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许威鸣真相 可爱的小孩
“咚咚咚”。
那声音非常有规律,一下一下地敲击着,在黝黑的夜色里听着,显得格外诡异。
曹大娘发现了,那声音是从窗户边发出的,就像是有人站在窗边,敲击着窗户。
可是她住的可是竹楼宿舍,这可是二楼啊,二楼边怎么会有人呢?!
曹大娘感觉自己喉咙像是被什么给堵住,一时发不出声来,她僵硬地转过头,看向窗户。
她的房间为了通风,窗户是呈现半开的状态。而此时,有个的东西,正裹着粉红色的布料,在窗边摇晃着。
通过幽暗的光线,曹大娘发现,那的东西,好像就是一个婴儿,而她身上裹着的粉红色布料,就是之前慧娟那孩子下葬时裹着的那块。
莫不是那孩子回来了?!
曹大娘当即吓到浑身瘫软,仿佛失去了骨头般。她不敢再去看,只觉得毛骨悚然,整个背脊都是冰凉。她浑身颤抖着,拼尽全力,终于大叫出声:“啊啊啊!”
这么一叫,曹大娘整个人也能活动了,开始迈着两条老风湿腿,不顾一切跑出房间,跑下楼梯,跑到院子里,发泄般地狂叫着。
“快来人啊!有鬼孩子啊!来人啊!救命啊!”
曹大娘的声音实在是太尖锐,不一会儿,农场的人都披着衣服,睡眼惺忪地走了出来。不过这一次,大伙的脸上不再是关心,而是一种不耐烦。
有年轻的知青实在忍不住了,开口怼道:“我曹大娘,我们可不比你,白天可以待在家里睡觉,我们白天还要上工呢,天天被你这么吵,还怎么睡觉啊?”
曹大娘面色惨白,哆嗦着嘴唇,对着他们道:“有鬼啊!鬼就在我窗户边一直在叫我呀!就是慧娟之前那个孩子,她回来了!”
众人抬头一看,什么孩子啊?那窗户边什么都没有啊。
这个时候,老曹和慧娟嫂子忙上前劝道:“娘,你在胡什么呢?什么鬼啊?神啊?那都是封建迷信,是老思想了。”
农场经常开展思想大会,所以大伙对这些封建迷信都是嗤之以鼻。此时听老曹和慧娟嫂子这么,都对他们露出了赞赏目光,看看人家,思想多先进。这曹大娘,真给自己儿子儿媳拖后腿啊!
见众人不相信自己,曹大娘又急又怕,忙对慧娟嫂子和老曹道:“我再也不要在这儿住了,赶紧送我回去,连夜就走!这地方我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这么一吓,她到现在还是浑身瘫软,额头也开始发烫,估计明天又得大病一场。
再这么下去,她这条老命都没了!
而就在曹大娘吵着要回自己大儿子家时,马大梅闻讯赶了过来,一听这话,顿时不乐意了。
要是曹大娘走了,那谁来折腾慧娟嫂子和海云桃她们呢?于是她忙抓住曹大娘的,低声提醒道:“我曹大娘,你这么走了之后,那曹家美可怎么办呀?你难道就不管她了吗?”
曹大娘立即犹豫了,是啊,如果她不管的话,那曹家美可是会被送去那天寒地冻的农场改造的呀,那多可怜啊!
眼瞅着马大梅不做人事,海云桃略一沉思,也走到了曹大娘身边,微笑劝道:“曹大娘,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鬼怪呢?退一万步,你是孩子的亲奶奶,又没做对不起她的事,她怎么会害你呢?”
听她这么一,曹大娘立即心虚了。
她住到儿子儿媳家,就是为了阻止他们给那孩子报仇呀,这怎么不算对不起孩子呢?
完了完了,这鬼孩子肯定是缠上自己了!
想到这,曹大娘立即甩开了马大梅的,斩钉截铁地道:“赶紧放我走,这鬼地方,我是一分钟都不想呆了!从今往后,我再也不来了!”
她女儿受苦就受苦吧,总比她没了老命好啊!
马大梅忙还想再劝:“曹大娘,我,你就再待两天吧”
她这么一劝,其他知青们都愤怒了,纷纷将矛头对准了马大梅——
“马主任,这老太太在咱们农场里,天天吵得人睡不着觉,再呆两天,我们命都没了!”
“就是,马主任我你真是站着话不腰疼啊,要不让老太太去你家里住着吧?”
