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第40章 罪有应得。
在苏青时被转去拘留之前,她娘家人到了。
宁荞听侯所长来家里吃饭时起,原来苏家人并不似唐鸿锦协助提供的证词中这么凶神恶煞。苏父和苏母的话都不多,看见公安同志和苏青时腕上的铐吓得整个人都傻住了,她的哥哥弟弟嫌她丢人,骂了她几句。当然,要他们是好人,那也是不可能的,到最后,苏家人想榨取苏青时的最后一丝价值,让她跟唐鸿锦一声,让他们带走家里的钱。闺女是嫁出去了,可在婆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唐鸿锦可不得给他们养老?
侯所长,苏青时也就是在外面横,在苏家人面前,她似乎早就已经习惯被压制。见到他们时,她神色恍惚,眸光躲闪,就连最后苏家兄弟想上捏着她的肩膀晃醒她,她都没任何反应,还是公安同志和几个护士将他们拉开的。
“这么多人里面,她最不愿意见的就是她母亲。”侯所长,“我听她哥哥们,他们母亲是当年唯一支持她去上学的,只不过大字不识一个的老太太,一辈子都在为家庭做牛做马,她在家里就只有劳力上的价值,出来的话是不管用的,没人愿意听。”
苏母见到苏青时残了的腿和被枯树枝划花的脸时,哭了出来。
她怪自己不会教孩子,怎么就教得她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得了个吃牢饭的下场。
侯所长了解情况之后,和单位里的年轻人们讨论,感慨苏青时偏执的性子是有迹可循的。生长在极度重男轻女的家庭中,确实很不幸,试图用知识改变命运是正确的选择,后用婚姻摆脱家庭也无可厚非,可她的方向是对的,方式却错了。她想方设法地证明自己胜过苏家的儿子们,用行动告诉苏母一切牺牲都是不值得的,可心底的执念始终没有消除,反而愈演愈烈,沉浸在自怨自艾的情绪中,最后走了歪路。
侯所长看得出来,她痛恨自己的家人,当戴着铐、坐在轮椅上面对娘家人时,她心底的最后一道防线坍塌了。苏青时痛苦绝望,只喃喃地为什么从山上掉下来都摔不死自己,如今拖着一只残废的腿,还要去坐牢,漫长的几十年都将不见天日,对她而言,比死了还要折磨。
“幸好留住了她这一条命。”侯所长,“苏青时应该会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失去自由,长久地活在折磨中,才是对她最大的惩罚。”
“侯所长,她会被判多少年?”宁荞问。
“还得看怎么判定这起事件的恶性程度。”侯所长,“还不准。”
宁荞想起那天在病房,自己对苏青时的最后一句话。
团团圆圆的父母还活着。那时苏青时情绪激动,恨不得爬都要爬出来,将整件事问清楚,可宁荞什么都没,将病房门重重关上。她也怀疑过,团团圆圆的父母,是不是被苏青时所害,然而再一回想,应该是苏青时实在见不得人好。她见不得软弱怯懦的团团圆圆有父母疼爱,就像她见不得江家几个孩子们能没心没肺的长大一样。
在后山,原剧情的所有后续情节涌入宁荞脑海时,情况过于危急,当时她心中最深的念头是活下去。
等到事后,她重新捋了捋剧情,才意识到,早在当天早上看见苏青时送团团圆圆来托儿所时,自己就隐约看见过一些模糊的片段。
在那本以男主为视角展开的年代文中,原男主经历了苏青时的事给自己带来的打击之后,转业离开部队。
团团圆圆七岁时,他的亲闺女快三岁了,那一年,他认识了一个女同志。对方与他情投意合,却因为他家中的三个孩却步。作为原男主的唐鸿锦已经成长,他不再将爱情看得比天大,忍痛和对方分开,独自照顾几个孩子们长大。
也就是在那个当下,团团圆圆的父亲出现了,大家才知道,原来当时唐鸿锦的姐夫霍鸿光从山上采药材坠下之后,并没有死,而是受了重伤。
水流湍急,将他冲到另一个村落,当地好心的村民救了他。可他伤得严重,脊柱爆裂骨折导致不可逆的损伤,很有可能会从此瘫痪。那时,霍鸿光是自己先坠下山崖的,他并不知道爱人唐清锦有同样的遭遇,得知自己兴许会瘫痪时,他深受打击,为了不给爱人和孩子们造成负担,决定不去找他们。毕竟,爱人对他情深义重,孩子们又聪慧可爱,他怎么能拖累他们?
