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人鱼吃人了 小猫咂咂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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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的路上,舒棠盘算着明天要和人鱼去吃麻辣烫和火锅。

    她问人鱼能不能吃辣的,人鱼脚步一顿。

    舒棠以为是人鱼不能吃,于是开始搜索哪一家火锅店的清汤锅比较好吃。

    但人鱼显然不是因为辣不辣的问题停下的脚步,而是因为感受到了污染物的气息。半空中的庞然大物睁开了眼睛,看见了很多的污染物出现在了城市的角落里。

    人鱼只是停了一会儿,就很自然地将猫提溜了起来,放在了肩膀上。

    但是,很显然,舒棠第二天火锅店约会的计划就泡汤了。

    大概每隔几年,安全区就会出现一次污染物入侵。污染物会寄生在一些动物身上,如同下水道里的老鼠一样出现在安全区的角落里,而一旦污染物的数量缓慢累积,就会爆发一次大范围的入侵。

    南岛市上一次出现污染物入侵,还是在舒棠上初中的时候。

    那一次全校放假,家长和老师都语焉不详,只是外面刮台风不许出去,然后门窗紧闭。舒棠班上的同学商量着偷偷跑出去放风筝,被家长发现后暴打。而初中生舒棠因为在家里大睡三天三夜,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长大后舒棠才知道,原来“台风放假”就是污染物入侵。

    舒棠一觉醒过来的时候,没有看见人鱼。

    一般来,舒棠都要睡到中午的时间才会醒过来,所以人鱼确定了酒店附近的安全后,将这座酒店用自己的精神力磁场包围了起来。

    因为上一次的事,人鱼的精神体没有离开,而是一直关注着舒棠。

    舒棠的确是睡得不省人事,但是酒店早上六点就开始吵,她就被吵醒了。

    她坐在了床上呆滞了一会儿,看看了时间,还没有意识到是什么事。她左顾右盼了一会儿发现人鱼不在,舒棠以为他去买早餐了,于是坐在了床上一边梳头,一边打开了电视听今天的天气预报。

    电视传来了播报声:

    “台风鸢尾号即将来到,请大家门窗紧闭,不要出行。”

    “地铁公交暂时停运24时,请大家就近躲避”

    台风=污染物入侵。

    舒棠打开窗帘一看:外面天色阴沉,街上行人消失,店铺门窗紧闭。

    当有点冰凉的细雨飘进来的时候,她被凉得回过神来,立马戴上了猫猫睡衣的帽子,把半开的窗户关严实了。

    大概是上一次的经历,舒棠有点心慌,于是她开始四处寻找人鱼,但是还没有等到她叫“玫瑰”,空气当中就漂浮起来了蓝色的光点,围绕在了她的身边。

    于是舒棠一下子就被安抚了下来:她意识到人鱼的精神体就在她的附近。

    她简单地洗漱过后,穿上了外套。

    舒棠打算出去看看酒店里的情况。

    污染物入侵被电视播成“台风”已经是大家默认的惯例了。

    酒店的落地玻璃窗内,客人们都坐在了大厅里低声交谈,酒店的门窗紧锁,服务生们正在安抚客人。

    舒棠打了个电话询问爸爸妈妈,得知他们都已经回来后,又发消息问了苏茵,确定大家都安全后,她就稍微放下了心来。

    她在用餐区端了一盘点心,想找个位置吃早饭的时候,就看见了角落里的老吴。舒棠并不意外,甚至还端着早餐去了角落里,坐在了老吴前面。

    老吴毕竟是来“跟踪保护”的,下意识想要解释的时候,舒棠已经很自来熟地递给了他一个大包子。

    老吴:行吧。

    老吴本以为舒棠一定会问他为什么要尾随之类的问题,结果舒棠一开口:

    “陈让你跟着我俩,算不算加班费?”

    老吴:“没。”

    舒棠又问:“住宿费和餐补呢?”

    老吴:“没。”

    舒棠假惺惺地感叹了几句没想到陈浓眉大眼竟然也这么抠门后,老吴被她带进了沟里,也开始大吐苦水。

    这时,猫非常自然地问:“老吴,你是不是知道玫瑰以前是做什么的?”

