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第31章 公正调查,严肃处理。
班主任都了,如果不是因为江果果特地把宁荞喊过来,才不会想起提醒她带孩子配眼镜的事。
于是丫头深切体会到,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空气一瞬间的凝滞。
江果果干笑两声。
班主任什么孩子没见过,这会儿对上宁荞和江果果古怪的表情,立马就懂了。
坐在教室里第一排的项嘉平,牢牢握紧江果果给自己带来的木车。这么好玩的木车,估计一会儿,就得被收回去了
“所以,江果果同学没有近视?”班主任问。
丫头耷拉着脑袋。
刚才去找嫂子的时候埋头,是因为怕自己一不心笑出声,现在埋头,是认真的。
幸福稍纵即逝,她上扬的嘴角,早就已经往下撇,还顺带打着颤。
“果果,你自己向老师解释。”宁荞。
江果果咬咬牙。
豁出去了!
整个三年二班剩下的七十二位同学都敢,自己和江果果同学同窗几个月,还从未见过她这怂包样呢。现在,她一边解释,一边找补,圆溜溜的眼睛时不时瞄瞄她的嫂子,还露出卖乖的尴尬笑容。
同学们真的很疑惑,她又不是第一次做错事,这回怎么这么老实巴交的!
江果果的声音像蚊子咬。
天不怕地不怕的丫头,并不是头一回犯错误,可那都是上辈子的事了。这一世她洗心革面,重点任务是当嫂子的乖巧姑子,撒谎被拆穿,美好形象破灭,她愁得眉毛都要垂到眼角去了。
“江果果同学,老师能理解你的心情,你认为坐在第一排,能够好得听见上课内容,同样老师能对你起到监督作用。但无论如何,撒谎都是不对的,诚实是最好的美德,你是不是?”
都到这份上了,江果果当然只能用力点头称是。
班主任批评完,就轮到嫂子批评,这个坎儿是躲不过去了,丫头硬着头皮,认真听讲。
只是一不留神,思想还是开差。一会儿回家,嫂子会不会不搭理她了?
本来就已经是下午即将放学的时间段,挨完了批评的江果果,死活都不愿意再回教室。
就算接下来还有一场暴风雨,她依旧要跟着嫂子,毕竟回头进教室,是会被其他同学指指点点的。
背上书包的江果果,还不忘拿上自己的成绩单。
她牢牢跟宁荞后边,宁荞往哪儿,她就往哪儿,只是不吭声了,安静得跟鹌鹑似的。
人事办公室里,傅倩然已经下课回来了。孙老师还在嘀咕着江果果肯定考不了高分,看她平时那调皮顽劣的模样,就不是读书的料。
正着,孙老师突然闭嘴。
她看见远远地,宁荞带着江果果一起回办公室。
到底是在私底下议论人,虽然不确定有没有被宁荞看见,可这会儿,孙老师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原本就多话的人,一感觉到尴尬,就更加无法忍受沉默的时刻,她道:“宁老师,你刚才去哪里了?”
“去果果班级了。”
孙老师一看,宁荞很冷淡,而江果果同学,则是一脸黯然惆怅的表情,立马就想明白了。
敢情这孩子是没考好,被请家长了。
孙老师笑着冲傅倩然:“得提前恭喜傅老师了,正式成为二年二班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
傅倩然愣了一下,抬头对上宁荞的眸光,立即躲闪。
她摆摆,轻声道:“先别这么。”
孙老师又对宁荞:“没考好也不是你的错,多大的头戴多大的帽子,”
“果果。”宁荞转头看向江果果,“孙老师关心你的学习,给她看看你的成绩单。”
江果果丝毫没感受到孙老师的阴阳怪气,双将成绩单递上。
毕竟是同事,表面工夫要做好,孙老师夸了一句:“江果果现在可比以前有礼貌,都是宁老师的功劳。只不过在学习方面,咱们当了十几年的老师,都知道,不是每个孩子都是这块材料。我看看,是哪门功课落下——”
孙老师正笑吟吟地着,忽然神色一顿,还没完的话像是被卡在嗓子眼。
她一只握着成绩单,没看清楚似的,凑得更近。
朱老师看孙老师这见了鬼一般的表情,满心狐疑,也走上前去。
她随随便便这么一瞄,先看见的是三年二班班主任写的各科分数。她虽不是科目老师,但在学校工作多年,对三年级学生考的分数肯定是有大致概念的。这样高的分数,不管在哪个学校,都不可能算是考砸了。
朱老师好奇,看得更仔细了一些。
整个人事办公室的老师们,胃口都被她俩吊住了。
到底考得多差?怎么还卖关子呢?