他意志消沉,在那个村子里一住就是三年,多个人多张嘴,更何况他还不能下地,时间长了,生产队也不想管他。可霍鸿光假装失去记忆,一问三不知,淳朴的村民们也实在不忍心将他赶出村子。
霍鸿光每天都在思念着爱人和孩子们。
他以为自己这辈子就只能浑浑噩噩地过下去,谁知道那一天,村里来了一位同志,是留洋归来的骨科医生。
这位医生学成归来,回老家探望亲人,得知村里有一个伤了脊椎的病人,便来看了看霍鸿光。
霍鸿光做梦都没想到,这位医生会提出给自己做术。
更没想到的是,术竟成功了。
做完术的霍鸿光,并不是当下就能正常行走。他用了很长时间进行复健治疗,所有的费用,由这位阮医生向医院申请资金承担。
霍鸿光能走了,虽看起来仍旧行动不便,可至少他能站起来,能走回家,见一见自己的爱人和儿女。
他满怀希望地回到家,然而,他们的家已经被他的几个兄弟占为己有。
霍鸿光这才知道,原来当年在自己坠崖之后没多久,他爱人唐清锦也坠下山崖,离开人世。
万幸的是,团团圆圆被他们的舅舅带着,照顾得很好。
霍鸿光悲痛万分,又在无意间得知,当年唐清锦坠崖后并没有不见踪影。虽然有点巧,但原剧情可是一本年代文,无巧不成书,和他一样,唐清锦被村民发现,接到家中。唐清锦昏迷不醒,几个月后,村里一位知青提议将她送到医院。
大队知青们心地好,但没有多余的钱,将人送到医院,不等结清医药费,就离开了。
医院想办法联系唐清锦的家人,一直没能找到,虽没有断了治疗,可唐清锦还是在医院咽下最后一口气,当时她已经昏迷一年。
霍鸿光悔不当初。
如果他能早点回去,如果他能早点找到唐清锦,也许她就不会死。
“嫂子,你在发什么呆?”江果果的在宁荞面前挥了挥。
宁荞微怔:“没事。”
按照原剧情,唐家人和霍家人搜寻不到夫妻俩的下落,便听了当地村民的,认为尸体早就已经顺着水流飘远,和往常那些年一样,没有人能从这山崖活着下来。
两家人早就放弃寻找他们,从未想过他们只是失踪而已。
再回想,唐清锦是在昏迷一年后,彻底离开人世。
也就是现在她和霍鸿光都还活着。
可人海茫茫,怎么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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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荞给老家的父母发了一封电报。
三分钱一个字的电报,非常贵,要将事情清楚,就更贵了。宁荞简明扼要,用尽量简短的文字告知父母,请他们去周边的医院看一看,有没有联系不到亲人的昏迷病人。
再简短都好,也已经超过十个字了,邮局通知问了她好几回,是不是真要发这么多字。宁荞拿出荷包给钱,用力点了点头。
然而等到回家,江珩问:“为什么不打电话?”
宁荞还是没有将原剧情的事告诉江珩和弟弟妹妹们。她省略了原剧情中的内容,选择性对他们,想要帮忙找找团团圆圆的父母,是因为当时聂园长提过,孩子们的父母坠崖之后,不见尸体,因此单位不给抚恤金。
江珩无条件支持她的一切决定。
不过虽将范围缩在安城,可安城不算是个城市,寻找团团圆圆的父母,相当于大海捞针。
“对呀,打电话就能把事情清楚啦!”
“部队里有电话,嫂子爸爸的单位也有电话,发电报不是多此一举吗?”
