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第5.2章 “我来。”
其实江珩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任务了,时间长到宁荞差点要忘记他的职业特殊性。
当和他的感情逐渐变好之后,宁荞慢慢了解江珩是怎么样一个人。原剧情中的他,看似性情疏淡,但那只是他不懂得表达,再加上原剧情并没有在他们夫妻身上用过多笔墨,因此才显得他们相敬如宾。
真正相处的过程中,江珩对外冷淡,对她却不会,他将她的一切放在心上,也学着改变自己的性格,更多表达自己的心意。
这些都是宁荞能感受到的。
现在江珩要出任务了,宁荞陪着他一起整理行李,嘴角往下弯。
“很快就回来了。”江珩温声道。
宁荞抬起眸:“任务会有危险吗?”
无数个只有他们俩的深夜,江珩曾对她许诺,在这段婚姻中,他们必须彼此坦诚,没有任何隐瞒。
然而这一刻,当他望着她清澈的双眸时,却迟疑了。他媳妇每天都带着笑,唇角翘起的弧度很漂亮,话时的语调都总是不住地上扬。他不希望自己离家的这段时间,她在担忧中度过。
江珩没出声。
宁荞愣了一下:“是需要保密的任务?”
不管是需要保密的任务,还是不能对她详的任务,都意味着有一定的危险性。
过去宁荞从不深想,可现在,心头却惴惴不安。
融入到家属院之后,
“不怕。”江珩轻轻拥她入怀,“我会平平安安地回来。”
宁荞在他的怀抱中抬起头,嘟囔道:“怎么去的,就怎么回来,不能受伤。”
“平安归队,平安归家。”江珩揉了揉她的发丝。
“一根头发都不能少!”
“好。”江珩不由轻笑,低下自己的头,“你先数数,等回来再数一遍。”
因不舍与担忧,宁荞的鼻尖红红的,双眸还湿漉漉。
听他这么,她气得踩了他一脚:“你自己数!”
江珩又笑,再次将媳妇搂得紧紧的:“让江源、江奇和果果数,反正他们没事干。”
宁荞两只环住他的腰,脸颊微微抵在他结实的胸膛。
他的心跳声有力,怀抱却很温柔。
部队领导下达命令,江珩便必须离家,这一走,又得是十五天左右。
虽对家里的媳妇依依不舍,可毕竟前世危已经解除,他还是放心的。
现在,他应该做的,是保护好自己。
但并不仅仅是让自己一个人平安归家,还有所有跟着他一同出任务的战士们。
因为,每一个战友都有家,都有盼着他们归来的亲人。
和他一样。
屋子里,哥哥和嫂子腻腻歪歪,一会儿抱抱,一会儿整理行李,一会儿又要抱抱
屋外,江家的三个大孩子,已经偷偷溜出门。
“我才不要留下来给大哥数头发呢。”江果果。
“你都十岁了,还听不懂玩笑话?”江源问。
江果果皱了皱眉。
十岁就一定要听懂玩笑话吗?嫂子了,她还是个朋友呢。
江家的弟弟妹妹们跑出家门,但今天玩得却并不十分畅快。
“二哥、三哥,大哥出任务,真的会危险吗?”江果果问。
江奇点点头,又摇摇头:“大哥应该不会受伤吧?”
