个人怀里都抱着两卷军用棉被。

    把被子往地上一扔,又折返回去搬椅子。

    做完这一切,女孩们忙活开,各自将自己的棉被铺平摊开,又将椅子腿打横,卯足力气使劲往棉被上怼,压出折痕。

    梁雪压被子压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道:“用椅子压出折痕这招,到底是谁发明的?”

    “你管是谁发明的,好使就行。”李薇接话,“反正每一届都这样传下来的,只要提前一晚压出折痕,第二天叠豆腐块就能节省一倍的时间!”

    张芸婕催促:“好了别聊天了,明天早上队干部要来宿舍挨个儿检查,赶紧压。”

    着,张芸婕想起什么,扭头看向许芳菲,道:“对了,许芳菲,吴队让我提醒你。明天是你们队干部亲自过来检查,你只有一个人,你们队干部一对一查你,肯定很严格。你自己注意点。”

    许芳菲用力点头:“嗯,我知道了!”

    次日清晨,五点五十整,起床哨准时响起,学员宿舍楼眨眼间灯火通明。

    30的女孩们用最快的速度起床洗漱换上军装,又将床上的被子按照提前压好的折痕,叠成一个个豆腐块,然后便整齐列队站成一排,安静等待队干部的到来。

    六点的钟声将将敲响,指挥大队的吴敏便背着踏进了30室。

    一番检查后,她皱起眉,随将最近的梁雪的被子掀翻在地,冷冷命令:“你们五个,抱着被子跟我下楼!”

    指挥大队的女孩们懊恼地叹了口气,相视一眼,没辙,只好抱起被子默默走出宿舍门。

    眼瞧着室友们全军覆没,本就忐忑不安的许芳菲瞬间更加紧张。

    她孤单单地站在宿舍正中央,屏息凝神,等待着队干部顾少锋的到来。

    不多时,又一阵军靴落地的声音从楼道传来。

    哒哒,哒哒,不急不缓,沉稳而有力。

    许芳菲抬起眼帘,一道挺拔如画的身影推开门,走了进来。

    她微微瞪大了眼睛,愕然道:“郑队,怎么是你?不是顾队来检查吗?”

    “你们顾队查男生那边,我查女生这边。”郑西野着,撩起眼皮淡淡看了她一眼,“你有什么意见吗。”

    许芳菲尬住,摇摇头:“没有。”

    许芳菲睡在上铺,郑西野迈着长腿经过她,身高优势太明显,他微侧过头,一眼便将那巧的豆腐块军被瞧得一清二楚。

    打量两秒后,郑西野淡声撂来一个命令:“取下来。”

    “是。”

    知道自己检查不过关,许芳菲肩膀沮丧地一耷,默默走到床铺前,踮起脚,将豆腐块给抱下来,放在了下铺的床上。

    看着自己方方正正的豆腐,她不解地歪了歪脑袋。

    看起来明明还不错。

    她叠得好认真呢。

    由此可见,教导员和队干部他们对豆腐块的要求真的好高许芳菲囧兮兮地想。

    郑西野走到豆腐块跟前,微弓身,长臂一伸把豆腐块给重新平铺开,并不看她,脸色淡淡地:“你过来。”

    许芳菲走过去,站定。

    郑西野身形高大,下铺逼仄的空间区域,因他的存在而显得更加拥挤。他垂着眸,目光平静而专注,边重新整理军被,边给她讲解叠豆腐块的要点:“这条线一定要平而直,如果不直,折叠之后这个角立不起来。这里有个技巧”

    许芳菲认认真真听着。

    忽的,郑西野眼也不抬地了句:“为什么是香的。”

    许芳菲没反应过来,扭过脑袋看他:“什么是香的?”

    “你的被子。”他也侧头看向她。

    许芳菲愣住,低头凑近棉被用力一嗅,更迷茫了,再看他:“没什么香味啊。”

    目光相撞的刹那,才惊觉,两人之间的距离仅余咫尺。

    很近。

    很近。

    近到,她可以清楚地看见他睫毛轻微上翘的弯弧,可以从他黑亮幽深的眼瞳中,看见一个面红耳赤又略微慌乱的她

    心跳噗通噗通,猛然变得急促。

    许芳菲脸微红,意识到这距离不太妙,想撤身逃离。然而下一瞬,竟看见郑西野倾身往她靠过来。

    “”许芳菲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惊呆了,愣在原地甚至忘了躲。

    眨眼光景,郑西野高挺的鼻梁已贴近她娇红的可爱耳朵,停留半秒。他挑挑眉,漫不经心地:“这么甜的香味儿。”

    许芳菲:?!

    郑西野道:“不过自香者,久而不闻其香。你自己身上天生带的,所以你闻不到。”

    许芳菲更纳闷儿了。她低头,巧的鼻尖埋进自己的肩窝,使劲又闻了闻,:“我室友天天跟我住一起,也没听她们我身上香。”声嘀咕:“是你鼻子有问题。”

    郑西野瞥她,懒懒道:“行。我鼻子有问题。”

    “我这鼻子闻你啥都是香的,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