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第 31 章 抵罪银
一家人闹腾的不像样,最终还是被衙差怒喝一声镇住了。
除了刘老婆子疼的满地打滚,徐庆喜的怒骂声跟大田氏的回骂声都停了。
三人被衙役捆了带上牛车,衙役又看向何四郎,你是告官的,也得去一趟。
何四郎看向徐秀越,徐秀越掐指算了算,得知在没有变故,就朝他点了点头。
半个时辰的来回,徐秀越是不想辛苦自己这把老骨头的。
临走徐秀越塞给何三郎一颗碎银,朝衙役的方向努努嘴。
何三郎瞬间心领神会,帮着衙役捆好三人的功夫,又悄悄将银子塞进领头衙役中。
衙役看何三郎一眼,将银子揣进了怀里。
这钱徐秀越给的一点不心疼,因为徐庆喜没假话,这就是他的。
徐秀越怎么可能用全部身家设局,她可是气的很呢。
也不知道徐庆喜是早就想好了托词还是什么,硬是带了一两多银子过来,这就便宜了徐秀越。
徐秀越白得了一笔银子开心的很呢,她昨天就算得今天有失财之灾,但是化解好却因祸得福,原来是应在了这里。
事情了结,徐秀越感谢了来帮忙的乡亲们,农家人都穷,但是好话不要钱,她可不是得多两句。
待村民心满意足散去,何村长才叹口气问徐秀越:“你这样不是跟娘家闹掰了吗?”
徐秀越淡淡一笑:“闹就闹呗,您觉得我留着这样的娘家有啥用?”
何村长却眼神瞟了一旁的徐氏一眼:“好歹也是你大儿媳妇的娘家。”
徐秀越这才知道何村长的顾虑。
徐秀越做的这么决绝,一个是外人会觉得她狠,另一个是徐氏可能对她心存怨言,毕竟她整治的是徐氏的亲生父母。
所以徐秀越一开始想的是用盗窃的把柄让刘老婆子一家别再来烦人,可徐庆喜的不要脸超过了她的预料。
这一次打不死,只怕以后还要来闹。
刘老婆子也是因为何家有两个徐氏才敢来作威作福,徐秀越却不会因此桎梏住自己。
至于徐氏,她要是怨怼,便怨怼,要是闹腾,徐秀越想了想,她这个自私的家伙,估计会把徐徐氏赶出家门。
想到了解决办法,徐秀越就又没了顾虑。
不过口头上的安抚还是要有的。
送走了何村长,徐秀越单独找了眼睛红彤彤的徐氏,叹气道:“那是你的娘家,也是娘的娘家。”
并不是。
“娘也知道你心里肯定跟娘一样不好受,可烂肉不挖掉就会生疮,娘算是看明白了,你看娘一直哄着他们,送了多少银子,他们知足了吗?
他们只会变本加厉。
要不割掉他们,咱们家但凡有点银钱都要叫他们拿走了,咱们就永远没有好日子过了。
娘老了,可还有你们呢,现在欺负咱们,等娘没了,他们还会欺负你,欺负狗蛋,以后的日子就没发过了。”
徐氏擦擦脸上滑落的眼泪,哽咽道:“娘,我知道,就是就是”
“我知道那是你的亲爹娘,以后他们日子要是过不下去了,你愿意接济他们一点也行,只是不能多,要跟他们是你偷偷做的。”
徐秀越这么一,徐氏像是过了心头的坎,应了一声,脸上的纠结难过也淡了些。
徐秀越这才放了心,拄着拐杖又喊何三郎拿铲子将院子里沾了血的土铲出去,埋到远处树底下,这才进屋休息。
徐秀越一上午没干活,但是心累,操心一大家子生计,还得关心孩子们的心理健康。
徐秀越感觉自己就像现代辅导功课的抓狂家长,真想撂挑子不干了。
想到把一家拉上正轨后的咸鱼躺平生活,徐秀越感觉自己还能战个三天,她这也算是为提前退休投资了。
午饭时分,何大郎没回来,何四郎也没回来。
徐秀越掐指算了算,就放心地喝了药睡午觉去了。
待她饱饱地睡醒了一觉,何大郎才一脸垂头丧气的回来。
正巧赶上何四郎从县里开公堂回来,两兄弟路上聊起来,何大郎才知道自己错过了一场大戏。
回家何大郎就有些埋怨自己:“都怪我,好好的答应人家编蚂蚱,不然也能在家里照应一下。”
徐秀越见他很是懊恼,劝了一句:“没事,家里有你几个兄弟够用,不然娘肯定留你在家里了,事情也分轻重缓急。
不过,现在你知道不能随便应允他人了吧?”
