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052 0所谓粉转黑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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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滢将心里对师兄那点儿疑惑压下去,继续验尸。

    她去除尸体骨上腐肉,这些肉已经高度腐化。伴随林滢的动作,这些松软的肉也纷纷脱落,宛如褪下一副皮套一样,是既轻松又恶心。

    林滢又将这只右骨反复清洗,露出洁白指骨。

    死者指确实受过伤,指有骨质增生的迹象,搞得林滢心头跳跳。

    检验完毕后,林滢跟卫珉沐浴更衣,又薰了好一会儿,才去寻孙蕴的家人话。

    她中有盛放银朱的圆盒,那颗补过的牙齿,以及死者右食指、中指受过伤的事实。

    孙蕴夫人卢氏一见,顿时泪水盈盈,当即就哭出来。

    根据卢氏口供,孙蕴确实有这样佩戴的玩意儿。不但如此,作为孙蕴的枕边人,卢氏自然认得孙蕴那颗牙。

    并且卢氏证实,孙蕴确实两根指曾有受伤,曾有旧患,也正好是右食指和中指。

    福王矿上发现腐尸之事传得沸沸扬扬,卢氏也是有所耳闻。但是卢氏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死去之人居然会是自家夫君。

    孙蕴失踪,如今好不容易方才寻回来,却已经是一具尸体。从此,家中便少了个主心骨。

    卢氏受惊之余,哭得脱力,被家人扶在一边喂水。

    好在搞艺术的大都有点儿家境,孙家家境富庶,祖上曾中过进士,卢氏膝下又有一子,这日子尚可支持。

    所以卢氏心态崩了但没全崩。

    林滢快速的确定了死尸的身份,可是林滢内心内心之中却未必有多快活。

    若无师兄一番看似漫不经心的提醒,她不可能这么快确定孙蕴身份。

    这一切看似顺畅,可林滢却仿佛品出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总觉得有些不舒服。

    等卢氏情绪缓和一些后,林滢向前继续跟卢氏聊聊天。

    比如孙蕴失踪之前,又有什么异样。

    卢氏想了想道:“他从前十分宠爱家中一个妾秀娘,只因为秀娘通点文墨,十分得他的意,能侍候他画画。哪怕他指受伤,也让秀娘时候。可在绘制月下飞仙那副画时,他性子大改,连秀娘也不能近身,秀娘一靠近书房,老爷就呵骂不止。那时候,他好似发了魔一样,奇怪得紧。”

