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 老师与贵妃 让臣伺候陛下就寝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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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风习习。

    萧青冥一路乘船南下,抵达惠宁城船厂时,一边派人补充物资,一边视察了船厂建造的新船。

    水师船队“演习”结束,大楼船回到水师驻地,换了三艘内河行驶的船只,护送萧青冥回京。

    自港口进入长宁河入海口,沿着长宁河溯流而上。大约十来日功夫,终于进入荆州地界。

    自从萧青冥离开儒城起,便再也没有下过一场雨,每日艳阳高照,万里晴空,明明还是春天,却仿佛已经进入炎炎夏日。

    长宁河自西向东,将荆州一分为二,河段沿岸水流湍急,来往船只不少,两岸渔民众多。

    萧青冥一行乘坐的三艘内河船是普通的单桅帆船,行驶在长宁河中并不惹眼。船上满载着不少在儒城抄家抄来的金银,船舱吃水显得很深。

    离荆州首府荆庭城还有一日路程,他有意看一看荆州百姓真实生存状况,没有让江明秋打出皇家水师旗号。

    傍晚时,有几艘渔船经过附近,船上渔民目光闪烁,暗中观察着这支陌生的船队,不敢靠大船太近,远远的调头离开了。

    荆州穷山恶水,水匪众多,原本多为渔民,前几年来战乱频频,朝廷征税越发繁重,加上荆州长宁河经常泛滥成灾,一到汛期,南岸大片田地尽数淹没。

    越来越多填不饱肚皮的农人和渔民,为了躲避苛政和重税,躲入荆湖,寻求匪寨庇护,成为了水匪的一员,袭扰往来船只,朝廷极为头疼,多次派兵剿匪,却越剿越多。

    梁家寨就是荆湖水匪中,势力最大,最无法无天的一支。

    傍晚,梁家寨寨众吃饱喝足,寨中几个当家聚在一起,正商量着今晚干一票的目标。

    大堂上挂着“聚义成众”几个大字。

    大当家梁渠坐在首位上,摸着胡须,看着跪在下面的弟,问:“你们可打探清楚了?确实是一只大肥羊?”

    几个渔民打扮的寨众忙不迭点头,眉飞色舞道:“那几条大船吃水深得很,一看就装满了不少货物,我和老余远远看了几眼,船上还有护卫,定是非富即贵。”

    老余点点头:“不错,依我看,这一票若能成,起码够咱兄弟吃喝一整年的。”

    大当家梁渠看向一旁的二当家:“老二,你怎么看?”

    二当家陆返,幽州人士,当年幽云府破城,数万家破人亡的百姓,在血与火夹缝间侥幸偷生勉强逃走,四处流亡。

    陆返正是其中一个逃亡的难民,他家中老父母都已死在城中,本来还有两个兄长,在逃难时也走散了,只剩下他一人。

    陆返靠着坑蒙拐骗,一路南下,最后流落到荆湖水寨,凭借一身不俗的武艺,当上了梁家寨二当家。

    陆返面容黝黑,一身结实的腱子肉,他里拿着一根竹签正在剔牙,闻言挑了挑眉:“大当家若是有意,我就带弟兄们走一趟摸摸底。”

    大当家思考片刻,一锤定音:“那好,你带上两百兄弟,趁夜去,我给你压阵,若是遇到硬茬子,我们会接应你回来。”

    他顿了顿,再三叮嘱:“这事一定要心,不要走漏风声,叫其他寨子知道,少不了要分一杯羹。”

    陆返哈哈一笑,豪气道:“咱也不贪心,那三艘大船,只劫一艘就好,剩下的就留给荆湖其他水寨的兄弟喝点汤,咱也不能吃独食嘛。”

    罢,他大步流星迈出大堂,点好两百好,浩浩荡荡离开了水寨。

    入夜。银亮的月光静静笼罩着宽阔的长宁河,河面波光粼粼,如繁星坠入人间。

    水师船队安静行驶在河面上,三条单栀护卫舰,分做三个方向,守护在高栀横帆主船周围。

    船舱之内,桌上一盏煤油灯罩着玻璃罩,燃亮的光芒比起从前的烛火要明亮稳定许多。

    萧青冥懒洋洋打个哈欠,正宽衣解带,“吱嘎”一声舱门被人推开,又飞快地关上,拴好门栓。

    萧青冥外套脱了一半,头也不回地笑道:“是哪个大胆狂徒,大半夜做贼,竟敢偷偷跑进朕的房间?信不信朕叫护卫把你捉起来。”

    那人自胸腔里震出低沉沉一笑,从背后拥住他,一双修长的慢慢抚上他解开一半的衣襟。

    “陛下舍得吗?”