江珩在的时候,大哥是他们的主心骨。但大哥要出任务,主心骨就暂时变成二哥。
江果果和江奇一起忐忑地望向江源。
“不会。”江源语气笃定,“大哥这么了不起。”
“可是战场上每一位军人同志都很了不起啊!”江果果。
“反正我们大哥一定会毫发无损地回家。”江源严肃道。
“对,因为他知道我们在家等他!”江奇点点头。
江家三个大孩子在院子里踱步,走一会儿之后,心里头又记挂着大哥出任务的事,再向彼此反复确认。一来二去,他们自己还没腻,大院里其他婶子们的耳朵都快要听得出茧子。
白主任笑着对骆书兰:“看这三个孩子没心没肺的,一开始听他们大哥要出任务的消息还傻乐,没想到现在也一样会担心。”
骆书兰点头,回想当年:“以前我们家老傅出任务的时候也是一样,倩然看起来心大,其实生怕她爸在战场上出事。”
“作为军人家属,我们没有其他能做的,就只有照料好这个家,给他们解决后顾之忧。”白主任感慨道。
-
江珩是第二天一早离家的。
清晨,宁荞送他出门,所有战士在军区集合,她便陪着他一起去,尽量争取离别之前能待在一起的每一分钟。
贺永言看见俩口在军区外依依惜别的场面,对身旁的吕良才道:“真好,上哪儿去都有人惦记着。”
吕良才笑眯眯:“等到今年过年我拿探亲假回家,就要和我对象扯证了。去年她给我织的围巾,我到现在都还没舍得围上,就等到时候围着回家过年。”
贺永言抬眼:“问你了吗?”
吕良才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他显摆的相片,认真看了会儿,又拿去给贺永言显摆。等显摆完之后,他将相片重新揣回兜里,冲着向他们走来的江珩招招:“江营长,这边。”
吕良才朝着江营长走去。
贺永言停在原地,一动都不动。现在江珩和吕良才聊的话题,肯定是刚才宁荞了什么,俩口甜甜蜜蜜的,估计能酸死他,他才不上赶着找罪受呢。
他转头对不远处的汪刚毅道:“汪副营长,咱俩一块儿。”
汪刚毅中还拿着一块白面馒头,馒头有被掰开的痕迹,里头塞了榨菜。
他出来得急,没来得及吃早饭,这会儿啃了一大口,道:“我媳妇自己做的榨菜,特别香。”
贺永言抬眉。
汪副营长怎么也开始聊媳妇了?肯定是自己误会了。
“你媳妇?”
“对,慧心我喜欢吃这榨菜,等这趟出门之后,再给我腌一点,回来就能吃了。”汪副营长,“到时候让慧心给你装一盘,你过来拿。”
贺永言:?
不喊“邱”了?
“榨菜就着馒头吃,特别有滋味,最适合像你这样的孤家寡人,凑合着就能当一顿。”汪副营长又咬了一口馒头。
贺永言做了个深呼吸。
团里还是有不少光棍的,他决定换一批人玩儿。
-
上一回江珩出任务,宁荞只觉得偶尔空落落的,但影响并不大。
可这一回,就不同了。
家里的角角落落,都存在着他们共同生活过的痕迹,他才刚出门,就开始想念。
好在只有十五天而已,很快就会过去的。
家里还有弟弟妹妹们,每天看着他们仨耍宝,宁荞的日子不至于难熬。再加上,她还有工作,和暑期不同,从九月份开始,托儿所里孩子们的数量就变多了,现在是十月份,聂园长时不时会提出一些新的制度,制度不分好坏,大家都在摸索前行,因此单位的工作日益忙碌。
宁荞送完江珩回来,江奇已经做好了早饭。
江家是整个军区大院吃得最好的,一开始还有人他们家一家子人都不会过日子,就算江营长津贴高,宁荞的工资也不低,可还得养活三个弟弟妹妹呢,哪能不省吃俭用。但后来有一回,家属院里的吴大娘上宁荞跟前不着痕迹地打听他们家一个月得花多少钱买菜,得知数额之后,快要惊掉下巴。看着顿顿都吃得这么好,可居然也没花多少钱。凭借着几十年的生活经验,吴大娘掐指一算,甚至怀疑江营长他媳妇的工资不定都是攒起来自个儿留着的。
这得归功于江源和江奇。
自从接下家中的买菜重任之后,他们互相督促,培养出深深的家庭责任感。谁家的钱和票都不是大风刮来的,他们好听点,是精打细算,难听点,是抠抠搜搜,买菜时搭配着荤素,再加上江奇的厨艺愈发精进,每天家里的早饭和晚饭,看着都很丰富,而且还不贵。
大院里的婶子们便好几次跑来他们江家取经。
取完经之后,还忍不住犯嘀咕,她们一个个当家几十年,居然还比不上江源和江奇?