“全班第八?”朱老师看见成绩单最底下的数字,惊呼出声,“宁老师,江果果考了全班第八的好成绩?”
在军区学,各班都有几个“问题”孩子,这些孩子们是校长办公室的常客,早就成名人了,教师们都知道得清清楚楚的。
江果果也是名人之一,经常考倒数,上学期末她刚转到军区学,拿到倒数第三的成绩单,脸上没有半点失落神色,该怎么玩就怎么玩。
就是这样一个孩子,居然能在短短两个月之间,进步几十个名次。
要不震惊,是不可能的。
孙老师迟迟没有回过神:“这成绩”
宁荞笑了笑,语气柔和:“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每个孩子身上都有他们自己的闪光点,这还是孙老师告诉我的。”
孙老师一怔,动了动嘴巴,一阵难堪:“我什么时候的”
“孙老师不是果果在礼貌方面进步了吗?”宁荞状似诧异,“我还以为你在夸她。”
江果果挠头,原来不是夸她来着?
大人的世界,真的很难理解。
“宁老师得对,每个孩子都是有潜力的,得因材施教。”朱老师感慨道,“我们当老师的,如果只是因为一个学生刚开始的学习成绩不好,就看扁这孩子,就违背教书育人的初衷了。”
孙老师还不服气,嘀咕道:“她、她真能考第八?”
朱老师不悦道:“成绩单上就是第八,你不是看见了吗?”
江果果眨了眨眼。
她现在已经多多少少能意识到,孙老师在嘲讽自己。
丫头一本正经道:“我这次能考第八,下次还能考第一呢。”
话音落下,江果果又回头,声对宁荞:“嫂子,是不是不能骄傲?”
“这哪里是骄傲?”宁荞唇角挂着浅淡笑意,“有斗志是好事。”
孙老师的脸上一阵火辣辣的。
办公室内的时钟,走到下午五点三十分。
直到宁荞带江果果离开,其他老师们,还是议论纷纷。
谁宁老师不会教书?她这不是把自己姑子教得很好吗?这样一来,恐怕接下来二年二班老师的竞争,要更激烈了。
孙老师被一个年轻出言教训,虽态度克制温和,可也是丢了脸面。
现在在这办公室里,没人向着她,等到收拾东西回家时,她便刻意走慢了几步,去自行车棚找傅倩然。
语文组的纪龙老师也在自行车棚等,一见到傅倩然,笑容腼腆:“傅老师。”
“纪老师,你不是没车吗?怎么来车棚了?”孙老师问。
纪龙又忐忑地瞄了傅倩然一眼:“我”
孙老师“哦”一声:“是来等倩然的吧?”
傅倩然推着自行车,与他们一起走出车棚。
“不就是考了第八吗?有什么好显摆的。”孙老师哼笑,“运气好而已,谁知道是用了什么法子。”
话刚完,她忽地一惊,眼珠子滴溜溜转:“她考得这么好,该不会是宁荞暗戳戳帮的忙吧?”
“这是什么意思?”傅倩然问。
孙老师抬了抬眉,意有所指:“宁荞跟你抢语文老师的岗位,这么巧,她姑子的成绩就突飞猛进。你,是什么意思?”