宁荞一时之间没想到,这会儿变得懵懵的。
江珩笑道:“学习一段时间有了成果,还会用成语了。”
“多此一举吗?”江果果歪了歪头,“意思啦!”
“骄傲。”江珩敲了敲江果果的脑袋瓜子。
江果果捂着脑袋,蹦到宁荞身后去。
江奇很气愤,大喊不公平。凭什么大哥敲妹妹脑袋的时候,妹妹从不反抗,可轮到他时,丫头就不干了,踩着板凳都要敲回来?
“在这个家里面,从来就没有公平可言。”江源意味深长地,“你们到现在才发现吗?”
以前他还不懂事,只知道用拳头话时,就已经意识到这一点。
他用拳头,有人的拳头能比他还硬!
江果果用力点头:“在咱们家,大哥是老大,什么都得听大哥了算。”
“不对。”江奇沉吟片刻,“我觉得,嫂子才是老大,哥哥都得听嫂子的。”
江珩:
一瞬间,也不知道该捍卫自己的威严,还是该维护媳妇的面子。
“哪有。”江源认真道,“听大哥的。”
“听嫂子的。”江奇站在了他的对立面,据理力争,举了好多例子。
宁荞听得失笑。
江营长有这么听她的话吗?点滴都藏在生活里,在她没察觉到的时刻,他似乎一直在默默付出。
而她却习以为常。
“江果果,现在一比一,你来句公道话。”
江果果眨了眨眼,在两边做取舍。
哪边都不好得罪。
她弱弱地举起一只:“我弃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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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转到看守所之后,苏青时没有表现出任何积极悔改的态度,再加上案件较为恶劣,家属无法探视。
侯所长案件还在审理中,可照目前看来,苏青时至少会被判刑十五年,甚至更久。
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令唐鸿锦身心俱疲,退役流程办得差不多了,他即将搬出家属院。
唐母正在赶往海岛的路上。
家里大大的物件都是唐鸿锦添置的,他不想要,可信中知悉一切的唐母却不舍得。儿子如此任性妄为,直接放弃了军人的身份,没了津贴和各种补助,如今甚至还要将这些值钱的衣物和锅碗瓢盆留在军区,这不是胡闹吗?
大院里的家属们,看着死气沉沉的唐家,心中都是不出的滋味。
苏青时罪有应得,唐鸿锦也为他无底线的包容付出代价,没人可怜他们,但孩子们是无辜的。
原本唐鸿锦的津贴足够养团团圆圆,可现在闹到这个地步,将来团团圆圆吃什么穿什么,他又有没有能力供他们读书?
宁荞同样心疼团团圆圆。
尤其是在此时,两个不点哪敢和心情不好的舅舅话,迈着短腿穿过院,来打她身边时。
团团圆圆不懂得撒娇,只是仰着脸蛋,眨巴着眼睛看着宁荞。
这眼神,就像是知道自己即将被丢弃的两只狗狗。
宁荞蹲下来,轻轻搂住他们,告诉他们不用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宁荞会尽她所能,找到团团圆圆的父母。并不仅仅是让父母去附近医院碰碰运气,她还得想一个办法,怎样能自然地发动公安同志一起去寻找。到时候人多力量大,将目标范围缩到安城,就算村子不少,一个个村子这么找,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退一万步来,就算真没找到他们,唐鸿锦毕竟是原男主,他会收拾好自己的心情,重新出发,孩子们跟着他不至于受罪。
反正总比和他们舅妈生活在一起来得好。
“宁老师。”团团声道,“我们不能再在托儿班学本领了吗?”
圆圆也问了同样的问题,奶声奶气的。
宁荞看着两个孩子的脸。
她还记得几个月前,自己在托儿所外遇见他俩,他们牵跑远了,迷了路,傻傻地站在原地。
几个月过去,团团圆圆终于适应托儿所的生活,他们不会再偷偷跑走了。
可却不得不离开这里。
等到离开时,团团圆圆会哭吗?