这俩子,脑子还是挺好使的。
就连早饭,江家厨房里都能飘出香味。
大家怎么都琢磨不明白,看着最不靠谱的一家人,日子怎么就过出花儿来了?
“我记得江营长他媳妇来岛上之前,他们家仨熊孩子闹得那叫一个厉害。”
“仨孩子的班主任轮流请家长,江营长好几次都是从练兵场上被人交到学校去的。”
“而且他们家以前也不做饭吧,顶多下碗面吃,白主任还担心耽误孩子们长身体,好几次喊他们去她家吃呢。”
“江营长他媳妇一来,日子就越过越好了,她咋这么大的本事?”
“她一嫁过来,直接给一家子拧成一股绳了,我家那口子,这就叫凝聚力。”
“要不人家年纪轻轻能当上副园长?本事大着呢。”
宁荞不知道大院里的家属们又开始夸自己的本事大。
这一刻,她只觉得,江果果同志的本领可真大。心心念念要跟嫂子一块儿睡,哥哥才刚离家半个时,她已经跑到二楼卧室,把她嫂子的枕头都拿到自己屋去了!
这都好几个月了,嫂子被哥哥抢走之后,江果果死活抢不回来。
除了憋屈,还是憋屈!现在终于等到会,她可不得好好把握吗?
“今晚有嫂子陪着我睡觉。”江果果冲着两个哥哥炫耀。
江源和江奇觉得没什么了不起的,完全不为所动。
江果果眼睛一眯,使出杀锏:“而且,还有电风扇哦。”
江源和江奇乐了。
十月的天气一点都不热,要什么电风扇?
这杀锏对他们无效。
压根就不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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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荞的适应能力很好,刚来到海岛时人生地不熟,日子过得安安稳稳的。现在江珩突然离家,有点想念,但也不至于因此影响正常生活。
升为副园长之后,她的工作内容和以前不同,基本上是待在办公室里,最多只在单位里招了新老师时陪着一起带带班。
此时,她独自在办公室,完成聂园长让她拟的新年活动。
现在是十月底,但时间过得太快了,一转眼,很快又到孩子们期盼着的新年。
宁荞收好资料,打开抽屉。
抽屉里有团团圆圆给她寄来的信。
两个家伙还是不会写字,平日里想要对宁老师的话,都由他们妈妈代写。但这次刚寄来的信,明显不是唐清锦的信。
是她丈夫霍鸿光写的。
在信中,霍鸿光感谢宁荞在过去那段时间对团团圆圆的悉心照顾,也感谢她提醒唐清锦或许他还活着。被找回家之后,霍鸿光因双腿无法行走,有过短暂的消沉。可他的家里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们来抢俩口的房子,又因团团圆圆曾经在大伯、二伯和三姑家暂住,要求俩口子给钱,一刻都不消停。于是霍鸿光意识到,如果自己继续消沉,就没办法保护好妻子与儿女。现在他已经积极开始治疗,唐清锦陪着他去了好几家医院,医生他的腿不是不能治,让他去京市再看看。
在信的最后,霍鸿光强调自己会永远记得宁老师的恩情。
如果将来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宁荞哪里需要霍鸿光上刀山下火海。
只要团团圆圆过得好,作为老师,她就已经够欣慰的了。
很显然,两个团子现在确实过得很好。
从他们的画中就可以看出来,一张张画,线条明朗,色彩丰富,宁荞看了又看,又很仔细地折好,重新收回信封。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宁荞起身开门。
办公室的门一打开,外边站着陆冉冉,还有头发乱糟糟、衣服脏兮兮的四个朋友。
陆冉冉有些为难地解释:“宁副园长。刚才我带国庆去洗,一回来,就看见几个孩子们打起来了。等阿姨发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都成这样了”
他们军区托儿所不大,宁荞认得每一个孩子。
面前的四个朋友,有一个男孩,三个女孩,汪副营长家的茹茹和丫也在其中。
孩子们都是四五岁的年纪,知道打架是不对的,更知道被叫到副园长办公室,这问题就更大了。
“怎么回事?”宁荞问。
男孩叫虎,长得虎头虎脑,但此时耷拉着脑袋,蔫蔫儿的。
茹茹最大,个子也比他们高不少,对上宁荞严肃的表情,便声道:“虎不听话,我揍他了。”
陆冉冉解释:“刚才我问过其他朋友,是虎和妮子在背古诗,妮子背错了,虎就她笨。妮子推了他一下,虎他爸是大官,心要她好看,完就上揪她的辫子。”
陆冉冉叹气,看了一眼茹茹。
宁荞冲着茹茹招招,让她过去:“你继续。”
“虎他爸是大官,我就问他,他爸是什么大官?虎了,我没听懂。”茹茹,“后来他就让我闪开,又去揍妮子,我就帮妮子揍他了!”