“倩然,你也上点心吧,真想来人事干这些收集资料的活儿?”
傅倩然上了车:“有劳孙老师关心了,公平竞争,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袁校长会考虑的。”
孙老师笑了笑。
假正经、假清高,军区大院的年轻人都这样?
等到傅倩然的背影渐行渐远,纪龙才:“孙老师,你别诋毁宁老师。宁老师和傅老师是朋友。”
孙老师摇了摇头:“所以你还年轻,看人看事只看个表面。”
就算宁荞和傅倩然是朋友,那也是以前的事。友谊是很脆弱的,为利益而破裂,屡见不鲜。
就像她选择站在傅倩然这一边,一是因为傅倩然的家庭背景、二是因为每天中午那些价格不菲的肉菜,同样是利益关系。
而傅倩然,她如果真拿宁荞当朋友,又何必故意在办公室里拉拢其他同事?
五十步笑百步,谁都别瞧不起谁。
-
江果果的没心没肺,是刻在骨子里的。
等回到家,她已经完全将撒谎被抓包的事抛到脑后。
因为二哥和三哥围上来,正在研究她的成绩单。
“哎呀,也没什么,就是随便考考而已。”
“原来学习这么容易啊,我都没花多少心思。”
江奇一愣一愣的:“随便考考,没花多少心思,就考第八了?那如果努力一下,岂不是能考上大学?”
“三哥,我也考虑过大学。”江果果,“但是现在已经取消高考啦,没办法上大学。”
“不是还有工农兵大学吗?”江源凑上前。
“岛上没有工农兵大学,只有高中。如果要去上大学,要离家很远。”江果果慢悠悠道,“我考虑一下吧。”
宁荞:?
刚才江果果同志还很有觉悟地问,是不是不能太骄傲。
原来那也是“骄傲”的一部分啊!
学业进步神速这回事,够江果果吹一年的。
在家里和俩哥哥显摆完之后,她就把成绩单往咯吱窝一夹,到大院里转悠。
快到饭点了,大院里的家属们也忙得很,压根没注意到丫头的成绩单。
江果果没被赏识,转头想回家继续听俩哥哥吹捧自己,突然目光一定,落在自家院。
江家院和唐家院是连着的。
唐家一对双胞胎,正蹲地上,研究昆虫。
“团团圆圆!”江果果喊。
两个不点很孤单,一抬头看见果果姐姐,迈着短腿就来了。
“你们去给姐姐搬一张板凳。”江果果。
团团连忙“哒哒哒”迈着步子回屋,抱出一张板凳。屋里他们姥姥喊着:“只能再玩一会儿,马上要吃饭了!”
团团奶声奶气地答应着,将板凳放在江果果面前。
江果果坐下,拿出成绩单:“你们看。”
团团和圆圆歪着脑袋,黑葡萄一般的眼睛里只有两个字——疑惑。
“啊,我忘记啦,你们还不识字。”江果果开始苦口婆心,“不认识字,时候是文盲,等到长大以后,就成了大文盲。你们俩不了,也是上托儿班的孩子了,应该体会学习的重要性,知道吗?”
团团和圆圆很认真地听,用力点点头。
果果姐姐好厉害哇
屋子里,苏青时还在疑惑团团为什么要搬板凳,此时听见江果果的话,眸光一冷。
儿时是文盲,长大是大文盲?这是意有所指,骂她没文凭。
苏青时走到门边:“团团、圆圆,回家吃饭。”
厨房里,唐母对儿子:“这都还没做好呢,先让他俩玩一会儿。”
“没事,先进来等着也行。”唐鸿锦。
“你一个大男人,进什么厨房?”唐母换了个话题,“赶紧出去。”
“妈,你这都是老观念了,男人就不能进厨房?”唐鸿锦笑道,“我得向你偷偷师,以后给俩孩子做饭吃。”
唐母深吸一口气。
幸好明天一早就得回老家,这个军区大院的家,她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对于两个的,虽不放心,可也只能用“儿孙自有儿孙福”这句老话安慰自己。
-
江果果的快乐,持续到江珩回来时。
一看见大哥,她就立马消停了。
嫂子中还握着一则报告,如果她太嘚瑟,嫂子会把她撒谎的事情告诉大哥。
到那个时候,虽不会挨打,但重则没收瓷娃娃,轻则写检讨书,都是江果果无法承受之痛。
然而江奇一见到大哥回来,立马奔上去。
“大哥,果果考了第八名!”