“我马主任,你不是管妇联工作的吗?这么一天天地,跑到咱们农场来转悠啊?这也伸得太长了吧?马主任你要是实在闲得慌啊,赶紧去把那粪坑里的粪挑了吧!”
闻言,马大梅地脸“刷”一下红了,这些年轻们,嘴可真毒啊,谁要挑粪了?
知青们原本是在讽刺马大梅,可听见这话,周鹏笑立即站出来,制止道:“谁要是敢抢我的粪,我跟谁拼命啊!”
完之后,周鹏笑还用戒备的目光看着马大梅,满面写着“我就知道你对我的粪图谋不轨”的表情。
马大梅简直要气晕过去了,这个第三农场,可真是人才辈出啊!
曹大娘才不管马大梅的死活,她一心只想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老曹和慧娟嫂子“拼命挽留”,但越劝,曹大娘越害怕。最后,老曹只能“无奈”地找了一辆吉普车,托人连夜把曹大娘送回了他大哥那里。
曹大娘离开之后,马大梅也在众人的敌视目光下,悻悻离开,整个农场又恢复了平静。
等众人都回去睡觉后,老王和春蓝嫂子才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他们里拿着一个长竹竿,竹竿上吊着一个布娃娃,而布娃娃身上则裹着一块粉红色的布料。
原来,得知曹大娘要来之后,他们便商量好了这个计策。
当年包裹着孩子下葬时,慧娟嫂子选了一块粉红色的布料,并且在边缘缝制了“芳”字。当时,曹大娘拿着那粉红色布料,一直在念叨着可惜,死了的孩子,不值得这么好的布料。慧娟嫂子认为,按照曹大娘那吝啬的性格,肯定会对这布料印象深刻。
于是,慧娟嫂子便提前准备好了一块和当年一模一样的布料,也在相同的位置,缝制了一个“芳”字。
而曹大娘来到慧娟嫂子家的第一天,海云桃便故意给她喝了奶茶,让她睡不着觉,并且连续去院子里上厕所。而老王则躲在院子角落里,等曹大娘出厕所门时,便将那布料上系着线,投在她面前。
当时天色又黑,曹大娘人老又眼花,在她看来,那块布料就是飘到她面前的。
就像是海云桃预料的那样,曹大娘一认出了那块布料,霎时吓得魂飞魄散,赶紧跑开。老王则趁通过细线,快速收回了布料。
然后,他们一群人故意在惊惶的曹大娘面前,出那孩子会有怨气之类的话。曹大娘原本心里就有鬼,如此一来,更加心虚了,也就此大病了一场。
而今天晚上,老王和慧娟嫂子则拿着长竹竿,吊着一个布娃娃,而布娃娃的身上,则裹着那块粉红色的布料。
老王站在一楼,把长竹竿举起,让布娃娃升到二楼窗户处。然后摇摆长杆,那布娃娃就随风敲击着窗户。
这下子,大病初愈的曹大娘彻底吓破了胆子,连夜离开了慧娟嫂子和老曹家,并表示再也不会来了。
慧娟嫂子心里异常平静,明天一早,她就和老曹去农垦总局里,让领导们处置曹家美。让她去条件最恶劣的农场里,进行改造。
这一次,她一定要为自己的孩子讨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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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城,钢铁厂医院里。
这天,周翠裙又和往常一样,被婆婆陈月凤给生拉活扯着,拉到了妇产科里,让医生给周翠裙检查,看她有没有怀孕。
当然,结果自然是没有怀孕。
听见医生的话,陈月凤的脸立即垮了下来,在医院走廊上时,便开始不停地骂着周翠裙:“都结婚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没怀孕啊?你这身体是怎么回事儿?一个女人,连孩子都生不了,你还是女人吗?!”
闻言,周翠裙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那马子文根本就不举,她直到现在还是个大姑娘,能怀孕才怪了!
周翠裙这段时间一直忍耐着马子文母子俩,就是想着,马上政策就有改变,到时候马子文就可以做生意了,她也能享福了。
当然,周翠裙也思考过,是否要去参加高考,这要是成为了大学生,那以后前途也是无量的。
只可惜,她上下两辈子,都没有好好学习过,即使提前复习,估计也考不过别人。周翠裙便想让马子文去参加高考,可马子文却觉得,又要读四年书,实在是太累了,而且时间也拖太长,耽误他做生意发财。于是两人便放弃高考,一门心思只想着以后做生意,暴富。
也因为这,周翠裙一直忍耐着陈月凤的念叨。
一连几次失望之后,陈月凤终于忍不住了,对着周翠裙嘱咐道:“不行,你身体肯定有问题,必须得用偏方调理,
前两天,洪奶奶告诉我了一个偏方。把蟑螂磨成粉之后,每天早晚喝一碗,不出半年,肯定能够怀上孩子。今天回去之后,我就去找蟑螂,到时候你每天都必须给我喝!”