    老吴差点就脱口而出了,反应过来了才意识到——

    她竟然在套话。

    老吴很震惊。

    等到他仔细回味了一下刚刚对话的后,发现这只猫先套近乎,接着开始套话。

    老吴立马警惕地看着她,闭口不言了。

    他发现自己看她了,因为老吴一直认为她有点缺心眼。

    ——今天发现她竟然有点心眼在身上。

    舒棠有点惆怅地啃了一口包子。

    要舒棠不想知道人鱼失忆前是个什么样的人,那是假的,但是她一直没打听出来,0区的人嘴比蚌壳还要硬。

    她突然间想起了什么,打开了通讯器,开始搜索“祝延”这两个字。

    但是搜索结果是:404页故障。

    舒棠看了看窗外的雨,心想大概是信号不好。

    于是把通讯器给关了。

    她不死心,又换了个法问:“我听你过玫瑰,那你以前和他一定关系很好吧?”

    老吴本来想咬死不的,但是舒棠来了一招忆往昔。

    老吴:“是他从污染区把我救回来的。”

    污染区前线其实有很多的侦察兵,一旦通讯设备失灵就会直接死在污染区。当时还是吴的老吴就是这种倒霉蛋,吴当时奄奄一息的时候,被元勋路过污染区的时候,捎带了一程,吴没想到这样的大人物竟然会把自己的药物留给他。

    于是吴同志就不肯走了,一方面是因为真的想要报答,一方面是人形核武太有安全感,跟着存活率大幅度提升。于是就这样,稀里糊涂了跟了十几年。

    舒棠一边啃包子,一边看着对面的老吴开始激动得舞足蹈。

    舒棠心想:怎么和她室友自己偶像似的。

    啃到第三个包子的时候,老吴终于意识到自己得太多了,立马打住。

    舒棠好奇:“那陈生呢?也是被玫瑰救过么?”

    老吴:“那倒不是。”

    老吴想了想:“陈秘书大概是知遇之恩吧。”

    舒棠注意到了,老吴的是“秘书”。

    她想:原来陈那个浓眉大眼的还当过秘书,那张扑克脸真看不出来是个文职人员。

    两个人就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他喜欢甜豆花还是咸豆花?”

    “咸的吧?”

    *

    等到陈生带着支援部队赶到的时候,高危区的危已经解除了。

    来也巧,正因为基地调了很多的士兵前去跟踪,而且密切注视着人鱼的动静,所以他们第一时间发现了污染物入侵、很快就疏散了人群,将高危区封锁。于是这一次污染物入侵,竟是第一次没有人员伤亡的一次。

    陈生听到了消息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是元勋对么?”

    他的态度十分激动,和副官对视了一眼。

    然而,当支援部队朝着高危区走去的时候,却看见了十分骇人的一幕。

    污染物惨叫扭曲的嘶叫消失在了空气当中。地面上全是黏腻的污染物的血液,像是黑色的雨水一样遍布整个街区,正在滴滴答答地朝着下水道里流去。

    几乎就像是被空气里什么看不见的存在,直接活生生碾碎了一般。

    大雨如注,不停地冲刷着地面,仍然冲不走那浓郁的黑血。

    大雨当中,撑着蓝色雨伞的怪物出现。

    如同邪神降临。

    当那把蓝色的雨伞往前走的时候。

    明明都知道,其实人鱼这次算是帮了他们,如若不然,死伤是必然的。

    可是某种刻在骨子里的恐惧却浮现在了所有人的心中。

    人们下意识地后退、有人甚至开始往后跑。

    就连陈生都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邪神停了下来,仿佛是因为这个场景有点熟悉。

    在大雨当中行走的人鱼,突然间停顿了片刻。

    有一段陌生的记忆浮现在了“他”的脑海当中——

    仍然是一个记忆的片段。

    某个和今天一样的阴雨天,那个名叫祝延的男人在废墟上行走。

    雨水打湿了军装,和从前的每一次一样,他是最后一个离开污染区的人。

    大概是出于那个“人形核武”的外号,男人习惯了独来独往。

    他面无表情地解决了污染物,将最后一个掉队的lp士兵带了回来。

    一路上,大雨如注,将男人冷白的面容映照得模糊。

    他看见了临时驻扎点的灯光。

    守门的士兵也看见了他们的指挥官,高呼着:“大首领回来了!”

    当那个男人踏入了临时搭建的帐篷,接过兵中的毛巾时,突然间,那个兵的目光停住了。

    当祝延抬起头的时候,大帐篷里休息的士兵们,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空气变得很寂静,仿佛只剩下了大雨声。

    男人似乎有点疲倦,于是并没有注意到周围人的表现,声音如同没有任何波动地下达命令:“休整6时,天亮就进入下一个区。”

    但是这一次,命令没有得到回复,帐篷里仍然是一片死寂。

    最后,还是跟了祝延最长时间的那个秘书反应最快。

    年轻的秘书回应了一声后,就跟在了祝延的身后。

    男人回到了自己的临时休息间,开始低声和自己的秘书交谈接下来的行程,他低头,面无表情地冲洗自己的套。

    套上污染物残留的黏腻血液慢慢地被冲走了。

    秘书却很冷静地:

