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一8更 83

A+A-

    哪怕第一天七彩汤圆卖的很好,可仍有很多人对这种有很多颜色的汤圆持怀疑的态度,在他们看来,汤圆就是白色的,那些五颜六色的,根本就不叫汤圆。

    程德发祖上一直都是包白色汤圆的,他学的也是白色汤圆,可以没人比他更懂汤圆了,他原本只是把宁记的七彩汤圆当一个笑话,根本没放在心上。

    可昨天下午,相较于往年元宵节,汤圆卖的速度变慢了,甚至还有很多人过来询问他这里卖不卖七彩汤圆。

    问的多了,程德发自己都能感觉到憋了一肚子气,这可不是一件事儿,对于他们一直靠老艺谋生的人来,汤圆就是白色的,什么七彩汤圆,他完全瞧不上眼。

    这些人来他这儿问七彩汤圆,那不是在打他脸么。

    而罪魁祸首是宁记,他必须要给宁记一个教训!

    今儿个一大早,程德发把三轮车推出来,放上大簸箕跟包汤圆的材料。

    程德发的媳妇儿看着自家男人闷不吭声的搬着东西,心里的担忧摆在了明面上。

    “老程,要不还是算了吧,宁记卖宁记的,我们卖我们的,咱没必要置这个气!”

    “你这个婆娘懂什么?一边儿待着去。”程德发没好气地端起桌上的茶缸,吹了吹浮在表面的茶叶,狠狠地灌了一大口。

    他媳妇儿深知自家男人是个倔驴,劝是劝不动的,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走到厨房里给他装了俩热乎乎的馒头,又把水壶灌满热水。

    程德发抬头看到自家婆娘一脸担忧,很不耐地接过东西,骑着三轮车走了。

    一如往日,宁记门口早早的排起了长队,天气有些冷,很多人都把揣进袖子里,站在原地幅度的跺脚,好让自己暖和些。

    “瞧瞧,这么早都排这长的队,准是都奔着七彩汤圆来的!”

    “那可不,昨儿晚上我家老头儿出门下棋,没一会儿板着脸回来了,我问他怎么了,他就丢下一句,明儿一定要买到七彩汤圆,我寻思,肯定是他们那群老伙计,谁家吃了七彩汤圆,炫耀呢!”

    “嗐,你家是老头儿,我是宝贝儿子争着吵着要吃七彩汤圆!”

    大家闲聊着,随便唠会儿嗑,等开门的时间门总不会太难过。

    没一会儿,大家就听到从不远处传来吆喝声。

    “汤圆嘞!又白又大的汤圆嘞!”

    很快一辆三轮车由远及近的驶过来,随着三轮车动作变慢,骑车人的脸暴露在大家的视线中。

    来的正是程德发。

    吱

    程德发捏了车闸,一只脚踩地,另一只脚随意地放在脚踏板上,他直着上半身,朝对面排队的众人扬了扬下巴。

    “傻不傻,天这冷,你们苦哈哈的在这冻着,买汤圆不是?我这都是现包的,毛一斤。”

    排队的人相互看了眼,没人搭理他。

    程德发皱了皱眉头,“你们识不识货啊,我这可都是真材实料的好东西,是好汤圆!”

    还是没人接腔儿,程德发坐不住了,他推了推雷锋帽的帽檐,从三轮车上下来。

    推着车子朝排队的人群走去,口中还喊道:“汤圆嘞,又白又大的汤圆嘞,祖宗传下来的好东西,白汤圆嘞!瞧瞧不?”

    声音越喊越大,有些眯着打盹的人,瞬间门被唤醒,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寒风像刀子似的刮脸,大家都把脸努力的塞进围巾里,都不愿意开口话,话的水汽会把围巾内侧打湿,不仅脸贴着不舒服,要是吹了冷风,凉飕飕的围着也难受。

    有人见他屡遭碰壁,忍不住提醒道:“卖汤圆的,你换个地方去卖吧。”

    程德发听了,停下三轮车,他皱起眉头左右看了看,不满道:“跟我的?我为什么要换地方?这马路这么宽,我在这儿卖汤圆碍着谁了?”

    “嗳,你这人怎么好赖话不分,我就这么跟你吧,你别看我们在这儿排队,人看着挺多的,可大家都是奔着宁记的七彩汤圆来的,不会买你的白汤圆,你还是赶紧换个地方,省的在这儿浪费时间门!”

    “不会买我的白汤圆?你们回去问问你爸,你爷爷奶奶,你祖宗,问问他们以前吃的都是什么样儿的汤圆。

    问问他们有没有吃过劳什子七彩汤圆,想都不用想,他们肯定会吃的是白汤圆。

    我就这么,只有白汤圆,那才称得上是汤圆,七彩的汤圆,根本就不叫汤圆!”

    程德发声音很大,几乎是吼着的,这话他昨天就想了,为了不影响家里的生意,他一直忍着没,如今,总算是痛快一回了。

    大家听到他前面的话,还没觉得什么,可最后一句,让大家不乐意了,纷纷拉下围巾反驳道。

    “七彩汤圆怎么就不是汤圆了?你这话的不占理!”

