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被顶替的将军遗腹子完 身份被顶替的农……
“陛下!”
显德帝喷出一口老血后,两眼一黑,身躯直直朝后倒去,伺候他的太监总管见状忙上前扶住他,惊呼一声。
“快来人,快传太医!”
垂首侍立在两旁的太监宫女正要离开,却见内殿大门从外面被打开,身穿华服的袁贵妃和福长杰率领大批侍卫闯了进来。
“贵妃娘娘,昌平侯,你们这是?”太监总管把显德帝安放到龙床上,一回头,就看见盛气凌人的袁贵妃站在殿门口大一挥,命侍卫把内外殿团团包围,将所有太监宫女纷纷制住。
太监总管脑子懵了片刻,原本还有点摸不透袁贵妃的举动,等联想到宫中侍卫的副首领之一是袁家远房亲戚,立刻吓得哆嗦了。
“贵妃娘娘,昌平侯,你们要造反不成?”
十几年来,袁贵妃虽背地里行事嚣张跋扈,但在显德帝面前始终温柔意,摆出善解人意的女人姿态,还是第一次这么猖狂。
“哼!”袁贵妃鼻子里发出不屑的声音。
随即福长杰往旁边让了让,一皇子澹台成濯一脸悲戚从殿外进来,踉踉跄跄冲到龙床前跪下,抱住显德帝腿就开始痛哭流涕:“父皇,父皇你怎么就被奸人所害昏迷不醒,儿子一定要找出谋害你的凶,为你报血海深仇啊!”
太监总管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袁贵妃眼神一变,恢复了平时的柔弱姿态,跪坐在床前执起显德帝的,垂泪道:“陛下,你昏迷了可让我们母子俩该怎么办?你怎么忍心抛下我们!”
跟袁贵妃联操纵了这次逼宫事件的福长杰,一脸成竹在胸看向被侍卫辖制住的太监总管,“总管大人,陛下已然昏迷,马上就有太医来给陛下诊治,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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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一群侍卫将东宫团团围住,为首的袁副统领敲开东宫大门:“太子殿下心怀不轨,暗中收买宫人在陛下汤食中下毒,导致陛下昏迷,在下奉贵妃娘娘和一皇子谕,特来捉拿凶。”
东宫管事看了眼他身后密密麻麻的侍卫,吓得魂不附体,连滚带爬回到正殿报告太子了。
洪岚玉早已睡下,听闻外面的动静,迷迷糊糊醒来,只见澹台成荫坐在昏黄的烛光下持一卷书在看。
“太子,发生什么事了?”她一脸懵懂。
澹台成荫微微一笑:“没关系,这几日我不在,东宫暂时不许进出,你且安心呆在这里,莫要着急。”
洪岚玉一脸疑惑,就见澹台成荫将书卷放回书架上,扭头走了出去。
不知他对外面吩咐了些什么,管事嬷嬷走进来按住想要下床一探究竟的洪岚玉:“太子妃不必烦忧外面的事,且歇息吧,太子自会处理。”
次日,显德帝没来上朝,内宫传出陛下被人下毒,昏迷不醒的消息,吓坏了朝臣。
直到一皇子前来,拿出盖有陛下印信的圣旨,声称太子澹台成荫图谋造反,收买宫人给显德帝下毒,已被收押在监,由他暂时代理朝政。
朝臣们瞬间明白,天要变了。
昌平侯已然成为一皇子跟前头号红人。
一皇子直接将他的爵位升了一阶,成为国公,握刑狱大权。
他上任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在显德帝跟前谏言,他疑似是假寒仲之子的张庭方罢官,关进了牢里。
一皇子两位亲舅舅也摆出国舅的姿态耀武扬威,袁嫱也没了之前因泄题给卢书伦的恐慌,反倒亲自替卢书伦向一皇子给他求一个探花郎的名次。
那位曾扇过袁嫱一耳光的袁家主考官被贬至边远地区当了个知县。
“多谢大姐替我在一皇子跟前美言,生敬你一杯。”袁嫱的私宅里,卢书伦亲倒了两杯美酒,将其中一杯递给袁嫱。
两人目光缠绵,情意交融。