    萧青冥捏住他一只腕骨,指腹轻轻摩挲着凸起一片肌肤,调笑道:“都过朕已经有爱妃了,老师何故半夜爬朕的床,莫非是在勾引朕吗?”

    喻行舟侧过脸,磨蹭着对方温热的颈项,轻轻啄吻他的后颈和耳根,顺着他的话道:“都陛下与贵妃在上元夜灯会上一见钟情,他的模样,陛下真就那么喜欢吗?”

    他的语气带着笑意,萧青冥一时听不出对方是不是在酸。

    萧青冥坏笑道:“这个么,朕的爱妃样貌自然是一等一的俊美。”

    “哦?”喻行舟指尖沿着他的肩头,摸上对方脸颊,轻轻抚摸那双温润的唇,“不知臣与之相比又如何呢?”

    他幽深含笑的眼眸,在灯下如同盈着一汪温柔秋水,眼底的情愫不再强自压抑着,便化作深不见底的贪婪和**,仿佛想要将面前的人吞吃入腹。

    萧青冥转过身,一只捏住他的下颔,左看右看,仔细端详片刻,笑吟吟道:“脸蛋嘛,各有千秋,至于其他地方”

    他目光往下,挑眉道:“要脱下仔细看看才知道。”

    喻行舟笑意渐深,将他抵在床边,慢慢倾身,嗓音磁性优雅如琴弦:“陛下的贵妃现在不在,不如让臣伺候陛下就寝如何?”

    萧青冥故作惊讶,扯过床单护住胸口,一副美色当前坐怀不乱的正经样:“老师为人师表,怎么能这种寡廉鲜耻之语?”

    他伸出一只轻飘飘地推拒着对方,一边摇头晃脑:“朕心中只有爱妃一人,老师莫要引诱朕,朕心如磐石,决计不会做出出轨之事。”

    喻行舟看他演得兴起,越发好笑,握住他的按到枕头上,低沉沉道:“陛下是君王,坐拥后宫佳丽三千,多臣一个有什么关系?顶多私下幽会,不让贵妃娘娘知道便是。”

    萧青冥心里差点没笑得破功,好你个喻行舟,连偷情的胡话都得出来,他倒要听听,这厮嘴巴里还能出什么不要脸的话来。

    他忍着笑意,一本正经道:“弱水三千,朕只取爱妃那一瓢。”

    喻行舟听得心痒痒,再也按捺不住,低头亲他一下,又亲一下,笑道:“贵妃当真就这般好,引得陛下如此神魂颠倒?”

    萧青冥翻个身,将人掀下来,垂眼看他一头青丝如墨,铺散在枕巾上,意味深长地道:“比起老师嘛,是好一点。”

    喻行舟拉着他的衣襟拉向自己,仰头轻轻吻着他,在唇上一点点摩挲,含糊地问:“哪里比臣好?”

    他挑起眼尾,自下而上盈盈把他望着,指挪动着,眼尾带着暧昧的笑意:“是这里还是这里?”

    被子被猛地掀起来,将两人一卷,扑滚进柔软的被单间。

    拱起的被子里传来萧青冥嗤笑的声音:“老师又想犯上是不是?何时胆子变得这般大了?”

    喻行舟笑意沉沉:“要怪就怪陛下自己。”

    “哦?”

    “自然是陛下纵的”

    “你这家伙,城墙都没你脸皮厚!”

    “求陛下垂怜”

    两人还没玩闹一会,突然桌上的灯罩一晃,整个船舱轻微一震,紧跟着,有凌乱脚步声匆匆踏过甲板。

    萧青冥猛地掀开被子,冒出一个黑沉沉的脑袋,满脸写着不悦:“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这种时候打扰朕?”

    喻行舟自他身后探出半张脸,眼角一片绯色水光,颇为慵懒地倚在他肩头,蹭了蹭,道:“陛下稍安,这里不会有什么危险。”

    “多半是那些荆州水匪盯上了我们。江大人和秋统领他们自会解决,陛下不用担心”

    萧青冥轻哼一声,重新钻进被子里。

    “朕才不担心,要是连这点事都解决不好,朕还能指望他们什么?那些水贼,可别让朕逮住,哼哼”

    此时此刻,大船的船舷上,被数不清的钩子勾住,一条条粗绳连着钩爪垂下,梁家寨的水匪抓着绳索,身形灵巧地一个接着一个往上攀。

    几十条渔船将大船团团围住,两百余人如同一群嗅到美食的蚂蚁,成群结队扒住楼船往里涌。

    黑暗中,他们的身影快而无声,动作无比熟练,黑夜似乎无法对他们的视野有任何阻碍。

    若是换做一般的商队,早已在睡梦里被洗劫一空。

    就在二当家陆返操着砍刀准备带人大举进攻之际,甲板上忽然亮起无数火把,从船舱里鱼贯而出,宛如数条长龙,井然有序。

    兵刃摩擦之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对方脚步声一听便知训练有素,陆返大惊,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不好,这些人是官兵!”