妮子红着眼圈点点头。
茹茹很仗义地昂首挺胸,对妮子摆摆:“别哭!这有什么好哭的!”
宁荞又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丫:“那你怎么也来了?”
丫歪了歪脑袋。
“你也打架了?”宁荞问。
丫低头,盯着自己脚上踩的布鞋看。
“虎打架的时候,不心踩到丫的鞋子了。”陆冉冉。
“她的鞋子是我爸爸买的,买了三双,我和哥哥还有她,一人一双。”茹茹帮忙一起解释。
丫以前没有漂亮的新鞋子穿。
她的鞋子,都是在老家时堂哥和堂姐们穿旧了让给她的,大不合适,还打着很多补丁,一点都不舒服。
丫以为,到了汪叔家,自己也会穿哥哥姐姐留下的旧鞋子,但没想到,汪叔给她买了一双漂亮的布鞋。穿上这合脚的布鞋,丫觉得可神气了,时不时都要低头看看,还蹲下来拍自己鞋子上的灰。
然而谁知道,虎和妮子打架,居然踩到她的鞋。
当时丫急了,生怕自己的鞋子被踩脏,用力推了虎一把。
虎摔了个脸着地,站起来哭个没完,陆老师匆匆过来,把他们都揪到副园长办公室去。
“所以你们四个人,都打架了。”宁荞。
妮子赶紧摆摆:“宁老师,我没有打架,不是我!是虎和她们在打架,打架不是好孩子,我不打架。”
茹茹听得眼睛都要瞪起来了。
她怎么一点都不讲义气?
可对上宁老师的目光,她缩了缩脖子:“我打架了。”
“我也打架了。”丫轻声道。
茹茹默默地回头,看了丫一眼。
虎揉了揉自己有点酸疼的鼻子:“我是被打的。”
陆冉冉:
他还挺委屈?
“冉冉,你先回班级吧。”宁荞温声道,“这里交给我。”
陆冉冉将孩子们留在办公室,临出门之前还吓唬他们:“宁副园长,你记得好好教训他们。”
四个孩子都有些不安,快要拧成麻花。
要怎么教训他们?