江果果:
怎么还多管闲事呢!
江珩面不改色。
他拿着成绩单,仔仔细细看了一番,很有当大家长的威严。
当时老爷子年纪大了,孩子们在他身边,总是惹他生气,再加上当时他刚退下来,还没住进干休所,老家的教育资源不及海岛,江珩才将弟弟妹妹们接了过来。
但他自己年纪也不大,军事化的管理,在部队里管用,但到了家中,就只能造成三个的口服心不服的局面。
对于管教三个孩,江珩谈不上力不从心,可他自己心里清楚,还差得很远。
但这一次,江果果的成绩单,给了他一个不的惊喜。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江果果都不曾这么争气过。
江果果对上哥哥的目光。
猜不透,真的猜不透。
怎么没笑?是不是因为,嫂子已经告密了!
她又缩了一下脖子。
“你怎么板着脸?”宁荞问。
江珩愣了一下:“什么?”
“孩子这么厉害,得夸呀。”宁荞提醒。
江果果缩着的脖子,一下子就伸直了。
她眨了眨眼,仔细观察嫂子的表情。
果然,嫂子是向着她的!
江果果立马挺起胸脯:“夸我!”
江珩失笑:“该夸。”
江果果是有了三分颜色就能开染坊的孩。
她严肃道:“怎么夸?”
江珩转头去看宁荞。
宁荞满眼的笑意:“需要我教你吗?”
“教他!”江奇点头,“大哥不会夸人,很僵硬。”
宁荞便坐在江珩身边,很有诚意地教。
江营长学得也很有诚意。
“真了不起。”
“太努力了。”
“你是”江营长咬咬牙,边上媳妇用鼓励地眼神望着自己,他把心一横,“你是大哥的骄傲。”
江果果被夸上天。
美的嘞。
-
拿到成绩单的江果果,正式开始放寒假。
大院里,不少孩子们也都已经放假了,她不愁没有玩伴。
只不过,嘚瑟也是有尽头的。
宁荞温声提醒她,这成绩单炫耀了整整一天一夜,也差不多是时候收了
还有撒谎的事,宁荞也没忘,好好给丫头上了一课。
江果果终于知道,谎言分为两种,有一种是善意的谎言。但是她还,无法分辨什么样的谎话不会给人们造成伤害。
所以,诚实还是最大的美德。
嫂子没有没收她心爱的玩具,没让她写检讨书,至于棍棒教育,更是不可能的。
可这一次,江果果心服口服,将嫂子的道理牢牢记在心上。
嫂子告诉她,等到下学期,班主任可能会给她换回后排去。
江果果还有点高兴,第一排的“优等生”,每节课都要吃粉笔灰,她坚持了两个月,也很委屈的!
宁荞还得去学校,各班期末成绩已经出来了,还有一些收尾资料要整理。
江源和江奇得再过几天才放假,九岁的女孩得独自留在家里,严肃地她可以照顾自己。
但江珩还是将她托付给了白主任,让妹妹中午跑到白姨家吃饭。
安顿好了江果果,宁荞便自己出门上班去。
其实对于军区学后勤办的工作内容和人际关系,她都有些厌烦。
可这年头不管在哪里,工作都不好找,学校工作起来体面,是岛上少有的吃商品粮的活儿,宁荞只能安慰自己,工资不少呢,就这么干着吧。
她出了军区大院,往学校骑。
经过托儿所,又骑了一段不短的距离,看见两个圆不隆冬的身影。
是唐副营长家的团团和圆圆。
两个不点是悄悄从托儿班里溜出来的,这会儿左右张望,迷路了。
圆圆瘪着嘴,长睫毛颤个不停,连带着脸颊上的肉肉也在颤。
“憋住。”团团是当哥哥的,奶声提醒道,“一哭就被人发现了。”
“你们怎么出来了?”宁荞刹车,从自行车上下来。
团团再次一声令下:“跑!”