听陈月凤这么一,周翠裙当场就傻眼了,忙叫道:“不,我不吃!”
之前陈月凤让她吃壁虎尾巴,她都忍了,可现在居然让她吃蟑螂?简直疯了吧!
什么都可以,但是蟑螂绝对不可以。
听周翠裙居然敢反驳,陈月凤也怒了,当即大骂道:“我们家娶你,就是为了生孩子,现在你生不了孩子,还不愿意喝偏方,你脸皮怎么这么厚呢?连孩子都生不出来,我要是你呀,早就找根绳子上吊了!我不管啊,反正从明天起,你必须喝偏方,要不然就别想吃饭!这母鸡还知道下蛋呢,我看你连一只鸡都不如!”
居然逼着人吃蟑螂,这不就是虐待吗?!
周翠裙忍了这么久,终于忍不住了,她直接回怼道:“这生孩子是两个人的事,这生不出孩子,凭什么就认定是我的问题?你怎么不去找找自己儿子的原因呢?还我不如一只母鸡,我看你儿子还不如一只公鸡呢!我明摆着告诉你吧,明明就是你儿子不行!我嫁给他这么久,现在还是大姑娘呢,怎么可能怀孕?!”
一听见周翠裙自己儿子,陈月凤当即反驳:“你胡八道,我儿子怎么可能不行!”
周翠裙冷笑道:“和你儿子结婚的是我,他行不行,我当然是最清楚的!”
陈月凤哪里肯相信这话,立即叉腰骂道:“你个贱蹄子,就是你不会生!就是你害得我儿子没后!”
周翠裙怒极反笑,直接骂道:“是,我不会生,你会生。你不是这么喜欢跟你儿子挨着睡觉吗?那就帮着你儿子生孩子去吧!你们一家子,亲上加亲!”
周翠裙是忍够了,这个陈月凤,隔三差五就要挤在他们中间来睡觉。每次看她的眼神,就像是看狐狸精,想想都觉得恶心!
这话可就戳中了陈月凤的心,她伸出,一巴掌重重扇在了周翠裙的脸颊上:“你个贱蹄子!”
周翠群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当即爆发了,懒得忍耐,开始举反击。
俩婆媳就这么在医院走廊上互殴起来,边打边叫骂。
旁边的人则一个都没上去拦,拦什么拦,赶紧吃瓜呀,今天瓜可真新鲜,真大呀!
传下去,马子文不行!周翠裙还是大姑娘!
再传下去,这陈月凤没事就喜欢挤在儿子儿媳之间睡觉!
这一家子,都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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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翠裙毕竟不是陈月凤的对,最后被打得落荒而逃,跑去了住院部的院子里躲着。而陈月凤在叫骂几句之后,便气冲冲地驱散了众人,返回了自己家,她要回去给马子文告状,母子俩一起打死周翠裙这个贱蹄子!
此时,周翠裙躲在住院部的院落里,她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眼眶青紫,嘴角流血,头发散乱,衣服也被扯破了,狼狈得不成模样。
她简直比那白菜还可怜啊!
正在自怨自艾的时候,周翠裙忽然发现,草丛里还蹲着一个跟自己一样狼狈的人。那人瘦瘦的,看着尖嘴猴腮,周翠裙认了出来,这不就是海建吗?
此时的海建,瘫坐在地上,摸着肚子,满面菜色,浑身脏兮兮的,头上仿佛是被淋了什么东西,正散发着一股骚臭味。
周翠裙捏着鼻子,瞬间醒悟了,他应该是被人淋了尿吧。
不过,好端端的,怎么会被尿淋了呢?
