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19章 难怪他成天板着脸。
刘丽薇被堵得一句话都不出来。
再看面前江家新媳妇丝毫不着急,连眉心都不蹙一下,一脸从容。
明明是想反驳的,可话到嘴边,怎么回怼都像恼羞成怒。
骆书兰看着刘丽薇吃瘪的样子,心中倍感畅快。
听她来大院之前是初中老师,教了十来年的书,与丈夫分居两地。后来有一阵子,她母亲病重,刘丽薇向单位请了一段时间的假,回娘家照顾。请假的那段时间,学校请了个代课老师,代她的班。
等到刘丽薇的母亲去世,她回到学校,同学们不愿代课老师离开,竟直接闹到校长办公室去。事情闹得大了,就连校长都知道刘丽薇平时的为人多少有些问题,了她几句,给她调了个班。刘丽薇认为自己一心一意为这些孩子们,甚至牺牲夫妻团聚的会,到头来他们却寒了她的心,一气之下,直接辞职跟着丈夫随军。
刘丽薇是高中学历,在整个大院的家属们都算是文凭高的,但伤透心之后,即便海岛同样有学校,也不愿再干回老本行。只不过,她始终对自己从前教书育人的身份无比骄傲,便将家属院里的军属们当成自己的“学生”,尤其是新媳妇们。
这些年来的新媳妇们,刘丽薇就没一个看得上的,有的不灵,有的太懒,有的成天描眉画眼,用她的话,一看就不是正经人。
骆书兰曾听大院里其他同龄家属抱怨,刘丽薇这架势哪像是当老师的,倒像是把自己当成“婆婆”,揪着哪个姑娘都要挑刺。
刘丽薇好为人师,一些性子不够泼辣的新媳妇不敢反抗,分分钟被训得掉眼泪,把委屈把肚子里咽。但她也懂得柿子要挑软的捏,像苏青时那样的,她在私底下嘲讽别人不懂人情世故,却也从没有当面过,估计怕踢到铁板。
江营长家的新媳妇头一天进门,刘丽薇肯定是观察过的,见人家乖巧好话,就又开口教做人。然而谁知道,姑娘并不是表面上这么绵软,也知道不让自己吃亏。
其他婶子们看这热闹,可起劲了。总觉得这新媳妇并不是厉害的性子,可就是这么柔柔的,反倒更让对方憋闷。
等到刘丽薇终于缓过劲儿时,要再度出击时,骆书兰笑着问:“不早了,你不回家做饭?”
“我——”
刘丽薇还没出声,余光瞄到江珩的身影。
在团里,她爱人的职位级别高过江珩,但这年轻人有勇有谋,再加上他爷爷的身份,就连她爱人钱副团长都他有潜力,相处时很给面子。要倚老卖老,刘丽薇暂时还没这个资格,这会儿在脑海中转了一圈的话到底没有再出口。
江珩一回来,就发现院里围着不少人。
大家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江果果的心情倍儿好,仰着脸蛋,一脸崇拜地看她嫂子。
他们的家,因为宁荞而变得温暖热闹。
就像上辈子一样。
他眼底染了笑意,走到宁荞身旁,介绍大院的熟面孔。
刘丽薇抿了抿唇,想要跟江同志一声。让他知道,他媳妇不懂得尊重人,一点都不客气。
然而,宁荞早一步开口。
她软声道:“我都认得了,书兰姐、吴大娘、郑医生、秀兰姐,还有云菲。”
就只落了一个人。
江珩注意到了,目光落在刘丽薇脸上,但并没有停留。
刘丽薇动了动嘴,到底没再吭声。
宁荞注意到江珩上提着的袋子,下意识要帮忙接。
“不用。”他,“太重了,我来。”
大院婶子们看得更起劲了。
人人都江营长性子冷,不懂得体贴媳妇,但现在不是挺会疼人的吗?
而且,居然还会去买菜!可比她们家那口子强多了。
骆书兰笑容满面:“好了好了,咱们先回去。”
其他婶子们附和着。
刘丽薇黑着脸,好在别人也没有笑话她,稍稍舒坦了些。但一抬眼,江果果吐了吐舌头,冲她做鬼脸。
刘丽薇气得浑身血液都要往头顶冲。
“就不在这儿打扰人家新婚俩口恩爱。”
“回头再聊。”
“走了走了。”
宁荞的脸颊微微发烫。
哪儿有什么恩爱俩口。
江珩看见宁荞脸颊的绯红,刚要话,媳妇就被老四给拽走。
江果果拉着宁荞去摘椰子。
“我不想去”
“嫂子,你想!”