孩子们虽,但也都有自己独立的思想,闹出纷争是常有的事。
打架归打架,不过他们都没有受伤,顶多是脏了衣服乱了头发,就不需要特地请家人过来。顶多等到放学时,告知孩子们的家长一声。
此时,宁荞的重点教育对象是虎。
不管是军区大院还是托儿所里,一些父母在部队官职大一些的,孩子们就会互相攀比,比较父母的肩章上军衔的高低,从而得到更高的话语权。
像虎这样的孩子,并不少见,但父母职位再高,也不代表就能高人一等。
虎毕竟才四五岁,对很多道理似懂非懂。他听宁老师对自己了好多话,倒是没有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只是一些观念早就已经潜移默化地刻在脑海中,就算听明白了,也不是短时间内就能改正的。
宁荞轻言细语,也不着急。
虎把脑袋点得像鸡叨米似的,等到最后,向妮子道歉。
“妮子,你接受吗?”宁荞问。
家伙点点头,奶声道:“接受了。”
茹茹和丫站在一边,站得腿都发酸了。
等到宁老师对妮子完诚实是美德之后,才终于轮到她俩一起上前。
不管是看不惯虎的作风打抱不平,还是为了保护自己的鞋子,打人都是不对的。
其实这道理,茹茹和丫都懂,很快就接受了。
办公室里,回荡着朋友们清脆的道歉声。
将这事处理好之后,宁荞听几个朋友问她能不能不要将这件事告诉爸爸妈妈。
宁荞:“不能。”
孩子们顿时又像是快哭了。
“好了,回去吧。”宁荞拍了拍妮子和虎的肩膀,转头对茹茹和丫,“你们俩先留下。”
副园长办公室里,就只剩下茹茹和丫。
听邱慧心,她和汪副营长的感情比刚结婚时好多了,只不过俩口子还是有点愁,家里的大毛和茹茹不搭理丫,在家里碰见,谁都不和谁话,比陌生人还不如。
宁荞有意要帮两个朋友修补关系。
“你们今天都帮助了妮子,出发点是好的,但不——”
“不应该打人。”
“不应该打人!”
两个孩异口同声。
宁荞笑了:“这不是很有默契吗?以后姐姐和妹妹有商有量的,好不好?”
“不好。”茹茹摇头,“她才不是我妹妹呢。”
“茹茹愿意帮助班级里的同学,但为什么丫需要帮助的时候,你就不愿意理她呢?”
“因为——”茹茹迟疑道,“我奶,后妈都不是好东西,后妈带来的娃也不是好东西,会抢我吃,抢我穿。”
“不许这么我妈!”丫突然大声起来。
“点声。”宁荞比了个“嘘”的势,继续问,“那你后妈对你好不好?”
茹茹一时没答上来。
“丫有没有抢你吃的,抢你穿的?”
茹茹摇摇头:“没有。”
“这就对啦。”宁荞笑着,“奶奶的想法,不一定是正确的。她认为后妈都不好,可她见过几个后妈呢?茹茹是大人了,应该自己用心去观察,后妈和妹妹好不好,你自己能看得出来,对吗?”
朋友们最爱被成是“大人”,听见这三个字,仿佛立马拥有无穷无尽的力量。
茹茹眨了眨眼:“对呀。”
“茹茹和丫在托儿班里有好朋友吗?”
两个朋友报出几个孩子的名字。
“你们好会交朋友,有这么多好朋友呢。”宁荞笑吟吟道,“从现在开始,再多交一个朋友吧。”
她牵起茹茹和丫的。
两个朋友都有些懵,对视了好一会儿。
片刻之后,宁荞将她俩的放在一起,拉拉。
又不是真的有矛盾,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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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份彻底过去,宁荞才终于死了心。
那个轰动全国的大消息,今年是和她无缘了。
但如果不是一九七四年,会是哪一年呢?