    看来传闻半真半假,也未必见得全是不切实际的假话。

    就譬如孙蕴曾经为了这副画疯魔,如今细品仿佛有那个味儿了。

    本来子不语怪力乱神,可这件事情确实十分奇怪。

    林滢想要问问秀娘,也多时,秀娘就被请上来。

    秀娘十**岁年纪,样子亦不算多美,不过一张清秀的面颊上颇有书卷味儿,显得很是亲切讨喜。

    秀娘的回忆,和夫人的也是大差不差。

    男人最喜红袖添香,秀娘也能调弄文墨,故而十分得孙蕴的意。

    他总是带着秀娘一起作画,对秀娘关怀备至。

    可是描绘月下飞仙时候,孙蕴却忽而变得好似另外一个人,让人觉得不可理喻。

    林滢询问一番,也并未得到什么线索。

    卢氏缓了一阵,又被喂了些水,精神头好多了。林滢便问几月前孙蕴出门,除了看牙,还有什么事,所以一去不回。

    卢氏对自己夫君失踪那日发生的事情倒是印象深刻,此刻林滢再问,她也娓娓道来。

    那日孙蕴不过如平日一般,吃了早膳,便去看牙。他晚时要访友,家里不必留饭等候。

    孙蕴性情有些孤僻,好友不多。要跟他谈得来些的,便是本州的司户参军陈维芳。陈维芳为人清傲,行事端正,是本州有名的端方君子。

    故而那晚孙蕴迟迟未归,孙家也并无生疑。

    直到次日,孙蕴一夜未归,孙家上下才急起来。

    这时他们才寻上陈维芳,才知昨日孙蕴并未赴约。本来陈维芳因孙蕴失约还颇有恼意,却未曾想到孙蕴居然家也未回,不知道去了哪儿。

    之后孙家寻了几日,并未再寻到孙蕴这位书画圣,当然也未曾发现孙蕴的尸首。

    孙家人只盼望孙蕴不过是艺术家的情绪发作,不发一言玩失踪。

    谁想当时未归,寻到孙蕴时已经是一具尸首,还是矿洞之中一具高度腐烂的死尸。

    卢氏着,这情绪又上来了,又帕子抹泪开始哭。

    眼见问得差不多了,林滢也觉不好打搅,于是就此告辞。

    在林滢告辞之际,秀娘还偷偷凑过来。

    她面上略有犹豫,吞吞吐吐的跟林滢道:“林姑娘,我如今想跟你一事,而这件事却不想别人知晓。若不是为了替老爷寻出真凶,我绝不愿意。至少,他跟夫人待我也还不错。”

    到了这儿,秀娘不觉微微垂泪。

    可见林滢这讨喜的样子也还是占据一定优势。若换做五大粗的衙役,秀娘怕是话都不敢多几句,提要求更是不敢,这些话自然也是不能了。

    林滢自然也是答应了她。

    于是秀娘也是娓娓道来。

    秀娘本身是个乡下屡试不中酸秀才的女儿,受父亲影响,也识得字,通晓文墨。

    她服侍孙蕴做画,也不仅仅是替孙蕴研墨和调颜料,有时她还会替孙蕴画几笔。这当然不是孙蕴无学无术,只是孙蕴的画作并不是孙蕴一个人完成,秀娘也替他画了半。

    不过秀娘只是个妾,也没什么署名权就是。

    所以她对孙蕴的画风不是一般的熟悉,她更惊讶孙蕴画月下飞仙时不让自己侍候。

    当她看到孙蕴完成的月下飞仙时,就完全可以笃定,这副画并非孙蕴所绘制。

    这绝不是自家老爷做的画!

    旁人只觉得孙蕴沉寂一年,所以才画风大改。可只有秀娘知晓不是。因为孙蕴沉寂的这一年,秀娘一直服侍侍候他,知晓孙蕴画风发生了怎么样的改变。

    这幅月下飞仙,是有人替老爷代画的!

    所以难怪那段时间孙蕴脾气大变,好似被所谓的邪祟附身,变成另外一个人一般。他不让人靠近书房,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并未作画的真相。

    传闻总是绘声绘色的离奇,可所谓的离奇传闻之中,却隐匿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真相。