江果果精力充沛,话可大声了,从院角落拿了顶端带弯刀的长木杆,牵着宁荞就跑。
嫂子不会摘椰子,但她喜欢看,上辈子仰着头看椰子树,要多羡慕就有多羡慕。
这一世,江果果同样要带嫂子见见世面。
宁荞有意与这些弟弟妹妹们保持距离,但又再一次被拉着飞奔。
江果果比早晨更兴奋,开心地问:“嫂子,你刚才是在保护我吗?”
宁荞愣了一下。
当时刘丽薇话含沙射影,她看不过对方欺负孩,才出声。
可再回想,其实是因为,江果果先为她站了出来。
“江同志,你刚才没看见。”骆书兰见大家都走了,便乐呵呵道,“你们家媳妇是个厉害的,怼得钱副团长的媳妇哑口无言,愣着好一会儿呢。”
江珩抬起眼皮。
就算在上辈子,也不是任何人都能拿捏她的。
她只是因为希望这个家越来越好,才会忍耐弟弟妹妹们的胡闹。
骆书兰简单了一遍整件事的前因后果,笑道:“你还托我照顾你媳妇呢,其实没必要,姑娘和她的长相不一样,不是什么绵羊。”
“也不是这么。”骆书兰话音落下,绞尽脑汁地想形容,“软归软——”
“有脾气。”江珩淡声道。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骆书兰望向宁荞和江果果的背影。
一个不太情愿,一个欢天喜地,但逐渐地,不太情愿的那个,也跑得快了些。
再转头看江珩。
因提起宁荞,他的眼底带着浅淡笑意。
骆书兰乐出声。
江珩:
他毫无痕迹地调整回冷面脸。
骆书兰更乐了。
以后谁再江营长是被老爷子逼着结婚的离谱谣言,她一定帮忙澄清。
就看他这反常的样子,是他自己不乐意娶?谁信呢。
-
对于西城清萍当地人来,大海可一点都不稀罕,但这是宁荞第一次踩在沙滩上,如此近距离地看见大海。
迎面而来的海风都是温柔的,裙摆落地,她蹲成一个,惊喜地捧起细沙,又看着沙子在指缝间悄然滑落。
正玩得起劲时,宁荞余光扫到活蹦乱跳的江果果,才想起这一趟的目的。
海边有大片大片的椰林,椰子树很高,江果果脚并用攀到树上,还没来得及往上爬,就听见嫂子急切的声音。
“江果果,太危险了!”
江果果顿时愁眉苦脸。
嫂子怎么不亲热地喊她了
不过,扭头一看,嫂子漂亮的眉拧得紧紧的。
可担心她了!
江果果瞬间安慰好自己,“嗖嗖”继续往上爬。
宁荞在安城的职工大院见过孩子爬树,但还没见过这么高的树。她在下边招招喊丫头下来,又怕自己吵得江果果分心踩空,心都快悬到嗓子眼。
丫头是爬树高,双抱着树,还能腾出一只挥挥:“别怕!”
宁荞都快要吓出冷汗,脚步往前挪了挪,寻思着要不要去接住她。
江果果就像是窜天的猴子,蹬着椰子树如履平地,没一会儿工夫就上去了。
宁荞被这一连串动作惊得一愣一愣的,突然耳畔又传来她清亮的声响。
“嫂子!躲开!”
她下意识往后躲,一个接着一个的椰子被丢下来。
江果果抱着树往下滑,很一本正经地提醒:“嫂子,你经过椰子树的时候要心一点,经常会有人被熟透掉下来的椰子砸伤的。”
江果果得还是含蓄了。
听大院婶子,还有人被砸死过,但嫂子不禁吓,她得悠着点。
听椰子会砸伤人之后,宁荞就立马往后退,躲得远远的,还尽量放大嗓门喊:“江果果,你慢点下来!”
等到江果果终于安安稳稳落到地上,她才终于松口气。
一共四个椰子,宁荞上前搬,用掂一掂,还挺沉。江果果两只一捞,将四只椰子都捞怀里,五官拧成一团,很吃力。
宁荞要分担,可丫头什么都不同意,自己紧紧扛着。
她越看越奇怪,这要是假装的友善,那也太真实了吧。
“太重了,我来吧。”
“不行,我自己可以的!”
宁荞拗不过她,最终无奈道:“不然先解决两个?”