    “快撤——”

    他话音未落,一柄长剑泛着冷锐的银光冲着他斜刺而来,陆返就地一滚,匆忙闪开。

    两人一刀一剑快速过两招,陆返愕然抬头,火光下,江明秋一身月色儒衫,剑尖笔直指向他,甚至有闲工夫冲他叹了口气。

    他目光怜悯:“偏偏撞上这艘船,也算你倒霉,有这身武艺,不为国出力,为何非要做贼呢?”

    陆返大怒:“我呸!朝廷的狗官,都不是好东西!”

    要不然朝廷昏庸,他岂能落到家破人亡沦为贼寇?

    竟然还敢在他面前大言不惭!

    陆返心知今晚是不能成事了,这些官兵为何突然出现在荆湖附近?莫不又是朝廷派来剿匪的。

    四周已然响起兵兵乓乓地砍杀声,这些官兵悍勇非常,里的武器也比这些水贼好得多,挂在船舷的绳索一条条被砍断,那些水贼被打得不断后退,眼看就没有退路了。

    陆返唇边泛着冷笑,两指衔在嘴里,用力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扯呼——”

    他一刀迫退江明秋,转身毫不犹豫从甲板上跳入江中,江明秋赶忙探出身子查看,漆黑的夜里波涛磷磷,哪还找得到什么人影。

    “扑通扑通”接连不断的落水声此起彼伏,两百余水贼在抛下数十具尸体后,干脆利落地跳入江水之中,依仗着极好的水性,灵巧地爬到渔船上,飞快划船离开。

    数十艘渔船一哄而散,朝着四面八方快速划走。

    他们对这里的地形熟稔于心,只要他们进入荆湖,往茫茫芦苇丛里一躲,哪怕派出几千条船的官兵,也很难抓到。

    江中三艘官船体型大,速度远远赶不上这些灵活巧的渔船,一时之间无从追击,只好停留在原地。

    士兵们将几个倒霉的俘虏关押起来,另一些人开始收拾敌人尸体,清理甲板。

    秋朗抱着剑站在江明秋身后,眯了眯眼,冷然道:“你明明可以杀了那人,为何将他放跑。”

    江明秋收剑回鞘,朝他温和一笑:“他是个头目,听他语气,似乎对朝廷误会颇深,杀他容易,要改变他这类人的想法却很难。”

    他沉默片刻,叹口气道:“我曾在长宁河上治理河道多年,像他们这样的水贼,夜里是贼,白天却是普通的渔民,民与贼之间的界限并不那么清晰。”

    “杀贼,治标不治本。”

    秋朗蹙眉道:“你想招安?不怕招而复叛?”

    “确实会叛。荆湖水贼,这么多年一直都是朝廷无法根除的心腹之患。”江明秋点点头,又摇摇头。

    “陛下既然是特地前来荆州,想必心中自有计较,还是先去向陛下禀报吧。”

    江明秋清处理好善后,来到萧青冥船舱外,轻轻扣响门扉:“陛下可醒着吗?臣有事禀报。”

    他在门口的冷风中站了半天,终于有人打开了门。

    “陛——”江明秋刚开口一个字,却惊愕地看见摄政大人披着一身寝衣站在门口。

    “摄政大人,怎会在此?”江明秋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房间。

    喻行舟慢条斯理道:“臣与陛下促膝谈心,忘了时辰。”

    “呃,哦”江明秋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喻行舟面带微笑望着他:“陛下已经就寝,江大人如果不是要事,不如明日再。”

    大抵是春夜风寒露重,江明秋在他的笑容里莫名其妙感到一丝丝寒意:“臣这就告退。”

    舱门“啪”的一下再次合拢。

    萧青冥侧卧在床头,单支着脸颊,露出一双的肩,懒洋洋道:“他们解决了?”

    “看样子是。”喻行舟回到床边,正要坐下脱鞋。

    萧青冥却拖着调子慢吞吞笑道:“老师怎么还在这里,是没有自己房间吗?”

    喻行舟似笑非笑睨他一眼:“陛下不高兴臣在这里,那臣可走了。”

    着,他作势要起身,衣角却被拽了一下。

    萧青冥免为其难道:“罢了,朕就委屈一下,让你挤一挤好了,谁让朕尊师重道呢?”

    喻行舟忍不住笑出声,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夜色里,一对影子影影绰绰。

    “陛下还没告诉臣,是臣好还是贵妃好?”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