圆圆的脑子转得没哥哥快,可短腿灵动,“咻”一下就跑。
团团落在后边,被宁荞一把逮住。
见哥哥被抓住,圆圆也停下来,终于放声大哭,又怕被发现,两只使劲捂住嘴巴,呜咽着。
在原剧情中,这对双胞胎刚来到军区大院时,大家都他们胆子。
他们细腻、敏感,总是怯懦地缩在角落,惹得大院里的家属们,都忍不住想要对他们好一些。
这会儿,团团用力挣脱宁荞。
宁荞就是再娇弱,也不能摁不住一个三岁半的孩。
她握住他的胳膊:“你们要去哪里?”
“没有去哪里。”团团低着头,声道。
“我们要去找姥姥。”圆圆哭得一抽一抽的。
宁荞这才想起,刚才出门时,听见大院里有婶子念叨着,唐母一早就出发去赶船了。
两个孩子在大院里都是由姥姥照顾的,不舍也是人之常情。
宁荞将语气放软:“姥姥已经坐船回老家了,你们没有买船票,去不了。”
“我们我们”团团绞尽脑汁。
“你们游过去吗?”宁荞问。
团团和圆圆不出声了。
宁荞温声道:“回老家的路程,乘船都要两个时,再去火车站,得坐整整两天的火车。”
“你怎么知道呀?”圆圆的奶音软软的。
“因为我和你们是一个老家的。”
“骗人吗?”团团眨了眨眼。
“我老家是安城的。”宁荞。
圆圆声:“没有骗人。”
“你们俩这么,就算结伴也回不了老家。”宁荞好声好气道,“我都这么大了,上次从老家过来,还是我爸爸和哥哥陪着的呢。”
两个孩听进去了。
他俩从老家过来,也是舅舅带着来的,在火车和船上睡了好几觉才到。
如果兄弟俩自己往老家跑,能找到回家的路吗?
就是在托儿所外面,他们就已经迷路了
此时的托儿所里,早就已经乱成一团。
照顾孩子们的老师发现团团和圆圆不见了。老师一个人担待不了这么大的责任,只能立马去找聂园长。
“实在是人不足,我这个班,就只有我一个老师还有一个阿姨,刚才阿姨没仔细看,我也——”
聂园长把脸色一沉:“现在不是推卸责任的时候。”
聂园长动员办公室里其他同志,一起出门找。
托儿所不算特别大,他们找遍了前院后院以及孩子们睡觉的区域,始终不见人。
一行人又出了托儿所。
海岛不,到处都是弯弯绕绕的路,再加上,俩孩子是外省来的,之前从未见过大海,如果跑去海边,很可能会出事。
聂园长急得团团转,和其他人兵分好几条路,越想越担心,神色凝重。
“聂园长,您看那边!”
聂园长望过去。
当看见两个衣着整洁的团子时,她高高悬起的心终于放下来。
“所以你们下次不可以再自己跑出来了。”宁荞,“如果想姥姥了,就让舅舅和舅妈带你们回老家看看。”
“他们会同意吗?”
“有时间的话,应该会的。”宁荞软声道,“我带你们回托儿所,好不好?”