江果果歪了歪头。
经过十分钟艰难的开椰子过程之后——
沙滩上多了一对端坐着喝椰子的姑嫂俩。
椰汁口感清甜,宁荞仰着头喝,细细品尝。
江果果从上辈子到这辈子,喝过的椰汁、吃过的椰子简直数不清,可这一次的椰子最甜。是因为那个在梦中还没来得及被她好好对待的嫂子,终于再次出现了。
“嫂子,幸好你回来了。”
丫头的声音清脆好听,有些害羞,不似原剧情中张扬跋扈。
宁荞转头看她:“回来?”
“不对不对,错啦。”江果果把脑袋摇成拨浪鼓,“是嫂子终于来了。”
宁荞看着妹妹撒娇一般的笑容,抬了抬眉。
她没有再追问,仍旧捧着椰子仰头喝,心却软了一下。
这是来到海岛之后,内心最宁静的片刻。
没有乱七八糟的思绪,放下因原剧情对身边人的审视,只有柔软的海风拂过脸颊。
有点惬意,还有点温暖。
-
宁荞和江果果解决掉两个椰子才回家属院。
到家没多久,江源和江奇也回来了。
一个桶里装回满满当当的海鲜,另一个则拎着兜、耙子和铲子。
这齐全的装备,太能唬人了。宁荞凑近看了看,两个弟弟立马解释这些都是做什么用的。耙子用来耙蛤蜊,兜用来捞鲜活的大海虾,一边一边将今日份收获递到嫂子面前,一脸的自豪。
江果果捂着嘴巴笑:“大哥,如果二哥和三哥学习的时候能像赶海这么用心,早就考第一名啦!”
兄弟俩立马瞪眼睛。
宁荞想起,在原剧情中,江源和江奇的学习成绩确实不怎么样。心思压根就不在这上面,学校校长和他们各自班级的班主任请了好几次家长,都是她去的。最忙的时候,宁荞一星期得上三回他们学校,连门卫都认得她了。
从与他们接触之后的细枝末节看来,宁荞可以确定,原剧情和现实是大差不差的。
不尊重老师、逃课、和同学打架两个弟弟身上的毛病,同样很多。
但这一次,她不会再多管闲事了。
除了老母鸡和其他菜之外,江珩还顺便买好调味料。
鸡肉提前焯水去过血沫,等江果果带回椰子,他便直接打开将椰汁倒进锅里炖汤。
“不加水吗?”宁荞问。
“不用,不加一滴水的炖出来的汤,更浓郁。”
上一世学着给宁荞炖鸡汤补身子,试过鸡汤的多种做法,最后发现还是头一回做的汤,她最爱喝。江珩也是在那时才知道,她从吃好喝好,嘴巴被养得很刁,一尝就能吃出问题,只是为了不打击他的积极性,没有主动提过。
“是吗?”宁荞在锅边探了探头。
江珩温声道:“先出去休息,厨房呛。”
江果果负责将宁荞带出去。
厨房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声,其实兄弟三人也不太擅长下厨,整出好大的动静。
在这军区大院里,生活乏味,几乎没有新鲜事。
但这会儿,大院子的军人和军属们觉得可新鲜了。
江营长家里居然捞回一堆海鲜,要做海鲜吃。
“海鲜能有什么好吃的?这些个玩意儿咱们成天见,还能做出花样来?”
“听还有老母鸡汤和红烧肉”
“你看那窗户,能瞅见他们家厨房,居然还真是江营长带着两个弟弟在做饭。”
“哪有男人下厨的?就是问遍整个家属院,都没听过。”
“鸡肉和猪肉,这么好的食材,可别浪费了!”
买肉用的虽不是自家的肉票,但军属们已经心疼坏了。
生怕江营长和他俩弟弟粗粗脚的,浪费了肉。
然而,就在他们七嘴八舌时,江营长家传来香喷喷的味道。
有海鲜的鲜香味,还夹杂着肉香。
几个婶子往前几步。
“还真让他们做成了?”