照这样下去,得等到什么时候,宁荞索性抛开对高考和大学的向往,不想这么长远了。
现在更值得期待的,应该是江珩回家。
十一月份,天气凉了些。
宁荞收到父母寄来的信,他们在信中回忆起去年的十一月,她的思绪也不自觉飘远。
他们结婚即将满一年了。
想到这一年之间的点点滴滴,宁荞的唇角不由翘起。
每当他出远门,家里的日历,就派上大用场。
等到撕去第十五张日历时,离相逢的日子便越来越近。
可时间一天一天过去,江珩却始终没回来。
大院里的婶子们没有心思到处闲话了,孩子们的笑闹声也逐渐收敛。婶子们等待着自己的爱人回来,孩子们成天都在问怎么还没有父亲的消息。
等到第江珩离家第二十三天的时候,江果果问:“嫂子,哥哥会不会出——”
“不会。”宁荞。
江源和江奇变得更懂事,打断妹妹的胡思乱想。
他们的心中同样忐忑,但谁都不敢胡,也不敢乱想,只是时不时跑到军区打听情况。
让兄弟俩有些吃惊的,是他们的嫂子。
他们以为妹妹的话,会吓到嫂子,可她并没有。
她很平静,每天清晨醒来,照常撕去一张日历,吃完早饭之后出门上班。
可只有江果果知道,嫂子在夜里做了好几次噩梦。
她什么都没有,只是不想让他们跟着一起担惊受怕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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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江珩并没有让他们担心太长时间。
等到十一月中旬时,董晶梅告诉宁荞,前线传来消息,战士们已经启程回西城了。
宁荞松了一口气,这才有心思答应罗琴喊自己去供销社的邀约。
自从那次看完露天电影,罗琴请宁荞回家吃饭,之后两个人便越走越近,相处融洽。
这几个月,她们时常出来碰面,每当供销社到了些新鲜玩意儿,她俩都会约着一起去逛逛。
难得单位休息,罗琴和宁荞约好在供销社门口见面。
一看见她亮晶晶的双眸,罗琴立马问:“你们家江营长回来了?”
其实都不用她,看着她微微扬起的嘴角,罗琴就已经猜了个**不离十。
她们进了供销社的大门。
供销社的营业员看见她俩,打了声招呼。
宁荞知道在原剧情里,后世的供销社逐渐没落,没什么可稀罕的。但现在,供销社可是好单位,营业员平时眼睛长在头顶上,工作时懒洋洋地坐着,别人来买东西,用指一指,态度不怎么样,争执起来,甚至能直接爱买不买。
前阵子,她和罗琴还看见,一个孩在柜台边转了好久,指着顶上柜子里的不倒翁娃娃,想要看一眼。营业员压根不搭理,只让那孩子回家把父母带过来,那神气劲儿,好像店里的东西都是自家的。
不过,供销社的营业员虽眼高于顶,但也很懂分析顾客心理。
就拿罗琴和宁荞来,这俩漂亮姑娘,经常来供销社,一进门就开始选购,是大客户了,得客气点。
“同志,你们看看这袋装蛋卷,刚到的货。”营业员热情地,“还有那边的洗头膏,是海鸥牌的,特别香。”
宁荞被洗头膏吸引,走过去。
洗头膏是罐装的,营业员特别香,罗琴就想闻闻味儿。
营业员摆摆:“这可不能打开。不过还有袋装的洗头膏,一包一包的,你们可以先买两包回去试一试。”
宁荞很爽快,人家都还没来得认真推销,她上已经一左一右拿了两包洗头膏,顺便还拿了一袋蛋卷。
罗琴见状,道:“给我也拿两包洗头膏。”
供销社不大,但真要逛起来,每一个柜台都不能错过,也能花不少时间。
等到付了钱和票,从供销社出来时,宁荞已经迫不及待地打开蛋卷。
“你尝一个。”宁荞。
罗琴拿了一根蛋卷,这蛋卷特别酥脆,一捏就能碎。
她学着宁荞的样子,张大嘴巴,往嘴里塞,衣服上洒了不少蛋卷碎,都不舍得抖一抖,用接着,一点都不浪费。
“有没有你们家江营长什么时候回来?”罗琴问。
“消息是今天传来的,不过电报应该已经发出来有几天了。”宁荞想了想,笑着,“估计是这两天就能到。”
“看你笑得嘴巴都咧到耳后根去了。”
“哪有。”宁荞揉了揉自己的嘴角,用指比划到耳后根的距离,“还远着呢!”
“现在总算可以放心了。”罗琴挽着她的臂弯。
“其实也不是完全放心。”宁荞软声道,“要等他站在我面前,我才能彻底放心。”
“你还怕他迷路了?”罗琴调侃。
“不定受伤呢?”宁荞微微蹙眉。
罗琴想告诉宁荞,自己当年追求江营长时收集到的道消息。
早些年,听江营长特别拼,受伤是常有的事,总是进进出出军区医院,后来一些伤,像是包扎之类的,他直接自己搞定,懒得来回跑。
但转念一想,这些话还是不能。
否则宁荞不是更愁了?
