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一站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
两个纸人还是躲在门外,听到天殊雪的提问,她们往回缩缩,好像在害羞。
“那我们一起听吧。”天殊雪自己敲定。
这次,纸人们受到邀请,离开一片深邃的走廊,飘进房间,带上房门。
她们真的很,还是餐桌边十几公分的模样。
大堂妹和二堂妹飞到天殊雪身边,坐在她的腿上,等她找出平板。
高清屏幕上只有两个软件,第一个图标七彩,名字叫‘我的画布’,第二个才是‘欢乐旅途’。
‘我的画布’原本就安装在平板,不知为何没被删除。
天殊雪看都没看欢旅app,径直点开第一个软件。里面本该有很多图画才对,可进入十安村后,那些画全都没了。
她没有抱怨,执笔点了几下,瞬间画出一片遥远的大海。
这是写意画,很多细节都不明朗,但不妨碍天殊雪描述。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片黑色的大海,海的中间有一座祭坛,祭坛上住着大章鱼和章鱼,大章鱼给章鱼讲故事,祂,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片黑色的大海,海的中间有一座祭坛,祭坛上住着大章鱼和章鱼,大章鱼给”
一遍又一遍,她乐此不疲的讲述,语速不快也不慢,好似真的在讲一个漫长又悠久的故事。
没有人打扰她。
司脑袋静静听着,大堂妹和二堂妹靠在她身边,晃动纸做的腿,惨白的脸也不那么渗人了。
时间总是过的漫长,屋外妖风四起,哐哐撞击房门。
天殊雪的白色衣袖被扯动,她低头,两个纸人头仰起九十度,用两条弧线一个黑点的眼睛和她相视。
“嗯,要睡觉了,可是我睡不着。”天殊雪用纤细的指抚摸平板,时间已过八点半。
“我还是第一次出门旅游,这里没有家里的香味,妈妈也不在。”
两个纸人互相看看,凭空飞起,钻出门缝。
不一会,其中一个先回来了。
“大堂妹,你们在找什么?”天殊雪问。
大堂妹里捧了一根蜡烛,她举过头顶,将它送给面前的少女。
天殊雪放在里,凑到鼻子前嗅嗅,后还给大堂妹,道:“不是这个香味。”
没过一会,二堂妹也回来了,她举了个香包。
天殊雪又凑近嗅了嗅,摇头,“也不是这个。”
大堂妹和二堂妹抱住蜡烛和香包,你看我我看你,忽然一跳,想到一个好点子,溜出房间。
不久,她们飞回,里拎了块沉重的红布。
红布四四方方,上面用金线绣起奢华的异兽图案,中间更是盘踞着栖息梧桐枝的凤凰。红布边缘,一串串金银珠子叮当,时不时发出大珠珠落玉盘的清响。
这是一块新娘子用的红盖头。
天殊雪将它贴在面前,几秒后,红布被她抱在怀里,少女脸上也露出心安的笑。
“嗯,就是这个香味,和家里一样。谢谢大堂妹,谢谢二堂妹,我可以画画送给你们吗?这是回礼。”
两个纸人牵,在空中开心的画圈圈。传达完自己的情绪,她们飞离,用行动和天殊雪道了晚安。
大门骤然关闭,呼来的风扑灭油灯,屋内失去唯一光源。
左侧第六间房。
李星鹤和向云还在分析欢旅app,列举了很多可能。
“五个景点,也就是,我们要过五个‘副本’,才可以结束旅程。”
“不一定。”李星鹤指着下面一段,“软件还在内测,那我们岂不是第一批白鼠?有内测就有公测,不定公测还要拉我们参加。”
“明天继续搜查,我们先去农田看看。”向云道。
李星鹤靠在椅背,双抱胸,“哟,可以啊老云,看来我们想一块去了。”
“嗯,农田那边——”
‘笃笃笃。’
向云的话被敲门声打断。
两人各自保持原样不动,仅用余光打量门口。
厢房的门上有半截纸窗,烛光洒到门口,一个超过两米的黑影驻足走廊。
“天干、物燥,心、火烛”
那黑影吐字含糊,如哭泣的怨妇,绵细高昂。
它又敲敲门。
笃笃笃。
“各位游客,第一天参观十安村感觉如何?有什么需要,尽管跟翠,翠是村长派来服侍各位的侍女”
它尽量放轻放缓自己的语气,努力营造低眉顺眼的婢女形象,可言语间渗出的吞咽声,完全暴露了它的意图。
再仔细一看,那两米高的身体,有三四十公分是脖子!
它的脑袋被吊上高处,抵在大门最上的缝隙,寻找可以偷窥的空间!
“各位游客,你们睡了吗?”它问道。
李星鹤抿紧嘴唇,向云将食指放在嘴边,示意噤声。
那‘侍女’的脑袋在门高处来回飞行,转了一会,没发现可以偷看内部的空隙,只好作罢。它再次轻声细语道:
“咦?睡着了吗?为什么不关灯呢?各位游客,你们睡了吗?睡着的话,可以告诉翠吗?”
睡着了怎么可能话!
“各位游客,你们还点着灯哦,入眠是不能点灯的,既然点着灯,你们应该——”
它窃窃笑起。
“还醒着吧?”
空气骤凉。
砰!
一只锋利的爪子拍在木门,抖落灰尘。
“天干——物燥,心——火烛。”侍女又念起那八个字,“各位游客,翠来帮你们关灯了哦,过了宵禁还不入眠,可不符合十安村的规矩呢劳烦二位随翠去见一见村长”
砰!砰!
不好!它要进来了!
李星鹤蹭的站起,抬就要熄灭油灯。
向云一把把他拉到床边,自己先往里面躺好,李星鹤思绪骤然明清——关什么灯啊!关灯才暴露自己没有睡!