宁荞垂下眼帘,心中不是滋味。
她来到托儿所,上班到现在,见过班级里大多数朋友们哭,唯独没见过团团圆圆掉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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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母是第二天中午赶到西城清萍岛的。
当时孩子们在托儿班,她闷声不响,独自在家属院收拾行李。
唐母节俭持家,就连厨房里仅剩的盐巴都要带走,可看见屋里苏青时那些衣裳时,她咬了咬牙,全都打包丢了出去。
唐母一直就不喜欢苏青时。
可对这儿媳妇再反感都好,她一个当长辈的,不仅没有端着架子像个恶婆婆,甚至还照顾人家一日三餐,已经够尽心尽力了。
她将瓶瓶罐罐和锅碗瓢盆都收拾起来,再将儿子和团团圆圆的衣裳叠好。
唐鸿锦过来时,看见苏青时被丢出去的衣服,神色顿了一下:“妈。”
“不离婚,就别认我这个妈。”
唐鸿锦从未听唐母过这么重的话。
他僵在原地,迟迟没出声。
到了下午,唐母去托儿所接团团圆圆。
见到孩子们的那一刻,她骤然红了眼眶。
“你们俩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唐母哽咽道,“都瘦了。”
“姥姥,我们有吃饭。”圆圆将两只圈成碗的形状,“这么大碗的粥。”
“很乖很乖的。”团团强调。
聂园长想不到孩子们的舅妈会做出这样的事,也想不到唐副营长居然会就此退伍。
但那些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聂园长无从过问,只是看着老人家和两个孩,忍不住心酸。
唐母是来接孩子们回老家的。
团团圆圆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毕竟是孩子,太懵懂了,得知马上又要离开这里,两个不点的双眸都是泪汪汪的。
孩子好不容易才适应了这里,他们喜欢托儿所,喜欢宁老师,喜欢陆老师。
聂园长还另外多招了一位体育老师,每天孩子们都有足够的时间在院子里锻炼,他们接触了足球,等到这个学期末的时候,要参加一场足球比赛。
最终赢得胜利的孩子,可以得到聂园长奖励的风车。
团团圆圆不常哭,因为大人们不喜欢。
此时,两个团子低着头,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往下滑,但不敢哭出声音。
聂园长将自己的全部精力都奉献给这间托儿所和托儿所里的孩子们。
她于心不忍,对唐母:“能不能先孩子们留下,等到参加完足球比赛再走?”
“他们舅舅已经退伍了,要尽快把房子腾出来。”唐母,“我们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
“我家院子边间还有一个屋。”聂园长,“闺女出嫁后,屋子空了出来,如果你们不嫌弃,可以来暂住一段时间。等到足球比赛结束再走吧,别让团团圆圆留下遗憾。”
“这怎么好意思?”唐母立马焦急地摇头,“我们团团圆圆已经给你们添太多麻烦了。”
“留下吧,也就一个月的时间而已。”
聂园长温声道:“都是为了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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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鸿锦原本想留在这里,等候苏青时最后的宣判结果。
可军区大院的房子必须在短时间内腾空,他没有这么厚的脸皮,非要死赖在家属院。
起来,当时应该晚一点递交退伍申请的。
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唐鸿锦搬离军区大院时,并没有人来送。
大院军人和家属们不至于落井下石,可也实在无法理解他们俩口子。
唐鸿锦又打算在岛上找一间招待所,住一段时间,等待最后的宣判。
然而他身边哪有多余的钱?就连出事之前想要买一辆自行车,都得靠攒,更别住招待所的高额费用了,他好歹要为父母、孩子们考虑。
最后唐鸿锦是独自离开西城的。
唐母坚持要留在岛上,陪团团圆圆踢完那场足球赛。
这样也好,带着一个不成器的儿子和两个可怜的外孙外孙女回家,唐母真不知道该怎样面对村民们的流言蜚语。
倒不如先让儿子回去,和家里老头子一起独自面对这一切。
她实在是没有精力再操心这些事儿了。
随他们去吧。
大院里的军属们,对唐家的事津津乐道。
前不久,俩口还看着和和美美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感情好得很。可一眨眼,苏青时入狱,唐鸿锦退伍,这间屋子空下来,变得冷清。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他们终会被大家淡忘。
就好像这对夫妻,从未在这所军区大院生活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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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阳陪着媳妇去医院做产前的最后一次检查。
医生经验老道,检查过后腹中胎儿一切都好,就是胎位可能有些不正,但现在离生产还有一段时间,婴儿调皮好动,不定过几天自己就能在肚子里打个滚儿,把胎位掰正。
从诊室出来,焦春雨有点愁。
怀孕很累,从一开始的孕吐到后边无穷无尽的担忧,太耗人了。宁家和焦家的孩子不多,可和他们夫妻俩同年龄的同事、朋友们,家里有四五个兄弟姐妹可一点都不少见。焦春雨感慨道:“怎么能对生孩乐此不疲呢?”