“去看看。”
江家一家子人,忙碌过后,终于吃上一顿在自家做的晚餐。
三个弟弟妹妹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争着抢着要嫂子做他们身边。
但他们没能争过大哥。
江珩将板凳挪到自己身边:“宁荞,你坐这里。”
大院里俩婶子好奇得很,敲敲门来看看他们能吃出个什么花样来。
一进来,一屋子的稀罕事,她们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宁荞成了个香饽饽。
起筷子时,她望着一桌子琳琅满目的菜不知道从哪里夹起,弟弟妹妹们直接帮她做了选择。
在海岛,皮皮虾并不金贵,刚捞上来时虽是活蹦乱跳的鲜活,但没多少人会带回家,而是直接丢回大海,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上辈子三个孩子也是如此,直到有一回,他们嫂子研究海鲜不同的做法,随意试了试,居然成功了。
用蒜蓉爆香过的皮皮虾,两边都带着金黄,肉质紧致有弹性,一点都不松软。清蒸的梭子蟹肥美归肥美,但没什么味道,但江源调了酱就变得不一样,刀背敲开蟹壳,将肥嫩的蟹肉往蘸料里蘸一蘸,口感立马就变得丰富。
这些都是三个孩子们最喜欢吃的海鲜,但现在,他们献宝似的往宁荞的碗里夹。
江奇:“还有蛤蜊汤呢,给嫂子盛一碗!”
“等等!”江果果摇头,“先喝椰子鸡汤。”
宁荞是这个家里崭新的一份子,也是远道而来的客人。
他们欢迎她,将她照顾得很好。
吃海鲜得剥壳,大家不嫌脏,剥得乐在其中。椰子鸡汤是炖了很长时间的,第一碗先盛出来,给宁荞喝。至于红烧肉,这道菜稍稍难做一些,但江源和江奇在大哥的默认之下,往里丢了不少调味,炒糖色的时候更是不心疼白糖,汤汁裹着肥瘦相间的肉,入口即化,这滋味简直没话。
大部分菜,都是老三掌勺的,他看着嫂子吃得津津有味的表情,骄傲道:“嫂子,我这艺,是不是都能去做大厨了!”
宁荞嘴巴里的食物还没来得及吞下,就突然被江奇喊了一声。
少年露出自豪的表情时,眼睛比星辰还明亮,像是能发光。
宁荞和他没这么熟悉,也不想表现出热络的态度。
可人家乖巧地喊她“嫂子”!
她扒拉着米饭,犹豫着点点头,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是”。
江奇更高兴了,扭头冲着妹妹和哥哥们嘚瑟。
望着这一幕,两个婶子都快要惊掉下巴。
还真让他们捣鼓出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
原来,并不是男同志不会下厨,而是家里的那些老爷们,习惯了两一摊啥也不干,将活儿都丢给她们。
人比人气死人,俩婶子幽幽叹了一口气。
江珩让老四去添两碗饭,请婶子们坐下吃了再走。
但这年头,哪有去别人家里蹭鸡汤和红烧肉的,出去要被大院里其他人笑话不懂事的。
俩婶子用力摆摆,转身要走时,视线除了滑过椰子鸡汤和红烧肉之外,还落在那几盘海鲜上。
也不知道是海鲜香,还是新媳妇吃得香。
总而言之,怪馋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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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满意足的一顿晚饭吃完之后,就得收拾碗筷。
江源、江奇和江果果已经是大孩子,对洗碗玩水没有丝毫兴趣。但大哥可不是这么好话的,一个眼神扫过来,虽没开口,但明显是无情地使唤他们去厨房。
两个弟弟咬牙握拳。
江果果耷拉着脑袋:“好累啊”
宁荞站起来,轻声道:“我来吧。”
三个弟弟妹妹们立马一激灵,用力摇头。
他们快速进了厨房,锅碗瓢盆被洗刷的声音一声一声地,传来客厅。
等收拾好之后,就得休息了。
木质沙发上,宁荞和江珩分别坐在两端。
宁荞的,轻轻捏着自己的衣角:“那个房间,真的不能住人吗?”
话都已经出去了,不好再否认。
江珩的声音闷闷的:“我去找人修一修,过几天。”
宁荞“哦”一声,要多拘谨就有多拘谨。
每一秒的时间流逝,都透着大写的尴尬。
她不知道别人家被包办的婚姻,新婚夫妻是怎么相处的。又或者,在现在这年头,包办婚姻早就已经少之又少了。
领到的结婚证还是“热乎”着的,宁荞的思想不及自己哥哥时髦,既然已经结婚,就奔着和一个人过一辈子的念头去。
她还是想干脆一点,不能别别扭扭的。
“那我住哪儿?”她视死如归一般问。
反正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宁荞的目光已经望向二楼拐角处的卧室,那是江珩的房间。但很不争气地,她有点紧张,连此时状似不在意的决心都是装出来的。
“住我的房间呀——”江果果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两只都要还没擦干净,已经探出脑袋,“如果嫂子没地方住,就和我一块儿住吧!”
江果果的邀请很真诚。
宁荞的眼睛亮了一下。
她又不是女孩,新婚夜会发生什么事,焦春雨早就对她过了。现在既然能逃避,当然得躲一躲
宁荞望向江珩:“行吗?”