    “大首领,我会立马封锁消息,您一会儿去车上,不会有太多人看见的。”

    只是这声音里有些细微的颤抖。

    这种超乎寻常的态度,终于让那个男人意识到了什么。

    于是,男人抬起了头。

    镜子里,长年灰蓝色的眸子,此时像是被墨水污染,正在缓慢地蜕变成黑色。

    他垂下了眸子。

    缓慢地摘下套,看见了指上,一个细的、暴露的伤口。

    那里被污染物的血液污染,黑色的血液像是张牙舞爪的怪物,缓慢地渗透进了男人的身体里。

    人鱼听见那个男人在心里很冷静地想:这么的创面应该不至于被污染,也许是三个月前的那一次,又或者上个月。

    他很平静,对着镜子:

    “看来要放一个长假了。”

    他开了一个玩笑。

    秘书的声音有点哽滞,但是了什么,已经听不见了。

    一段年久失修的记忆,很快就被打落在了大雨里。

    年轻秘书的脸和对面陈生的脸重叠,旁边的人的面容模糊。但是不管是换了多少张陌生的面孔,画面仍然如同十一二年前一样。

    人们下意识地后退、逃跑。

    也和那时一样,陈生立马意识到了这样做很不妥。

    陈生心中咯噔了一声,如果这是元勋主动帮助他们,那大家表现出来的畏惧和后退的动作,简直是一种无声的拒绝和激怒。

    这个身经百战的前任秘书于是极力地想要忽视地上黏腻的液体、想要忽视人鱼身上的那种气场,还有雨伞上的黑血上前。

    但是人鱼已经停了下来,转身离开了这里。

    大雨声中,有人问他:

    “您是不是已经想起来了什么?”

    “您是不是因为想起来了,才想要帮忙?”

    怪物撑着伞,行走在雨幕当中。

    记忆里的那个男人大概会帮助他们。

    但是人鱼并不会。这只冰冷的怪物,仅仅是出于某种领地意识。

    当怪物的体型膨胀到了半座城市那么大,怪物也就很自然地将这半座城市划分到了自己的领域内。这种凶残的兽类,是无法忍受污染物踏入自己的范围里的。更何况,怪物的猫就在这里。

    于是,大雨当中的怪物也就很冷漠地看了一眼那些恐惧、后退的人们,然后撑着伞,朝着酒店走去。

    很快,怪物结束了对这段突然间冒出来的回忆的探究。怪物心想,那个叫做祝延的人为什么不打伞呢?猫,如果不打伞走在雨里,很容易感冒。

    只是在回去的路上,这只怪物突然间觉得上有种十分黏腻的感觉。

    好像十几年前残留在上的东西,被雨水冲了很多年都没有冲走。

    怪物在酒店门口停了下来,在大雨当中站了一会儿,并没有进去——因为怪物想要用雨水将蓝色雨伞上污染物的血液冲刷干净。

    然而就这样站了几分钟后,怪物听见了一声“玫瑰”,紧接着酒店的大门打开,怪物就被人给抱住了。

    那个荒诞、古怪的梦境结束了,怪物回到了现实当中。

    但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怪物并没有用触碰自己的猫。

    “他”安静地听着她的声音,就像是她的声音变成了一种美食,被饥饿的怪物贪婪地听着。

    舒棠并没有注意到人鱼的异常。

    直到回去后,怪物开始在水龙头下面冲洗自己的。

    就像是上有什么洗不干净的脏东西一样,面无表情地低着头反复清洗。

    这个动作和十几年前在水龙头下面冲洗着双的祝延重合在了一起。

    十几年前,人人敬仰的大首领,有朝一日发现自己成为了“污染物”中的一员后,是怎么样的心情呢?

    舒棠告诉过人鱼,“他”现在的状态叫做“失忆”。于是人鱼便知道了,“他”偶尔会想起来的片段,其实就是过去生活的一些细节的碎片。其实人鱼并不认为记忆当中的“祝延”就是自己,因为这个冰冷的怪物显然比那个活生生的祝延要冷血、漠然得多,而且显然已经不属于人类的范畴了。

    过去的一切不过是被抛弃的幽灵。

    可是此时,那个幽灵身上那种浓重的自厌就好像是穿越了时空,降临在了这个怪物身上。

    “他”仔仔细细地冲刷着自己的双,企图将那种黏腻的感觉洗刷掉。

    舒棠以为人鱼是认为自己的上有污染物的气味,于是她看了一会儿,伸出、挤了一团洗液,然后抓住了人鱼的,开始仔仔细细地揉泡泡。

    等到那双冷白的大上散发着洗液的香味时,舒棠:“你看,是不是这样就干净了?”