“可能这也算是一门爱好?”宁阳打趣。
焦春雨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没个正型。反正我不管别人怎么样,我是不会再生了。”
“不生不生,我也不会再生了。”宁阳扶着媳妇的胳膊沿着医院走廊慢慢走着,心翼翼地下了楼梯。
“医生这孩调皮好动,会不会是男孩?”
“女孩也可能调皮好动。你妈你时候一个不留神,就不知道蹦到哪里去了。”宁阳笑道。
“那你是想要男孩还是女孩?”
这简直是一个送命题。
宁阳:“男孩要像你,皮肤白白的,女孩也要像你,眼睛大还得秀气。总而言之,只要生出来的孩像你,不管是男女,我都喜欢。”
“那如果像你呢?”
“像我就不行了,愁得很”
焦春雨自从怀孕之后,脾气就变得有点大,有时候是没来由的烦躁。这会儿见爱人一个劲逗自己乐,抿了抿唇,终于忍不住笑了。
“话又回来,你的长相也不赖,虽然比不上妹,但也别妄自菲薄。”焦春雨笑道。
“别担心。”见她的眉心终于舒展,宁阳伸抚了抚她高高隆起的肚子,“都会好的。”
夫妻俩一起下楼梯时,碰见两个刚领了医疗用品上楼的护士。
“真是奇怪了,这么一个大活人丢了,怎么会找不到家属呢?”
“会不会是担心医疗费,所以家属故意不来认人?”
“只知道是好心知青送她来的,是发现她的时候,她身上就只有一个包。包里的东西大多在坠落山崖的时候被风吹走了,只剩下一个部队留作纪念的本子,底下写着什么唐副营长。”
“本子上有没有写哪个军区?”
“是清安军区,护士长这种本子多得是,有段时间连供销社都卖过这样的纪念品,是和部队合作的,就跟那些军用水壶差不多,很多人赶时髦跑去买。所以,这本子并不能证明病人认得那个军区的同志。”年轻护士,“但是我觉得她怪可怜的,就给清安军区写过一封信,信封上也写了请唐副营长收。”
“后来呢?”
“后来收到回信了,看字迹是一个女同志。她回信唐副营长不是安城人,也不是什么在安城坠落山崖昏迷的病人,让我不要再继续往他们军区写信了,否则后果自负。”
“这人真可笑,还后果自负呢。什么人呀!啧啧”
宁阳和焦春雨与两位护士擦肩而过。
等到下了一楼,走到医院大厅时,焦春雨顿住脚步。
她:“妹上次发的电报,是不是让我们找一个昏迷的病人?”
“什么电报?我不知道啊。”宁阳茫然道。
焦春雨皱眉,瞪他一眼:“你能靠点谱吗?”
宁荞的电报是给父母发的,宁阳全程都在状况外。
现在听焦春雨详细了一番之后,他大一挥:“不可能,没这么巧的事。这医院离爸妈家近,离我们自己家又不近,今天第一次来,就碰到宁荞托我们找的人了?”