他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难道那个侍女的话影响到他了?!
无法多想,李星鹤躺上床,两人闭眼装睡。
就在他们做好准备的下一秒,门闩掉落在地,木门被推开了。
一阵风吹到床边,李星鹤能明显感觉到,一个黑影挡住光源,站在自己跟前。
紧接着,好像有个东西靠近自己,贴住额头。
好冷。
比寒冰还要冷的皮肤和他接触,那股寒意从额头入侵,把李星鹤的脑袋冻得冰凉。
那是比白天和村民接触还要冷的触感,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他不能睁眼,更不能打乱呼吸,因为那个所谓的侍女,正和他额头贴额头,如同恋人般亲密接触。
“哎呀,怎么游客睡着了呢?”它自言自语的嘀咕,声音就在李星鹤耳侧环绕,让他的太阳穴发胀,分不清是冷还是在疼。
“真是的怎么能不熄灯呢?现在的游客真是粗心大意”
冷气慢慢远离,笼罩在二人身上的影子倏地不见,油灯的火光又能照到脸上了。
“怎么能睡着呢,呜呜,这样翠不就没办法带游客去见村长了吗?翠也见不到村长了,呜呜呜”
侍女开始哭泣。
所以你为什么还不走啊!李星鹤脑袋昏昏沉沉,大概是近距离接触鬼怪的后遗症吧,让他浑身冰冷。
那侍女如怨如诉的哭了不久,又在下一瞬间止住哭泣,漂移到床前。
黑影笼罩在李星鹤的脸上,他感觉到这玩意儿的脑袋在上空扭来扭去。
“哎呀,要不把游客的眼皮撕开,看看睡得安不安稳吧,嘻嘻,要是被翠吵醒的话,也是没有睡着不行不行!这样就打扰到游客休息了!万一被其他游客投诉怎么办?可是他们不遵守宵禁,被拘留惩罚的话,其他游客也不会知道呀啊啊啊啊啊!好烦!好烦!好烦!去死去死去死!”
黑影晃动的更加厉害,她癫狂的念叨,飘到房屋中间,抓着头发团团转。
向云的不错,李星鹤就是有点狗的成分在身上,发觉侍女转移,且还处在发狂状态,他无可安放的好奇又一次上身。
于是,艺高人胆大的李星鹤,悄悄睁开一点眼睛。
那侍女在他们的房间中央扭动躯体,像正在被拧干的毛巾,来回挤压肉块。
它的脖子很长,像甩绳子似的甩动脑袋,脖颈上有一道道发紫发烂的勒痕,在各种弯曲的动作下,贴服表面的皮肤摇摇欲坠。
“啊啊啊啊——咦?”在甩头某个瞬间,眼珠满眼眶乱窜的侍女瞄到可乘之。
它骤然停止抓脸的动作,嗖嗖嗖冲到李星鹤身前。
砰!
两只涂满大红指甲油的灰败长,按在他的脸边,床板震动。
侍女的脖子太长了,所以它能控制自己的脑袋,围着李星鹤的头,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观察,在他脸边转来转去。
“啊啊翠好像看到这位游客睁眼了,是错觉吗?翠要撕开他的眼皮看看吗?要吗要吗?要是把他们带到村长身边,嘻嘻,翠又可以和村长融为一体了呜呜呜”
侍女又哭又笑,它掂量许久,还是从床上起身,摇了摇身体,拖动脚步走远。
“熄灯吧,还有其他游客等着翠呢,嘻嘻。”完,屋内的油灯被吹灭,随之而来的,是关上的大门,以及侍女渐行渐远的播报,“天干、物燥,心、火烛”
走了。
李星鹤有点想睁眼,但身体还冷着,直觉告诉他不要睁眼。
不知过了多久,漆黑的屋内飘过一阵微风,有什么沉重的东西从二人上方转移,能感觉到的暗色轻了些。
“看来真的睡着了,真可惜。”
侍女的声音凭空响起。
这次,它似乎真的从门口离开了。
后面如何,李星鹤难以知晓,在精神过度紧绷,被寒气侵蚀后,他便没有力气话了,思想陷入沉沉的梦境,一觉睡到天亮。
阳光打过纸窗,洒在他的脸上,李星鹤迷迷糊糊的起身,全身发麻。
昨天保持僵尸一样的睡姿躺了一夜,连睡着了都没动一下。
李星鹤抬头,就看到向云在收拾桌面的背包。
“你干嘛?”他跳下床,穿好某潮牌的红黄色运动鞋。
向云把本子和笔放到包包夹层,漠道:“换房间。”
李星鹤:?
“老云,你又发什么疯?”
“昨天晚上,那个侍女查房,你睁开眼睛看了吧?”
“看了啊。”李星鹤当场承认,“老云你怕什么?睁眼的是我又不是你,万一被发现,抓走的也只是我啊。”
“你放心吧,之后不会了,我也是会分情况的好吧?”
向云把背包拉链拉好,没再什么。
李星鹤却喋喋不休:“再了,谁收留你啊,和不熟的人住一个房间,那怕不是要被背刺。而且啊,同龄人都讨厌别人家的孩子,你这性格不受欢迎的。”
好像中了一箭的向云:“”
“行了,快点出门吧?今天不是要去农田吗?还要抽签决定人选吗?对了!再做做脚吧,我想和雪一组!”
向云抬眼,李星鹤眼里是藏不住的好奇和求知欲。
他讨厌庸俗和平凡,那些特别的事物或者人,才会将他吸引。
向云叹气,把包甩到身后,“那就”
“——啊!!!”
院落,惊恐的尖叫贯彻耳膜。
两人不再多言,跑出房间。
死人了。
作者有话要: 十安村地图一览
————————村长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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