“大姐,我之前的那个会元福一石,此人是太子党羽,短短一年多就从童生考到会元,能量不可觑,得尽早处置他啊。”
卢书伦添油加醋道。
袁嫱被袁家最近的权势冲昏了头脑,没当回事:“放心,一皇子会处理的。”
这点事一皇子当然不会关心,真正放在心上的是福长杰,他从太监总管口中得知,显德帝昏倒前下的最后一个命令就是处置掉此人。
福长杰不明白显德帝为何要这么做,但因此他也有了倚仗,拿着显德帝的命令做挡箭牌。
“福一石在科举中弄虚作假,是本次舞弊案的头号重犯,马上去状元楼把他给我抓起来。”
他亲自带人来到状元楼时,不巧的是,言诉和耿皓洲已经消失不见,不知离开寒梅院多久了。
“官爷,福会元昨天还住在寒梅院呢,的也不知他什么时候离开的。”谷管事一脸为难道。
福长杰扑了个空,脸色十分难看。
他将怒火对准了寒梅院的其他学子,命人把这些学子全都关进牢里。
“敢问昌平侯,我等犯了什么罪?你要以什么罪名把我们关起来?”学子们气愤不已。
福长杰本质上是个肆意妄为的人,特别是跟随一皇子成功陷害太子,让显德帝昏迷,他内心膨胀到了极点,哪管什么法度,只要是他看不顺眼的,统统都可以关起来。
“答案你们还是去牢里找吧。”
短短几天时间,朝纲就被一皇子和福长杰等人弄得乌烟瘴气。
福长杰担心夜长梦多,直接在显德帝昏睡的龙床前,对一皇子和袁贵妃建议:“如今朝中大权尽掌握在我们里,那些反对一皇子的朝臣杀的杀,关的关,接下来只要伪造一份诏书,向所有人证明陛下将皇位传给一皇子即可。”
“我们这位陛下,已经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一皇子毕竟是古人,从心底里对谋害亲生父亲显德帝自己上位有些怵,他迟疑着看向母亲袁贵妃。
袁贵妃更果断些,瞥了眼闭眼昏睡的年迈帝王。
想到自己多年来伏低做,为了维持显德帝的宠爱,暗中做过无数努力。
既然现在一皇子有能力登基,何必还留着这个老头子。
“昌平公的不错。”她从袖子里拿出一瓶药,眼中的狠辣令人触目惊心,“这瓶前朝宫廷秘药无色无味,吃了能让人不知不觉死去,昌平公,今晚你就动吧。”
她当然不愿背负上弑君的罪名,一皇子也不能,所以必须得让福长杰来做。
福长杰到底年轻不经事,没那么多顾忌,一想到他即将杀死这个王朝的皇帝,换一份天大的荣华富贵,血液里透出的激动令他全身都在兴奋。
深夜。
显德帝居住的宫殿在层层包围下显得愈发诡异,福长杰端着一碗燕窝粥从外面进来,看守的侍卫朝他拱了拱。
站在空旷的大殿里,他品尝着独自一人站在权力最高处的孤独滋味,笑了笑,半晌从怀里摸出一个药瓶,然后将药粉倒入燕窝粥里。
搅拌均匀后,他走到床前,掰开显德帝的嘴,舀了一勺,正要喂下,却见眼前的显德帝忽然睁开眼,泛黄的瞳仁往外暴突,震怒的盯着他:“昌平侯,朕待你不薄,你竟敢弑君!”
福长杰吓得一软,燕窝粥掉在地上啪叽一声摔碎了。
“陛陛下”他似乎没想到昏迷状态的显德帝突然醒来,吓得愣了愣,然后马上反应过来。
绝不能让显德帝活着。
福长杰心一横,两直接掐上显德帝的脖子,死死摁住他。
显德帝本就因刚刚醒来,身体虚弱不能动弹,哪里反抗的了福长杰。
他被福长杰死死压制住,嘴里发出细碎的求救声。
千钧一发之际,内殿大门从外面被打开,本该被关押在牢里的太子澹台成荫在边关大将寒陵的扶持下,率领大批士兵将宫中侍卫团团围住,闯了进来。
“昌平侯,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弑君!”澹台成荫大喝一声。
寒陵已经眼疾快冲过去,从他中救下了显德帝。
福长杰没想到意外来的这么快,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寒陵的下给捆住了。
长得人高马大的寒陵轻飘飘瞥了他一眼,不屑的评价道:“鼠蚁之辈,行事毫无章法,胡作非为,也敢冒充义父的亲儿子,我看你不想活了!”