“快回家吧,我都饿了。”宁阳又。
焦春雨撇了撇嘴:“真是指望不上你。妹只给爸妈发电报,不给你发,是对的。”
她拽着宁阳往回走,脚步很快,追上那两位护士。
“护士同志,请问我们能不能去见一见那位昏迷的病人?”
两位护士也急切地盼着尽快给病人找到家属,立马带着宁阳和焦春雨去病房。
病房里,一位女同志躺着,就像是睡着了一般,安安静静的。
护士简单将她的情况告知,道:“现在她昏迷的时间不长,只是几个月而已,醒来慢慢调养,身体应该还能恢复。可如果再昏迷下去,慢慢地,身体各个器官能都会退化,等到那个时候,就谁都救不了她了”
“我们科的郭医生,照目前看来,能唤醒她的可能就只有奇迹,和她自身的求生意志。”
焦春雨和宁阳看着她昏睡中的模样,也拿不准究竟对方是不是宁荞想找的人。
宁阳对此是一无所知的,可焦春雨听公婆顺嘴提过,是一开始宁荞发了一封电报,再接着,她又打来一个电话,嘱咐几句。
焦春雨也不太了解宁荞要找的人是谁,只知道是个女同志,可能住在安城的某一间医院,是两个孩子的妈妈。
“孩子们的名字好像是叫——”焦春雨想了许久,头疼地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好像是叫圆圆满满?”
病床上,病人仍旧是静静地躺着。
焦春雨对护士:“就是这么个情况,等到我们回去联系上家里的妹之后,再打听清楚,看看能不能找得到她的家属。”
焦春雨和宁阳出了病房。
两位护士将病房的门带上。
谁都没有注意到,当焦春雨提起孩子的名字时,病人的指尖微微动了一下。
甚至,即便焦春雨记错了这俩名字。
记成”圆圆满满”。
可病床上昏迷的唐清锦,却第一次对外界的声音有了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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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岛的气候变幻莫测,尤其是在即将刮台风的这些日子,岛上渔民靠风向来判断,可也不是每一回都这么准。
江珩想起上一世,宁荞出事时,她哥哥宁阳是在风大雨大时赶到海岛的。
这一世,台风天来得晚了一些,在五月下旬才到。
整个海岛上所有的托儿所、学和初高中都停课,大部分工作单位放了一天假。
部队战士们轮班执勤。
刮大风下大雨的恶劣天气,宁荞还没有经历过,江家三个孩子们早就已经习惯了,叮嘱她不要出门。
“嫂子,大风会把你刮走的。”江果果一本正经道,“你要心哦。”
宁荞一听,就忐忑了。
江珩揪了揪江果果的辫子:“别吓唬人。”
“本来就是啊!”江果果皱了皱鼻尖,“外面一个人都没有,你们看!”
大院里,所有人都在家里待着。
时不时一声巨响传来,江奇告诉宁荞,这是大风将院子里的扫帚簸箕之类的东西的给吹远了。
“谁家这么傻,都刮台风了,也不提早做好准备。”江果果。
江珩将门窗关得严严实实。
他驻守海岛数年,面对这样的天气早就有了经验,难以关牢的窗户,提前用木板和钉子将其钉紧。
如果家里只有三个孩子,宁荞就要变成唯一的大人,保护好他们。
可现在,江珩也在,这一份独特的安全感,让她的心踏实下来。
江果果起,詹霞飞家里会漏水,估计一整晚的时间,她和她爸爸妈妈得在家换好几个水桶。
宁荞这才想起自己准备好的桶和脸盆。
她将几个脸盆叠好,再搁在木桶上,抱着满屋子找有没有地方漏水。
江珩帮她接过脸盆木桶,陪她一起检查。
江家人多,当时分配住房时领导就特地给他分了一间比较大的屋子。
这会儿俩口到处查看,连角落都不放过。