“老师会生气吗?”圆圆怯生生问。
“会生气的。”宁荞,“但那是因为担心,怕你们遇到危险。你们只要保证,下次不会再这样就好啦。”
“我保证。”圆圆低头扯了扯团团的衣角,“哥哥也保证。”
聂园长的眉心舒展开来。
身旁的老师也急坏了,连忙上前。
团团圆圆被托儿班的老师带走。
聂园长走上前,向宁荞道谢:“我是托儿所的园长,姓聂。这次让两个孩子跑出去,是我们管理不严,多亏了你,否则两个孩子出了意外,我怎么过意得去。”
得知宁荞就住军区大院,也认识这两个朋友时,聂园长叹了一口气。
“这两个孩子,也挺可怜的。”聂园长感慨道,“才四岁不到的年纪,就经历了这么多次分离。”
和爷爷奶奶、大伯大伯母、二伯二伯母、三姑三姑父以及姥姥的分别,姑且不提。最让人心疼的,是他们年纪,就要面对父母的死亡。
其实直到现在,团团圆圆还无法理解死亡代表着什么,只知道爸爸妈妈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远到也许再也没办法回来。
“他们还问我,是不是有一种交通工具,叫作飞。坐上飞,就能见到他们父母了。”聂园长是个感性的人,到这里,眼圈微红,“我告诉他们,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坐飞,得有介绍信,出公差才可以坐他俩还,等长大后,也要成为体面的公家办事人员,到时候出公差去找父母。”
聂园长揩了揩眼角的泪:“瞧我,连这么的孩子都骗。”
“聂园长,等团团圆圆长大一些,会理解您的良苦用心。”宁荞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帕。
“这俩孩子刚来到咱们这里,还没适应,午睡的时候经常惊醒。”聂园长接过帕,情绪稳定了些,“他们老家那些亲戚,不愿意照顾他们,其实我也能理解。大家过得都不容易,抚养两个孩子长大,就算不念书,只让他们吃饱穿暖,也得花不少钱。”
“我听团团圆圆的父母有正式单位,他们去采药材意外离世,厂里没有发抚恤金吗?”宁荞问。
“哪来的抚恤金啊!”聂园长起这事就来气,“我向两个孩子的姥姥打听过,是他们父母坠崖之后,搜救了几天,没找到尸体,药材厂就不认账了。”
“没找到尸体?”宁荞一愣。
这是原剧情中并没有提及的。
那本年代甜宠养娃文,对于孩子的身世,只一笔带过,重点在娃和舅舅舅妈的相处。
“山崖底下是一条河,河流湍急,指不定给人冲到哪里去了。那山崖特别陡,早些年死了不少人,一般来,村民根本就不会上去。这事一出,就连那边的村民都人肯定是没了,可药材厂舍不得出这钱,就是不认账。”
聂园长到这里,才顿觉自己失态。
“瞧我,拉着你了这么多。”她将帕还给宁荞,“同志,帕你拿回去吧,我刚才还没用。”
聂园长和宁荞道别,等走远了,才突然想起一件事。
托儿所里人不足,刚才看这姑娘和孩子们话时有耐心,还懂得舍身处地为他们考虑,她便想,问问姑娘现在缺不缺工作。
居然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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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区中学的期末考试比学要晚几天,江奇被妹妹的好成绩激励鼓舞,去上学的路上,就像是战胜的大公鸡,雄赳赳气昂昂。
江源看得心里发毛:“你也要好好学习了?”
“保密。”江奇神秘地。
江源陷入沉思。
一个家里,总共有三个孩子。三个都不读书,学习成绩差一块儿去,就没人盯着他不放。可现在江果果变成读书的孩子,江奇也开始振奋精神,就只剩下他一个,看起来,岂不是像江家唯一的蠢蛋?