脑子一片混乱的福长杰听到这话,失魂落魄的问他:“你是谁?”
寒陵傲然抬起下巴:“我是寒仲将军一十年前在边关收养的义子,你冒充义弟寒辰尧继承了昌平侯的爵位,经过我同意了吗?”
福长杰脑子里混乱不堪,他知道自己完了。
在一个封建王朝,他弑君被人逮到,就意味着自己全族都完了。
第一天早朝,漠然忍受一皇子许久的朝臣们震惊的发现,前来替显德帝代理朝政的又换了个人。
可太子澹台成荫不是因为给显德帝汤药下毒,被关起来了吗?
但是等他们看到澹台成荫的身侧,还跟着从边关归来的寒陵将军,顿时都沉默了。
“昨夜,昌平侯受袁贵妃和一皇子指使,先给父皇下毒不成,在父皇醒来后,昌平侯丧心病狂想要掐死父皇,幸亏被及时赶到的寒陵将军所擒获,现在昌平侯、一皇子和袁贵妃等人已被下狱,只等父皇决断。”以往病秧子的太子殿下一扫病弱之姿,站在百官之首颇有龙姿凤章之态。
看他那芝兰玉树的模样,哪有半点病弱。
朝臣们默默将吐槽咽了回去,暗道你们皇家的水还真深,他们掺和不起。
令他们震惊的是刚刚升为国公的昌平侯竟敢弑君,这胆子不是一般的大啊,昌平侯不是显德帝跟前的红人吗?
为了跟一皇子的从龙之功,居然这么拼?
澹台成荫年少时就有贤德之名,如今被一皇子等人弄得乌烟瘴气的朝政在他的管理下,很快恢复了秩序。
几位朝中肱股之臣还被允许亲自去内殿探望了显德帝。
显德帝因为被福长杰掐着喉咙险些掐死,弄得嗓音沙哑不出话,他身体尚未恢复,也不知是气得还是病得,昔日高高在上的皇帝此刻如同任人摆弄的人偶,躺在床上如同痴儿,见了人只会“啊啊啊”的乱叫。
“陛下,您好好静养吧,朝政有太子殿下负责,无需您烦忧。”太傅朝他磕了个头。
其他大臣们也跟着了些“让陛下好生养病,将国事交给太子”之类的话,把显德帝气得七窍生烟。
他本就是个擅长疑神疑鬼的人,倘若权柄不能完全掌握在自己中,没有半点安全感。
再加上太子本就是他暗中提防多年之人,他害了太子母族,害了几任太子妃,如今自己的命全靠太子活着,哪能放心。
可他重病在身,局势的发展已经不由他掌控了。
太子监国后,要处理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前因科举舞弊被搁置的殿试,张庭方官复原职,太子将处置嫌犯一事全权交给他处理。
经过查证,春闱和殿试涉及学子有十余人,主考官三位。
还有参与一皇子谋逆案中的官员一十几个。
太子以雷霆段将他们该处理的处理,把先前被福长杰随意关进牢里的学子放了出来,然后宣布重新举行春闱和殿试。
这一举动大大提高了澹台成荫在学子心目中的威望。
以太傅为首的朝中几名主要官员连夜出题,以最快的速度重新举行了春闱。
春闱结束后,还没放榜,宫门外就有两位妇人击鼓鸣冤。
依律妇人该受杀威棒和滚铁钉刑罚,但太子殿下仁慈,念在她们体弱的份上免了,直接命人带入殿中。
两位妇人在大殿上齐齐跪下,一位看起来年老许多,头发花白,另一位年轻些,样貌也较清秀。
“老大娘,你在宫门外击鼓喊冤,究竟有何冤情?”澹台成荫坐在龙椅下方侧首,问那位年迈的妇人。
老妇人昏花的老眼对着朝堂上各位大臣看了许久,才根据声音来意辨别出澹台成荫的方向,颤巍巍朝他跪下:“回大人,老妇要状告学子卢书伦,在我儿卢涛进京赶考的路上杀了他,取而代之,顶替举人身份来京城参加会试。”
卢涛这个名字让在场朝臣惊了惊。
因为这是那十几个参与舞弊案的学子之一,众人只知道卢涛没有真才实学,全靠投取巧在昌平侯牵线搭桥下傍上了袁嫱,提前获取春闱和殿试考题。
没想到他竟然是冒充别的举子?