“行的!”江果果拉着宁荞往自己房间跑,帮着嫂子躲过一劫。
“砰”一声,江果果的房门被关上。
其实江珩想,不用这么忐忑,他、不会勉强
但这些话要是出口,估计要惹得宁荞更加害羞了。
还是不更好,看着她像逃过一劫似的开心起来,他也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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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之夜,宁荞跟江果果住一个屋。
她从箱子里拿出信纸和笔,坐在书桌前,给自己的母亲写信。
离开母亲独自生活的姑娘,有太多的话想,但挑的都是好事。比如大院里的婶子们对她特别好,送来的饺子皮薄肉多,红薯干又香又甜。比如爸爸给她买的自行车,可气派了,虽然还不会骑,但总是跑出去看看,都觉得满足。
屋门关上之后,江果果的情绪,明显变得低落。
不再是活力充沛的丫头,相反,她垂着脑袋,一声不响。
宁荞有一瞬的紧张。
她担心原剧情中的那个江果果又回来了,或者,从来没有消失过。
感觉到江果果慢慢向自己走来,她挺直背脊。
宁荞握着笔的,僵了一下,直到她冲着自己,伸长脖子。
“嫂子,你给你妈妈写信,她会回吗?”
宁荞微怔:“会的。”
江果果坐在她身旁,两只托着腮:“我给我妈妈写信,她也会回哦。”
停顿了一下,她又失落道:“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那些信,不是妈妈回的,是爷爷回的。”
江家四个孩子的母亲,离开时根本就没有留下自己的地址。
是江老爷子心疼最的孙女,才编了这个善意的谎言。
宁荞不再警惕。
她问:“你怎么知道是爷爷?”
“是隔壁青时姐的。”江果果,“她看见过信封上的字迹,写着‘妈妈’两个字的回信,和‘爷爷’的回信是一样的笔迹。”
“爷爷是——”
“我知道,爷爷是为我好。”江果果摆摆,“算啦。”
江果果很羡慕,羡慕宁荞信纸开头的“妈妈”。
这两个字,仿佛有着天生柔软的力量。
她眼巴巴地望着。
宁荞撕下一张信纸,递到她面前:“你也可以写,以后如果能见到妈妈,再交给她。”
当然,等到了那个时候,江果果可能已经长大,无所谓再见到她。
“可以吗?”丫头眨了眨眼睛。
宁荞问:“你会写字吗?”
“当然会!”江果果挺起胸脯,“我都九岁了!”
她接过嫂子递来的纸和笔。
不知道对妈妈些什么,但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写出一笔一划,就已经足够。这就证明,她和其他孩是一样的。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钢笔在纸张上书写时的沙沙声响。
宁荞一只托着下巴,握着笔,轻轻转动。
透过窗,她看见苏青时在院晒被子。
冷淡的神色,像是谁都欠着她。
宁荞不会去主动招惹原女主,但现在看来,原女主对整个江家有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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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和江果果住一屋,宁荞居然睡得可香了。
清晨醒来,厨房里已经传来动静,是江珩给她蒸了一碗鸡蛋羹。
她被江果果拉到八仙桌前,还没来得及坐下,就听三个孩开了口。
“嫂子,能不能送我们去上学?”
江珩瞥他们一眼:“多大的孩子,上学要人送?”
而他话音刚落,宁荞已经悠悠然开口:“可以啊。”
江珩一时哑然,哪还有平日里一不二的气势。
就算再不近人情,也得听嫂子的。
三个弟弟妹妹们大眼瞪眼,很灵地点点头。
学到了,以后在这个家里,大哥的话不算。
只要嫂子乐意,谁都拦不住。
江珩察觉到,经过一天之后,宁荞对弟弟妹妹的态度好了点。
但和他的关系,就没什么进展。
他将江果果拉到一旁去:“你昨天跟嫂子什么了?她怎么对你笑了?”
“得可多了。”江果果,“嫂子今天要重点练习骑自行车,以后方便她出门玩。”
江珩又看二弟和三弟:“你们呢?”
难得有大哥求他们的时候。
俩十几岁的大孩子,冲他双一摊。
“给我一分钱买冰棍,吃了就告诉你。”江源。
就在江珩要沉着脸之前,宁荞很给面子地噗嗤笑了一声。
气氛骤然转好。
江奇立马就来劲儿了:“一分钱哪里够?我们要三分钱!”
宁荞终于明白了。
难怪他成天板着脸,是孩子们太欠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