原来,海永利骨折伤愈后,医生看他情绪稳定下来,便准许他出院。海建原本想着,就此把秦大娘给赶出去。只可惜,秦大娘战斗力实在是太强了,他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
更可怕的是,秦大娘还学会了他的柔弱招数,动不动就跟周围邻居们哭诉,海建欺负她,没事就骂她,可是她与人为善,不会责怪海建。
秦大娘经常帮邻居们的忙,邻居们对秦大娘也是印象特别好,听秦大娘被海建欺负,全都愤怒了,从此以后,看见海建就忍不住唾他一口,生生地把海建变为了一只过街老鼠。
海建实在是忍不住了,便想出了个阴毒的法子,故意在秦大娘时常坐的凳子上,做了脚。只要一坐下去,凳子就会散架,人也会重重跌倒,秦大娘伤筋动骨,肯定得住院好几个月,到时候可就不能再照顾海永利了。
不过秦大娘可不是一般人,她早知道那凳子有问题,便特意换给了海永利。这海永利一坐上去,立马摔了个四脚朝天,活脱脱一只翻不过身的老王八。
这么一摔,海永利骨头又断了,再次被送进了医院。
周围邻居都好奇,这海永利是怎么摔成这样的。而秦大娘则哭泣着,三言两语就指出,凳子是海建做的脚,但是她觉得,海建肯定不是有心的,让大家不要怪海建。
而且边,秦大娘还边拿出了海建私藏起来的撬动凳子的工具。海建也是这时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秦大娘给看在了眼里。
邻居们怒火被点燃,觉得这海建简直就是恩将仇报,不知好歹。海永利这么疼他,可他居然让爷爷摔倒。有这样的人待在他们筒子楼里,那可是个大隐患啊,谁知道海建以后会不会对他们下?
于是大伙一拥而上,将海建一顿暴揍,然后将他赶出门去,不准他再回筒子楼。
海建在外面流浪了两天,最终饿得受不住,于是便来到了医院住院部,想要找海永利诉自己的委屈。
海永利的病房在一楼,门口有医生,护士看守,他进不去,便想着从窗户翻进去。
可谁知道,秦大娘给海永利取药后,提早回来了。秦大娘眼尖,一下就看见了藏在窗户底下的海建,于是二话没,端起了尿盆,朝着窗外泼去,淋了海建一头一脸。
那尿是海永利的,那味道,又臭又骚,海建被熏得眼冒金星,差点没吐出来。可是他骂不过秦大娘,只能灰溜溜地贴着墙角,缩在院子里,捂着空空的肚子,默默垂泪。
周翠裙记得,在原剧情里,那海建过得挺不错的。
海云桃一家因为各种悲剧而去世之后,财产便全归了海永利,而海永利没多久也走了,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海建。
海云桃的奶奶在乡下还有房子,当时也一并被海建吞了。十多二十年过去,那乡下的房子以及家属区的房子都拆迁,每套都补了几百万,海建发了大财,每天只需要吃吃喝喝,好不快活。
可是现如今,剧情改变,他变为了如此落魄的状态。
周翠裙看着海建,首先是感觉到庆幸。太好了,有人比她还惨,哈哈哈哈!
正笑着呢,周翠裙忽然想起一件事。
在原剧情里,九十年代时,家属区的房子要拆迁,周翠裙就遇到了前来办续的海建。海建跟她聊了会,他之前收拾东西的时候,在家属区老房子的衣柜夹缝里,发现了海云桃奶奶罗香君珍藏的一张照片。
那是罗香君的哥哥,罗子平的照片,照片的角落有着陈旧的血迹。据罗子平在四几年时,变卖家产,离家出走,那时局势混乱,其他人并不知道他到底去干了什么,后来也没有任何的消息。
只是这张照片上,罗子平居然穿的是敌对党的军装,上面还有钢印。很显然,原来罗子平四几年居然是加入了敌对党,成为了军官。后来去世了,有同伴就把他证件上的照片撕下来寄给了罗香君,当做是遗照。
罗香君一家是爱国资本家,他们想不通罗子平居然会加入敌对党。不过幸好当时局势混乱,其他人并不知晓此事。所以罗香君便把这照片藏起来,偶尔拿出来看,悼念自己的兄长。
周翠群想起了,原剧情里,海建抽着烟,对她:“还好这照片没有在六七十年代被发现,要不然的话,海云桃一家都得遭殃。”
想到这,周翠裙眼前忽然一亮。
没错,她怎么忽略了这个情节呢?