“老人家,你细细来。”最为震惊的要数张庭方,他查案查这么久,竟然没查到卢涛是被人冒充的。
老妇人正是卢涛的亲娘卢老太,她回忆着进宫前耿皓洲教自己如何实话实话,更能博取朝臣的怜悯,便如此照做了。
“老妇人在家时某夜做了噩梦,梦见我儿临死前向我求救,后来又听春闱落榜回老家的举子,我儿跟六年前长相竟然大不相同,变胖了许多,担心他出事,才特意赶到京城,我跟踪了那假卢涛许久,才打探到一些蛛丝马迹”
待卢老太完,澹台成荫眯了眯眼,又问那位较年轻些的妇人:“不知你又有何冤屈?”
年轻的妇人是刚被言诉接进京城的叶秀娘,她朝澹台成荫拜了拜道:“妾身要告前夫的侄子福长杰冒充昌平侯寒辰尧,福长杰他本是农家子,年幼时抢了妾身养子福一石的贴身玉佩,拿着信物才冒名顶替。”
此话一出,朝堂上更是一片哗然。
本以为有个冒名顶替的举子就够荒唐了,谁成想连昌平侯寒辰尧都是冒充的。
难怪寒家往上数几代都是满门忠臣,唯独这一代出了个无法无天敢弑君的寒辰尧,原来是假的,那就没事了。
张庭方稳了稳自己有些凌乱的脑子,按捺住惊喜道:“你你的养子福一石才是真正的寒辰尧,可是前不久春闱的会元福一石?你能拿出什么证据?”
叶秀娘把罗氏赠给自己的香囊拿了出来,当年罗氏把孩子托付给她后,除了包裹中的金银,还附带有这个不起眼的香囊,还嘱咐她让她好好收着。
她一直不明白香囊是做什么用的,前几天言诉翻来覆去看了后,什么也没,只让她在朝堂上将香囊交出去就是。
澹台成荫看过香囊后,扔给了张庭方。
张庭方反复捏来捏去,然后把香囊拆开,从夹层里取出一块薄薄的绢布。
这块绢布乍一看不起眼,上面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张庭方把它放在鼻尖嗅了嗅,然后让下回大理寺拿一种特殊的药水。
将药水滴在绢布上,一行行略显粗狂的蝇头楷显了出来。
张庭方拿着绢布一目十行从头看到尾,忽然热泪盈眶:“太子殿下,这是寒仲将军的绝笔啊!”
他与寒仲相识多年,自然认得出上面潦草的笔迹是寒仲亲所写。
大概当时的情况过于危急,寒仲把那场战败的前因后果、涉及主要人员写在绢布上,托亲信送了出来。
罗氏收到这封绝笔时,身怀六甲,自身难保,只得将其藏在香囊中,又在临死前交给叶秀娘。
澹台成荫接过绢布一看,那份名单中除了已死的奸臣,显德帝和涂家主也赫然在内。
他眼中阴晴不定,思虑过后目光朝张庭方看了去。
张庭方忙跪了下去,满脸惊慌,却什么都不敢。
其他朝臣不知发生了什么,都暗自惊疑望着太子和张庭方,当年寒仲之死究竟有什么内情,能让他一人露出这种表情。
“罢了,举子卢涛被假冒一事,交由刑部处理,昌平侯寒辰尧被顶替一案,就由你大理寺全权负责,半个月后,孤要看到一个满意的结果。”澹台成荫面无表情道。
张庭方和刑部尚书急忙点头称是,他们发现,这位疑似装病多年的太子殿下,心腕比显德帝高明不知多少。
就拿这段时间处理朝政来。
一皇子只会把朝堂弄得一团糟,朝中大事被袁贵妃、袁家和福长杰等人把控,可眼前这位太子殿下,不显山不露水,却能让所有人都按照他的想法办事。
本次春闱的结果,没有任何悬念,言诉依旧是会元。
倒是那十几名涉及舞弊的举子被关起来后,腾出来的名额,让其他人补上,那些进了候补名单的举子格外喜气洋洋。
紧接着便是殿试,殿试本该由澹台成荫主持的,但他为了跟言诉避嫌,就换了礼部其他大臣主持,并且专门从翰林院抽调了几名大臣进行监督。
这次殿试比之前严多了,像上次一皇子随意干扰学子答题那种情况绝不可能出现。
其实相处这么久,学子们对于彼此的势力都有个大概估计,上次殿试漏题,其实是概率事件,真正有实力的学子并不会因此受到影响。
所以当结果出来后,大家并不意外言诉成为状元。
毕竟是连中三元的人,刚刚接朝政的澹台成荫需要这样一个彩头。
与此同时,刑部和大理寺分别给出了卢书伦顶替卢涛、福长杰假冒寒辰尧两个案件的结果,并将其公之于众。
所有人惊呆了,难怪那卢书伦眼高于顶,行事猖狂,根本不像普通学子,原来竟是冒充的,他本人只有童生的功名,而且之前还因苛待妻子被知县给革去了。
还有福长杰,假冒真正的寒辰尧当了昌平侯,不低调点,竟还敢谋害举子,让卢书伦顶替,他莫非吃了熊心豹子胆?