罗琴吃了宁荞几根蛋卷,回头跑进供销社,买了两瓶玻璃汽水。
现在还早,她约宁荞一起去岛上的公园逛逛。
“就是你和贺永言相亲的那个公园吗?”
罗琴瞪大眼睛:“这可不兴瞎,是我同学和他相亲!”
“对对对。”宁荞失笑。
“上次那事之后,我在岛上碰见他,都要绕路走!”
“我们岛上也不是很,应该不会经常碰见吧。”宁荞。
“谁不会了!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俩冤家路窄,动不动就能碰着面。”罗琴啧啧两声,“真的是晦气。”
罗琴撇撇嘴,想到那公园,顿时阴影袭来。
可她刚想换个地方逛逛时,抬起头,看见一辆军车驶来。
罗琴顿觉不妙:“贺永言该不会是在那车上吧?”
宁荞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
她的心一下子提起来,想到江珩可能在车上,走快了几步,伸长了脑袋往车里看。
江珩不在家,她就是家里唯一的大人,不管弟弟妹妹们需不需要,她都要成为他们之中的主心骨。但真当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宁荞还是会想起大院军属们的那些话。他们,这么长时间没回来,会不会是有人受伤,或出了其他什么意外?
那天,宁荞做了个噩梦。
她梦见原剧情中的一切重现,他们还是分开了。
虽然明知道那个梦是假的,可惊醒时,宁荞依旧满头的冷汗。
幸好现在,部队的军车将战士们接回来了。
宁荞踮起脚尖望去,看见他。
“停车。”江珩。
坐在车里的江营长,一眼就看到了自己媳妇。
这一趟出远门,耽搁了许多时间,江珩根本就没有条件联系她,知道她在家一定吓坏了。
军车缓缓停下。
江珩看见宁荞走走停停,像是不确定,往车窗里看时,还咬一口蛋卷。
他打开车门,下了车。
刚要叫她,却忽然看见她眼睛一亮,向自己奔来。
宁荞跑得快,发丝也高高扬起,眼底染上满满的惊喜笑意。
她满心欢喜,飞奔到他的怀里。
贺永言从车上下来时,看见江珩脸上的笑容。
虽人家看见心心念念的媳妇,不再像上战场时那样冷厉威严是正常的,可他现在笑得跟花儿一样,是不是太夸张了?
瞧这不值钱的样子!
贺永言酸归酸,看着这一幕,还是不由露出笑容。
只是忽然之间,他的余光瞄见罗琴,她也在笑。
四目相对,贺永言和罗琴同时摆出臭脸。
烦人,怎么上哪儿都能碰见?
长达二十多天的分别,此时再见面,俩口眼底都满是重逢的喜悦。
等顾及到海岛街上和军车里战士们面前拥抱会不会太惹眼出格,他们才结束这个拥抱。
抬眼一看,不管是岛上来往的路人,还是军车上的战士们,都被这样的快乐感染。
宁荞的脸颊有些发烫,抬往他嘴边塞了根蛋卷。
在战友们面前,江珩没犹豫,也不管他们笑不笑话。
媳妇喂的,就得吃。
“对了,我那边还有玻璃汽水!”宁荞着,转头看向罗琴。
“我水壶里也有水。”江珩也看向贺永言。
然而,贺永言和罗琴没注意到俩口。
他们俩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正在大街上用眼神向彼此宣战。
宁荞默默地抽走罗琴中自己那瓶玻璃汽水。
清爽解渴的玻璃汽水。
真好喝。
她拽了拽罗琴的胳膊:“走啦”
江珩用胳膊肘推了贺永言一下:“回部队。”
但俩口拽不走他们。
“我没有劝架的经验。”宁荞凑到江珩耳畔声道,“你会吗?”
她得到令人安心的回答。
“我来。”
江珩问他们:“现在怎么办?你俩打一架?”
宁荞:
不会劝架没关系,别煽风点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