    “就是,都是糯米粉做的皮,无非是多加了几种颜色,就跟人似的,今儿穿这个色,明儿穿那个色,你能他不是他了?”

    “别跟他了,他肯定是因为宁老板卖七彩汤圆,他白汤圆卖的不好,故意过来撒气,大家都别理他,一会儿他自己就待不住了。”

    “是呀,都别搭理他,越理他还越起劲儿了!”

    李橙来上班,远远的看到店门口有个三轮车,她没当回事,可走近了,蹲在三轮车旁边的男人一直盯着她,让她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橙同志,你终于来了,你赶紧跟宁老板开门吧,这天儿真冷,我们早些买完,还能少冻一会儿!”

    李橙循着声音,朝话的人笑了下,无奈地道:“早就跟大伙儿了,不要来的太早,天寒地冻的,多遭罪啊,我不管用,宁姐也不管用,这店又不会跑,你们都急什么!”

    她完刚准备上台阶,被前面排队的人叫住了。

    “橙同志,这个人也是卖汤圆的,他一大早就过来了,我们怎么他都不走,我担心他会闹事,你进去跟宁老板提个醒儿。”

    李橙闻言,回头又看了眼那中年男人,没想到正好跟那男人对上了视线,此刻他眼神里充斥着挑衅。

    李橙沉住了气,跟好言提醒的客人道了谢,开门进了宁记。

    室内扑面而来的暖意,让李橙舒服的喟叹了声。

    柜台后的长桌上摆了好几个大簸箕,里面放着颜色各异的汤圆,长桌的一端,宁姐正端正的坐着,一拿着大块的紫色糯米面团,一飞快的揪起面团,扔向簸箕里。

    她的头发被利落的盘起,露出了修长又漂亮的白色脖颈,室内昏黄的灯光打在宁姐身上,连头发丝儿都透着光,李橙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她不想,也不忍打破这一刻的美好。

    “楞在那儿干嘛?吃了吗?厨房里有汤圆。”

    开门声后,宁凝没听到其他动静,她诧异的抬头一看,这傻丫头竟站那儿发起了呆。

    李橙听到宁姐给她留了汤圆,心里很开心,可一想到门外的糟心事,她抿了抿嘴唇,放下包包,走到宁姐身旁,跟她了这事儿。

    她一直盯着宁姐的脸,心里也打定了主意,只要宁姐一开口,她就出去轰人。

    可她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宁姐出声。

    “宁姐,你听到我刚刚的没?”

    宁凝嗯了声,上的动作没停,继续包汤圆,倚着昨天的形势,她今天没做其他点心,只卖汤圆,七彩汤圆好看是好看,但做起来实在是有些麻烦,要不只卖5天,就下架算了。

    她这边想着,李橙可坐不住了。

    “宁姐,你别嗯啊,你打算怎么办啊?”

    宁凝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什么怎么办?他卖他的,我卖我的,只要他不故意扰乱秩序,我管他干嘛?”

    李橙十分不理解,她睁大了眼睛看着宁姐。

    “行了,你赶紧去吃点东西,我估计今天比昨天还忙!”

    “不是,宁姐,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不管呢?”李橙飞跑向厨房,盛了一碗汤圆,又赶紧回到前厅,好奇的问道。

    宁凝放下里的糯米面团,看向李橙,“没有必要,他来这儿一早上了,也就时不时吆喝几声,也没干出格的事,随他吧。”

    李橙一听,顾不得烫,愣是把口中的汤圆咽下了肚子里。“嗳,原来宁姐你知道他一早就来了啊,外面的客人担心他闹事儿,还让我进来提醒你。”

    李橙心里踏实了,依她对宁姐的了解,宁姐肯定已经想好对策了。

    不对!

    “宁姐,如果我没听错,你刚刚的是随他吧?”

    宁凝点了点头,“你慢点吃,糯米做的点心一定要多嚼两下,这样好消化!”

    李橙捧着碗,不满道:“怎么能随他呢?明知道我们宁记要卖七彩汤圆,他把摊位摆这里,这不是明摆着要来抢生意吗?”

    宁凝拿起紫色的糯米团,快速的把面团擀成圆形,“行了,一会儿你把那些都打包好,跟昨天一样,我们在外面卖汤圆,今天你主要负责卖,我在里面包。”

    话音落下,等了好几秒都没听到回应,宁凝抬头一看,这丫头正撇着嘴看着自己。

    得!

    宁凝拍了拍里的面粉,起身伸了个懒腰,活动了几下肩颈。

    “我们是做点心的,七彩汤圆只是元宵节前后限定出售,再卖几天咱们就不卖这个了,他不一样,他全家老都靠这门艺讨生活,只要他不太过分,没必要跟他计较这个。”

    李橙舔了舔嘴唇,原来宁姐是这么想的,她还真没想到这个层面上。

    不过实话,如果这家店是她的,她肯定做不到这么大度。

    看到宁姐又重新坐下包起了汤圆,李橙默默地加快了吃汤圆的速度,得赶紧加入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