    但秀娘纵然发生了这一切,却什么都没有。

    她又如何能出口?一旦道出,孙蕴名声就会毁于一旦,而她这个妾室也是处境堪忧。如今她纵然出来,也盼望林滢绝不能出去,否则秀娘真不知晓如何自处。

    直到如今孙蕴身死,并且尸骨臭了也没人收,秀娘才含泪将这桩事情出来。她显然盼林滢替孙蕴寻出真相。

    要按林滢看来,秀娘明明颇有才华,却连署名权也没有,孙蕴待她也有些苛刻。

    但秀娘自己显然并不这么看。

    她父亲在乡下教书,周围都是些庄稼汉。她这么摆弄书画,那叫不务正业,叫娇滴滴的不知眉眼高低,这拿捏矫揉造作的腔调的样子给谁看。

    嫁给孙蕴后,她觉得老爷很欣赏这些,对自己很称赞,还亲自教她许多绘画技巧,甚至还教她抚琴。

    秀娘觉得孙蕴待她也不错。至于什么署名权,秀娘是想都没想过。

    林滢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也并没有多什么,只问秀娘有何打算。

    秀娘答自己如今给家里几个姑娘启蒙识字,还帮衬夫人打理家里账目。并且她虽二十岁不到,但已经是个两岁女孩儿的母亲。

    看来她以后还会在孙家继续生活下去。

    幸好卢氏看着是个性子较为温和的主母,孙蕴死后,秀娘日子也不会很糟糕。

    秀娘确实比较单纯,她把这个秘密告诉给林滢,如果林滢将孙蕴让人替画的事出去,那道出这些的秀娘处境怕是不妙。便算如此,秀娘还是告诉了林滢。

    孙蕴已死,林滢也不准备追究孙蕴的私德。

    卫珉耳聪目明,自然也听见了,路上卫珉还脑洞大开,顺便分析一下案情。

    卫珉:“月下飞仙这幅画现世,使得整个平州都为之震动。借着徐慧卿投水之事,孙蕴名声大噪,赢得了想也想不到的名声。更不必这幅画曾拍出天价,孙蕴可谓名利双收。”

    “想来为他作画的替身必定是羡慕嫉妒恨,必定是心怀不甘,觉得为什么孙蕴可以人前风光无限,而他只不过是个默默无名的枪。只是孙蕴名声在外,哪怕他出言指责,只怕也没有人能相信。所以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玉石俱焚,人家就这么把孙蕴干掉。我不能功成名就,你也别想风光无限。”

    林滢:“这样推断是有几分道理,不过既然他已经顺利谋杀孙蕴,又为什么将孙蕴移尸矿洞之中。如此一来,闹出这么大阵仗。”

    卫珉居然也能圆:“因为他干了一桩天衣无缝的谋杀案,如果不让世人知晓,便有好活无人赏的遗憾。所以他是向世人炫耀,显摆!”

    林滢觉得卫珉虽然脑洞大开,不过有些话也有点道理。

    那个代孙蕴作画的枪,很可能在这个案子之中占据一个极为重要的角色。

    接下来两人要拜访的是当年跟孙蕴相约的陈维芳,想从陈维芳口中问得一些线索。

    没想到两人到了陈家,却见陈家全家缟素,是一派的凄风苦雨。

    来得好不如来得巧,昨夜更,陈维芳饮得烂醉,竟从春风楼失足跌落,当场摔死。

    如今陈维芳正停灵在家,家中乱做一团,正自商议丧葬事宜。

    昨晚月下飞仙刚刚流下血泪,今日林滢方才验完尸,确定了孙蕴身份。可没想到当日约见孙蕴的陈维芳居然便坠楼身亡!

    林滢暗暗皱眉,只觉得这件事委实是过于巧合,未免让人难以之心了。

    陈维芳的未亡人韩氏来见过林滢,这位陈夫人面颊含泪,双颊似无血色,一副微微有些恍惚的样子。

    林滢和卫珉向陈维芳上过香,行了礼,了几句节哀顺变的场面话。

    韩氏也回了礼,却仿佛有些神思不属,一副备受打击的样子。

    这是林滢今日看到的第二位死了夫君的未亡人,她瞧着心里也不是滋味。

    她低低问道:“请问夫人,陈大人平时可是好酒贪杯之人。”

    韩氏怔了怔,不觉摇头:“老爷平时并不好杯中之物。他从前求学于白鹤府,最是爱惜羽毛,端方守礼,从不贪图享受,为官也是清廉之极。你只看我家,阖府上下都是朴素节俭,我家家风亦是甚严。瑶儿惠儿今年才岁,他已经要求极严格。”

    “甚至,春风楼那等地方,老爷也是甚少踏足,绝不会沾染那些风尘女子。”

    林滢:“若是如此,陈大人突然便死了,夫人不觉得他死亡有异吗?”