徐秀越原以为何大郎会肯定点头,谁知道他嗫嚅半晌,才声道:“我、我明天还去。”
徐秀越:
何大郎偷看了一眼他娘的脸色,忙找补道:“我了,就编今天剩下这几个人的,编完就回来,花费不了多少时间。
娘您没看见那几个孩子,都眼巴巴盼着呢,我就没好意思直接走人。”
徐秀越简直呵呵了,她算是知道了,何大郎就是个不会拒绝的老好人。
想也知道,今天有几个眼巴巴的孩子,明天呢,肯定还有再来要的孩子。
何大郎给完这个给那个,必定不能早回来,最后,也肯定还有几个眼巴巴的孩子拿不到。
何大郎要是一直不会拒绝,那就只能等到镇上的孩子对编蚂蚱彻底失去兴趣,他才能停止。
徐秀越笑了,有趣哇,她忽然就恶趣味了,想知道何大郎的底线在哪里,怎么着他才能学会拒绝。
徐秀越和蔼可亲道:“那就去吧。”
何大郎看徐秀越脸上带笑,忽的松了口气,他还以为这次回来肯定要挨骂呢。
脸上笑容回归,何大郎脆生生的应了声“哎”。
“不过,”徐秀越还是和蔼可亲的样子,只是话锋一转,“早上你没干活,午饭就喝锅里剩的稀粥吧。”
何大郎舔了舔嘴唇,他早就饿了。
不过娘的对,他没干活,有粥喝就不错了,而且以前他们三餐都是喝稀粥,所以何大郎也没当回事,只又应了一声。
何四郎见两人完,就起了县里的事。
“因为当场抓住的他们行窃,证据齐全,县太爷也没出面,衙官粗略问了下,就各判了三年徭役,每人三两抵了罪。”
何四郎的轻松,徐秀越却听的蹙眉:“怎么现在能用银子抵罪?”
何四郎点点头,看向徐秀越的眼神露出抹狐疑:“前年陛下就下令,为了丰盈国库,凡烧杀抢掠等重罪之下,皆可按新律拿银抵罪。”
徐秀越看出了他眼中的怀疑,不过她身子就是原主的,也不怕,只解释了句:“娘倒是不记得还有这事,看来有空还得多出村转转。”
何四郎想想也对,从前也只是他提过一嘴,他娘又不怎么出门,也不跟官府打交道,他们村也许就无人犯罪,他娘忘记了也很正常。
何四郎想起昨天被娘教育了一通,如今看来,他娘知道的还是不如他多,不由心底又有些沾沾自喜,向徐秀越讲解道:
“这还是前年梁河决堤,国库空虚,左相提出的利国利民的办法,不出半月,就筹集了五十万两白银用于赈灾修堤。
如今国库丰盈,全赖左相聪明睿智。”
何四郎罢,脸上还带着满满的憧憬敬佩之色,像是恨不得自己魂穿左相,也这么牛批一般。
徐秀越翻个白眼,这不是聪明睿智,这只有睿智。
“你觉得这是个好政策?”
何四郎诧异地看向徐秀越,不明白他娘为何有此一问,想到当初先生提起左相时的夸赞,回道:
“自然,抵罪银此制既使罪民深受惩戒,又能充盈国库,还缓解了衙门牢狱的压力,用罪民之银两再造福于民,有何不妥?”
徐秀越摇摇头,若是应急想出了这种制度,她还可以理解,可是推行两三年之久,岂不是从根上就坏了。
就连当初清朝的议罪银,也只敢放在官员身上,就算如此,也推动了清朝官府的**,如今直接推官及民,那岂不是有钱人就可以肆意犯罪?
若是真能罪罚银,大罪入刑还好,可像这样用政令直接从上而下大大提升银钱的价值后,能有多少官员不贪,又有多少富贾不会仗着有钱买势?
一旦律法失去了威慑,那就是有钱人的狂欢,底层人民的苦难,这种情况若没有改变,结局必将是揭竿起义大厦将倾。
徐秀越瞬间觉得自己不安全了。
何四郎看他娘许久没有回答他,自觉胜了一筹,脸上不由带出喜色。
徐秀越自然看出他的便宜儿子何安卓同学又骄傲地翘起了尾巴,于是问他:“你是富人多还是穷人多?”
何四郎听到徐秀越发问,瞬间如临大敌,努力思考了下,才回道:“应是穷人多。”
徐秀越又问:“你是穷人吗?”
何四郎想了下才简短地回:“是。”
“若我扇你两巴掌再打你一顿,打你媳妇一顿,再打你孩子一顿,最后再辱骂一下你的上下十八代,你高兴吗?”
何四郎一脸无语:“怎么可能高兴。”
“那你能咋办?”
何四郎想了想:“告官!”
徐秀越一脸不屑:“不就是一点银子,我甚至还能当场再打你一顿,再掏一点银子。”
何四郎蹙眉,他向来是高高在上的读书人,从未想过,他也会是挨打的那一批。
“那我就努力考上秀才!”