厨房的窗子正好能看见过去的唐家。宁荞将砧板上的菜刀收好,道:“这屋子空出来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人搬进来呢。”
空出来的不仅仅是这间屋子,还有副营长的职位。
可能挑选团里军人往上升,也可能是从其他部队调过来,这得看领导的安排。
“希望到时候搬来的新邻居,能好相处一点。”宁荞。
“怎么样的邻居,算是好相处?”江珩接话。
“像江营长这样的,在多数人看来,就不太好相处。”宁荞打趣道。
她的是实话,江营长不爱笑,看起来生人勿近,别是新来的邻居了,就连她当时看了原剧情,再结合初次与他见面时的场面,心里头都慌慌张张的。
可谁能想到,就是看起来如此冷漠的他,竟会在原剧情中为了给她报仇,付出一切都在所不惜。
江珩看得出,宁荞有微微的失神。
他想,她应该是看见隔壁屋子,不由回想起那天在后山有多惊险。
江珩转移宁荞的注意力:“什么时候有空?我攒了很多假期,陪你回家看看。”
宁荞一听,眼睛都要亮了。
他要陪她回老家探望父母,这是之前就承诺过的。但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宁荞报喜不报忧,在信中没有将后山的事告诉他们。
可劫后余生的她,无比想念父母和哥哥嫂子。起来,都已经有半年多的时间没和他们见面了。
推算时间,下个月,哥哥嫂子的宝宝就要出生。
“下个月回去好不好?”宁荞,“到时候我提前向聂园长请假,在托儿班足球赛开始之前再赶回来。”
“好。”
宁荞将江珩带到日历面前。
她一页页地翻,考虑究竟哪一天回去最合适。
他一页页地看,不管哪一天,都能接受。
“你怎么只会‘好好好’?”宁荞无奈道。
江珩失笑,望着她唇角始终没有淡去的笑意。
这是惊喜的、娇俏的笑容。
他终于将这样的宁荞,重新留在自己身边。
“家里没有漏水啊。”宁荞着,“是不是每个屋子都检查过了?”
她一开口,倒是突然给自己提了个醒,惊呼一声:“不是还剩一个房间吗?”
宁荞匆匆忙忙往里跑。
弟弟妹妹们的房间边上,还有一个屋子,这屋子常年不住人,堆放了不少杂物。
刚结婚时,宁荞问过,江珩和弟弟妹妹们一人一间屋,剩下的这间,是不是给她留着。
当时江珩立马,那屋子没法住。后来弟弟妹妹们跟他掰扯了半天,才听他起,那屋子漏水。
宁荞跑着,打开屋子的门。
“等一下——”江珩制止。
但没喊停她。
宁荞推开门,走进去,外边风雨大作,屋子里干干净净的,一点水渍都没有。
“你好端端地,为什么要编排这屋子漏水?”宁荞问。
江珩:?
怎么能是编排
“谁让你好端端地,要搬进这个屋子住。”江珩理直气壮。
宁荞抬了抬眉,等到回过神,才意识到他在什么。
她忽然像是被噎住似的,一时哑口无言。
江珩:“我们是夫妻,哪有媳妇跟妹妹一个屋的道理”
宁荞都已经住在家里半年多了。
每天和缠人的丫头一起睡,成了她的习惯。
这会儿俩口将这件事摊开来,慢慢地,气氛有些尴尬。
“当、当时我和你还不熟呢。”宁荞嘀咕道。
“现在呢?”江珩迈近一步,低声问,“现在熟悉了吗?”
宁荞抬起眸,恰好与他对视。
现实中的江营长,与原剧情中唯一相似的是,眼神中的侵略感。
宁荞:
这问题可难答了,一不心就给自己带到坑里去。
嫂子跑到屋的动静太大了,惊动了来凑热闹的江源、江奇和江果果。
他俩玩什么有意思的去了?弟弟妹妹们循着声音的方向跑,兴冲冲的。
到了一直空置的屋子,他们仨扒拉着门框偷听。
江源和江奇压根没注意到他们讨论的是什么话题,更没放在心上。
反正没劲儿。
就只有江果果多长了个心眼儿,目瞪口呆,心情迟迟无法平静。
她发现一件不得了的事——
哥哥居然,要把她的嫂子拐到他那屋去!
江果果同志的天都快要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