    韩氏欲言又止,似有难言之隐。

    她仿佛知晓什么,可是这些话似乎并不适合在林滢面前出来。

    林滢并未咄咄相逼,而是循循善诱:“我等受福王所托,替福王解开矿场腐尸之迷。未曾想刚刚验出腐尸是与陈大人交好的孙蕴,陈大人就忽出意外。我只是觉得,这件事情未免巧合。加上陈大人从前并不好酒,只怕,这桩事情可能有些不对。”

    韩氏瞧瞧林滢,面色似有些古怪,蓦然面颊一红,道:“先夫生前,确实对顾公有一些不敬言语,还盼,林姑娘见谅。”

    林滢听得怔了怔,死者陈维芳居然对顾公不敬?

    她结结巴巴道:“夫人,何出此言,我并不知晓此事。”

    韩氏慌忙道:“老爷所谓不敬,并非林姑娘所想那般。其实,其实老爷本来十分推崇顾公,将顾公之书翻来覆去观摩阅读,顶礼膜拜。可忽而有一日,许是他想差了,将顾公的书籍都付之一炬。还有,还有便是人群之中有些牢骚——”

    韩氏是担心林滢是顾家婢,听闻了这些事,故而特意跟自家为难。

    林滢听得哭笑不得,立马指天发誓,表示没有这回事。

    她绝对是出自公心,想要查出真相。更何况顾公是大度的人,不会因为别人几句埋怨,他就非要跟人计较。

    可是韩氏所的话,其实是让林滢心中一动,当然并不是因为顾公,而是另外一桩事情。

    林滢从前并不认得陈维芳,可是从孙、陈两家人口中描述里顿时勾勒出一个清正端方近乎古板的形象。

    如今又听闻,陈维芳曾经推崇过顾公,可是后来不知为何,又对顾公颇有微词,人前有一些不敬言语。

    她心里砰砰一跳,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仿佛有一些微妙的细节在林滢的心里面浮起。

    更重要的是,她刚才听韩氏提及,陈维芳曾经在白鹤府求学。

    是了,白鹤府!林滢捕捉到了这个关键词。

    而林滢曾经听另外一人口中提及了白鹤府。

    鬼使神差,林滢不知为何,竟忽而问道:“陈大人曾经在白鹤府,是否有得罪过什么人?”

    韩氏只是个妇道人家,陈维芳这种以夫为尊的大男子主义者跟她的话也不多,也没讲太多细节。

    陈维芳只曾向韩氏抱怨过,自己曾经揭破一个欺世盗名的世族子弟,那世族子弟固然受到应有的惩罚,可是自己也因让世族颜面无光而备受针对。

    自己之所以仕途不顺,便是因为某些人暗中针对,使他如此坎坷!

    林滢忽而觉得遍体冰冷,心尖儿浮起了一层寒意。

    她忽而想起尹惜华离开那一天,自己去帮衬尹惜华收拾行李,然后尹惜华就给林滢讲了一个故事。

    那时他一个自诩正义的同窗非要揭破尹惜华的秘密,还将尹惜华贬低得一文不值,甚至将尹惜华所有的尊严都狠狠的踩到了足下。

    那时候尹惜华微笑,他已经不在意了。

    可是处于某种直觉,林滢觉得那时候叙述过去的师兄有一种幽暗的冷意。

    当初看了顾公的定案集,寻出真相让尹惜华万劫不复的那个同窗,很大可能就是陈维芳!

    他古怪又偏执,有着属于自己的一种逻辑。

    林滢站在尹惜华的立场,觉得陈维芳十分的讨厌。可也许对于陈维芳而言,他根本没有做错任何事,他不过直白的出了一个真相。

    哪怕这个真相不美,这毕竟也是真的,而且并不是什么栽赃陷害。

    所以陈维芳觉得自己揪住了一个鸠占鹊巢的卑鄙人,而对恳求他遮掩的尹惜华显然令陈维芳十分轻视。

    可这样人品不佳的人,在尹惜华落魄时,却是被顾公所收容,甚至收为弟子!