不过也不能怪她,之前周翠裙一直是全心思地想着,怎么催促海云桃嫁给马子文,帮自己生下孩子。所以就没有去刻意回忆原剧情里,发生在九十年代的事。
可是现在,海云桃已经彻底脱离了她的掌控,也不可能帮自己生孩子了。既然如此,那她还不如直接毁了海云桃。
在周翠裙看来,都是因为海云桃不听话,她才会落到现在的悲惨下场。那海云桃凭什么在农场里面那么快活呢?
要遭殃的话,大家就一起遭殃啊!
想到这,周翠裙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冰冷的笑。她捏着鼻子,朝着那比自己还狼狈的海建走过去。她相信,海健一定会非常乐意帮她找到那张照片,帮着她,一起举报海云桃一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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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农场里。
海云桃并不知道,余城里,周翠裙和海建两大死对头,正一起联,准备着把她拖入旋涡。
此时的她,正待在农场卫生所宿舍内,和佟易天一起,照顾着许山。
今天晚饭时,两个嫂子便细心地发现,许山有点不爱话。春蓝嫂子养大过两个孩子,有经验,当下便觉得,许山可能是要发烧了。
果不其然,没多久,大家便发现,许山的额头有些烫。海云桃和佟易天便把许山带去农场卫生所查看,恰好尤思远医生外出问诊去了。他们便从护士那里取了一些儿退烧的药,返回到农场宿舍里。
此时的许山浑身无力,烧得迷迷糊糊的,那脸蛋看上去更像一个粉红苹果了。
许深海看着弟弟的模样,有些愧疚:“昨天回来的路上,他想去河边玩,我就让他多玩了一会。可能是没有及时换衣服,所以他才会生病的,都怪我。”
海云桃则安慰道:“孩抵抗力弱,偶尔发烧也是正常的。你这个当哥哥的,已经做得很好了。好了,你明天还得早起去学校,赶紧睡觉去,这里有我们。”
许深海不放心,看了眼佟易天,低声道:“还是让我帮忙一起照顾吧。”
海云桃长长叹气:“我过了,你只需要当孩就行,照顾孩是我们大人的责任。好了,孩,赶紧睡觉,不然长不高。”
完之后,海云桃便赶紧将许深海赶回了房间,亲眼督促着他睡下。
许深海虽然不放心,但孩子哪里能忍住,躺在床上之后,没多久便睡着了。
海云桃轻轻关上了许深海的房间门,随后来到了另一间卧室里。
此时的山,觉得整个人都像是在被火在烤,浑身骨头也有隐隐的疼痛,难受极了。他躺在床上,根本就睡不着,只能呜呜地低声哭着。
佟易天则将他抱起,在房间内缓步走动着。用这样轻轻摇动的方式,让山觉得舒服一些。
果然在这样的哄睡之下,山停止了哭泣,他将头靠在佟易天的肩膀上,昏昏睡去。
海云桃缓步走过去,悄声道:“酸了吧,换我来抱一下吧。”
虽然朋友不重,但是一直抱着,臂肯定会酸软。
佟易天摇摇头,也用同样低的音量道:“你先去休息,我照顾就好,不用两个人一起守夜。”
海云桃点点头:“那行,你守上半夜,我守下半夜吧。我先睡,到时候你叫我起来。”
完之后,海云桃便合衣躺下,闭上眼睛,开始休息。
其实自从知道许威鸣以及孟丽去世的真相之后,海云桃也觉得佟易天实在是太过委屈,甚至也曾经想过,是不是透露些许真相后,许深海就能够与佟易天和好?