这未免过于格格不入。
“二哥,我回教室了。”江奇摆摆,往自己班级跑。
四妹,学习的时候,是有劲儿的,每当做出一道题的时候,能收获满满的成就感,很快乐。
江奇没试过从学习中收获这样的快乐,但他做饭时,也像妹妹攻克难题一样,有成就感。
学习不是他的兴趣所在,江奇决定不勉强自己。
他要回班级,研究一下新菜色。像罗琴姐的母亲一样,就连素菜,都能做出一番与众不同的喷香滋味。
江源望着江奇兴冲冲跑走的背影,有点羡慕。
不着调的老三和老四都进步了,就只有他这个老二还在原地踏步。
江源和弟弟妹妹不同,他有点像江珩,是个心里能藏得住事的人。
即便忧心忡忡的,可回班级的时候,他看起来仍旧面色如常。
只不过,为了让自己心里好受一些,在看见老师站上讲台之后,他还是拿起了课本。
他的同桌是个脸蛋圆圆的可爱女孩,叫夏月明。
她好奇地问:“你在干什么?”
“看书。”江源强调,“学习。”
夏月明指了指他的书本:“这是数学书。”
“所以呢?”江源不耐烦地反问。
已经开始上课了,他俩的声音有点大,吸引了其他同学。
还有原本站在讲台上的老师。
“我们现在上的是化学课。”老师走下讲台,屈起指敲了敲他的课桌,“所以,你要拿出化学书。”
江源茫然地望着化学老师。
这老师是新来的?看着可一点都不眼熟啊。
“你的化学书呢?”老师问。
江源往书包里掏了半天,又在课桌上找。
夏月明见状,两只将自己的化学书圈拢,往外挪了挪。
摆明是不会借他看的。
“我可能没带。”江源。
化学老师语气不善:“上课不带书,你来干什么的?出去站着。”
半分钟之后,江源已经站在班级门口的走廊上。
这里是他的专属位置,还是在这儿吹着风舒坦。
一阵凉风袭来。
江源打了个哆嗦,脸严肃,站得更加笔直。
化学老师时不时瞄到门外的江源,又好气又好笑。
问他为什么没带书,他只要解释一下,昨晚带着化学书回家复习,一不心忘了带回来,这事不就过去了?
这孩子,既皮,又实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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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荞今天出门早,路上耽搁了会儿,但也没迟到。
锁好车出来,她还在想刚才聂园长的一番话,和两个孩无助、怯生生的表情。
她一路往办公室走,听见里面传来的窃窃私语。
“不会吧,她真是这样的人?”
“这事本来就不合理,如果真是这样,倒得过去了。”
“无风不起浪,怎么不举报别人,光举报她呢?”
“到底是谁举报她的?昨天成绩刚出来,今天举报信就直接交到校长办公室,效率还真高。”
“还能是谁?我估计就是——”
宁荞推开办公室的门,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与此同时,袁校长也到了。
袁校长神色严厉:“宁老师,有人举报你帮助三年二班的江果果同学舞弊。这件事,我们会公正调查,严肃处理。”
办公室里鸦雀无声。
只有孙老师站出来。
孙老师一副公正的姿态道:“调查时,人事处、政教处的同事们和两位校长都会在场,你自己得先把态度摆正,好好解释。这件事得掰扯开来,清楚,如果你真为了得到岗位帮助学生作弊,就不光是我们学校的事了,不知道会闹到多大。”
“多大呢?”宁荞反问。
孙老师一开始,就只是站队而已。
但现在不一样了,那天宁荞让她难堪,现在找到会,她毫不犹豫地回击。
“闹大了,消息传到你们家属院,影响到你爱人,也不是不可能。”孙老师抬眉,吓唬她。
“那就直接闹大吧。”宁荞抬起眼。
孙老师噎了一下,皱眉:“什么?”
“是哪位举报的我?”她的语气温柔有力,“我希望和这位同志,当面对质。”
袁校长略有迟疑。
他没想到被举报的当事人,居然会这么硬气。
办公室里,窸窸窣窣的议论声一片。
宁荞再次平静地开口:“同时为了避免校方息事宁人,我要求当面对质时,岛上文教局的同志也能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