    林滢都能想象得到,陈维芳是怎么样的失望和愤怒。

    定案集并不是什么必考的书,对于科举的士子而言纯属选修。陈维芳显然是对顾公崇拜之极,所以才把这本定案集反复翻阅。

    所谓粉转黑就在一瞬间,眼见落魄的尹惜华能得到顾公垂青,陈维芳甚至对顾公也有些看法。

    可是现在,陈维芳却已经死了,死得这么巧。

    就像林滢所想那样,为何师兄要跑来这儿,成为福王的幕僚呢?

    他大可不必如此,就像卫珉的那样,真是可惜了。

    明明尹惜华有惊世之才,如今却装糊涂,绘声绘色给福王讲一点儿惊险刺激的鬼故事,这合理吗?

    也许尹惜华早就有所盘算,也许一开始尹惜华就是冲着陈维芳来的。

    一瞬间,林滢都被自己的猜想惊到了。

    她压下了汹涌澎湃的心绪,告诉自己一切还是得以事实话。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证明陈维芳究竟是自杀还是他杀。

    故而林滢相劝:“福王的矿场骤然出现腐尸,此事闹得沸沸扬扬。等那具腐尸是书画圣孙蕴之事传出去,只怕更加火上浇油。偏偏这个时候,当日与孙蕴有约的陈大人却堕楼而死,并且陈大人还素来并不好酒。只怕谁都不会觉得巧合,平州上下都会想要寻出真相。”

    “再者陈大人若真是冤枉惨死,他若有灵,也是盼望能寻出一个公道。”

    韩氏不算个性子强硬的人,她想着福王既然如此在意此案,讨来林滢来查。如此一来,她也有点儿怕得罪林滢,更怕让福王不快。

    更要紧的是,韩氏确实担心若陈维芳是横死,若不能寻出真相,亡夫魂魄必定不宁。

    一来二去,韩氏亦同意了林滢验尸。不过韩氏有个要求,那就是林滢只能验尸,不能剖尸。

    韩氏毕竟是个传统的女人,若自己的夫君被人开膛破肚,她有些接受不了。

    林滢也眼睛不眨答应下来。

    林滢:先答应再。

    若表检寻出破绽,又或者需要剖尸,到时候再以寻出的证据服韩氏。

    韩氏却不知晓林滢心里面的这些弯弯道道。

    她给林滢收拾了一间安静厢房,才将陈维芳的尸首抬进去。

    陈维芳是高处坠落而死,自然会形成多处的骨折以及擦伤挫伤,那尸体就有点儿不能看。

    当时韩氏给陈维芳换寿衣,瞧得是泪水滚滚,伤心之极。

    如今又见陈维芳尸首,韩氏泪意便禁不住又上来。

    卫珉这一次已经淡定了许多了。

    经历上午那具臭不可闻的腐尸洗礼之后,卫珉只觉得眼前这具新鲜尸体已经显得十分亲切和可爱。

    便是有那一股子血腥气,卫珉亦不觉得如何值得在意。

    林滢根据尸温尸僵以及尸斑判断出死者是昨夜子时左右身亡,如今已经是下午,尸体尸僵也已经开始缓和。

    还未剪开陈维芳的寿衣,只乍然一看,也能看出陈维芳的致命伤。

    陈维芳显然是以头坠地的方式落地,故而颅骨之处有一大团血肉模糊,并且一大片头皮联同头发被撞破,连白惨惨的颅骨都露出来。

    痛苦的表情就凝聚在陈维芳的面颊上,可见陈维芳死前并未失去神智。以此神色而死,林滢也分辨不出陈维芳生前生得好看还是不好看。

    如此死相自然是十分难看,哪怕陈维芳被整理了一番,怕也并不能如何的见人。

    从颅骨露出处,陈维芳颅骨已经呈现粉碎性骨折。人的颅骨十分的坚硬,这样骨折是强烈外力所导致。

    乍然一看,陈维芳好似确实是坠楼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