不过下一秒,她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海云桃看得出,许深海对自己的母亲有着特别深的感情,如果他知道真相,一定会痛不欲生。
残酷的真相,就让大人承受就好,孩子只需要快乐地长大。海云桃决定了,她会和佟易天一起,守护这个真相。
在海云桃看来,许深海是个非常重感情的孩子,他之所以对佟易天如此抗拒,也是因为之前太喜欢和依赖佟易天的缘故,所以一时之间,无法接受这个反差。
从根本上,许深海与其是仇恨佟易天,更像是在佟易天面前发泄自己仅剩下的,属于孩子的执拗和任性。只有在佟易天的面前,他才能像个孩子。
时间可以治愈一切,就在这段时间里,海云桃发现,许深海已经习惯了和佟易天同桌吃饭,不再逃避。而且现在,他也默认了佟易天来照顾自己的弟弟,不再抗拒。
因为许深海感受得到,佟易天是真心地疼爱他们。
海云桃相信,终究有一天,即使不知道真相,许深海也会选择跟佟易天和解的。
海云桃抱着这样的想法,逐渐地进入了梦乡。
海云桃进入了梦乡里,而佟易天则陷入了回忆里。
十年前,佟易天参军后,就被选入工程兵第36师,进入西南大山区里,参与修建核工厂,也就是核原料工业基地。
这个时期,国际形势异常复杂,我国只有拥有了武器,才能够保证国家和人民的安全。
36师士兵们来到了深山,不分昼夜地挖掘着。为了保密,他们不能和家人联系,也不能随意外出,把自己的所有,都献给了国家和人民。
他们凭借着自己的双,挖空了整座山。他们的工作环境也是非常危险,在此过程中,有人因为z药导致石块坠|落,被砸伤。有人因为常年吸入灰尘,而患有严重后遗症。有人因为从高处坠|落,失去了宝贵的生命。
佟易天之前受伤那次,也是因为山体石块落下,砸断了臂。
而在这十年之中,许威鸣做为佟易天的领导,一直鼓励安慰着佟易天。在佟易天心中,许威鸣就是他永远的大哥。
十年之后,他们的任务终于完成。于是,便分批次被组织安排,返回了各处兵团。同时,组织也要求他们对之前的任务一定要严格保密。
当时有许多国家,都千方百计想要探听核工厂的地址以及内部结构,还有各种密。但士兵们都是有着过硬的思想素质,全都守口如瓶,连最亲近的家人也不曾谈及。
许威鸣比佟易天提前一段时间返回地方上,他在去执行任务之前,便已经娶了孟丽,生下了许深海。而执行任务完毕之后,许威鸣回到边境农场,和妻子儿子团圆,孟丽再度怀孕,并生下了许山。
后来,佟易天也被组织安排,从核工厂内调出,来到了边境农场,成为许威鸣的下,而许威鸣也对其非常照顾。
可是许威鸣逐渐发现,自从他回来之后,妻子孟丽表面上很高兴,可是在无人之时,又时常发呆,像是在烦恼着什么。
她日渐消瘦,甚至不断在梦里挣扎求饶。
终于有一天,孟丽接受不了煎熬,告诉了许威鸣真相。
原来,孟丽的母亲就是边境上的y国人,后来因为各种原因,嫁给了我国边境大山里的村民。因为他们家地处偏僻,所以没人知道这事。
后来,孟丽长大,和当地人一样,学习,读书,工作,还成为了赤脚医生,也认识了许威鸣,两个人相爱,结婚生子。
而自从许威鸣执行秘密任务回来后,孟丽也被阮定光所在的间谍组织给盯上。他们行动隐秘,眼线也多,知道了孟丽的母亲有y国血统,便威逼利诱,让孟丽帮他做事。否则的话,便会把孟丽的身世给出去。到时候,许威鸣作为军队军官,家属的成分有问题,必定很难晋升,而许深海和许山也会受人白眼。
这个时期,正值两国关系不睦,孟丽害怕耽误许威鸣的事业,同时也怕两个孩子被人看不起,只能勉强答应了。
最开始,阮定光那群人只是让孟丽做一些看上去无关紧要的事,比如查看边境士兵们出操的时间等。可是一步步地,他们要的信息越发多,也越发危险。当孟丽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回不了头了。
而在此过程中,佟易天觉察到了孟丽的异样,便把自己对孟丽的怀疑,告诉给了许威鸣。
孟丽得知后,异常慌乱,把自己可能被佟易天发现的事,告诉给了阮定光所在的间谍团伙。
孟丽原本是想让阮定光等人放自己一码,可是没想到,他们却觉得孟丽可能暴露,要求她尽快把许威鸣带到边境处,想要趁把许威鸣绑架,带回y国。
原来他们最终的目的,是许威鸣。他们想要严刑拷打许威鸣,从他口中得知核工厂的地址,以及各种内部密情况。
而他们之所以选中许威鸣,一来是因为许威鸣职位高,了解的密信息多。二来则是因为,他们觉得自己可以掌控许威鸣的家属孟丽。