福长杰的心思,众人不可能猜到。
不过他身上牵连到的案件被揭露后,同样参与此事的福金山和茹氏夫妻俩也讨不了好。
张庭方专门派人往石头村去了一趟,竟还无意中查到涂海棠曾暗中派人来此试图杀害真正的寒辰尧。
他只能感叹,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夫妻俩都胆大包天到了极点。
不过想到那份名单里,涂家主参与的事,又觉得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
福家也受到了惩罚,福金山夫妻俩被带到京城,福老爷子从叶秀娘那里抢来的财产被勒令归还给言诉。
福家老两口没了家产傍身,被人从原来的房子里赶出来了,只得带着福银山住进草屋。
福银山这人吃苦受累习惯了,虽然伤心,却还是打起精神,想要好好照顾廖寡妇,拉扯她刚生的儿子长大。
不料廖寡妇见福家失势,跟他翻脸,带着三个孩子以及出生不久的儿子回了廖家。
福银山没想到她竟然如此绝情:“你走可以,把儿子给我留下来!”
廖寡妇冷冷一笑,眼中带着嘲弄:“儿子跟你福家可没有任何关系,他是我跟别的男人生的,你少自作多情了。”
福家老两口因失去了福长杰这个争气的孙子,已经把廖寡妇生的当成唯一的后代了,没想到这孩子竟然不是亲孙子。
他们气得又是骂廖寡妇,又恨福银山不争气。
“你个窝囊废,竟然被廖寡妇愚弄了这么久,我怎么有你这个不成器的儿子!”福老爷子大骂。
福银山哪能想到,福家只剩下他一个后代了,爹娘还是这么讨厌他。
几经辗转,他打听到养子福一石和前妻叶秀娘在京城混得风生水起,福一石都考上状元了,在某个夜黑风高的晚上,他抛弃年迈的爹娘,卷走家中仅剩的钱财去了京城。
然而状元府是那么好进的吗?