    于是,这只怪物明显就怔愣了一下。

    “他”低下头,发现这双上那种无形的黏腻感,真的洗掉了。

    舒棠得意地给人鱼展示着洗液上的标识,告诉人鱼以后要买这个品牌,但是她丝毫没有注意到,人鱼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

    这只怪物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猫。

    舒棠好久没有听到回答,才突然意识到今天的人鱼看上去有点不太对劲。

    “他”看上去比平时要更加面无表情、更加沉默。

    怪物曾经冰冷地审视过自己的内心,“他”以为自己的不安和尖锐的惶恐,是来自现在的一无所有;可是在今天想起了一些片段后,怪物才意识到,原来这种不安的来源,也许来自过去的那个幽灵。原来,过去的那个幽灵也是个荒芜至极的怪物。

    被溺水的人当作一根浮木紧紧抓住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可是猫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当她抓住这只怪物的,帮这只怪物洗干净的时候,怪物的眼神变得空前地可怕。

    她有点紧张地问:“干嘛呀?”

    怪物低下头,抬起了她的下巴,一言不发地吻了上去。

    人鱼冰冷的唇触碰到了她,于是她就如同被冰冷的伏特加点燃,变成了一种燃点极低的易燃品。

    极佳的学习能力,让这只凶兽清晰地记得每一个步骤。

    于是人鱼毫不费力地撬开了她的唇。

    这是一个有点急切、甚至于近乎粗鲁的吻。

    她的呼吸被吞了下去,连细微的声音都被粗暴地堵住。

    在唇齿交接开始的那一刻,这只怪物展现出来了前所未有的侵略性,就像是恨不得将她拆吃入腹一般的急切。

    她的腰肢被握在了人鱼冰冷、有点粗糙的大中,双腿就被迫分开,夹住了人鱼爆发力极强的腰,以这种挂在人鱼身上的姿势、完全被动承受着这个吻。

    她的呼吸逐渐地急促,在这野兽的沉重的呼吸当中被融化,在这种急切的吻当中渐渐地感觉自己要被吞吃殆尽。

    幸好,在她快要窒息前,这只凶兽松开了她。

    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然而在她刚刚叫“玫瑰”的时候,下一秒,人鱼很轻易地将她托起,抱在了腰上,怪物就用依靠在墙壁上的姿势,继续低头凶猛地吻她。

    她想些什么,只可惜这些话都被吞吃了下去。

    交错的呼吸中,只能够听见心跳声逐渐变大。

    唇舌交缠,攻城略地。

    这只凶兽一直隐藏着自己尖锐的爪牙,从不在她面前展现出来粗暴、凶残的一面。甚至在她面前表现得很好欺负、很听话。

    其实仅仅只是因为这只凶兽将那种病态的偏执、狂热的喜爱藏了起来,不想要让猫发现这是多么贪婪、虚伪的一只怪物。

    冷血凶残的怪物在她面前伪装成一个人。

    然而这种克制就像是平静海面下掩藏的惊涛骇浪,根本经不起推敲。就在今天,当她牵住这只怪物的清洗的那一刻,怪物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渴望和狂热。

    像是溺水的人,将浮木一起扯进深渊当中沉沦。

    然而,等到这只凶残无比的怪物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他”愣住了。

    怪物停了下来。

    虽然很尽力地没有弄伤她,但是猫的腰上仍然出现了一个印;就连唇都已经被咬得红肿,看上去十分可怜。

    她呆呆地看着“他”,仿佛有点不敢置信这只怪物竟然如此伤害她。

    怪物浑身僵住了。

    怪物看着那只猫呆呆的样子,为自己的不知轻重而感觉到了一种惶恐、一种不安。几乎认为自己今天展现出来的粗鲁、凶残的本性一定会吓坏这只猫。

    怪物下意识地收敛了自己的爪牙,刚刚的凶残消失不见,立马变成了一种心翼翼。

    力量太过悬殊的结果就是,怪物很难确定自己是否伤害到了她。

    “他”张了张苍白的唇,想要低下头来安抚这只猫,想自己并不是故意的,但是却没能发出声音。

    怪物不得不承认,那时自己真的想要将她拆吃入腹。

    直到那只猫呆愣了很久后,转头看了他一眼。

    猫咂咂嘴。

    猫若无其事地从这只可怕的怪物身上爬了下来。

    她进去洗了个澡出来,发现怪物还保持着那个姿势在原地。

    猫一边扎头发一边夸“他”:

    “还挺狂野的。”

    “真带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