可是他们没有想到,孟丽对许威鸣有很深的感情。她终于下定决心,把所有的真相都告知给了许威鸣。并让许威鸣和自己分开,这样就可以保证他在军队的晋升不会受到影响。
许威鸣在听完之后,没有责怪孟丽,而是决定抓住那群间谍,然后辞去军人的职务,带着孟丽和孩子一起回到家乡。
为了麻痹那些不知在何处监视自己的人,许威鸣和佟易天在农场里当着众人的面大吵了一架,造成两人决裂的状态,好让那些间谍团伙确定,许威鸣没有相信佟易天的话,让那些人放松警惕。
与此同时,许威鸣也把这个情况告知了自己的上级,想让他们布置军力,趁抓获那些间谍团伙。
阮定光等人命令孟丽,以陪着她回娘家为由,将许威鸣带去飞石山那边。那里正是两国交界处,到时候他们便会出现,绑走许威鸣。
他们也给孟丽保证,会同时接走她的两个孩子,不会让他们留在农场受到歧视。可实际上,他们根本就不会管那两个孩子的死活。
孟丽假装同意了,那天,许威鸣便开车,载着她去往飞石山。
而许威鸣的上级,早已经派人在阮定光他们所约定的飞石山埋伏着,准备抓住那些间谍团伙。
可谁知道,当许威鸣的车,开到飞石山旁边的六景山时,草丛里忽然有人朝着他们开枪。那些子弹,格外密集,根本躲避不开,完全是下了死。许威鸣躲闪不及,就此被击中,和孟丽一起,坠入山崖。
当时,佟易天也跟着大部队在飞石山埋伏,准备接应许威鸣,想要打掉那个间谍团伙。
可没想到,却亲眼看见许威鸣坠入山崖。
人是有自我保护的制,那些痛苦的记忆,都会变得模糊。
许威鸣和孟丽坠崖后,因为太过痛苦,所以佟易天甚至不太敢去回忆。
他浑浑噩噩地在农场里,废寝忘食地工作,就是想忘记那些痛苦。不过所幸,后来海云桃出现了,把他从压抑的痛苦中拯救了出来。
佟易天终于可以直面那场痛苦,也因此,发现了许多的疑点。
他总觉得,那些间谍团体,是提前知道了他们的计划,知道有军人埋伏在飞石山,所以才会在六景山处伏击许威鸣。他们应该是知道孟丽出卖了他们,所以才想下杀,以免她供出了间谍团体的密。
只有死人才是最可靠的。
而阮定光所在的间谍团伙之所以会知道他们的计划,只有一个可能性,那就是他们农场军队里,中间出现了叛徒。
佟易天记得,孟丽过,那些人在劝她时,曾经:“不要担心,我们有‘国先生’,他会帮我们的。”
孟丽想问“国先生”是谁,但是那些人就像是意识到自己错话一样,闭口不谈。
而现在,佟易天确定,“国先生”就是他们之中的叛徒。“国先生”的真实身份,他已经有了眉目。
剩下的,就是找到会,让“国先生”露出马脚,再将“国先生”抓获。
他会给许威鸣和孟丽报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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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海云桃醒来的时候,她看见天已经亮了。也是这时,她才发现,佟易天居然照顾了山一整夜。
而山在他的精心照顾之下,已经完全退烧了,现在正甜甜地睡着。
海云桃看着佟易天,他虽然面容仍旧清隽,可毕竟是熬了一个大夜,眼下不可避免地有了少许乌青。
海云桃忙道:“不是好了分上半夜和下半夜吗?怎么不叫我呀?”
佟易天只笑笑,没话。
看她睡得这么香,他怎么舍得叫她?
海云桃赶紧起身做饭,给他们每个人都煮了荷包蛋,还加了糖,补充能量。
许深海在吃饭的时候,一直默不作声,似乎是欲言又止。
海云桃好奇:“难道是不喜欢吃荷包蛋吗?是不好吃吗?”
许深海忙摇头:“喜欢,好吃。”
那这孩子怎么一脸拧巴的模样?海云桃疑惑。
不过很快,她便知道了答案。
在上学之前,许深海忽然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包药茶,低着头递给了佟易天,用蚊子般的声音道:“这个可以提神。”
完之后,他也不好意思看佟易天,转身就逃走了。
原来,许深海今天一早起来,就看见佟易天在细心照顾许山,看上去,他就是一晚没休息。
许深海并不是铁石心肠的人,他看得出佟易天对自己和弟弟的照顾。
他犹豫许久,终于从柜子里面拿出了尤思远之前放在这里的药茶。尤思远每次熬夜后,喝一杯,精力就会恢复。
许深海告诉自己,他并不是不再讨厌佟易天。
他只是,不再那么讨厌佟易天。
而看着许深海的背影,海云桃笑了。
果然是孩,可爱的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