他费尽心好不容易在某次叶秀娘出门时,喊了她一声。
叶秀娘听到他的声音,抬头看去,正对上他的眼神。
就在福银山欣喜之际,她居然命侍从将他赶走了。
“这人是福家余孽,太子殿下开恩,没有将惩罚于他,他倒还心怀不轨,接近我和一石,也不知有什么企图,将他赶出京城!”她吩咐下人道。
被赶出京城的福银山身上的钱财都花光了,最终沦为乞丐,当他一路行乞回到石头村时,那股憋存在心中许久的后悔终于爆发,让他将卧病在床的福老爷子大骂一通。
“若不是你当初百般刁难秀娘和一石,害我跟她和离,我现在早就成状元公的养父,荣华富贵享用不尽,都怪你,都怪你们这对偏心自私的爹娘!”他痛哭流涕。
福长杰因冒充昌平侯,谋害举子,涉嫌舞弊等多项罪名被砍头,福家夫妇被流放,而涂海棠和涂家也没得了好。
涂家主多年前陷害寒仲的内情被揭露出来,牵一发而动全身,张庭方继而又调查到他这些年暗中勾结袁家人,替一皇子和袁贵妃做事的证据。
涂家族人被罢官的罢官,流放的流放,偌大一个家族就这样离散了。
而当初苛待儿媳的卢老太,得知卢书伦和福长杰一起被砍头了,独自艰难拉扯着两个孙子,日子过不下去,就跑去县衙找前儿媳福花。
吵着卢书伦之死全是被福长杰连累的,福花必须负责。
被鲁知县命人赶了出来。
卢老太越过越差,她儿子在京城发达时也没想着给她寄点钱,她一个老太婆哪养得起两个孙子。
两个孙子听村里人她如何作妖,把前后两任儿媳作没了,便恨上了她,年纪整天对她非打即骂。
卢老太过得苦不堪言。
罗氏的母亲罗老夫人进京探望外孙的路上,接一连三接到消息。
先是外孙是假的,是农家子冒充的。
就在罗老夫人忍不住悲戚时,又得知新科状元福一石才是她亲外孙。
心急如焚的罗老夫人急忙催下人加快速度,赶到京城,见到了言诉。
“像,太像了!”她望着言诉那张跟寒仲和罗氏各有几分相似的脸,泪水蓄满了眼眶。
“可怜的孩子,你这些年在外面受委屈了。”
言诉摇摇头:“不委屈,外祖母舟车劳顿,长途奔波,我早已为您准备好了房间,您歇歇吧。”
罗老夫人忍不住为外孙的贴心感动,然后又握着叶秀娘的:“多谢你十几年来抚养辰尧长大,都养恩大于生恩,以后你就是我们罗家的恩人。”
叶秀娘足无措被罗老夫人夸了又夸。
她和福叶开胭脂点以来也接触过不少贵妇人,但还从未见过罗老夫人这样慈祥和蔼又不失气度的。
想半天,憋出来一句话:“您太客气了,这是我该做的。”
“一石,听你主动跟太子殿下放弃了昌平侯的爵位,只保留了状元身份?”罗老夫人问道。
言诉点点头:“外祖母,树大招风,我既然有本事当状元,又何必非要靠祖荫得一个爵位,不是靠自己努力得来的,拿着终究不踏实。”
其实是他为太子出谋划策,已有了从龙之功,还有太子妃那边的关系,已经够招眼了。
将来太子登基,忘不了他的功劳,但如果再加上一个昌平侯的爵位,那太子往后每每看到他,必会想起显德帝做下的昏庸事。
他还不如用一个干干净净的身份在朝中做事。
跟状元府其乐融融的亲人相见不同,皇宫里,显德帝养病的殿内,澹台成荫携太子妃前来探望他。
“父皇,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儿臣的太子妃遇到了神医,将她脸上的痘块治好了,您看她现在是不是比以前漂亮多了?”
澹台成荫掌权后,洪岚玉就没必要继续带着面纱了,她第一次在女眷面前亮相时,漂亮的容貌惊呆了所有人。
显德帝虽然嘴不能言,但他脑子还会思考,多疑的他马上明白自己被太子愚弄了。
原来太子早就看出他的居心,故意找这样一个貌似“丑陋”的太子妃,却暗戳戳治好了她的顽疾。
“你”他不断挣扎着,恨不能爬起来将不肖子治罪。
可他现在什么都不能做。
“父皇,你你这辈子活得有多失败,亲扶持的袁贵妃和一皇子恨你,不惜发动宫变,盖章认证的昌平侯想要你的命,到头来只有儿臣是最孝顺你的。”
显德帝脑子一个激灵。
“是你”是你在朕只想敲打袁家时,误导袁贵妃和一皇子,让他们认为朕想将袁家连根拔起。
看出他想什么,太子微微一笑:“谁让父皇您有前车之鉴呢,当初父皇是如何对待高家的,儿臣至今还记得清清楚楚。”
“你”你要替高家复仇,要害死朕吗?
太子摇摇头:“父皇您多想了,让父皇活着,亲眼看一看江山是如何在儿臣中发展得更好,您自己却只能当个废人,什么都做不了,不是更有意思吗?”
次年正月,太子澹台成荫登基为帝,显德帝移居别宫养病,退位为太上皇。
背负谋反罪名的一皇子等人被处斩。
澹台成荫为外祖高家翻案。
而新科状元福一石成为新帝的左膀右臂,一生君臣相得,在后世传为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